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6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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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早川隆景道:“鄙人多少能感受到,在近畿和关东,大名们对于依靠武力夺取新领地视若十分正常的事情。但西国情况就有些不同,虽然也相互攻打,却往往是迫使敌人臣服,就休战议和了,倘若决心要一口气彻底吞并,多半要引起周围邻居的警惕,而得不偿失。至于九州……恐怕区别就更大了。”
  听到这里平手汎秀稍有所悟,接过话头:“前些天就有人对我说起过,九州现在叫得出名字的人,几乎全都是从祖上就呆在一个地方没有搬迁过,领地范围变来变去,但核心的居城却始终还是未改。不像我的先祖,最早获封上野,后来到三河活跃,接着又跟随斯波氏去过越前,最终才落脚到尾张。”
  他所说出口的,其实是一套明显存疑的族谱脉络。
  最早的上野和最终的尾张确实是真的,中间的三河与越前就属于资料不够脑洞来凑,文学创作的成分大过了考古。
  可是当着面,小早川隆景是不敢丝毫露出怀疑的样子,而是恭维道:“正因为这样,九州大名的眼界和器量,可就比内府大人差得太远了,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们对祖传领土会非常地重视,同时对于别人的祖传领土,则是不会那么上心,懒得纳入直属。如果派家臣去治理,家臣们会认为那就是等于封给了自己,在知行地内随意处事是理所当然的,不应受到干涉。您推行的‘士农分离’与‘家臣集住’对九州人来说恐怕是天方夜谭一般。”
  说白了就是集权化程度太低,旧时代痕迹太重了。
  ——平手汎秀是这么理解的。
  这个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而且很有意思。
  想想看,不够集权,因此无法坚持长期守备的毛利家,早早降伏保住了四国领地。高度集权,从而能够组织大军对抗讨伐军的后北条,最终被碾碎为粉末,仅有庶族受到青眼继承了几万石知行。
  九州的势力又会如何呢?
第四十五章
二胜二败
  博多商人的鼎力之助,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因素,对讨伐军的士气起了鼓舞的作用。
  九州岛本来就相对温暖,甚少有大雪成灾的天气,加之天正四年(1579)末的气候并不算太冷,许多靠近前线的大名等不及来年开春,就积极请战了。
  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向态度冷淡的毛利辉元,不知他是历时持久终于想通了,还是被小早川隆景说服。
  出于各方面能说和不能说的理由考虑,平手汎秀顺水推舟予以认可。
  因而所谓的“先势”在大军集结之前踏入了战场。
  吉川元春一门心思告老退休窝在家里写书,小早川隆景又被拉到了别处去,毛利辉元只得亲自出马,带了一万四千人跨过海峡进入丰前。与之一起行动的是尼子、南条、诸军,又有平手季胤和浅野长吉加势,约三万人,再汇合上大友家的立花道雪、高桥绍运,准备攻打北九州的筑前,肥前,筑后等地。
  另一方面,迟迟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的长宗我部元亲,抖擞精神重出江湖,率军沿着熟悉的道路,轻车熟路进入日向国。宇喜多、别所也走这个方向,伴着野口政利、木下秀长两人,总计两万八千士兵,援助刚刚接过烂摊子的背锅家主大友义统,解除岛津家对丰后国的直接威胁。
  平手汎秀并不强行要求自己的亲戚近臣担任名义上的总大将,而是让毛利辉元、长宗我部元亲挂帅。主要是为了表示对外样大名们的充分信任,也不排除怀着方便事后丢锅的阴暗念头。
  两面出击,算是试试水,衡量一下敌人的分量。
  起初的反应非常令人愉快,北路军旗开得胜,集结仅数日就取得大捷,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原因是立花道雪、高桥绍运早已与曾经长期从属于大友家的筑紫广门暗通款曲,达成了不言的默契。只是后者对大友义镇完全没有信心,又不清楚中枢的真实情况,始终没能下定决心重归“正途”。
  现在平手汎秀既然当真派了人出来,于是那家伙不再有任何犹豫,干净利索地交了降书,献上人质,临阵倒戈。
  此时负隅顽抗的秋月种实正好集中了所有兵力,坚守最前线的城池,指望等待龙造寺、岛津的支援。万万没想到侧后方忽生大变,粮道的补给立即有被截断的危险,立时军心大乱,仓皇撤退,途中又遭追击,自是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联军见状个个奋勇向前,意气风发,一日之间斩下二三千人,几乎尽得丰前、筑前地盘而归。
  顷刻间,筑紫家降伏,秋月家瞬灭,拦路只剩龙造寺隆信。肥前之熊虽然颇有勇力,兵力却寡,又并不以智术闻名,诸将自是信心十足。
  接着肥前国人有马晴信、大村纯忠,也派遣密使前来,说要拨乱反正,弃暗投明。
  立花道雪、高桥绍运这两个本地人介绍说,此二者本来就是被龙造寺隆信大军强行逼迫投降的,根本是一时之计没什么忠诚度,如此有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
  全军不疑有他,根据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地点,适时展开了行动,意欲再来一次临阵倒戈前后夹击的把戏。
  结果,在七出川一带,毛利辉元钦点了自家的部队为先导,主动跨河去进攻龙造寺隆信的部队,自凌晨鏖战至中午,推进得十分艰难,士兵们又累又饿,却始终不见敌人后方的“定时炸弹”如约爆炸。
  午后,肥前大将锅岛直茂忽然带了五千军势,出现在侧翼,以燃着火焰的尖头轻快小船冲断了浮桥,猛击了被困于河岸不得动弹的联军。
  同时高悬起有马晴信、大村纯忠的头颅,将两人阴谋败露的结局公之于众。
  讨伐军最前方,毛利家的将士们久战无功,反而受到凶悍的侧击,已经有些动摇。又知道大将们的谋划失败,中了敌人的将计就计之策,哪还有心思坚持?
  联军本就没有主心骨,一旦失利,马上转变为溃败,各自惜命,四散而逃。
  唯大友家的立花道雪、高桥绍运觉得自己身为本地人轻信了消息才导致惨局,不需要人吩咐,主动担上殿后的职责。后者带了亲兵八百,死斗不退,尽数战殁,终于拖延到天黑入夜,友军得以趁暗摆脱追踪。
  而龙造寺隆信则是心情大好,如日中天,果断发起大规模的反攻。
  联军退入筑前,人心浮动,无法坚守,连连后撤避战。
  名义上的总大将毛利辉元如坐针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在吉田郡山城休养生息著述立传的吉川元春听说了侄子的狼狈事迹,怒而扔掉笔墨纸砚,重新拿起刀,骑了快马,抱病前往前线。
  这才又扭转局势。
  因北路先锋讨伐军的大部分士兵来自西国,而吉川元春在西国威望极高,他一番半是斥责半是鼓舞的话交代下去,令众人得以重整旗鼓。
  毛利辉元有了这个叔叔帮忙,说话也敢大一点嗓门了。
  此刻龙造寺隆信却是得意忘形,穷追不舍,一路跟了一百多公里路程,势头稍懈,队形渐乱。
  在筑前的久保池地区,退了好多天的联军忽然发动反击,吉川元春带头冲锋陷阵,拼着老胳膊老腿斩了敌方一个年轻武将,令军心士气大为振奋,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取得大捷。
  这之后,讨伐军稍作休整,再次集结了三万士兵,打足了精神,缓缓逼近肥前,卷土又重来。
  新败的龙造寺隆信只能以不足二万人迎战。
  又是在七出川附近,双方隔河相望,等待了许久才开始试探性互相进攻。
  没想到,指挥左翼的立花道雪忽然接到一封密信,读完之后怒发冲冠气得吐血晕倒。他麾下数千人不战自乱。
  龙造寺隆信颇为知兵善战,瞧准了机会赶紧亲自带了预备队朝着这个薄弱点紧抓不放,猛冲猛打,一下子打开了局面,占到绝对上风。
  联军一侧崩溃,猝不及防,伤亡甚众,士气大跌,只得设法退出战场。
  事后才知,气得立花道雪神志不清的,乃是大友义镇的“暴行”。
  如此二胜复又二败,毛利辉元是再无能力组织进攻了,龙造寺隆信的折损也相当严重,双方不约而同偃旗息鼓,退回后方。
第四十六章
大友家的内纷
  话说大友义镇这人,自幼就是个聪明伶俐,文武兼资,但又肆意妄为,暴虐成性的人。可能会让人联想起织田信长,不过只能算是一个能力缩水,问题放大的劣质山寨版本。
  三十年前就因为性格原因,让他老爹有了废长立幼的打算,引发了著名的“二阶崩之变”,杀得整个丰后国人头滚滚,才在尸山血海中完成世代交替。
  之后身为当主,在众多家臣的注视和劝谏之下,大友义镇终于有所收敛,将精心集中在军政大事上面,大力发展海商并且从囊中羞涩的足利义辉那里买到了数国守护以及九州探题的职役,利用名分优势不断扩张势力范围,鼎盛时令丰后、丰前、筑后、筑前、肥后、肥前六国都屈膝称臣,构建了家族史上最大版图。
  孰料近年来局势逆转,岛津、龙造寺崛起势头太猛,大友义镇自度难以抵抗,便求来了平手汎秀的援军,又传位于儿子义统,跑去隐居起来。
  如此算是卸下了重担,开始放飞自我。
  这一放飞,就出了大事。
  许多年前大友义镇已经被南蛮来的商贾和传教士吸引,内心信仰逐渐改变,早已接受洗礼转为切支丹,碍于家臣们反对意见,方才一直不敢大肆声张。现在终于不再遮掩,摆明架势,以教名“普兰师司怙”自称,公然放弃了神佛。
  其长子义统,于宗教问题并不感冒,对父亲行为感到十分不解和愤怒。
  但是,大友义镇的次子亲家、三子亲盛,却纷纷支持响应,也同时接受了洗礼,成为切支丹,还非常激进地派人拆毁了一大堆佛寺与神社。也不知道这俩孩子究竟是真心改变信仰,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此事令家臣们忧心忡忡——虽然暂时没有到叛离的程度。
  然则,“暴行”还不止于此。
  光是信切支丹教,也就罢了。可是大友义镇乃强欲之人,光是精神上得到宗教的安慰,犹不能满足,肉体上还得追寻美人的抚慰才行。
  照说有地位有身份的大名,走合法程序,娶几十个侧室也不叫事。
  偏偏这厮还口味独特,不爱黄花闺女幼嫩无知,独喜半老徐娘成熟情调。家里大小老婆们厌烦了,也不愿意新娶新纳,一门心思勾搭内宅的年长侍女,还跟家臣的老婆传出绯闻。
  大友家的正派主母人称奈多夫人,乃是九州八幡宫大宫司的女儿,对神佛信仰自然是极为坚持,又一向行事强势果决,被丈夫的行为气得不轻,拿着刀先是叫嚣着杀光那帮子老狐狸精,被阻止又意欲自杀,仍未果。冷静下来之后搬回娘家居住,单方面宣布“离婚”。
  于是事情终于闹得大了。
  家臣们完全乱作一团。
  针对信仰问题,切支丹武士们坚称“改信乃是自由,扶桑国内不也有众多宗派吗?”,仍崇敬神佛斥之为“南蛮来的邪魔外道,居心叵测,岂可与神佛的不同流派相提并论”。
  针对绯闻问题,有的认为“老大人犯的是所有男人都避免不了的小错,反应过度非武家之妻的妇道。”;也有的觉得“不尊重正室夫人,那世嗣的立场也会动摇,绝不是小错而是影响大局。”
  总之是吵得不可开交,就差拿刀互砍了。
  其中有忠义之人,严词向大友义镇提出劝谏,却并未得到理会。
  接着一批信仰坚定的家臣,为抗议住吉神社和万寿寺等知名宗教场所被拆毁的事情,在府内城门口集体自刃抗议,把舆论推上了巅峰。
  大友义统名义上是接过了家督的位置,但他年纪才二十出头,并无什么威信,屁股底下座席还没坐热,哪里镇得住这种场面?本来说好同南路讨伐军一道进攻岛津,对峙了大半个月彼此戒备森严,结果后方消息传来,将士斗志全无,都担心自己老家出事,催着撤回丰后,等若是不战而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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