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34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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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手汎秀瞬间就得出结论。
  自军旗本当中铁炮的装备率有接近三分之一,也是很高的,但基本使用的是“春田屋”的制式产品,工艺上要比扶桑各地的铁匠稍微强一点,声音和烟雾的颜色是略有差别的。
  况且身前加藤、山内两队按编制各有一百二十名铁炮兵而已,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大的声响。
  顷刻间有个脸生的士兵从前线奔跑回来,被亲卫拦在几十步外。那人也不解释,当即高声呼到:“昨日只观察到敌方中军有五百余铁炮,今日却起码拿出了一千支的动静!其中定是有阴谋!”
  闻言平手汎秀点了点头,心下觉得合理,侧身找了正好在场的侧近众毛利良通,吩咐到:“通知一门众诸位,带上刚刚准备好的东西,支援加藤、山内两队!”
  毛利良通是毛利新助战殁后,从亲戚那里领过来当样子继承家业的孩子,现年十三岁,才刚元服,领俸禄五十石,生得并不强壮,却很机灵,当下得了指令,伏地道了声“是!”,便像只猴子一样蹦了出去。
  此时多罗尾光俊才慢跑过来说:“筱原长房似乎集中隐藏了七八百铁炮兵做埋伏,看样子皆是成色优良的精品,就算不是南蛮人手里直接购来的,也是质量相差不远的仿制品。属下觉得加藤、山内两队的阵线,似乎……稍有些动摇。”
  平手汎秀点点头命他继续警戒,然后远远看着那个被亲卫拦住的脸生士兵,问到:“你是何人?现编入哪一队?谁叫你来报告的?”
  那人高喊答道:“小人是山内队的足轻,方才作战时组头、队目、番头都不幸中枪了,我感到事情有异,心想去找山内殿倒不如直接来找您……”
  “连番头都中枪了?难怪有所动摇。”平手汎秀略微有点惊讶,不过已经有了布置应该不需要太担心,倒是面前这个人有点奇怪,“你的事情已经讲清楚了,怎么不告诉我姓名的来历呢?难道有什么忌讳吗?”
  “呃……”那个年轻士兵犹豫了一下,见两旁亲卫面色不善才不得不开口,“我叫雾隐才藏,是石川先生的徒弟,今年才刚出来找事做……师匠他老人家想要我去警视厅任职,但我更希望上战场,于是就偷偷拜托山内殿,进了他刚组建的旗本备队……”
  “好吧……”这个自称是雾隐才藏的少年似乎觉得忤逆了师匠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平手汎秀并不在乎,更关心前方的战事,挥手就让这个有点机灵的小子滚蛋了。
  筱原长房居然藏了这么多精致铁炮作为杀手锏,确实令人惊讶。两年前交手的时候可不见他有这些存货,这两年时间看来对方是真的在励精图治卧薪尝胆。这要是面对缺乏防具没见过世面的队伍说不定就一击致命了,幸好平手军日常都会准备便携的防御工事。
  而且这次还特意准备了更有意思的东西,虽然并不成熟,但眼下或许用得上。
  这时候,以野口政利、生津贞常为首的一门众部队出现了,以数人为一组带着小车向前支援。
  说是小车可能不太恰当,更准确的描述是,木板和竹束组成的立体构型,还填充了一些湿草破布之类的缓冲,只是下面安装了一两个轮子,可以很方便地推动着向前走,只是转向不太方便。
  形状和原理是仿自大萌军队的“偏厢车”,根据扶桑的实际情况作了一些改动,减小了总体尺寸和防护厚度,加强在各种地形下的灵活性。在这个火枪已经登上舞台却又不够先进的时代,应该是颇有奇效的,只是目前没有足够时间去尝试和改进。
  在最后面,还有几组士兵是真正推着传统意义上的双轮车。每辆车上架着一支茶杯粗细、五尺长的大铁筒。这大铁筒眼看着便觉得沉重,压得车轴吱吱呀呀作响。有一组人马不慎翻了车,令铁筒坠地滚了几圈,双轮车也砸毁了。番头连忙来呵斥,又搞了一辆车,找了七个彪形大汉,肩挑手提汗出如浆费了许多功夫才重新扛上去。
  说话间对面筱原长房的队伍已经开始了第三轮的射击,平手汎秀立即举起望远镜。
  根据映入眼帘的情况来看,己方中弹身亡的士卒似乎并不多,但整体明显被压制住了,前列的铁炮兵和弓箭兵下意识扑倒在地匍匐躲避弹丸箭矢,直到枪声稀疏下来才敢露头回击。他们的行为并不值得究罪,巨大的响动和闪亮的火光对人生理上的压力太大了,不是通过训练就能克服的,得靠洗脑才行。
  三好军的步兵们借着这个机会将绳索联系着的木板放入水中延伸开来,大概是企图制造浮桥。所以说筱原长房的计划是集中铁炮做掩护,进行中路强突。
  通过连续三次射击,浮桥已经搭了一大半。
  面前这段河水的深度大约是一丈半,宽是三十余步,纯粹蹚水泅渡还是有些困难,但有个浮桥就轻松很多了,即便不能走桥上,仅仅是可以扶着缓一口气就有很大帮助。
  趁敌方装填弹丸的间隙,平手军赶紧还以射击,而山内一丰亲自举着刀冲了出来,带着几个大汉涉水前进,走到腰都淹没的地带,杀退搭建浮桥的杂兵,斩断绳索,轻轻一推,木板就顺着水流飘向下游了。
  但这时三好军又一轮射击开始了,无数弹丸落在岸边,激起水花泥巴四处飞溅,有两个冲出来砍绳子的勇士当即被命中,躺倒在河里一动不动了。幸好山内一丰灵敏地逃了回来。
  望远镜转个方向,另一边的备队,却是没能顺利毁掉浮桥,眼看着三好军已经有几个人在烟雾弥漫着冲杀过来了!
  加藤教明亦挺身而出,四五个背着靠旗的弓兵也与他同列,顶着河岸对面一千多支铁炮齐鸣,走到水边半蹲下拉弓便射。
  十几步外的三好武士应声连倒,但也有个弓兵还没来得及拔出箭就被击中额头,重重栽下去,躺倒于地。
  在这种双方隔着百步左右对峙的战局之下,铁炮的作用凸显无疑,使用方便,不需额外训练,压制作用比弓箭更强,能对本方的突击行动起到很好的掩护作用。
  这么说的话……杂贺、根来不是共有接近两千支的铁炮吗?就算多为土制,质量参差不齐,不能像筱原长房这样集中使用,也应该能起到一定作用吧?
  带着好奇心用望远镜向东边看了看,果然左翼军不到一个时辰就有部分队伍杀到对岸去了!只是对方的反击似乎也很猛烈,河面始终没能控制住,大部队无法持续过河,少数先行者反倒显得势单力孤。
  此刻又是一阵轰天巨响,没数错的话,三好军的铁炮群开始了第五轮射击。
  正好偏厢车也陆陆续续推到河畔了。
  还有与之一同到达的九支大铁筒——本来应该是凑整十支的,中途翻车那一组耽误了好长的功夫,至今还没走到岸边。
第六十章
今切川合战(下)
  仓促之间,未经专门训练的一门众士卒们没能组成预想中严密的车阵,只是随意地乱七八糟堆放在河岸边罢了。有的车突然倒塌压倒人,甚至干脆散架了,反而是扰乱了自己的队形,有几个大胆的三好士卒几乎趁这个机会冲到了岸边。
  幸好加藤教明、山内一丰都很有经验,赶紧大声呼喊,让弓组铁炮组不必纠结队伍,原地借助友军推过来的掩体自由射击,武士和足轻组一拥而上把来敌揍了回去。
  这点时间赶紧收拾安顿了一下秩序。
  接下来互相射击的状况就改善了很多。
  厚实的木板,宽大的竹束,还有浸湿的茅草破布能给人带来很珍贵的安全感,使得敌方的铁炮不再显得可怕了。那么己方的弓兵和铁炮兵心理压力就不会太大,可以根据号令进行统一射击,不用只在敌方装填的间隙勉强还手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九支大铁筒提供掩体。
  这几个傻大黑粗的玩意儿伺候起来实在不便,如果没有防护,径直在开阔地站着摆弄,目标也太过明显了,必然会被敌方的神射手们集中问候。
  而且偏厢车的下盘和射击孔规格都精心设计过,恰好能成为大铁筒的支架。
  站在后方八百步外的高处,持着望远镜的平手汎秀回忆了一下,河对岸的三好军一共进行了至少九轮的齐射,却仍然没进行正式冲锋,只不断派松散敢死队试探性渡河。
  后面四轮射击之时,不少弹丸都是打在了偏厢车的护甲上,除了激起烟雾尘土之后,几乎就没什么反应了。敌方所持的铁炮,似乎都是口径较小,量产弹丸,射程远,精度高,便于装填的制式类型——说不定就是出自平手家的“春田屋”,单论威力反倒比不上某些大胆改造的民间产品。木板竹束加上浸湿的布片稻草绑在一起,足以应付下来。
  但也有些没掩护好的人被击中立即身亡,也有少数车辆的护甲制作不良,被弹丸打穿,身后士兵连带着受伤的。
  依靠着偏厢车的平手家射手们能够自如发起反击,但数量远少于对方,阵型又有点乱,无法形成齐射的效果,只能造成零星杀伤,震慑力是严重不足的。
  至于那几只看上去很神秘的大铁筒,暂时还没派上用处。自家人知自家事,平手汎秀反复交代过,那玩意儿有效距离只有五十步左右,绝对不能先行暴露。
  被一千多支精良铁炮轰炸了半天,虽然伤亡并不多,终究还是很狼狈的,若非总大将的马印就在身后屹立不倒,士气崩溃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加藤、山内两队接近于到极限了,野口、生津率领的一门众接了上去。而这段时间三好军已经有一座浮桥差不多够得到岸边了,两边另外三座也已经过了河心,相互间纵向横向都用绳子串联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被割断打散了。
  这时候骑着快马的使番传递来了左右翼部队最新的军情。
  东侧下游处,杂贺党虽然早先趁着敌方立足未稳,派出一支精锐强行泅渡成功,但后续跟上稍慢,被敌方的阿波众反推了回去,过了河的士卒除了少数游回来的,尽皆战死,勇将铃木重秀身受重伤,首领土桥守重手臂中弹,之后杂贺气势已衰无心再战,现在换了根来的部队接上去,铁炮弓箭齐出与对岸杀得很热闹,总体是占了一点上风,不过始终找不到渡河的机会。
  纪伊国众的汤川、太田比较积极,向军监堀尾吉晴告知一声后,就打算绕一点路,另寻几百步外的地点渡河,但堀内、山本等人就只在根来众旁边帮帮忙,由于缺乏统一有效的协调指挥,这个行动不知道能否成功。
  西侧上游处,观感上的烈度就低得多了。敌我两方的西路分队都缺乏铁炮装备,拿弓箭对射的话,伤亡也不一定小,但声势差了十万八千里。淡路、和泉国众这种质量一般的部队,也不会因为一两百人中箭身亡就受到什么影响,加藤、山内两队精英旗本,却是各有三四十人被铁炮杀伤就坚持不下去了。
  根据情报,寺田安大夫、小西行长各自主动请缨带队冲了一波,都没什么成效。织田长益援军到达以后,对岸不到三千人的赞岐众更是彻底被压制。现在河田长亲正在寻找更多适合架桥渡河的地方,打算靠人数优势拉开宽度来打。
  算算时间,长宗我部元亲应该差不多到位了,如果能按预料一般从敌方后面出现的话,庆次的突袭队就顺势过河,那么这一仗的大势即可抵定。
  就算不顺利也问题不大,左右两翼的优势迟早可以转为胜势,只要中路不溃,迟早都能赢得这场合战。
  这时候,突然听见正前方法螺大响,呼声震天,大批的旌旗招摇晃动起来。
  要突击了吗?
  正好试试春田屋新研制的产品是否有用,效果与实验时相差几许。
  以防万一,平手汎秀提前嘱咐了河田基亲、杉原孙兵卫等亲卫队的番头队目们,做好亲临一线阻拦敌兵的准备。
  紧接着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枪声。
  这是三好军的第十次或者第十一次齐射。依然震耳欲聋,但习惯了之后听起来没那么可怕了。
  理论上讲,就算他们手里的铁炮是精良品,也不太可能在短期内连续射击二十次,一般十五次就是安全上限,所以到这个地步他们也不得不冲锋了吧?
  一念至此,抬头再看,果然大批穿着黑色、深红色或者褐色甲胄的士兵,持着太刀、短枪、薙刀等短柄武器,向河岸这边奔袭而来。
  同时在这些人身后走出一批和尚和神官打扮的人,唱着诡异的曲调,跳起了奇怪的舞蹈,不知道是祈福还是提振士气或者别的什么。
  躲在车后的平手军立即给出回应,发射箭矢和弹丸阻挡。一时水面上烟雾缭绕,互相也不知道各自有多少伤亡,只能看到大部分三好军仍然在快速接近当中!
  简单的木板浮桥当然容纳不了太多人同时使用,许多穿轻甲的索性跳进水里,踩着河底趟水向前,到河心最深处才在木板上扶一把,借一点力。
  顶着射手冲锋是很需要勇气的,进入二十步之内铁炮就有很高的准心了,稍有不慎某处器官就会被弹丸击垮变成肉泥。这样的士兵筱原长房显然不会有太多,而今放在这里无异于殊死一搏。
  最前面那人全身是纯黑的甲胄,生得极其魁梧,一眼望去起码有六尺(180分)高,胳膊有旁边士兵大腿粗,右手提着一丈的十字枪,左手挥舞三尺见方的竹盾,如此却丝毫不显累赘,踩着浮桥的木板,几个跨步就越过了河心,离岸边只剩不到一半的距离,明明晚了一会儿出发的,反倒冲到最前面。
  这真让人怀疑,那凶神恶煞的面具后面,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巨猿或者猩猩!
  跟在身边侍立的杉原孙兵卫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四国有名的怪力武士七条兼仲吧!两年前我们未与筱原长房正面作战,所以没碰到这家伙,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凡,就算是本家的鬼童子也未必……”
  察觉到主君在听之后,他最后一句话不敢说完了。
  但平手汎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到:“究竟只是一夫之勇而已,再强壮的螳螂,难道还挡得住……”
  他的话也没说完。
  因为正前方骤然爆发出比一千门铁炮齐射还要浩大的动静。
  杉原孙兵卫,以及其他不明就里的人,全都瞠目结舌。
  就在三好军即将顶着铁炮和弓箭冲到阵地之前的一瞬间,十支大铁筒逐渐点燃发射了。时机比预先命令要稍早一些,没有发挥到预想的最大威力,不过考虑到前线士卒面临的压力,这一点也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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