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校对)第1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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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当三好四兄弟先后死去,这三人众就顺理成章地,与松永久秀一起成为新家督三好义继的监护人。双方先是合作杀死了足利义辉,而后又因争权分裂,互相攻伐。三人众翻出松永久秀暗杀三好长庆嫡子三好义兴及十河一存、安宅冬康的旧事,出兵讨伐。
  当年三好长庆称霸近畿留下来的旧部,在这次分裂当中展现出惊人的一致性,几乎全数选择了与松永为敌。这倒未必是三人众多么深得人心,而只是因为松永久秀恶名实在太过响亮罢了。有趣的是,两者对峙之中,名义上的三好家督,因为无法忍受傀儡的地位,逃出了三人众的控制范围,同松永久秀联合。
  三人众联合家中各派势力,以讨伐奸臣的名义攻打松永,但他们理应效忠的对象,现任家督三好义继,却是毫不犹豫地站在松永那一边。传扬出去,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紧接着六万联合军拥护足利义昭上京,松永立即就做出主动臣服的姿态,而三人众却不敌退走,“转进”至四国老家。跟随着松永的三好义继,凭着显赫的出身,成为河内国北部半州名义上的主人,居城在若江。
  “殿下您不觉得奇怪吗?”
  夕阳之下,山崎城的本丸里,响起低沉的女声。
  姬武士井伊直虎跪坐在病中的平手汎秀榻前,同时向他讲述斥候回报的细节情报。
  “你指的是什么?”平手出声反问,显得相当有耐心。
  “我不太明白,三好义继怎么会去投奔松永弹正这等人物呢?难道他比三人众更加可靠吗?”姬武士倒也未作谦态,似乎是并不拘束于上下尊卑。
  平手汎秀闻言轻笑:“双方无非都是把他当做工具罢了,俱是一般的权臣,又分什么忠奸呢?无非是五十步百步耳!”
  “既然都是一样,三好义继何必要逃呢?”
  “呵……”平手闭上眼睛,轻轻躺在靠枕上,却未明言,“这小子毕竟是三好实休(义贤)的亲子,倒也不算太过无能。”
  “请恕在下愚钝……”井伊只觉得茫然无措。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答案倒是不难看出。”
  “您……”片刻之后,女子的声音突然增添出一份薄嗔,“反正我就是如此蠢笨的女人罢了,说到这种程度也无法了解……”
  “嗯?”平手汎秀微微有些诧异。平素这姬武士言行无不以男子为范,此时突然露出一点儿女姿态,倒有些让人不适应了。
  “……”
  女子面上的绯红一闪而过。
  “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无非利益使然罢了。”汎秀清了清嗓子,复又闭目道,“三好三人众本身就是一门身份,又主事多年,已是根深蒂固,不需要借助傀儡当主也足以号令余党。而松永虽曾为家宰,但人脉根基太浅,这个家督名分倒是雪中送炭。所以三好义继在三人众那里被束之高阁,待若囚犯,但在松永这里却是座上宾,还能借机培育自己的势力。”
  “在下明白了!”姬武士面露恍然状,“原来如此,才会与杀害亲人的仇敌合作啊。”
  “杀害亲人?你是指松永毒杀三好义兴、十河一存、安宅冬康之事?”
  “是啊……难道……”井伊小心地看着平手汎秀的神色,“这也是有原因的吗?”
  “我并不清楚细节,不过从所知的情报来看,恐怕只是欲加之罪罢了!”平手汎秀突然起了谈性,睁开双目,稍稍挺直腰杆,“松永久秀和三好义兴关系并不差,还多次作为其副将出征,似乎是颇得信任。若三好义兴上位,家宰之职只会更为稳固,毒杀之对松永并无益处。十河一存在摄津国坠马而死,松永的手恐怕还伸不到那么长,至于安宅冬康……世人都说三好长庆听信谗言才诛杀这个兄弟,焉知这不是长庆的本意?”
  井伊怔了半晌,似乎对平手汎秀居然会给松永久秀这样的人平反而惊讶。
  “可是他总是弑杀了上代公方的逆贼啊?”
  “这倒是不差,然而三人众也参与动手,世人却皆以为是松永主谋挑拨所致,焉知其中没有端倪?”
  “那烧毁东大寺的罪业……”
  “奈良的那群蓄养僧兵,占地为王的和尚难道是善徒?”
  “这样啊……”井伊的眼神中已经不只是茫然了,“难道殿下您是说松永弹正其实并非恶人?”
  “并非恶人?”平手汎秀只觉得滑稽,欲要大笑却先咳嗽出来,“或许他并非传言中那般十恶不赦,但绝对不是什么善类。知行超过万石的武士,有哪一个人的功勋,不是站在敌人的鲜血之上的呢?为了一己之私掀起战乱的所谓的名将和勇士,都是死后会下地狱去的人罢了。”
  “那……武士的天下大义何在呢?”
  “天下大义么?唯一的大义,无非是结束乱世,与民休息罢了。”
  “原来如此……”
  “这只是借口罢了。”平手汎秀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话。
  “……”
  一番激烈陈词,只觉得胸中闷气皆出,畅快无比,这几日因病累聚的郁郁之态,消散一空。只是回过神来,却又惝然若失。
  这些话,也只能在女人面前说说罢了。
  “果然女人还是不懂这些呢……”井伊直虎喃喃道。
  “倒也未必,镰仓幕府初代御台所安养院(北条政子),不就是治国数十年的女杰么?”
  “安养院能够在镰仓公(源赖朝)落魄的时候就以身相随,应该是个幸福的女人吧。”井伊感慨的内容却是不同。
  平手汎秀微觉诧异,侧首过去,却正对上一道灼热的目光。
  “殿下您方才说知行万石的武士,无一是善类,小女子不才,却知道一个特例。”
  “这倒请务必告诉我……”话音未落,平手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戛然而止。
  “殿下您在领内推行仁政,体恤贫弱病户,抚养父母死去的孤儿,已经远近闻名了,在军中也是一样善待士卒,这样的胸襟,我在寺庙之中,也是没有见识过的。”
  “与其说是仁道,不如说是统御之术罢了。”平手汎秀轻轻摇摇头。
  井伊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什么,却又生生止住。
  不为物议所动,不以仁德自居,这淡定自若的样子,便是所谓的真男子吧!面对这样的人,又何必多说什么呢?
  二人皆不出声,一时静谧下去。
  这时分已渐渐入夜,姬武士起身掌灯。
  于是这份静谧,却在这灯下若隐若现,不自然酿出几许暧昧来。
第十九章
御下之能
  书接上回。
  前言说到平手泛秀领千余人镇守京都,为防三好余党逆袭,遣使联络松永弹正久秀,想要以静制动的事情。
  畿内五国,方圆大约是二百余里,使者轻装行走,即使要掩藏身份,避过关卡,来回亦只在旬日之间。
  平手泛秀只在山崎城待了三日,便等到了风尘仆仆的本多正信。还带回了松永久秀亲笔的书信。
  “来去都很平安嘛,看来松永弹正意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呢。”平手泛秀轻轻一笑,仿佛是收到友人的传书一般,“想来带回来一定是好消息了。”
  “殿下说的是。”本多正信挺身正坐,颇有点反常的自得之色,想来是对这次任务非常满意,“松永弹正与三好三人众乃是死敌,要与之对抗,恐怕比殿下您还要热心。”
  去了一次松永家有这么开心吗?泛秀心里有些不解,以前到似乎很少见过本多正信这厮如此春风得意的样子。
  不过反过来仔细想想,似乎在历来游戏里外交任务涨功绩是最快的……嘛,这应该也没什么联系。
  “那么,松永弹正那边,具体是怎么说的呢?”
  谈及正事,本多正信收敛住心神,正襟危坐,从怀里取出一封四方的文状,屈身递上,道:“这乃是松永弹正殿下的手书,请殿下过目!”
  “居然是亲笔手书啊……弹正还真是客气得很呢。”平手泛秀微微颔首。果然这世上,最急着对付三好家余党的人,莫过于是此人了。
  松永久秀能在重臣林立的三好家中出人头地,由一介无名之辈赚得一国之主的位置,毫无疑问是有才能的人,但一心向上爬的结果,便是树敌太多,惹上一身恶名,一旦失势被人讨伐,便是四面楚歌,这是后来者足以为戒之事。
  书信一共四页纸张,洋洋洒洒数千字,其中三分之二以上是忠君体国之类的废话,剩下三分之一里,还有半数以上是用作修饰的浮华辞藻,总之是典型的京都文风,这让尾张长大,见惯了直来直去关东风格的平手泛秀眼前一新,联想到前世所见的会议文件和官方报刊,顿时思乡之情大起。
  松永久秀对平手的提议几乎是全盘接受,还加上了些许个人建议,另外反过来提出的要求也很合理,看上去是个相当理智而且友好的盟友……
  “但正是如此,才觉得不对劲啊……”泛秀喃喃自语,背靠在后座上,右手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松永久秀这人的名声实在太过于响亮,以至于很少有人能把他当做可靠的盟友看待。跟他打交道的话,总觉得要费些波折才是常态,如此顺利反而让人起疑了。
  “不用这么拘礼,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泛秀懒懒地环视左右,扫了一眼。屋内众人各自对视,却是无人想站出来说话的样子。
  “真想近距离地看看,名震天下的‘恶弹正’是什么样子啊……”侍立在泛秀身后的河田长亲似乎是颇有些不甘心,轻轻嘀咕了一句。
  接着沼田佑光也跟着点点头,轻叹一声,似乎是颇有同感,也轻声回应到:“早知是出使松永家,在下说不定就毛遂自荐了……”
  感想只有到此为止么?
  泛秀摇了摇头,懒洋洋地把书信平放在案几上,问到:“我与松永弹正有所联系之事,应当不至于透出风声吧?”
  “是!”本多正信答道,“此番行事隐秘,在下也只是个无名之辈,外人是想不到的。”
  “如此便放心了。”泛秀斜着眼睛向河田长亲望去,又说到:“新九郎(河田的通字)近来是越发安静了,难道就没什么话可说么?”
  “这个……”河田闻言,只觉得汗颜,低头俯身回道:“如果可能的话,在下实在不愿与松永弹正扯上关系,甚至连这个名字也不想听到!”
  一侧的沼田佑光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接过话头说:“松永弹正这人,若是为敌绝对是危险的人物,若是为友,也要时刻小心。”
  “……”泛秀扬了扬眉头,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说来说去没有半点建设性意见,全是提醒松永这人如何危险。看来这人一身恶名倒也不是全无益处,至少能吓住不少无知少年们!
  “殿下……”本多正信倒是比河田和沼田二人镇定多了,只是当着那二人的面,却也实在不方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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