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2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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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花?呵呵,池永一丰先生,您想要用这么简单的言辞就否认同平手家的关系,恐怕是……等等!”佐久间信荣盯着对面的华服青年,同时念着“池永一丰”这个名字,心下灵光一动,突然想出不对之处:“好个无耻之徒!你明明是平手家的山内一丰,根本不是什么能登屋商人池永一丰!”
  那“池永一丰”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摇头轻笑,显得毫不慌乱,微微昂首道:“佐久间大人!你这番话可就有些令人发笑了,难道鄙人连自己的身份都能搞错吗?”
  “哈哈哈!”佐久间信荣自以为抓住了问题要害,得意大笑,“山内一丰先生,您在织田家内部的确是个不起眼的人,但令尊山内盛丰,在尾张老一辈那里,还是颇有些名气的。如今您就算想假扮成商人,恐怕也来不及了。”(山内盛丰是岩仓织田家的家老)
  被认为是“山内一丰”的青年武士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有恃无恐地说:“您是怎么想的,那并不重要。您说我是平手家臣,不知道证据何在?”
  “这还用什么证据?”佐久间信荣一声哂笑,“只要随便找几个织田家的人对质,自然水落石出。”
  “是吗?”青年武士轻轻摇头微笑到:“可是,平手中务大人,一定能证明,鄙人就是个商人,不是什么武士。”
  闻言佐久间信荣表示不屑:“平手中务大人,固然是天下闻名的智将,但也未必能一手遮天。”
  “遮天是未必,但遮住您总是够的。”被认为是“山内一丰”的青年武士挑衅道:“如果当真聚在一起,就算平手中务大人说太阳是方的,我看您也没胆子反驳吧。别说是您了,就算是令尊也……”
  “混账!”
  佐久间信荣恼羞成怒。
  山内一丰这番话,之所以格外难听,就是因为切中了要害。
  表面上,佐久间信盛和平手汎秀都是织田家的重臣,地位不分上下。可实际上,二人在中枢的话语权和声望相差甚远。
  佐久间信盛虽然也战功赫赫,但始终没有太多决定性的高光表现,经常被人议论为“靠多年资历和忠犬般的态度身居高位”。
  而平手汎秀呢?大伙都公认,这家伙天赋异禀,万中无一,就算换个主君,也定能脱颖而出,为天下人所知。
  在织田家内部,佐久间信盛于大政方针上基本插不上嘴,只能严格按照信长的命令执行。反观平手汎秀,则是少有几个被允许提出异议的人,而且这些异议多半都会被采纳。
  明知道对方在胡说八道,但真要摆明了内斗的话,确实不一定玩得过平手。
  平手汎秀如果死撑着不承认他救走了“和泉寺社叛军”的首领,又能把他如何呢?告到信长面前去也未必讨得到多大好处。
  佐久间信荣面对这个狐假虎威的山内一丰,感觉就是碰到不讲理的泼妇一样恼火。
  转瞬之间,他心思连续转动几下,放弃了正面冲突的打算,而又把主义打到另一人身上——那便是界町奉行木下秀吉。这家伙作为利益无关的第三方,又是信长的死忠亲信,在这种糊涂官司里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能不能想办法影响木下秀吉的立场呢?
  就算不能让他偏向佐久间家,至少也要以中立的态度,把平手家“窝藏”叛军头领的事情报告上去!
  打定主意之后,佐久间信荣就只想赶紧离开,去展开后面的计划。
  按照成熟的政治家思路,这个时候就应该先说句服软的场面话,再行计较。但佐久间信荣胸中怒火未消,少年脾性冲动起来,也顾不得礼节了。
  况且,先前喝多了茶水,早想开闸泄洪了,却一直憋了这么长时间……
  于是佐久间信荣最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山内一丰嗤笑着不加阻拦。
  但沉默了许久的池永平久却有点急了。
  这位老商人并不知道佐久间信荣已经生了退意,生怕对方是要强行在界町搞搜查,故而立即站起来,拦在了门前。
  他刚刚才在老朋友(即了净禅师和田代大宫司)面前拍着胸脯表示能护住他们安全,决不能接受这么快的打脸。
  “佐久间大人,还请稍安勿躁……”作为一个老资格豪商,池永平久自觉地这个话已经比较客气了。
  但佐久间信荣心理和生理两方面都已经难以再忍下去,兜裆布都快要湿了,自然听不下任何话了。心中急躁至极,随手便把挡在门口的老头推开,鱼贯而出。
  却没看到,那池永平久被这一推,脚下打滑,向后栽倒,老迈的身躯重重摔在地板上,顷刻便晕倒过去不省人事。
  “哇!池永老板!”山内一丰连忙窜上前,作出惶恐紧张的姿态——但眼角却显现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
第六十九章
大煞风景的林秀贞
  元龟二年,四月初七,美浓岐阜城,艳阳高照,草长莺飞。
  正在和泉争得剑拔弩张,不可开交的时候,织田家的大本营里面,却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气氛。
  信长在上洛成功之后,并未急切地跑到京都去坐镇,只派了家臣镇守近畿。而他本人却依然呆在岐阜城,只是在中央有变的时候,才会带着数万大军去游荡一圈,显示肌肉。
  而在不出兵的日子里,织田家的工作重心,自然是放在了内政和外交上面。
  最近一年的时间里,信长向关东地区派遣了十几次使者。其中七次是去甲斐武田,四次是去越后上杉,两次是去相模北条。送上不菲的礼物,又在信件里写满了阿谀之词,竭尽全力想要保证东边的和平。
  做这一切,肯定不是因为他老人家喜欢交朋友,而是故意示弱,为消化畿内沃土争取时间。
  武田信玄、上杉谦信这等人,当然也不至于被这等手段就蒙蔽住。但信长打着“拖得一时算一时”的打算,坚持不懈地做足姿态。
  工作方向的转变,也使得家臣的权位和重要性出现相应变化。
  比如三代老臣林秀贞,他曾经在上代家主信秀时期被列为笔头家老,擅长人事管理、活动筹备等务虚工作。但他于军政实务上无甚成就,所以在攻略美浓以及上洛之时没混到什么功绩,逐渐边缘化,空有一个家老重臣的架子,实际只相当于庶务总管。
  直到这一两年,信长的注意力转移到关东方向,他才又获得重用,作为织田家的代表四处奔走。
  这种纯粹为了联络感情,加深友谊,实际上啥正事都聊不起来的外交活动,最适合林秀贞的才能发挥了。
  他能与武田、上杉的家臣,就一座小城的归属问题,洋洋洒洒谈上四五个时辰,最后宾主尽欢,好像什么矛盾都解决了,但仔细想想其实没有涉及任何实质性问题。这个本事,织田家大概也是仅此一份了。
  经过长期努力,收礼物收到手软的武田信玄终于也礼尚往来了一把,派人带上甲斐国的特产做回访。就在四月初七这天到了岐阜城,受到信长的隆重接见。
  由于林秀贞已经连续“出差”了很长时间,这次就没安排他出席,理论上是可以回家休息了。
  但是,他却偏偏顶着烈日,来到御馆的门口,眉关紧锁,神情肃然,瞻前顾后,踌躇不决,似乎是想要进城通报什么消息,却又有些犹豫。
  这幅姿态自然引起了卫兵们的注意,立即有人上报。
  片刻之后,信长的侧近菅屋长赖从御馆里匆匆走出,来到了林秀贞面前。
  “敢问佐渡守(林秀贞的受领名)大人,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面对这个权虽不重位却甚高的宿老,菅屋长赖的称谓显得很客气,但话语中却充满着质问的意味。言下之意就是“没有重要事务的话,就别来打扰信长公”。
  这倒不是因为他与面前的人有什么矛盾,也不是对其轻视,而是因为年轻气盛又深受信长宠信的菅屋长赖,做事的方法一向就是这么任性。
  另一方面讲,也正因为这种不讲情面的性格,才能一直受到信长的重视,荣宠不衰。
  林秀贞当然也不会因此恼怒。他早前就已经算好了时间,知道今天正是铁面无私的菅屋长赖在执勤,才动身过来的。
  此时面对质问,林秀贞微微叹息了一下,苦着脸低声答道:“菅屋殿啊……不瞒您说,老夫的确是刚刚得到一条紧急的消息,打算上报给主公过目。但一路走到御馆前面,才想起主公此时正在接见武田家的使者,就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打扰了……”
  菅屋长赖听闻此言,大为不满。心想你林秀贞侍奉织田家几十年了,难道还分不清轻重缓急?什么程度的消息必须及时汇报,什么程度的消息可以延后,你这老家伙难道判断不出来吗?
  一念至此,菅屋长赖神情便不太好看,冷着脸追问到:“不知道您究竟是获得了什么消息呢?”
  “这个嘛……”林秀贞犹豫不决,吞吞吐吐,“其实是界町方面的事情……嘛……倒也没生出太大的乱子,只是佐久间家的儿子,同‘能登屋’的豪商发生了一些口角争执……乃至激化成了打斗……”
  “界町?!”菅屋长赖立刻大惊失色,他知道这是信长的心头肉,“具体的情形如何?是否有人员伤亡?”
  “唉……”林秀贞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据信件所说,佐久间信荣失手推倒了能登屋的老板池永平久,导致后者摔倒昏厥过去……我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离寄出少说有十几个时辰,也不知道是清醒过来了,还是……”
  话音一落,菅屋长赖不容细想,当机立断做出决定,正色开口道:“佐渡守大人!我这就给您带路,此事必须第一时间向主公报告!”
  “那就麻烦您了,现在看来也只有……”
  林秀贞还想寒暄两句,但菅屋长赖已经失去耐心,没等话说话便做出“请进”的手势。
  ……
  顺着台阶上去,再进过庭院和过道,林秀贞停在了一间茶室的门口。透过半掩的门扉,可以看见松井友闲正在主持茶会,织田信长坐在一侧,而另一边则是武田家派过来的使者,秋山信友。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耳边却传来信长的嗓音:
  “是林佐渡和菅屋九右卫门否?来此何事?”
  原来信长耳聪目明,早已听到外面的情况。
  菅屋长赖立即推门进屋,跪倒在地,回应道:“正是臣下!因为林佐渡守大人刚刚收到近畿来的紧急消息,所以送过来给您过目。”
  接着他悄悄侧目向秋山信友望了一眼,暗示信长不应该在外人面前处理这件事。
  然而,方才还耳聪目明的信长,此时仿佛完全没看到这个暗示,只是握着茶碗皱了皱眉,便命令道:
  “让林佐渡进来,就在这里讲!”
  竟然完全没有躲着外人的意思。
  “呃……”菅屋长赖觉得不妥,却也不敢阻拦。
  而林秀贞得到命令,立即窜了进来,伏身拜了一拜,高声说:“禀告主公!老夫收到的,是来自界町的消息。”
  “界町”这两个字,显然极有分量,一下子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松井友闲手中的茶勺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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