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3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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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个小弟,就算受了点些许委屈又如何?还敢心怀怨望了吗?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懂不懂?
  过去几年,足利义昭一直是个很能隐忍的人,无论信长如何跋扈,他都捏着鼻子忍下来了,这与其兄大相径庭。
  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在无需再忍——或者自认为无需再忍的时候,暴露出苛烈的一面来。
  片刻之后,将军大人摆了摆手,向侍卫吩咐到:
  “就说我正在见贵客,让他先行休息,明日再来复命不迟。”
  这话终究给了相互间一个台阶下。
  足利义昭心中的惜才之心还是占了上风,压过了负面情绪。毕竟幕府家臣们不成器的太多了,如明智光秀这等俊才实在凤毛麟角。
  侍卫领命而出。
  被称为“贵客”的诸侯们,连忙岔开话题,企图调解这尴尬的气氛。
  可谁曾想——
  只过得须臾,传话的侍卫又跑回来了。
  “公方大人!明智殿说,河内之事急需决断,若是您有贵客,他就在院子里候着,等到贵客告辞为止!”
  此时雨下得更大了,那名侍卫的斗笠已然遮挡不住,身上湿了小半,显得可怜兮兮的。
  他转述的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明智光秀这人……还真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打领导的脸啊!
  平时看着温润如玉文质彬彬的,怎么就能倔成这样呢?性格也太别扭了!
  其实,跟魔王大人相比,当代将军大人,已经算是性格不错的家主了。明智光秀这硬碰硬的作风,要是跟着信长混久了,那还不得造反弑主啊?——平手汎秀内心如此吐槽,然后突然发现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足利义昭顷然色变。
  他用尽自己克制力,没做出勃然大怒的姿态,但羞恼愤恨是藏不住了。
  “那就让明智殿到院子里候着吧!”这话几乎是从嗓子底挤出来的,“各位继续痛饮,不必介怀!”
  有心人自然知道这是气话,但亭子外面负责通报的侍卫大约是个直肠子的憨货,闻言愣了一愣,就按这句气话去执行了。
  诸侯们都是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偏偏也没有个高级幕臣去阻止一下。
  大家心思都完全无法集中在酒会上面了,包括足利义昭也是如此。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院子门口,好奇明智光秀这出戏究竟会演到什么程度。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功夫,众人瞩目之下,明智光秀出现了。
  他解下了佩刀,摘掉了头盔,浑然不避雨滴,就这么不疾不徐神色笃定地步行。衣甲上满是污垢,其中不乏血迹。一路走过来,身上的灰尘被冲刷下来,聚集成难看黄泥。
  暴雨又骤然变急了,几乎成了一道水做的卷帘。明明是越走越近,坐在亭子里却渐渐识不清明智光秀的人脸了。
  只看着他走到十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左膝半跪,昂然抬首。
  水流冲刷之下,本就瘦弱矮小的明智光秀越发显得不堪承受,摇摇欲坠了,但形象反而显得高大起来。
  所以将军大人看起来就很像恶人了。
  “来来来,陪我满饮了这一盏!”足利义昭眼中已经显出不加掩饰的愤恨了——虽然仍试图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三好义继最先响应,他似乎被将军的情绪所感染,看着明智光秀的眼神也很不友善。
  浅井长政发生一声极轻极轻的哂笑,向身侧瞟了一眼,举起酒碟一饮而尽。
  织田信忠纠结犹豫了大半天,勉强喝了一口,便将杯盏放下。
  柴田胜家、泷川一益见状也悄无声息地动了动杯子,尽量不发出什么响动。
  筒井顺庆神情严肃,皱着眉一动不动,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之色。
  年迈的松永久秀左右观察了一下,扶着案几,准备站起来说话——
  不过有人抢在了他的前面。
  平手汎秀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亭子,端着酒碟,送到明智光秀手边。
  瞬间他整个人都湿透了,碟子里也渗进去许多雨水。
  “明智殿远来辛苦,解解渴吧!”
  如此简单的举动,却令对方露出了感激涕零的表情。
  “平手中务大人……”(他还不知道升官的事)
  但平手汎秀并未回应,反而是扭过头来,对着足利义昭鞠了一躬,宏声劝谏道:“公方大人!属下对幕府旧事所知未详,不清楚明智殿所犯何事。即若有过,则需昭告四方,明刑弼教。如此折辱,徒伤仁人志士之心!况且明智殿平定河内南半国,凯旋复命,当先彰勋绩,再论旧过,才是人君之道!”
  说完他翻身下拜,再补充道:“斗胆进言,皆出于公义,但也确实冒犯了公方大人,属下暂时无颜出现在您老人家面前了,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言毕起身,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第四十七章
离愁别绪
  “平手刑部怒斥足利公方”的段子立马传开了,被认为是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的典型代表故事,流传在勾栏酒肆之类的场所。
  其实平手汎秀那一番话说的挺有讲究的。表面上是批评足利义昭苛待家臣,“令仁人志士心寒”,其实却也默认了明智光秀确有“旧过”,质疑的是将军大人的作风细节,而没涉及深层次的定性问题。
  没多久足利义昭也想明白过来,不仅不发怒,反而称赞平手汎秀是“大刚直言”,接着对明智光秀做了道歉,并对平定河内南半国的功绩大加赞赏。
  至此双方都有了台阶下,君臣相宜,宾主尽欢,诸凡顺遂,万事如意。
  不过,当事人平手汎秀是看不到了,他趁着这股气势,果断离开了御所,带着自己的兵将家臣火速赶回和泉。
  河田长亲等人早就整理好了队伍和行装,随时可以出发。
  汇合之后,平手汎秀得到禀报说:“近日前来拜访您的故旧络绎不绝,许多人留下了礼品和信函,其中值得一提的,有织田旗本仙石秀久、菅达长,美浓不破光治,伊势关盛信,近江后藤高治……”
  “不避说了!”平手汎秀还没听完就坚决打断了,真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怎么但凡见过一面的都跑过来自称是故交旧友了,“京都局势微妙,早晚生变,我们就不要轻易涉足期间了。”
  家臣们当然是服从命令,不再说这事了。
  但过了片刻,反倒是平手汎秀自己犹豫了:“等一等——织田左近殿,和柴田左京殿,这两位那里,还是留一封书信吧!”
  仓促之间,也来不及仔细分辨前因后果了,只写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近畿波澜诡谲,万望珍重。
  第二句是:不必与浅井家或其他人争一时短长,风物长宜放眼量。
  第三句是:事若不谐,可问于竹中重治、林佐渡。
  话说到这算是尽了最后的心意,接不接受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抱着这个心态,平手汎秀将京都的大人物们抛在了脑后,一门心思只想早些返乡,好好考虑下一步的动向。纪伊这块烫手山芋,总得想个办法解决掉。
  经熊野街道,先稍向西,再沿海岸线,南下至岸和田城,大军共需三四日左右。走得快的话,两天也能勉强赶到。
  平手汎秀十分罕见地反复催促麾下将士加快速度,忽视路旁的所有状况,但仍是不免要遇上熟人。
  绕过石山本愿寺,到达摄津与和泉交界处之时,受到了织田长益的款待。
  说来,这个妹夫算是其家族一门众里面的精英了,才思敏捷,能谋善断,跳脱的性格似于信长,只是未经血火刀剑历练过,略有些稚嫩。近期织田家许多领导席位空了出来,这小子得以一展身手,领着从知多郡领地招募来一千五百足轻表现得不错,先是在岐阜城下斩杀了朝仓家两个不知名足轻大将,后面更是与津田信澄一道讨取越前猛士真柄直澄。
  于是得到了摄津国东南部两郡的守护职役作为回报。
  足利义昭做这个安排,显然是考虑到了此地的特殊地理价值,故意要在浅井长政势力的枢纽位置竖起一根让人难受的钉子来。
  一眼望去,这块领地是平整的沃土,但其中三分之一以上被一向宗寺院占据,是个潜在麻烦。周围被荒木村重、浅井长政的势力包围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领主,总是正面的情绪占了上风。以前在尾张老家当个郡代,只是凭父兄余威,在奉行协助下垂拱而治而已,如今才算是得到真正的要职。
  平手汎秀与之略略攀谈了一番。
  言语之中,织田长益对于信长的事情还是颇有些不似作伪的悲痛之意,但说到后面情绪渐渐振奋起来,反复说:“背靠着义兄您做后盾,小弟日后一定要做点成绩出来。”
  “这我当然是乐意至极。”平手汎秀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提醒道:“不过说到后盾,您的最强大后盾,始终是岐阜城的织田左近啊!”
  “啊哈哈……您说的没错,没错……”织田长益笑了一笑,明显言不由衷,似乎对织田信忠这个侄子的信心不太足够。
  不知这是否尾张人的整体想法。
  站在平手汎秀的立场,只能一笑而过,不置可否。
  离开摄津,走了约一个半时辰就踏进和泉边境内,能看到界町的外围墙壕了,这里又有人在等候着迎接。
  首当其冲是直属于信长的界町奉行木下秀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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