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校对)第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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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恭笑,“我惯的我惯的。”
  何子衿把她得的小银钗小戒指都给她娘收着,她娘信誉比她祖母好多了。何子衿跟她娘说,“姑祖母家着实是发了大财,看大妞姐那一脑袋哟。”
  沈氏笑,“世上的有钱人多了,你只是没见过而已。不过,就是再有钱,也不用插戴一脑袋,上次我去宁家,那样的大户人家,宁太太头上也就两三样精致首饰,并不让人觉着奢靡,反是恰到好处。可见真正的大户,不在满头金银上。”沈氏说的自己也笑了,主要是她也觉着陈大妞那一头金银格外可乐。替闺女把小银钗和戒子收好,沈氏道,“等你大些再戴。”
  何子衿跟她娘提意见,“我能不能不梳羊角辫了,我现在头发多好多了。”以前小时候头发少,就是左右揪两揪扎朝天的羊角辫,也亏得是何子衿这样的颜值,才不显的太蠢。如今她渐渐长大,头发也多起来,何子衿就要求换发型了。
  因为小孩子要养头发,是定时要剃一剃的,这样养出来头发好。所以何子衿这几年一直是羊角辫模样。如今大些了,今年就没剃,长长了许多。沈氏打量着闺女,给她解开辫子,从妆匣里拿了两根蓝色发带,几下子就绑了个包包头,让闺女自去照镜子,“以后就这样打扮吧。明儿我缝几根红发带,你小孩子用来扎头发好看。”
  何子衿由于营养比较到位,小圆脸来着,这样左右两个包包,衬着她的小圆脸儿,讨喜的让沈氏都忍不住捏了一把。
  当晚,何子衿向家里人展示了她的新发型,何老娘大约也瞧何子衿的新发型顺眼,破天荒的一脸自得的表示,“这丫头,生得像我。”
  何子衿瞅一眼老太太的菊花脸,即使这脸还没菊花时,她们也没半点相像之处吧。何子衿不知道的是,何老娘会有如此感慨,不只是瞧何子衿长的顺眼,还有何老娘是真心觉着何子衿这种有钱攥自己手心儿的个性,跟她老人家的确是很相像啊。
  何老娘瞧了何子衿顺眼,极大方的对沈氏道,“你姑妈给了我几块料子,给你一块裁衣裳。”注意:是一块哟!
  沈氏忙道谢,“母亲总是这样疼我。”
  何老娘笑,“家里可有谁,就你们几个,不疼你疼谁。”
  何恭有意哄老娘开心,笑,“娘也疼一疼儿子呗。”
  何老娘粉儿大方地表示,“有媳妇了,让你媳妇去疼你吧。”
  何恭笑,“媳妇是媳妇,娘是娘,这哪儿能一样。”
  何老娘大乐,还是无奈口气,“这个年纪了,倒吃起醋来。有你的,到时叫你媳妇给你做去。”
  何恭一笑,何老娘道,“等过了中秋,就教三丫头裁衣裳。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给你块料子,你自己做件新衣裳。学不会,就拾旧的穿吧。”后一句是对三姑娘说的。
  三姑娘没说话,不过听到能有新衣裳,眼睛里也透出欢喜来。她自问不是笨人,定能学的会的。
  何子衿问,“没我的?”
  何老娘一撇嘴,“没谁的也不敢没你的吧,闹事包,一并给你娘就是。”
  各人都得了各人的东西,一家子都没笨的,纷纷奉承起何老娘来。何老娘在儿孙的奉承声中颇是飘飘然,想着大姑子给她那些好东西,她略拿出几块来给孩子们,余下的先存着。等什么时候高兴了,谁讨她喜欢了,她就再给谁一块儿。这样有竞争,肯定争相来孝敬她老人家的。
  何老娘自以为智慧超群,又有儿孙来拍马屁,心灵颇是满足。
  何子衿瞧着何老娘欢喜的快咧到腮帮子的嘴巴,默默的表示:难不成何老娘以为她是聋的,她明明听到土豪陈姑妈点明了那料子里就有专门给她娘、她与三姑娘的,何老娘倒好,直接说陈姑妈带来的东西都是给她的,全都搬自己屋里存着了。这会儿拿出来分配,就是为了听人拍马屁。
  沈氏表示:不过几块料子,老太太高兴就好。
  三姑娘:姑祖母肯给她一块做衣裳,可见对她有些改观啦。
  何恭:母亲今天这样欢喜,家庭实在太和睦了啊。
  睡神何冽:兹兹兹,兹兹兹~
第47章
手拍肿
  昨日分完衣裳料子,今日便迎来中秋。
  中秋是最丰盛的节日,瓜果梨桃都熟了,哪怕是穷人家,也能整治出一桌像样的吃食来。如何家这等小康之家,就更不用说了。
  一大早起来,何老娘就带着何子衿三姑娘把院里的两株枣树上的枣子打了下来。这两株枣树有些年头了,树干比何子衿的腰还粗,每年都长许多枣子,既脆且甜,出了名的好枣子。只是,何老娘有规矩,不到中秋不让动,何子衿想吃,都只能偷偷的做贼一般摘几个。按何老娘的规矩,必要中秋这一日,早上起来打了枣,细细的挑捡了,给相近的族人送一些,余下的何老娘晾成枣干,或是用来蒸枣馍馍,或是用来做枣糕,都很好。
  何老娘亲自拿竹竿子敲了枣子下来,叫何子衿与三姑娘在地上捡,何子衿年纪小,蹲在地上捡一会儿就累了。老太太见她们速度变慢,趁两人在地上捡枣子时举着竹竿对着枣树枝子啪啪两下,然后,何子衿与三姑娘被掉下的枣子砸满头包。
  何子衿揉着脑袋,气地,“你再这样,我可不捡啦!”
  何老娘一手戳着竹竿,一手叉腰,训道,“略干一点活,就怨天怨地,天生的懒胚子!你倒是快些,磨蹭个甚!就一张嘴快,有什么用!”
  何子衿脑袋被枣子砸了好几个,撅着个嘴,“以后我不跟你一起干活了,合不来!”
  “快点捡,捡好了一会儿给你做个枣馍馍吃。”除了威逼,何老娘还会利诱。何子衿一面捡枣子一面嘟囔,“说的我八辈子没吃过枣馍馍似的,我累的腰都酸了。”
  “小孩子家家,有个屁的腰,别刁钻了你。”何老娘盯着枝头累累红枣,赞叹,“整个碧水县也找不出咱家这样好的枣树了。”
  待把枣子捡好,何老娘又带着两人分枣子,分好后打发她们跑腿给几家亲近的族人送去。陈家不同一般,让余嬷嬷亲自走了一趟。
  跑腿也不是没有好处滴,这年头族人之间来往都很亲近,何子衿与三姑娘送枣子去,尽管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得到了譬如一些点心啊水果啊月饼啊之类的回礼。
  两人回来时,余嬷嬷已洗好了一碟枣子,笑,“大姑娘表姑娘都累了,来,歇一歇,吃些枣儿吧。”
  何子衿敲敲自己的小胖腿,说,“腿险些跑断了。”
  余嬷嬷听她小大人似的说话就想笑,给两人添了些白开水,就去做事了。中秋忙的很,连何子衿、三姑娘都要被派出去跑腿,何老娘打完枣子专职看何冽,余人皆在忙。
  午饭随便用了一些,大头在晚上。
  中秋节这一席,是可以跟过年时的年夜饭相媲美的。何家只是小康水准,但是,鸡鸭鱼肉也都有的,另外此时瓜果丰盈,故此,席上荤素得宜。何子衿跟沈氏习惯相似,晚上都吃的素,可中秋宴又不一样,何子衿吃了一条兔子腿来着,鱼汤也喝了两碗。
  待得用过晚饭,一家人在院中赏月时,桌上就换成了葡萄、花生、苹果、桃、梨以及月饼之类。
  何冽也穿得暖暖的,带着虎头帽被沈氏抱了出来。桌上有石榴汁,何子衿拿石榴汁喂何冽一些,何冽喝了好几勺,伸手要抓勺子,每到何冽手要抓到勺子的时候,何子衿立刻移开。何冽于是抓的更欢。
  何老娘偏疼孙子,说何子衿,“就知道逗我们阿冽。”
  何子衿就改逗何老娘了,她说,“祖母,月色这么好,光看月亮有什么意思。”其实看月亮也能把何子衿迷的够呛,前世的时候,月亮有时也是一种奢侈。如今的夜空,是一片深深的蓝,那样皎洁的月亮挂在上面,你才能明白什么叫“月色”。哪怕她都看了五年,也还没看够。
  何老娘道,“怎么没意思,这月亮多好看哪。”虽然说不出怎么个好看法,也觉着好看。尤其节下,儿孙绕膝,何老娘心情大好。
  “大节下的,光看月亮有点孤单了,总要玩儿点什么才好。”红楼梦里人家是击鼓传家,她家倒是有花,只是没鼓,何子衿提议,“要不咱们玩儿掷色子算点数,数到谁头上,谁就要干点儿啥?或是说个笑话,或是唱段戏词,或是吹个笛子,猜谜语,什么都行,怎么样?”
  这年头,娱乐方式有限,何老娘倒也不反对,笑,“成!”
  余嬷嬷为难,“家里倒是有幅牌,只是没色子。”何家没人玩儿这个。
  何子衿自告奋勇,“我有!”
  沈氏问,“你哪儿来的这个?”难不成闺女偷偷的学会玩儿色子了!
  何子衿道,“涵哥哥给我的。”隔壁何涵是她的好朋友,教过她玩儿色子,其实这色子倒不是何涵送何子衿的。主要是何涵在家里因色子挨过好几回揍,何涵他妈是见一幅扔一幅,何涵算是寄存在何子衿这里。
  沈氏原想训闺女几句,又想着大节下的,便道,“叫翠儿去拿吧。”
  “翠姐姐不知道在哪儿。”何子衿自己去拿了。
  沈氏瞧着与余嬷嬷、周婆子、小福子同坐的翠儿,暗暗叹口气,闺女早就自己住一屋了,沈氏不放心,让翠儿去跟闺女一道住,也是照看闺女的意思。闺女自己藏了一套色子,翠儿这傻丫头竟全然不知。
  想到闺女这难缠,沈氏就头疼。
  一时,何子衿把色子拿来,她毛遂自荐,“除了阿冽,我最小。我来摇吧,大家都要听我的。”
  知道何子衿是个闹事包,何老娘道,“快摇吧,看第一个摇中谁。”
  简直不用猜,何子衿一摇就摇中了何老娘,何老娘犯愁,“这可怎么着?”
  何子衿道,“我早听姑祖母说过,祖母会唱戏来着。”这年头,听戏是时尚,会唱戏和戏子则是两码事。
  听何子衿这样说,何老娘假假谦道,“哪儿啊,就会唱不多两句。”
  何子衿身手灵活,立刻扑过去拉着何老娘的袖子左摇右摆的死要不脸的装嫩撒娇,“唱吧唱吧,我还没听祖母看过戏呢。”
  何子衿这样期待,很是满足了何老娘的虚荣心,然后,何老娘摸着何子衿的包包头,再假假的抱怨一句,“真是拿这丫头片子没法子,那就唱一个吧。”
  何老娘唱的戏,好不好听两说,大家是极捧场的,尤其何子衿,小手险拍的那叫一个清脆。何老娘唱的身心愉悦,呵呵笑着,对何子衿道,“再摇一个,看下个是谁?”
  何子衿哗啦一摇,把她爹摇出来了。
  她爹是不会唱戏的,于是,吹了段走音走调的笛子。何子衿搓搓耳朵,直道,“妈呀,我耳朵险叫爹你吹聋了。”
  何老娘哈哈笑,“你爹在这上头不像我,那些调子,我听一遍就记得住,你爹记不住,笛子也吹不好。”
  何恭好性子,笑着呷口茶,“凑合着听凑合着听吧。”
  “你祖父当年笛子吹的才好呢。”何老娘笑问儿子,“恭儿,你还记得你爹吹笛子不?”
  何恭笑,“吹笛子不记得了,记得爹他老人家会拉胡琴,娘你伴着胡琴唱戏来着。”
  “都是以前的事了。”何老娘道,“以前我也不会唱,谁会唱这个来着,都是你爹教我的。唉,烦的要人命。他胡琴拉的好,还有州府的戏班子找他想他入行的,真是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怎能去干那个?你爹偏又喜欢这个,有时碍不过他们央求,就去给他们串个一二场。我都带着你跟你姐姐一道去,还有免费的戏听。”
  何恭道,“这个我都不记得了,姐姐是知道的,她以前还跟我讲过。”
  “你那会儿还小,不记事儿。”何老娘拿过儿子的笛子横在唇际吹了一段曲子,何子衿叫不出名字,不过只这一听也知道比何恭吹的高明多了。
  何子衿连忙给何老娘鼓掌,大声道,“祖母,你吹的好听!”她本是想逗何老娘玩儿的,大家开心,可不是要何老娘思念亡夫伤心的。
  人哪,都有短板,譬如何老娘,她就爱听个奉承话,听何子衿大声赞她,何老娘笑,“比你爹是吹的好。”
  何子衿道,“祖母,你再唱段戏给我听吧?刚刚我没听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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