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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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丸目的眼神由愤然变为疑虑,接着有些颓然,复又坐下,对着泛秀伏身施礼。
  “无端得罪,尚请见谅。”
  接着又朝向沼田:“我无话可说了。”
  泛秀目光只在诸人身上游移,却并不发问。
  “呵呵……”久未发话的日乘和尚突然轻笑了一句,“两日后出云大社将于东寺吉祥院献艺,贫僧凑巧是他们的旧交,不知泛秀殿能否请织田尾张大人驾临呢?”
  “出云神社,莫非是时间流传的倾奇舞?”
  “不错,贫僧在出云时,便于神社交往颇有来往。”
  “鄙上尾张守,亦有倾奇之名,通晓此间风雅,想必是乐见的。”
  “如此甚好!”日乘和尚笑呵呵地点头,随即有转向另外几人,“届时请诸位也一并出席了。”
  佑光立即答应。小笠原随后,藏人佐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老夫也有一事,要请平手大人做客。”
  小笠原长时缓缓说道。
  朝山所请的是织田信长,而小笠原却单单说了平手一人。
  “愿闻其详。”泛秀恭身道。对于曾经叱诧风云的老者,加以礼遇,也不算是有失身份。
  “七日之后,老夫的幼子将年满十三(虚岁),平手殿可否为犬子主持冠礼呢?”
  主持元服之礼?
  再世为人以来,按说已经见识不少,但是对于这个提议,还是不免大为惊讶。所谓的冠礼也就是元服礼,一般都会有尊崇的长辈来主持,之后二者就结为乌帽子亲,名义上是义父子的关系。
  身份上讲,颇有些不能接受,年龄更是十分离谱。
  “在下……”泛秀想要措辞婉拒,而小笠原此时才作恍然之状。
  “初次见面就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无礼。平手殿要多思虑几日,亦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一句话,堵住了回绝的空间。
  于是又回归到原先的话题,闭口不提方才的出仕之事。日乘和尚殷勤招待之后,泛秀方才离去,佑光随之而出,权作送客。
  刚刚踏出,佑光立即告罪。
  “泛秀殿,方才之事……”
  “方才之事,我只有些疑惑。”泛秀出声打断到。
  “愿闻其详。”
  “遍观畿内,除幕府之外,三好、六角皆天下强藩,浅井、北田亦不遑多让。丸目殿欲求出仕,又何必守株待兔呢?”
  “藏人佐半载前远来京都,自以为不日即可重返肥后,起初浅井、田山等前来延请之时,皆婉拒之。孰料相良修理(九州相良家督义阳,时任修理大进)态度坚决,历经数月不肯回心转意……”
  原来如此。
  “至于小笠原殿……”沼田苦笑道,“名门之后,不愿侍奉寒门,也是常事。”
  泛秀方才了然。
  尾张的平手家,是清河源氏新田支,世良田家的直系后人,堪称名门。而织田虽然号称藤原或平氏,但真正的出身却颇受怀疑。
  不过只求名门的话,却也不用找上千里之外的尾张平手吧?
  “小笠原殿膝下有三子,长子仕于越后长尾,次子仕于甲斐武田,三子仕于三好……”
  分散投资?想不到失去领地的小笠原长时,居然有如此作为。
  不过……
  “那七日后元服的幼子,又是……”
  “此子乃是小笠原支族出身的遗腹子,其父为掩护长时殿撤退而死于武田军之手,故而为长时殿所收养。”
  原来只是家臣之子,这样的话,身份倒是不存在障碍,只是年龄……
第五章
京都的人物
  当日晚上,正式的请柬就送到了信长的住处,署名是妙觉寺。送请柬的僧人,还委婉表示,出席者除附近的武家之外,更有京都的豪商。
  次日一早,信长只带了随侍七八人相随,而后出门。
  二月的清晨,春寒料峭,尤其是在这失去了昔日荣光的京都,一路行来,都只觉得凄凉幽寒。
  及至接近了妙觉寺,才霍然一变。
  洛北西边的广场上,观众围城了几圈,几乎达到了无法插足的境地,外围还停着不少装饰不凡的牛车。
  三方围着帘幕的舞台上,十几个演员身着宽大的黑色僧衣,戴着面具,在舞台上跳着扇舞。一言一行,一笑一颦,举手抬脚之间,似是随意为之,却又显出精湛的舞技。
  舞者演绎的,是关于男女爱情的“和事”,随着情节的推进,每每引起围观者的欢呼叫好。动作之外,又加上了故事的情节,背景的配乐和歌声,亦是轻柔悦耳,而且并无喧宾夺主之嫌。
  这种规模的演出,往往并不收取固定的费用,而是任由观看者施舍钱财,若是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表现,收入是难以保证的,是以流浪各地的剧乐团,都会竭尽全力来吸引观众,歌舞的表演形式,也是一再变换。
  在和平的年代,上层的歌舞团只需要为达官贵人服务即可丰衣足食,不过乱世之中,领主的心思全都在刀兵之上,流浪的“艺术家”们,自然也是举步维艰。
  此时正是一曲舞罢,黑衣舞者纷纷向台下鞠躬施礼,随即摘下面具,露出敷着米粉与朱漆的容貌。白红黑三种颜色,在舞者的脸上,组成妖艳和诡异的图案。远远看去,似乎都是年轻女子。
  于是赞声愈发激烈,而且渐渐变得整齐一致,仔细听来,似乎是在喊“出云阿国”的名字。
  “这就是出云神社的阿国?”一直神游物外的平手汎秀,突然回过神来,对着台上扫了两眼,“的确是与常人不同。”
  池田恒兴眉头一皱:“出云神社不是今日在妙觉寺献艺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这是神社的经营策略。”丹羽长秀走上前几步,出声解释道,“每至一地,就让刚加入的舞姬免费演出,作为宣传和训练新人的手段。”
  居然连这种细节都会注意?米五郎左丹羽长秀,果然心细如发,也难怪在攻略美浓的途中能够抓住机会屡次策反对方的豪族了。
  信长手持着折扇走在前面,仿佛一直没有在听,只在此时才稍稍回头扫了一眼,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是激赏的意思。
  平手汎秀颔首若有所思,而佐佐和池田等人,在信长的目光之下,多少有些不甚自然。
  眼前就是妙觉寺的正门了,向守门的僧人递上请柬,片刻之后就被领入寺中。
  妙觉寺已有了两百年的历史,是日莲宗的本山之一,亦是达官贵人时常光顾的场所。而织田信长所信仰的,恰好也是日莲宗,进门之后,亦表现出了足够的恭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穿过大门,先是在本堂聊作参拜,接着才由僧人引领,走到偏殿的华芳塔堂。
  寺庙的主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除了与宾客相互见礼之外,开口不多,显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反倒是身为客人的朝山日乘与各路人马交游娴熟。
  除了邻近的和尚与文化人之外,还有一些家格较低的幕臣和公卿出席,不过真正具备实权的大人物,反倒是三个商人。
  茶屋,角仓屋,后藤屋,是京都最大的三家商人,掌握着近畿一带的经济命脉,被称为“京中三长者”。
  失去领地的名门,固然也有撑作门面的作用,但真正具备野望和眼光的人,最先接触的一定是这三家商人。
  汎秀向丹羽长秀打听了一些京都商人的事情,虽然此时离织田家上洛尚有九年之久,不过却可以先做好相关的准备,有备无患总是没有错的。
  观看演出的座位十分有限,丹羽和泷川作为随从也得到了坐席,佐佐成政和前田利家侍立两侧,而其他人只能退到殿外。
  余下除了汎秀之外,尚有金森长近,蜂屋赖隆,以及……木下藤吉郎——这个身份并不高的人也被破格带到了京都。
  寺庙的道路十分干净整齐,而且路面也是刚刚翻新过的样子,比清州城中还要平整,而屋檐和高塔之上,隐约还可以见到反光的金箔,这与整个京都的情况,显然是十分不合的。
  “昔年南朝六宗何等昌盛,今日却轮到日莲和净土当道!”金森长近突然生出一句感慨,身为文化人,他对于日莲宗与净土宗这些在中下层传播的宗教并无好感——即使织田信长是日莲宗的信徒。
  “禅意如水,宗派就如同取水的器具,殊途同归,金森殿又何须感慨呢?”平手汎秀随意回了一句。
  “平手大人和金森大人真是高人啊,在下只知道都是和尚,却不知道谁是哪个宗派……”木下突然插话道,“不过,那些佛殿上的金子,全取下来,恐怕要值好几万贯吧?”
  此言一出,木下自己先摸着脑袋笑了起来,面容愈发类似于某种动物。
  蜂屋赖隆也随之一笑:“这些宗派究竟有何区别,我也是搞不清楚,反正那些是公家文人的事情……”
  金森长近皱了皱眉,只碍于同乡蜂屋的面子,并未说话。
  “木下殿现为本家的奉行,能够想起这些,也是在其位谋其政。”汎秀轻笑道。
  “我这个乡下人,恐怕是一辈子都搞不清楚这些事情。”木下察觉到金森脸色有异,连续不断自嘲,后者神色稍解。
  落在汎秀眼里,愈发觉得此人不可轻忽。
  “既是殊途同归,为何天下百姓却纷纷拜在日莲净土二宗之下呢?”金森突然又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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