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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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的确是不错的奉行。”
  “噢?不知是哪一位能吏,居然能得‘米五郎左’丹羽殿的赏识呢?”汎秀随口恭维了一句。
  “这都是诸位的谬赞。”丹羽笑着摇摇头,“此人是殿下慧眼所识,原来只是一介马夫……”
  话尚未说完,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呼喊。
  “丹羽大人!柴火已经发完了,今天还有两成的结余!”
  “就是他了。”
  丹羽起身迎了出去,汎秀也跟在后面。
  一旁的侍卫帮忙拉开了门——
  瘦弱矮小的武士,身上虽是武士的吴服,但却卷着袖子和裤腿,也没有佩刀,只显得不伦不类。硕大的双眼占去了大半的脸庞,高高的颧骨,扁平的鼻梁,鼻孔大而外翻,还有一对招风大耳,年纪不大,前额却已经秃了。
  这个容貌,真是容易让人联想起秃鼠或者猿猴啊——织田家的奉行,马夫的出身,莫非……
  “这就是本家的度支奉行,木下藤吉郎。”丹羽对着汎秀说道。
  ……
  这个名字以前似乎也听人说过,不过当时心怀他物,没有什么印象,如今亲眼所见,一时不免愣住。
  “汎秀殿……”丹羽轻声提醒到,如此打量着对方,却不说话,无疑是失礼的举止。
  “噢……在下的容貌的确是少见。”接过话头的却是木下,他只傻笑了两声,毫无尴尬之意,“不要说是大人,就算是家父家母,都说在下前世一定是猿猴……”
  “哈哈,真是有趣的藤吉郎。”丹羽不禁莞尔。
  汎秀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笑了两声,说道:“在下平手汎秀,请多指教。”
  木下脸上立即显出震惊的表情:“您就是本家的平手大人吗?经常听商人说起,到尾张做生意,就一定要到平手大人的新市……”
  如果是别人的说辞,汎秀一定会为这句恭维而欣喜。
  但是眼前这个人,却只能令人畏惧。
  木下藤吉郎,日后的丰臣秀吉,这个在战国博弈中夺走一切蛋糕的男人,已经开始初步展示他的手段,并且为人所注意。
  柴田胜家佐佐成政,分别是直接和间接死在他的手下,丹羽长秀、池田恒兴的死因,也未必与他无关。
  应该如何面对此人呢?
  刻意亲近以图日后的收获?
  暗中压制防止他成长为心腹之患?
  这个问题,先前也大略想过,却并没有太重视。
  然而现在……
  汎秀按下心绪,随意敷衍了几句之后,回到自己的备队当中。
  思索良久,仍旧不能下定决心,不过……
  没有了宁宁,没有了蜂须贺小六,没有了竹中半兵卫,木下藤吉郎,还会成为丰臣秀吉吗?
  或许原本的计划当中,要多添一些内容了。
  ……
  在清州休息了整整一个昼夜,柴田、佐久间才先后到齐,共计一千四百人。集结完毕之后,却又天降大雪。于是又等了半日,待天晴之后才移师前线,向岩仓城开去。行至之时,早已率领本部人马严阵以待的信长自然不豫,然而碍于重臣的面子并未发作,仅是含沙射影地斥责了平手汎秀一番。柴田和佐久间闻弦知雅意,纷纷伏身告罪,信长面色稍缓。
  下首的汎秀得了无端的斥责,也不作声,只作唯唯诺诺状。如此行事,倒真是初具信长日后的风范,不愧为魔王本色。现下尾张尚未一统,却已对这些老臣心生不满,与两年前俨然不同,十年之后执掌京都之时,又会如何呢?
  此时的信长,终究还不是那个可以追放林通胜和佐久间信盛的人,眼见家臣们态度恭谨,亦不再说下去,起身招出丹羽长秀宣读此战的役割——尽管信长如今已确立了专门的佑笔和奉行众,但重要场合传达命令的,仍是唯一具有副将位格的丹羽长秀。
  军令宣出,或许是由于柴田的迟到,主攻的任务被交给了森可成,林通胜负责另外一侧的佯攻,信长的本阵依然是由前田佐佐河尻等马徊众担当,而同样迟到的平手汎秀被编到第三番备队当中,处在先锋队和次锋队之后,位置靠近本阵。
  这是个安全但却没多少立功机会的位置。汎秀自己倒是不甚在意,服部兄弟和毛利新助却十分失望。
  言毕,信长又亲自宣布明日清晨攻城,随即令众人散去。
  此战敌我悬殊,而且围困已久,众人信心满满,走在营中,甚至会听到关于战后封赏的猜测。汎秀闻之哑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散会之后,指挥将士扎起营帐,接着宣读了本次合战的法度和赏赐标准,然后把手下的足轻分为几组,确定了组头的人选,一切忙完之后,已经入了夜。
  虽然是正统的武家门第出身,但平手毕竟是以文治见长,军阵的事情,并非汎秀的专长。
  若是有个擅长统率的家臣,就好办许多啊。
  汎秀如是想着,然后突然听到一阵歌声,仿佛是来自信长的本阵。
  “莫非是‘人间五十年’?”
  走出了房间,循着歌声而去。这个时代的军队,无论编制还是纪律都处在十分的低等的阶段,即使在军营中随意走动,甚至饮酒作乐,只要没有惊动那些高贵的殿下,并不会有人前来禁止。
  歌声果然是来自本阵,最为灯火通明和喧闹的位置。
  一曲敦盛之舞尚未完结,却只见帐中踏出一个华服的青年,拉起衣袖,袒露着右胸,左手击打着腰间的鼓乐,右手犹自握紧金樽,插于背后的折扇随着舞步开合。
  常思人世漂流无常
  譬如朝露
  水中映月
  刹那繁华瞬间即逝
  风流人物
  今非昔比
  人生五十年
  莫非熙熙攘攘
  ……
  已经执掌家族数年的大名,想必也并没有多少鲜衣怒马,少年意气的时刻吧。尤其对于并不嗜好饮酒的信长而言,如此豪饮更是难得一见的。
  帐内数将追出,汎秀一一施礼。信长方才兴尽而止。
  “参见主公!”
  “噢?是甚左啊,何事前来?”
  “无事,只是偶然路过。”
  “明日还有大战,为何不早日入睡?”信长故作不悦,厉声喝道,但左右皆知他此时定然是愉悦的。
  “这个……主公不也没有就寝吗?”
  “噢?难道你甚左也同我一样有失眠的习惯吗?”
  “失眠?只是军中,才会偶尔如此……”
  “哈哈……这样说起来,你定是染上了我每逢战阵便无法入睡的顽症。”信长环视左右,“连顽症都会于我一样,甚左果然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汎秀连忙伏身同众人一齐称是。醉酒的信长无论说些什么,都只作未闻即可。
  “这样的臣子,应该加以奖赏才是……”不料信长却是越发上劲,“不如把岩仓城赏给你吧?”
  “主公说笑了……”尽管知道是戏言,但也不能随意答话。
  “的确,你现在的身份,似乎还有些不够……要不然……”信长又竖起眼睛,“甚左今年是十七岁了?”
  “是,虚岁十七。”
  “年纪倒也够了……要不然的话,我把妹妹阿犬嫁给你吧?”
  汎秀有些惊讶,莫非要以这种形式来把消息散布出去?
  或许只是做一个试探吧。若是无人反对,那么就此决定下来,倘若众议纷纷,也大可推托为“酒后之言”。
  “那臣下真是受宠若惊了。”汎秀也是半开玩笑地答道。
  随即,就是一片或明或暗的嫉妒。
  嬉笑数语,信长突然又换成了严肃的面孔:“身为武士,可不能只沉迷于欢愉之中,还应时刻谨记着战斗的本职啊。”
  左右侍卫面面相觑,不知何解,只是纷纷施礼应答。
  “嗯……”信长点点头,指着岩仓城的方向道,“此战之前,不少人对我说雪天出战,乃是兵家之忌,却不知此战是我刻意为之。你们知道为何吗?”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汎秀环视众人,信长的谜语并不难猜,只是这些出身下级武士家的半大孩子,恐怕不会想那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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