都市狩魔人(校对)第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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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胡阿七的老眼里充满了希冀。他喊了一声:“小语……爷爷给你个惊喜!”
  ——没有人说话。
  “咋子了?”
  他踩着小碎步走过客厅,打开了卧室的门,眼前的一幕让他长大了嘴巴:他孙子小语在昏暗的光线下正无声的做着爬行运动,四肢一条线,走猫步!
  正在胡阿七有些发呆之际,突然小语后腿子一蹬,就像离弦的箭似地窜了过来。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就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万万没想到资格的孙子什么时候速度会这么快,而且行事这么突然。
  胡阿七的脖子被他孙子掐住,顿时呼吸不顺,脸涨的通红,他想拉开小语的手,但他发现小语的力气大的惊人,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挣脱不了,他顿时惊慌了起来,喉咙眼发出一阵阵呻吟。
  与此同时,小语尖锐的黑色指甲刺入了胡阿七的皮肤,顿时滚烫的鲜血流了出来,缓缓地顺着他的脖子流入了他的衣襟里。正当快要晕厥的时候,胡阿七拼死挣扎着从裤腰带里摸出一张保命的符咒,‘啪’的一下贴在了小语的额头。蓦然间半空火花激烈的一个碰撞。眼前的小语突然尖声大叫,像被什么震开了似地,弹到了对面的床上。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了老夫的这条贱命!”胡阿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胸口起伏,急促的呼吸着,缺氧的大脑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运作。
  突然,他闻到了一种腥气,猛的抬头,差点贴在一张毛烘烘的脸上————那种阴魂不散的猫就在他的肩上!他歇斯底里的猛一震动膀子想把它甩出去,没想到这只黑猫四个爪子抓的特别牢,像长在了他肩上似地。
  “黄大仙救我!”胡阿七一声长嘶,狠心的对着自个的手指头就咬,牙印子上,斑斑血迹。接着将那只破掉的手指往黑猫身上插去!这一招在茅山道术里俗话叫做血灵子,破煞驱邪,救人危难。很是好用。可惜当他手指点到的时候,那猫却又像蒸发了一样不明不白的就没了。
  下一刻,房梁上猛地被抛下来一件物事。沉甸甸的掉在了水泥地上,发出突的一声闷响。那——那分明是一只全身布满抓痕的黄鼠狼!这只黄鼠狼个头不小,比其他同种类的大了少说三倍,只不过此刻却血迹累累,生气全无!
  这——这——
  看到这一幕,胡老头子差点没心魂俱裂,那黄鼠狼可不是别人,正是他供奉的散仙黄三太奶奶啊!难道,百来年修行的畜生,自家的守护神就这么轻易的给解决了?
  “我滴个老母呀!这还怎么斗啊。他妈的妖怪,我顶你个肺!”胡阿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流满了那件黄褂子道袍,突然下身一热,一股尿液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全身冷热交替,他就像大病了一场似地,浑身无力。这时是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使力一把掐住了大腿,疼痛使他暂时有了点力气,他手脚并用带着一股子尿骚味就往外面爬。
  “逃,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逃——”
  门缝里,黑猫慢慢现形,它伸出血红的舌头轻轻舔着脚爪,绿莹莹的眼睛狠狠瞪着这个往外爬的老头。
  在它的上方,满墙的黄符开始毫无规律的做着无休止抖动,霹雳啪啦的电光直闪的,就像是变压器短路一般。怪力越来越大,不过数秒,那些符纸就不堪重负的尽数脱落,无力的躺了一地。
  这时,一张碎裂的女人脸擦过窗玻璃……
  呜——哈哈哈哈——
  然后是好好挂着地日光灯猛的砸了下来!
  它的正下方,就是胡阿七的脑袋……
  “噗嗤!”红的血泡和着白色的脑浆慢慢从被削了一半的头盖骨里涌出,还带着热气。跟老北京豆腐脑差不多。
第四十章
阴魂不散(1)
  因为亲眼目睹了那位胡姓道长大发神威,击杀掉咒怨亡灵的整个经过。所有此刻漫步在商业街上的江海等人个个神清气爽,久未释放的笑容和青春的活力,也一点点的从压抑中流泻开来。这些日子里,‘恐怖’这个黑色的词汇无时无刻不让他们心胆俱裂,为此,他们从没有安稳的睡过一次觉,开心的品尝过一回可口的晚餐。当原先的朋友化为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和自己擦肩而过时,他们已经习惯了硬着头皮去接受事实。因为心力交瘁的他们知道,今天参加的是别人的葬礼,或许明天,就是别人来参加自己的葬礼。他们整日价的在钢丝上顾左顾右,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悬崖。就拿荆城垣来说吧,每当提心吊胆的外出时,她都会羡慕他们,羡慕那些能随便活着,自由自在的谈天说地,没有被卷入恐怖的人。
  当然,现在这一切,算是告以段落了。当摸到自己依旧跳动的脉搏,依旧温热的胸膛,惊讶自己还活着时。大家无不感慨万千,叹息着自己的走运。只可惜,当初的七人餐桌,现在已经多了三张空下的椅子了。命运有的时候,就是儿戏。路上,荆城垣拿着一大把刚刚在烧烤摊上买来的羊肉串边走边吃,再看江海,徐宁宁,以及花蕊,也都是捧着一堆食物,不停的丢到嘴巴里咀嚼着。心情好了,似乎连食欲都为之一振。当然,这是好事,是好事。这一天,他们四人破天荒的逛了无数繁华的街道,疯狂的购物,吃饭,打电玩……最值得欣慰的是,吃饭时花蕊竟一改往日对徐宁宁规避,不但吃了他夹过来的菜,更是接受了他那有一出没一出的殷勤,这也意味着,两个人的感情,终于步入了正轨。而看到这种微妙变化的徐宁宁更是喜上眉梢,兴奋的他更是加快了夹菜的速度,就差把所有碟子都端到花蕊面前了,一时间把几个电灯泡搞得尴尬无比,直到实在看不下去的江海使劲的咳嗽了下,才收敛了些。
  饱餐一顿后,已经玩的极其疲惫的四个家伙才拖着步子离开了餐馆,刚出门,徐宁宁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就搭上了花蕊的手,花蕊稍微挣扎了下,也就听之任之了。后头荆城垣微一诧异,随即刻意的跟两人拉开了距离,捂着嘴偷笑了开来。一旁并肩而行江海则跟着她走走停停,眼睛时不时的停顿在荆城垣的一眸一笑上,不曾挪开。一张脸满是犹豫,似乎想表达些什么,却又始终未曾出口,亮白色的街灯将他的背影拉得多少有些儿孤单。以至于最后三个人和他分手告别时,他也没缓过神来。
  回到家中的徐宁宁忙不妥的冲了下澡,接着便百无聊奈的跟心上人花蕊煲了顿电话粥,直到说的口干舌燥方才作罢。抬头瞥了眼客厅的钟表,发现才八点有余了。于是他打开了自己的台式电脑,找了部据说很有名的美国大片,换了个舒适的角度在老板椅上躺下休憩不语。此时月亮高悬,整个屋子,只有他的电脑荧幕发出森森白光,音响的喇叭里不时的响起密集的枪炮声和士兵歇斯底里的呼叫,想必在看战争片无疑。
  后半夜,天气变得炎热起来,徐宁宁起身打开窗子,一股刺骨的冷风吹进来,那风仿佛不属于这个仲夏的夜晚,仿佛来自北极,徐宁宁下意识的又把窗子关上,做回到电脑桌前刚才的兴致,已经荡然无存了,徐宁宁笑着伸了个懒腰,叉掉了播放器。正要连系统一起关闭时,鬼使神差的他忽的看见自己的QQ依然挂在线上,于是点开了QQ的企鹅图标,此时已近后半夜,好友栏里早已一片灰白的头像,拉了下拖条,眼见得花蕊的QQ也是离线状态,徐宁宁只得苦笑作罢:“估计人家已经睡了吧,不知道她睡得姿势,是不是和平日里一样的好看。”
  正当徐宁宁满脑子都想着花蕊的时候,突然音箱里传出QQ回复时特有的清脆的嘟嘟声,“这么晚了,还有谁熬夜守在电脑上?”徐宁宁满是不信的用鼠标触了下那只不断闪动的企鹅头像。就在这一霎那,电脑的显示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29寸的超宽液晶屏陡然从中间裂出一道细小,却又狭长的口子,裂纹不断向四周完好的地方放射性的伸展延伸,直到爬满整个屏幕。
  “我靠!”徐宁宁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着已经被割的花花绿绿的首页,他心里一阵无语,当然更多的是肉痛。要知道,这宝贝东西可是他花了上万才淘来的日本原装货呀,怎么刚用两个月就坏屏了,而且还一下子给整成这般模样。不过,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这么简单。不出片刻的功夫,屏幕就开始一明一暗的无规则跳动起来,就如同接触不良的电灯泡一般。随后,一个清晰却又模糊的女子在显示器上慢慢浮现,她端坐在梳妆台上,鹅蛋样的脸庞上满是污黑色的血渍,那只握着纸巾的手似乎想擦掉这些肮脏的东西,只是无论她如何的卖力,那些红色的液体却依旧在争先恐后地向下流淌,直到淌满了整张脸,染红了整张洁白如雪的面巾纸,望着镜子中满脸血迹的自己,那女子忽然笑了,缓缓地转过头来,正对上了徐宁宁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徐宁宁眼睛珠子瞪得老大,一瞬间浑身布满了鸡皮疙瘩,还未消散的寒意重又占据了他的心头。他狂叫着一脚踏掉了插头的开关,然后将客厅的大灯小灯全都一股脑儿开了,手脚颤抖的环视着周围,生怕有个什么蹦出来似地警惕。随着电源的关闭,原本叫嚣的电脑屏幕慢慢的熄了火,那个女子也消失不见,这才让徐宁宁松了口气。他刚要打电话叫江海等人,手机却正好响起来了,徐宁宁下意识的打开手机,刚一接听,手机里传一个女人的哭声,那凄厉的哭声哀伤婉转,动动荡荡,苍白中透着一种难以名状阴森,仿若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哭声的音量急速升高的同时,徐宁宁赶忙把手机关掉,可是自家客厅里的座式电话也随着响了起来,徐宁宁跑到客厅拿起听筒,依旧是凄厉的哭声,徐宁宁赶忙把电话线拔了下来。就在这时,哭声从卧室传出来了,徐宁宁判断那声音是从MP4的耳机里发出来的,那声音透过耳机,发出斯斯的嘈杂声,而那副耳机,像要爆炸了一样。徐宁宁此刻的大脑已经彻底短路,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已经关掉,安安稳稳停在那的数码产品全部都在同一时间打了开来,难道是那个鬼?那个阴魂不散的东西,又回来了?可是,他却亲眼目睹了胡大师灭掉它的全过程呀!迟疑和纠结之际,他再也顾不了其他的东西,他唯一能辨别的就是这间屋子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再不能再待下去了,当即抓了件外衣就往大门奔。不过刚走了两步,他却机械般的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原本空空如也电脑桌前,此刻却平白坐着一个女人,这个人以背对着他的姿势坐在椅子上,脑袋上拖满了头发,而且那身上……那身上穿着的分明是一件满是血污的白色长袍。
  没错,就是它!就是那个东西!在搞清楚一切之后,完全被恐惧吞没的徐宁宁再也不敢停留,只见他发出一声狼样的哭嚎,猛地拉开大门,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黑暗的楼道。而椅子上的女人却丝毫没有追过去的意思,只是微微的咧开了嘴,笑了出来,一缕鲜血在满是口子的腮边流过。咚咚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环境里激发了连串的回声,等声音渐渐平息时,徐宁宁已经靠着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了大街上。他必须要设法摆脱这个妖怪,他还不想死,不想死……
  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还有些人烟,偶尔还有远处大排档里吃龙虾喝啤酒的那些食客们的划拳声入耳。片警小周一脸惬意的在自己负责的这个段儿巡视着,他看了看表,已经快转点了,再坚持片刻,就能下班去补个回笼觉喽,想到这,他不由得挺了挺胸,将歪成二流子的警帽拉了个端正,竟也像模像样。
  “奶奶的,我肚子也饿了……”小周的鼻子抽了抽,贪婪的吸了口麻辣龙虾飘飘而来的香味,吞了口唾沫,眼馋的回头瞟向那些食客们。只不过他这刚一转头,就被一个突然冲过来的东西撞倒在了地上,直摔的脑袋瓜火冒金星的。“谁……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要袭警怎么地?”小周一哆嗦,就摸出了后腰上的黑色警棍。眼前这家伙是个还算衣冠楚楚的年轻人,长得还行,只不过脸色却差的可以,而且一对眸子里流露出无比的惊恐和畏惧,就跟后头有只老虎在撵着似地。此人正是刚刚逃过一劫的徐宁宁。
  “你……你是警察!”徐宁宁听到小周的话,立马两眼放光,就想找到了救星。
  “废话,我不是难道你是呀?”小周没好气的爬了起来,狼狈的撇了撇嘴:“你这人大半夜的跑什么东西,而且面色也不对劲。”说到这,他狐疑的再次瞄了眼徐宁宁:“你是小偷?”
第四十一章
阴魂不散(2)
  徐宁宁此刻的思维已经进入了停顿的状态,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慌阻断了他的一切思考能力,不过,多年灵异节目的生涯还是提醒了他,对面的这个人,是个警察。他以前就从那些港台的大师们的口中得知:警察是公门中的差官,故就带有一股不息的煞气,这种煞气极其强烈,直追阴间的那些小鬼头目。这也就是大多数鬼怪遇到警察都会退避三舍缘由之一。想到这,徐宁宁当即苦苦的拽着片警小周的手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救我,救救我吧,求你了。”他的嗓音已经沙哑,脖颈上青筋突起,引得路过的几个不明所以的群众纷纷驻足观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打架斗殴的事件。
  “喂,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哈,不说出原因来我怎么帮你呀。”小周给他折腾的大眼瞪小眼,执着警棍的手干僵在半空中,不过随即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有人要追杀你?”边说他边取下了别在胸口的对讲机,准备呼叫总部支援。
  “不是人,是鬼!鬼要杀我,它杀了好多人了,下一个就是要杀我,真的,救我,你是警察,你要救我呀。”徐宁宁神色慌张的四下张望,话音颤抖不止。
  “鬼?”小周收住了按动对讲机的手,像看白痴一样的对向了徐宁宁的目光,转而啼笑皆非的道:“小子,你没发烧吧。”
  “真的有鬼,它……它要杀我……”徐宁宁痛苦的紧拽住片警小周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这会儿,小周却是听出点名堂了,当即正色道:“我说啊,年轻人开开玩笑也没啥,但你是在妨碍公务,知道吗?我完全可以抓你进局子!”
  “进警察局?”徐宁宁抽泣声一止,疑惑的看向了小周。
  “那是。”见自己的恐吓有了效果,小周得意的笑了笑:“所以,该干嘛干嘛去吧,今天我就不追究了,但得记住,不要再做出这种事情了。”
  只是他的话还未完全说完,徐宁宁却是面露喜色:“你赶快抓我到警察局吧,那里警察多,它就不会来找我,不会来找我了。”
  “你……你……”小周一时语噎,他甚至怀疑,今天精神病院是不是放假了。
  “赶紧走吧,我叉。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周无奈的挥了挥手,一看时间已经转点了,立马准备开溜。可徐宁宁还不容易抓了跟救命稻草,哪里有放开的道理?
  “你抓我走吧,求你了。”
  “你不犯罪我抓你干吗,吃饱了撑的呐!”小周使劲的咳嗽了声,这世界上当真什么人都有哈,还有求着自己抓他进局子蹲牢的。
  “要是我犯罪了,你就抓我进去?”徐宁宁狐疑的问道。
  “那是自然的了,人民警察坚决打击黑恶势力,争取创建和谐社会。”小周整了句台词,胸膛挺的老高。可他这刚一挺胸,徐宁宁就抢到了一个中年女士身旁,一把夺走了她的包。引得那女子一边追一边破口大骂开来。徐宁宁没跑几步就停了,然后把包甩到小周面前:“这算犯罪吗?”
  “拦路抢劫,你小子够狠啊!还是当着我的面。”小周这下不抓他可不行了,当即背过了他的手,拷上了手铐,和那中年女士说了几句之后,就押着徐宁宁走了。
  附近的小派出所里,片警小周正用钢笔轻轻敲扣着桌面,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嗒嗒声,而他对面的徐宁宁却还在跟神经病似地念叨:“我的手机里还有哭声,还有它的哭声……”
  这下子,小周积聚了一个钟头的怒气,忍不住爆发了。他脱口骂道:“你脑残啊?那你不会关机啊!”
  徐宁宁整个人僵住了,十秒钟过后,突然传来一阵格格格的声音。我正感到奇怪,他把双手慢慢从脸上移开,然后——抬起头来。小周吓得坐了起来。
  只见徐宁宁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嘴角不自然地向上翘,像笑又像是在哭。而那一阵格格格的声音,就是从他嘴巴里传出来的,是上下牙在打架。然后,他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我关了。”
  小周打量着这家伙的脸,心里暗暗吃惊。刚才的他虽然面目恐慌,但好歹有血有肉的,正常得很。可是现在,不过一个小时而已,他双颊竟然凹陷了下去,整个脸小了一圈,只有眼皮肿大了不少。就如同重度营养不良的患者。
  小周实在看得有些不忍了,当即敲了敲桌面,苦口婆心的劝导:“喂,其实我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听你的手机响过,那里有什么哭声呀,看你年纪轻轻的,这么折磨自己,何苦呢,有病就要去治疗,你说是不是?”说完,他敲了敲桌面:“要不要给你冲杯咖啡,提提神?”
  徐宁宁头突然往后一仰,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样,看着我愣了三秒,然后才慢慢地摇摇头。不过随即他懒散的神色突地大变!因为他看见,他看见派出所的大门口,一袭带着血污的白色长袍慢慢隐现而出,它每走一步,就会在地上溅下老大的一块血斑,黑色的瀑布长发垂到了地面,半掩着的面庞只有一对死鱼般的眼睛空洞的不知道注视何处。
  徐宁宁大惊失色,立马身子前倾,紧紧扣住小周的手腕,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他脸上:“它来了,救我!……救我啊!”他咬牙切齿地哭叫着,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打开翻盖手机飞速的用五笔打了几个字,就用短信发了出去,然后狠狠的将手机砸向了那个旁人看不见的恶鬼!
  手机划出一道抛物线后准确落地,发出‘呯’的一声闷响。也吸引了小周的全部注意力。“谁?”他反应还算不差,听到了徐宁宁凄厉的告警,小周赶忙掉过身子仔细的张望了一番,此刻值班的几个弟兄早就呼呼酣睡,派出所的大门也已经锁死,静悄悄的过道空空如也,连一只苍蝇都看不到,又哪里会有什么外人的出现?见到一切如常,他刚才的那颗紧悬到嗓子眼的心立马缓缓的落了下来,只是他还是没来由的感觉到了某些地方的不妥,以至于自个后背的汗毛全都一根根的倒竖起来,整间局子,就好像被一块无形的纱布笼上一层黑暗,微微的在心底发芽生长着。
  正在片警小周凝神之际,一阵响亮的撕裂声从他的脑后袭入耳膜,那股音调频率极高,甚至尖厉让人不禁的掩住耳朵,就如同裁缝扯开一匹布时所发出脆响。同时他感觉到无数滴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的颈子上,微微有点痒痒,还有些发烫,惹得他条件反射般的缩了缩脖子。
  “发生了什么事?”小周皱了皱眉,慢慢的回过了头。迎向他的是一幅足以和修罗屠场相娉美的场景。刚才还扣住自己手腕的那个‘精神病’男子,此刻……此刻正一把叉在了自己的上下颚关节处,慢慢的往下扯动,一条翻着粉红色鲜肉的巨大口子一直从嘴角拉到了耳根,接着,他对小周报以一丝诡异的微笑,笑声过后,猛地一用力把整条下巴撕裂下来,只留下一条长舌搭在喉间,还在不住伸缩。黑红色的鲜血如消防车的水枪般喷桶而出,重重的砸到了小周的面庞上。
  小周只是一个刚毕业没几个月的片警,又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即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地面上,鲜血慢慢汇聚成型,凝结成了一行似是而非的涂鸦:第五个……不远处的手机已经碎的不成模样,LED灯一闪一闪的,屏幕中还留着刚刚发出的短信备份:快点逃!
  话分两头,却说云山市近来治安很乱,因为打击不力,致使黑恶势力猖獗,地痞流氓横行霸道,倪俊生手上还有好几桩暗自需要调查处理,倒真有点儿焦头烂额的事态。本来他没打算在几起意外身亡的按键上耗费太多的精力,谁知道事态的发展竟让他身不由己。
  清晨,天刚蒙蒙亮,还在打着瞌睡的倪俊生就被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他侧耳一听,那声儿很沉,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人粗犷呼吸时的鼻音,不说别的,单从频率上就可以猜出对方此刻情绪的不安定。
  “谁?”倪俊生整了整衣冠,走到门边旋开了安全锁,映入眼帘的是市侦查队的大队长张训。这个家伙办案公正严厉,从不手软,曾经当着副市长的面给他那个交通肇事逃逸的儿子戴上了手铐,自此结下了不少梁子。队里人戏称他为“尚方宝剑”,上斩……不过也正因如此,很对倪俊生的胃口,两人共事多年,竟成莫逆之交。只是张训今番到来,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笑意,乌云密布的。
  “老张,有事?”倪俊生微一察言观色,就瞥见了不寻常,当即腔调正了正,开口问道。张训面沉如水,一声不吭的把一张报纸递给了倪俊生。倪俊生打开一看,这是刚发布的早报,上面法制版的头条新闻被画上了红红的圈子,显然是张训的“朱批”。新闻的标题格外刺眼,难怪张训脸黑的跟猪肝似地:《市电视台连续四人无端身亡,警方草率结案》,副标题是《荒村咒怨真实重现,意外死亡的结论遭到质疑。》。看到这,倪俊生哪还能受得了?他“霍”的站了起来:“这个记者太不负责了吧?简直是信口开河!我们只是初步怀疑这几个人是意外死亡,况且重案组还在秘密调查中,根本就没结案!”张训依旧板着脸:“这份早报是我市的主要媒体之一,发行量很大,对舆论的导向作用不可低估。我希望你回去能仔细研究下这份报道,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彻底查明真相。另外省公安厅负责人和安全局的痕迹鉴定专家也会在一周内赶到,希望我们能共同携手,尽快平息外界的流言蜚语。”
  倪俊生找了张椅子,点着一根黑松香烟,逐字逐句的看完那篇报道,然后猛地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拍:“什么咒怨索命,这种封建迷信的鬼怪奇谈还能写进法制专栏,审稿的编辑吃屎去了。而且通篇都是牵强附会,捕风捉影的儿戏。荒唐!简直是无稽之谈!”
  写这篇报道的记者在报道中拒不接受警方关于死者是意外身亡的推测,一口咬定“如果无法证明是他杀,那就是一起‘灵异事件’”。这个粗暴的论断的依据荒诞不经,竟是该死亡小组前番拍的那部叫做X咒怨的纪录片。透过密密麻麻文字,从不看装神弄鬼节目的倪俊生才第一次听说,这些死者所在的小组,在几周前去过一个叫做谷英村的明国旧址,此地历来都有咒怨猛鬼的传说,据说所有踏入村子的人,都是在离开后不久莫名其妙的死亡,有时候连尸体都找不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了。为了怕读者不懂某些词汇,该作者还特地解释道:所谓【咒怨】指的是含怨而死的人所下的诅咒,在死者生前的居所积聚冲天怨气,凡触碰者必死,并产生新“咒怨”,将恐怖死亡不断蔓延,而“咒怨”就永远死守凶宅,诅咒每一个来客……
  “以讹传讹,故弄玄虚,还诅咒?文革的时候破四旧砸了多少庙宇,我也没看到有什么神魔鬼怪跳出来作祟!”倪俊生缓了缓劲,平息下怒火,对着张训笑了出来。在他看来,这篇报道,不但不可怕,更多的却是搞笑。
  “这些先搁在一边,我们退一万步想,假若真有黑手在背后操刀的话,那么他的智商,洞察力和反侦察水平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位置。四个命案现场,竟没留下一丝一毫的指纹和鞋印,当真叫人折服。就好像……就好像……”
  “好像什么?”倪俊生被张训引到了话题上,立马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团。
  “好像他长了翅膀,而且还会隐身似地。”张训深深叹了口气,面色难看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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