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58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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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是,没法再装傻了,也说不定。
  平手汎秀笑道:“浅井日向,幸会幸会!十七年前我奉命出使近江,与您相会的场景,仿佛还是在昨日,那时如何能想到,今日会有如此尴尬的重逢呢?”
  这时浅井长政好像还没找到焦距似的,摇头晃头了半天,又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面前的人,却是一脸复杂神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皆化作一叹,抱怨道:“平手小监物殿,如今是大纳言大人了!您部下的士兵,可真是不客气啊,我征战沙场快二十年,都没经受过这么疼痛难忍的折磨。”
  “哈哈!”平手汎秀大笑到:“阁下是虎狼一般的猛人,让我的士兵望而生畏,不狠狠修理一番,岂敢接近呢?”
  浅井长政连忙顺水推舟道:“今日鄙人知道算是疼了!也知道凭我这点微末伎俩,万万不是您老人家的对手!不过我上阵厮杀,姑且还是把好手,恳请大纳言大人绕我狗命,日后您坐镇中军,运筹帷幄,鄙人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则天下必可速安!”
  平手汎秀闻言一愣,继而苦笑,摇头道:“当日何等一个少年意气,睥睨群豪的武士,今天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浅井长政连连叩首道:“以前完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这些年逐渐领略您老人家的厉害,已经不敢再有丝毫对抗之心了!”
  平手汎秀哼了一声,明显不信:“前几日难道不是你布局企图伏击暗杀我吗?”
  浅井长政连忙辩解:“不是,不是!纯属宇喜多直家那个恶贼挑拨撺掇,鄙人才一时鬼迷心窍!”
  “噢……”平手汎秀故作姿态,讽刺道:“就如几年前刺杀织田弹正的事情,也是黑田孝高挑拨撺掇的一样?”
  “对对对!”浅井长政展示出一副厚颜无耻,谄媚求生的姿态:“大纳言大人真是说得太对了!”
  接着浅井长政眼神余光见到荒木村重、细川藤孝二位熟人,顾不得旧怨,大声呼到:“细川兵部,荒木摄津,而今你们都是大纳言座上宾,请为我分说几句吧!”
  荒木村重顿时愕然,不知所措,被平手汎秀以目相询,方才无奈开口:“浅井日向的武勇堪称举世无双,在下是佩服的,然而……然而……”
  如此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细川藤孝却是长舒一口气,发言道:“吾有深思。”
  平手汎秀略微好奇,笑道:“请讲!”
  细川藤孝躬身施礼,慢条斯理道:“敢问浅井日向,您的发妻,平井定武之女,后来如何了?您的义兄,织田弹正,后来如何了?您的亲父,久政大人,后来又如何了?”
  浅井长政默然无语,片刻后抬头,身上畏缩谄媚之态渐消,凶戾狠恶之气忽生,泼口大骂:“细川竖子,牙尖嘴利!”
  两个卫兵连忙上前将他紧紧按住。
  浅井长政尽管勇力非凡,但又累又饿又被痛打了一顿,完全挣脱不开。
  平手汎秀叹了一声,幽幽道:“细川兵部,所言甚善!”
第十六章
关西变局
  浅井长政死讯传出,三木城的别所长治立即派人接触,声称“已经没有意义再行坚守了”,承诺若得到领地安堵即立即降伏,加入平定天下的作战。
  平手汎秀见了使者,带着不屑和笑谑的意味随口说道:“这个条件除非你家主子有胆孤身前来,才可以考虑。”
  结果话传回去,次日别所长治当真只带了近侍二人出城觐见,表现得从容淡定,毫无惧色,不卑不亢,言行自得。
  平手汎秀询问之后,得知此人年仅弱冠,见之却颇具大将之风,称赞说:“真少年英杰也!”
  同意了东播磨八郡安堵的降伏条件。
  大军进入三木城附近驻扎,诸家臣们跃跃欲试,对关西地区的广阔区域抱有强烈的幻想,尤其是浅井氏骤然倒下之后,剩下大片空间,在大家眼里就如同无人看守的金银珠宝一般。
  但平手汎秀本人,却表现得很淡然,似乎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什么不乐观的前景。
  家臣纷纷请命出兵扫清余敌,或者调略国人众的时候,虽然大多得到了许可,但是被嘱咐了一句:“不要寄托太多希望,关西的变化或许会出乎意料。”
  果然,接下来事情复杂了。
  派出去的人大部分都碰了壁——说碰壁倒也不对,确切情况是,备前宇喜多直家的触角在仅仅几天的时间内,好像就塞满了整个播磨,甚至包括周边的但马、美作地区。
  许多原本属于浅井家的据点,一夜之间以宇喜多家的身份自居,然后摆出了友军的姿态迎接平手家的使者,事情的经过简直不可思议。只有少数带有战斗的痕迹,大部分看来只是改换了一个旗帜而已!
  土豪地侍们好像都约好了一般,在招降条件不明,担心得不到安堵的情况下,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表现出奉迎王师,拨乱反正的姿态,然而话语和神情中却又带有相当程度的保留,“如果条件不理想的话我们会把宇喜多家作为退路来考虑”这句话没有谁蠢到明说出来,不过已经昭然若揭了。
  树倒猢狲散的情况并不让人意外。多年以来浅井长政在内部问题之上一直是缺乏进展的,从未做到以法令和体制来约束部下。他的军队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反过来讲,能让一帮乌合之众在他生前不敢不服从命令也是很厉害的本事了。
  让人意外的时,树倒的时候,猢狲全部都往一个方向跑,这样就容不得人们产生阴谋论的想法了。
  唯一例外的是曾经历经浦上、宇野统治,现在则作为浅井氏居城存在的室津城。这是最后一个保持了抵抗的城砦——尽管只持续了半个时辰。
  平手军在外面列阵尝试性地发起攻势,炮船从港口外射击了三轮,守军就失去了所有的士气,有的投降,有的逃跑。包括许多一门众和谱代家臣都来请求饶命,并无什么值得一提的人才,都被毫不客气地扣押住。
  然后,只见本丸之中燃起了几丝烟雾,似乎是准备自焚了。
  带队的平手秀益问:“城中还有谁?是谁在主事?”
  俘虏们惶恐答道:“只有夫人、公子、小姐们了。”慌乱中是谁在主事,这个问题却说不出来。
  观察考虑了一会儿,平手秀益看到烟的势头并不大,觉得不存在什么危险,心想让敌酋的家眷都被烧成骨灰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包括了主君的亲属在里面,便命令士兵依然进入了城中。
  并且就此取材用沙土木石扑灭了火焰。
  于是本丸只被烧失了一小半。
  平手秀益看到浅井家正室夫人,织田信长的妹妹阿市手持利刃意图自尽,旁边有一些仅存的仆役侍女在拼命劝阻,几个孩子哭作一团泪流成河。
  “鬼童子”武艺高明,眼疾手快,倒持枪杆做木棒用,轻轻一挥就打落了对方手里的刀,然后命人控制起来。
  毕竟这位女士乃是“犬御前”的同胞,二代目的姨母,没得到明确指示时暂时还需以礼相待。她身边的仆役侍女也姑且保留着。
  接下来略微清点人头,发现值得深思的情况。
  按说浅井长政生育能力不错,足有八九个孩子的。那些侧室庶出的姑且不论,反正也不重要。嫡出的按说是一子三女,其中长男应该到了快要元服的年龄了。
  今日所得,三个女儿都安好。那个叫“茶茶”的已经七八岁,似乎聪明早慧,察觉到士兵们并不敢有恶意之后,马上停住哭泣,冷静下来,甚至询问平手秀益的身份,得到了“我是平手大纳言之侄”的回应后,马上攀亲戚:“我乃平手大纳言甥女,可称您为兄长吗?”
  丝毫没有刚死了爹的感觉。
  两个哭红了眼的小妹妹不提,比起失了魂一脸茫然的阿市夫人,这位茶茶小姐倒像是更加成熟的武家之女。
  但这种成熟隐约让平手秀益感到恐惧。
  堂堂一个出生入死的战将,面对这小姑娘却只想远离。
  浅井长政那个嫡子,找了半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是不是烧成了灰烬。仆侍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阿市夫人又是完全不能对话的状态,平手秀益突发奇想去问那位早慧的茶茶小姐。
  对方毫不觉得难堪,歪着脑袋嫣然一笑说:“万福丸大哥吗?我觉得他是跑掉了,但就当是烧死了,大家都会很开心吧!”
  这话弄得平手秀益心里不住发毛,没再多问了。
  ……
  收拾妥当,回去禀报,平手汎秀听了详实,对浅井长政的遗孀和子女并未过于挂怀,只吩咐在近畿寻一处合适的尼姑庵来安排即可。
  更受关注的,是关于宇喜多直家的事情。
  听说诸多据点和国人众的情况,平手汎秀叹道“果然如此”。
  家臣们有的莫名其妙,有的义愤填膺,有的忧虑重重,对此事看法各自不一。
  平手汎秀的想法倒是简单——“对于宇喜多直家这等枭雄,不必有什么曲折迂回的动作,传信过去,令他五日之内,亲自来我这里见面!”
  有人问:“对方若是不来,该如何是好?要进行攻击吗?”
  对此平手汎秀轻笑了笑,胸有成竹道:“放心,他会来的。”
第十七章
缓急之别
  果然如平手汎秀所料,不用五日,只二日后,宇喜多直家只带了少量部署,前来觐见。
  按路程推算,他应该是在得到指示之前,就启程出发了。
  也就是说,根本不用催促,主动前来相会。
  众家臣们颇有些惊讶,讨论之后只能说高人的言行举止我们凡俗之辈看不懂,这个宇喜多直家大概是能与平手大纳言大人有共同语言的人。
  ……
  出现在视野之内的,是个须发半百,腰背佝偻,脸上沟壑万千,目色浑浊如泥的人,走一步喘三下,手扶着肚子不断揉。一言以蔽之,就算穿了华丽的吴服,给人的印象却依然只是老农而非武士。
  这家伙的气色让平手汎秀立即想起了病榻之上请命的河田长亲。
  都是命不久矣的感觉。
  许多家臣都是吃了暗亏心下存着恨意,原本凶恶地盯着门口,结果这时见到来者如此老迈憔悴,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平手汎秀倒是一直很镇定。待对方艰难地完成施礼,才徐徐开口道:“备前的宇喜多,久仰了!这几天一直在想,您趁着我与浅井作战,做了渔翁得利之事后,会用什么办法来消除我的愤怒,想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今日得见,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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