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开棺人(校对)第58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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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马老师指了指坑道的左侧道:“来,往这边走,今天轮到我值班,在头儿没有回来之前你们还不能与其他人见面。”季马老师说完关了坑道中的那盏灯,关掉的那一瞬间,贺昌龙发现季马老师投向古娜一个怪异的眼神,古娜立即低下了头,跟在他身后慢慢走了过去。
  “排长。”邓泽义又一次抓住贺昌龙的胳膊,冲他摇头。
  贺昌龙转身低语道:“没事,大家小心点就行了,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军人,他们是百姓。”贺昌龙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军人,不管怎样,提高警惕也不至于被季马老师耍手段而玩弄。
  坑道左侧的尽头是一个地下室,看模样像是才挖掘出不久来,周围没有用水泥之类的东西巩固,只有少部分用来支撑的木柱,还有防止泥土从四面下滑的木板,就像是矿井下一样。贺昌龙钻进去之后终于可以直起身子,看着这间不过十平方米大小的地下室,里面摆了一张木桌,木桌上摆放着一台收音机,油灯以及其他的一些杂物,木桌旁有两张椅子,墙边摆着两张小床,右侧还有两扇门。
  季马老师先是把手中的猎枪放在桌子上,手还没有彻底离开枪身又抓起来,将枪放在了自己的床头,还用枕头压住,并有意无意地朝贺昌龙看了一眼。
  贺昌龙见季马老师的这个动作,立即道:“我们不是敌人,不会抢你的武器。”
  “你们中国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吗?”季马老师显得有些尴尬,随后让古娜坐在床边,低声用俄语问她一些问题,又摸着她的胳膊和体表看看是否有受伤。古娜一边回答一边摇头,有时候还会回头看一眼贺昌龙几人。
  “排长,他们在说什么?”魏亚军低声在贺昌龙身边问。
  贺昌龙摇头:“别多疑,呆在这里至少是安全的,等他们说完,问完,我再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好。”魏亚军点头,邓泽义则一直在仔细观察这间屋子,目光停留在那两扇门那里,而黄永模的目光也在地下室中绕着,每绕到床头的时候,就会稍作停留,看一眼被枕头压着,露出一半枪身的猎枪,这种东西近距离威力奇大,特别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中,这个季马老师要是对他们开一枪,他们四个人都得中弹。
  半小时后,季马老师问完了古娜,古娜起身来从最右侧的那扇门走进去,随后从里面提了一个水壶出来,手中还拿着四个茶杯,倒满水之后放在桌子上面,示意他们喝,随后又返回,再出来走进另外一扇门中,开门之后那扇门中传来一股臭味。贺昌龙几人判断出一扇门应该是类似厨房的地方,而另外一扇门大概是厕所。
  “好了,各位,我很好奇你们四个连俄语都不会说的中国人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季马老师坐在椅子上面,示意贺昌龙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面,又抬手让黄永模等人随便找地方坐,坐在床上也行,反正上面有毯子。
  贺昌龙没有回答,季马老师也不催促他,而是又提问:“你是这几个人的头儿吧?”
  “我是他们的排长。”贺昌龙实话实说,其他几人也立即点点头。
  “排长?”季马老师上下打量着贺昌龙。
  贺昌龙此时也仔细观察着季马老师,这个岁数不小的男子留着大胡子,头发很杂乱,满脸的皱纹和那种细小的黑斑让人以为他至少六十岁了,牛高马大的身材,因为在地下室中只穿着一件紧身里衣和一件皮袄,两只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并不像是个温柔书生,倒也像是个军人。
  季马老师微微抬头,看着魏亚军三人,点头道:“你们是军人?中国军人?”
  “如假包换。”贺昌龙微微一笑,“我们是被送到这里来的,从空中被人扔下来,其中一个人的降落伞还出现了问题,随后扔下我们的人交给我们四人每人一个背包,接着离开了,什么也没有交代,我们朝前走,发现了这个村庄,门口还有一张牌子,我们翻字典翻译说禁止入内。”
  季马老师听得稀里糊涂的,立即摆手让贺昌龙停下来,问:“是什么人扔你们下来的?”
  “日本人。”贺昌龙回答。
  “噢,日本鬼子。”季马老师点头笑道,是嘲笑,显然是不相信贺昌龙的话,“八嘎!什么的干活!我在你们中国的时候,你们的电影里演的日本人不都是那个样子吗?”
  “不,他和电影里不一样。”贺昌龙坐得很规矩,“季马老师,我们说的是实话,我们很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人都不见了,而且街头还看见有破损的坦克?但没有看到有爆发大规模战争的痕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季马老师正色道,摇头,“你们是中国人,但我不相信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黄永模激动地说,“我们难道还骗你?就在来这里的几天前,我们还在你们军队的手中!”
  季马老师猛地起身来,瞪着黄永模道:“你说你们被我们的军队抓住?苏联和中国之间发生了战争?”
  “不,没有。”贺昌龙示意黄永模冷静下来,“我们是在越南被你们的军队抓住的……”说完贺昌龙将在越南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季马老师,唯独把一些比较关键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没有提到千足屦、细菌这些东西,只是说他们是护送一名越军投降的上校离开,在游击队的基地中遭遇了意外。
  “这点我相信,我相信苏联插手了那场战争,就像现在苏联将军队开进了阿富汗的土地上一样。”季马老师从桌子抽屉中拿出烟斗来,往里面填着烟丝,不时抬眼去看贺昌龙,“可是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不太可能吧?”
  “我们说的是实话,如果我们要编故事,可以编一个可信的故事。”贺昌龙见季马老师填好了烟叶,立即拿出旁边的火柴帮他点燃了烟斗,又道,“我们很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也许可以查清楚为什么你们的军队会把我们扔到这里来,以及他们的目的,还有你为什么会说这么流利的中文?”言下之意,贺昌龙也信不过季马老师,感觉像是苏联人刻意安排了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一样。
  “我在25岁的时候,也就是1956年曾经以医生的身份去中国参加过你们的建设,我们那时候叫援助。”季马老师拍了拍自己的腿部,“我这条腿的风湿病也是在中国落下的,但也是在中国由你们的医生,中医治疗好的,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的妻子卡莎,她当时是工程师,极其少见的女性工程师,直到1969年援助开始停止,我们才返回了苏联,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说中文的原因,我曾经在你们的哈尔滨呆过一年,又去过其他很多地方,参加过你们的学术交流会,那是一段很愉快的回忆。”
  季马老师自我介绍到这里,看见贺昌龙等人没有说话,于是从抽屉中翻出一个相册,相册中有好几张照片,他指着照片中与自己站在一起的女性说:“这是我的妻子卡莎,很漂亮吧?”随后又指着在自己身边的另外一个中国男子道,“他叫刘昭君,也是一名医生,你们看后面那是哈尔滨的索菲亚教堂,还有这张。”季马老师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这是在北京,你们的首都,看见那个老式的钟鼓楼了吗?卡莎很喜欢那地方,说那里有中国古老的回忆。”季马老师几乎把相册中所有的照片都一一解释了一番,随后放回相册,看着贺昌龙等人道,“现在你们相信了?”
  “实话实说,只是一部分。”贺昌龙摇头,“毕竟我们被出卖的太多,对任何人都不信任。”
  “包括古娜吗?”季马老师回头看着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因为语言不通也插不上话的古娜,古娜抱着滚烫的茶杯坐在那,一脸木讷,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只是个孩子,我们不想把她牵扯进比较复杂的事情中来。”贺昌龙诚恳地说,“季马老师肯定和我的想法相同吧?”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季马老师伸手指着上面,“这是外面那些怪物决定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贺昌龙知道季马老师这次肯定会全盘托出了。
  “这里叫汗柏,很早以前叫前进农场,后来改名为专家城。”季马老师翻出一张自己用笔记本手绘的地图来,“我们是乘坐飞机来这里的,来到这里之后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离开过,因为军队不允许我们离开。”
第36章
溃烂细菌
  季马老师1960年年底回国,原本工作调动是回到列宁格勒的陆军人民医院,那是一间前身为军队医院,后又转为对普通民众开放的医院,可他们返回列宁格勒生活了不过两年,就因为乌克兰爆发了某种流行病之后赶去援助,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去就是五年。五年之后,因为季马老师的工作进展极大,也因而获得了国家医学院的进修资格,于是带着妻子前往了莫斯科,可没有想到这一去竟然好事变坏事——他们到莫斯科快到一年的时候,两人在住所之中被闯进来的内务部官员逮捕,并分别关押。
  “他们给我们夫妻的罪名是中国间谍。”季马老师苦笑着,“如果说当初去过中国援助的人都是间谍?那么苏联又会开始一次三十年代的大清洗,当时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状况是什么样,只是担心我的妻子,因为我被捕之后近一个月都没有妻子的消息。一个月内,他们虽然没有对我动刑,但一直强迫我写下当时在中国的回忆,我把自己的日记交给了他们,十个厚厚的日记本,我写日记的习惯就是因为在中国遇到卡莎之后养成的,可是他们不满意,认为我有遗漏,让我重新回忆,于是我开始在那间昏暗的屋子之中一直不断的写着,写了很久,写到他们终于满意为止。”
  季马老师从那间小黑屋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都已经近五月份了,在莫斯科算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但季马老师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子卡莎,也没有人告诉他妻子的下落,而是被强制性软禁在莫斯科的一间工人宿舍之中,让他等待最后审查的消息,那时候他才知道就在自己被内务部逮捕之后不久,苏联与中国爆发了珍宝岛冲突,苏联号称屯兵百万在中蒙边境之上,并开始内部清查倾中人士,大部分被调查的都是当初援助中国的专家,不少苏联的激进人士聚集在一起,烧毁用各种手段得来的中国物品,声称要与中国决一死战。
  当时全世界都笼罩在核战的阴霾之中,中苏之间的冲突让西方各国上演了一出双谴责的大戏,苏联一遍又一遍向全世界展示在珍宝岛冲突中拍下来的“惨剧”影片,向全世界控诉着中国人的残暴,同时关于中国在珍宝岛附近引爆了一颗核弹的阴谋论开始流传。特别是被核战阴云笼罩之中的美国民众,自发组织了不少民间团体,开始从各个渠道谴责中国的行为。
  在这种气氛之中,季马老师被软禁到了年底,随后又被带出了公寓,跟着大批被逮捕的其他专家上了一辆辆汽车,汽车将他们拉到火车站,又转乘火车前往了一个不毛之地,再乘坐飞机,飞机不知道在空中飞了多久,降落之后再次将他们赶上汽车,在那之前他们每个人都被蒙上了眼睛。
  一天之后,季马老师的眼罩被取开的时候,发现汽车已经来到了这个农场的外围,大家都被赶到一片草地之上,一个穿着没有军衔军服的中间人用喇叭在高处向大家喊话,首先是道歉,随后说因为局势出现了危机,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目的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一批可以称为苏联国宝的人物。
  站在人群之中的季马老师大概数了一下人群中的人数,约有两百来人左右,这在苏联当时援华的人中只是占了一小部分,而且大部分人看起来都不像是那种真正的专家,而是类似医生,普通工程师等人,惊喜的是,季马老师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卡莎,而卡莎已经判若两人,看见他也不表现得多高兴,只是钻进他的怀抱之中,不发一语。
  “赫鲁晓夫同志批判了斯大林,却犯了和斯大林同志相同的错误。”季马老师摇着头,“祖国母亲被人控制着,开始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我们一直以为中国人是朋友,谁知道又变成了敌人,我们只是普通人,谁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后来也变得不想知道,我们住进了这个专家农场之中,自给自足,每个人都有房屋,但不能离开这个范围,军队说外围有地雷区,也有巡逻的军队,如果不想被误伤,最好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贺昌龙点头问:“军队的理由只是保护你们?”
  “是的,但是也有一部分隐瞒,因为我们发现在农场内有些人总是会神秘失踪好几天,随后又会出现,但闭口不说自己去做什么了,也没有人看见他们离开,我们一住就是近十年,十年时间大家在这里生儿育女,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连我们收听的广播都是固定几个频率,基本上都是军方的假电台,告诉我们关于外界的生活,苏联大跃进式的进步,美国又发生了经济大崩溃之类的事情等等,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想听了,但是在几个月之前,我算算……”季马老师闭眼回忆着,“对,应该说六个月之前,广播之中又传出美国可能用核弹袭击我们,大家都很恐慌,不过很快就有人传言说必须要挖掘地道和地下室才能在核弹袭击的时候保住命,于是每家每户都开始挖掘地下室,我是最晚动手的,因为卡莎死了,死于疾病。”
  “疾病?”贺昌龙立即问,“什么疾病?村子里面的人撤离也是因为这种疾病吗?”
  “不不不。”季马老师摇头,“因为我是医生,所以我知道卡莎的疾病和当年在乌克兰发生的那种疫情差不多,应该是潜伏期吧,当年我的失误就在于没有判断出那种细菌有潜伏期,一直以为感染上就会立即表现出来。”
  “等等!细菌?”贺昌龙回头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其他三人也立即靠近贺昌龙,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季马老师。
  季马老师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表情,立即反问:“你们为什么对那种细菌感兴趣?”
  “我们现在还不能说,对不起,你能先说说被那种细菌感染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吗?”贺昌龙没有再说下去,没有描述出阮霍恩当初的惨状,担心季马老师顺水推舟就形容下去,掩饰了他发现的那种细菌。
  “为什么不能说?”季马老师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你们在隐瞒什么?”
  “好吧,季马老师,我们在越南的时候,也发现过一个人被一种细菌感染,死得很惨,但来源不明,那个人就是我先前所说的那名越军上校,最后他死在了路上,但是有一个美军突击组的军医带走了他的心脏和皮肤组织,随后乘坐了美军的飞机离开了。”贺昌龙点头道,心想说这些应该够了,这件事怎么都不可能牵扯到千足屦吧?
  “你们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季马老师非常生气,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我对你们是非常坦诚的。”说到这季马老师灵光一闪,突然僵住了,口中自言自语道,“美国人?”随后他起身来将自己的床铺掀开,从下面翻出了一个本子,在满是俄文的本子上面寻找着什么,翻找了许久之后,终于捧着那本子站起来,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道,“里奥·K·霍克,是个美国人,他当时在乌克兰的名字叫叶夫根尼,自称是一名美国社会主义者,忍受不了资本主义叛逃而来,最重要的是他也是一名医生。”
  “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邓泽义忍不住插嘴问。
  “年轻人,不要着急,听我说。”季马老师看着那本子,“这是我的日记,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如果不靠着日记,我恐怕是回忆不起来,哦,对了,是他,对对对,是他发现了那种细菌,但他当时把这个荣誉让给了我,说自己的骨子里依然是一个美国人,如果细菌被他所发现,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们刚才说美国人的时候,我猛然间想起来了。”
  “这个叫里奥的美国人发现了那种细菌?”贺昌龙闭眼思考着,“等等,这不对劲,你说的细菌可能和我所说的不一样。”
  “我不知道,里奥说他虽然叛逃,但不会死,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家族是很有名的,美国政府和情报部门不敢拿他怎样,况且他不知道军事机密,离开了也就离开了,这和一个水手消失在大海上是一个道理。”季马老师放下本子,“我发现的那种细菌,会导致人免疫功能下降,浑身会起类似疱疹类的东西,随后开始溃烂,接着死亡,但在死亡之后二十四小时内内脏就会全部融化,这很可怕,当时在乌克兰感染的人数还好不多,只有五十来人,幸运的是我们隔离了他们,并且控制了疫情,唯一遗憾的是谁也不知道那种细菌的来源。”
  疱疹?水泡?溃烂?死亡?贺昌龙和其他几人对视着,听起来和阮霍恩一模一样,但这很矛盾,如果说早年这种细菌就被发现,为什么美国人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越南从一个被细菌感染的越军上校身上取标本呢?
  “季马老师,你应该说说关于这个专家农场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了吧?”黄永模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总感觉季马老师在绕圈子。
  “对,农场,我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季马老师重新坐下来,并把杯子递给了古娜,让她给自己重新倒一杯那种气味和厕所差不多的茶,“所有事情都是从那个清晨开始,地震,你们知道地震吗?天崩地裂,天啦,我没有想到苏联会发生那么剧烈的地震,但仅仅只是持续了不到十五秒的时间,所幸的是除了一些窝棚之外房屋都没有倒塌,我的邻居……”
  贺昌龙此时打断季马老师的话:“对不起,请说重点好吗?”
第37章
灾难的清晨
  灾难总是发生在清晨,这是俄罗斯早年的一句谚语,其实的含义是指人们要勤劳,不能在清晨时分就赖在床上不起,耽误了清晨最好的时光,一定会带来各种各样的灾难。可在专家农场里面,几乎没有人会睡懒觉,即便是头一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第二天清晨最多不过七点就会起床参加集体劳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不少被软禁在这里的人私下都会讨论,这个农场大概是苏联最早迈进共产主义的地方了,因为在这里不这样做也没有办法。
  “不被阳光照耀的乌托邦”这是当时他们对专家农场的一个戏称,但这个乌托邦最终还是被一场灾难给彻底摧毁——清晨地震发生之后,恐慌的人们竟然没有逃出屋子,而是钻进了自家挖掘的地道之中,因为有人谣传是美国人的原子弹来袭了。
  几个小时后,大家听到地面没有任何动静,逐渐地爬了出来,当他们出来之后竟然发现在农场之中有坦克和很多军人的尸体,好像是与什么人激烈战斗过一样。
  “坦克!我的妈呀!”季马老师摇着头,“你们是军人应该知道,不是什么样的战场都会把坦克给调出来的,除非是大规模的军事袭击。”
  胆大的人开始出来搜寻,寻找事情的答案,心细的人开始召集大家清点下人数。许久,胆大的人回来了表示没有找出答案,能找到的人都没有活口,来这里的军人好像全都死了,而心细的人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农场中的人都活着,谁都没有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丧命。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军队怎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只有军人的尸体,而没有见到敌人的痕迹?难道说敌人强大到刀枪不入?可为什么敌人又消失了?带着这些疑问,农场中的人决定分批去寻找答案,去他们乌托邦的边界上查看一下,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应该再留在这里,如果军队真的是出于对他们的保护,一定会带着他们离开的。
  铁丝网,还是通了高压电的铁丝网将农场全部围了起来,他们无法穿过,只得沿着铁丝网一直走着,可不管他们怎么走,四周都只是铁丝网,即便有门也打不开,因为他们谁也无法通过通了高压电的铁丝网。
  “汽车呢?你们有汽车,为什么不冲出去。”邓泽义立即想到了在农场街头看到的那些汽车。
  季马老师苦笑道:“那些只是摆设,知道吗?摆设,就像是那个笑话一样,美国代表团访问苏联,伟大的赫鲁晓夫同志陪同他们参观,并且说‘下一个五年计划,我们会让家家户户都有飞机’,美国人很惊讶,不明白苏联人要这么多飞机来干什么?赫鲁晓夫同志解释道‘比如说你在列宁格勒,听说莫斯科在供应面包了,你可以开着飞机去排队’。”说完季马老师哈哈大笑,随后收起了笑容摇头道,“汽车都没有油,即便有油我们也会留着做其他用,那东西对我们来说就像是街头的雕塑一样,不,比雕塑还没用。”
  不过这里毕竟是所谓的专家农场,大家都不是傻瓜,既然铁丝网有高压电,那么只要找到电的来源说不定就能找到军队,随后大家开始寻找,到晚上回来聚集的时候,发现有一组人不见了,大家很恐慌,认为看不见的敌人又出现了,于是又派遣了一组人去消失的那组人寻找的方向调查,一夜过去,寻找的那一组人也没有回来,石沉大海般的消失了。
  “农场中出现了分歧。”季马老师叹气道,“有人认为应该马上逃跑,有人认为必须去找到他们,而有人认为大家应该重新躲回地下室去,等着军队来解救,当场就争论了起来,也有人甚至大打出手,一时间全乱了,最后农场分裂了,大家崩溃了,各自为战,有带着家人躲起来的,有准备着要离开的,也有继续去寻找自己失踪的家人的。而我那时候才想起来是应该挖个地道了,好在是我家的存粮还足,有很多面粉、罐头之类的东西,于是我开始动手挖掘了,帮助我的还有古娜一家,他们也打算看看再说,可古娜的父母之间出现了分歧,古娜的爸爸要走,古娜的妈妈认为必须留下来等着军队,僵持不过,于是约定在帮我挖好地下室之后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再做商议。”
  季马老师为了调和两夫妻的矛盾,做了个中间人,但是没有想到悲剧还是在他挖好地下室之后发生了。那个晚上,季马老师正往地下室搬运东西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古娜跑了进来,告诉他爸爸不见了,妈妈发疯般地在家中寻找,到处砸东西,手中还提着一把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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