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记(校对)第1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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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后就想丫头呆咱们身边儿,在州府出这么大名声,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不是咱家能惹的起的,故此,还是低调做人的好。”何恭又道,“这三年,我要用心攻读,娘,这事就这么定了,别叫我在这上头分心。”
  何老娘道,“这事儿根本不用你分心,我分心成不?”
  “不成,儿子才是一家之主,大事听儿子的,娘你就从子吧。”
  何子衿都不知她爹还有这般铁面的时候,何老娘硬是没法子,一掩面,自己个儿心去了。
  还是沈氏私下安慰,道,“母亲也知道,相公最疼这丫头。这回在州府,真是把相公吓着了。回来与我说就是乌水镇的一户人家,说来有上千亩地,家里也有奴婢使唤,就是姑娘出门给州府一个官儿看上了,强要了去做小妾。那官儿都六十了,人家姑娘十六都不到,我一听这事儿,咱们也是有闺女的人家儿,真是心都碎了。”
  “我也是想着,银子赚些就够了,咱们又不去攀那大富大贵的人家儿。过两年,就照着咱们门当户对的,就在咱们县城,给丫头求户稳当人家儿吧。”沈氏道,“这回去州府,宁家说州府太太都打听咱们丫头,要不是年岁小,宁家老太太肯替遮掩,还不知如何是好呢。”沈氏半真半假的,还真把何老娘唬住了。何老娘虽然心疼银子,也不想拿丫头片子冒风险,何况儿子坚持,只得罢了。
  何恭亲去与何忻说这事儿,何忻皱眉,“这倒不难,只是未免可惜,子衿这名声刚起来。”
  何恭道,“一点儿虚名罢了,倒是要麻烦族兄。”
  “这有什么麻烦的。”何忻倒是知道何恭的性子,想了想道,“你自来最脚踏实地,不似寻常人多存攀富慕贵之心,恭弟只管放心,我定与芙蓉坊分说明白。”
  待何子衿再去朝云观时,给三清祖师上了香,朝云道长消息灵通道,“倒不必如此,花儿想养就养,无妨的。”
  何子衿道,“没事儿,我都给师傅记着呢,到时师傅给我损失折现。”
  朝云道长忍俊不禁,叹,“我倒是怕连累子衿。”
  何子衿已经恢复精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底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师傅或觉着自己为鱼肉,可这世上,谁不是鱼肉?于我,一县之令已是刀俎,于县令,一州长官则是刀俎。就是万乘之尊,头上天道。师傅怕什么连累我,你安居朝云观多年,也不会突然就风云变幻。要是哪天我出了什么事,师傅不必犹豫,立刻自尽。”
  闻道忍无可忍,道,“何师妹,你赶紧一刀捅死我吧!”这是说的人话么!!!!
  何子衿摆摆手,对闻道说,“师兄急什么,听我慢慢说。”
  “师傅居山中多年,如今风云变幻,我想,并不是师傅搅动风云。”何子衿一脸正气,“这搅动风云的人,是拿我们作饵。我是无所谓,但是,我能给师傅做个前哨。因为倘有人要动师傅,必然先动我啊。别说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啊,赖活着真不如好死。我向来坚信,活,就要活的好!咱们师徒,也不是那等能忍辱偷生的好汉。与其忍辱,不如早死早超生。别人都觉着死后下地狱什么的,我跟师傅说吧,死后啥都没有,立刻投胎重新做人。”
  “是故,我不怕死。”何子衿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闻道都想掐死她了。我家大人好端端的,想死你自己死成不!你不怕死,你不怕死也没你死上一个给咱们开开眼界!你啥意思哟,天天来我家大人面前絮叨,你不怕死!难道我家大人怕死?!我家大人哪天要给你絮叨死了,你真得要陪葬了!
  何子衿就这么,今天说死亡不可怕,明日又说有一日活一日吧,后儿她又同朝云道长絮叨,“师傅你说,我爹秋闱会不会受了不公正待遇。连薛大儒都说我爹文章不错了,却还没中。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搞鬼?就是不想我爹中。”
  朝云道长:……
  闻道都受不了了,与闻法两人私下再三恳求,可别叫何子衿来道观了,何子衿再来胡说八道,他俩都没法儿活了。朝云道长笑笑,“子衿只是有些害怕,吓懵了。”
  闻道&闻法:吓懵的明明是他俩好不好!
第194章
郁闷
  何子衿不再养花儿的决定一下,何老娘数日恹恹。好在三姑娘成亲的日子就在眼前了,沈氏与何老娘在清点三姑娘的嫁妆,有些事做,何老娘心疼的就好些了。
  倒是胡文听说何子衿不再养花儿的事后,悄与三姑娘道,“表妹也太谨慎了,其实没什么关系。”
  三姑娘倒是赞同何子衿的决定,道,“还是小心些好。”
  胡文欲言又止,三姑娘立刻瞧出来,问他,“有什么还不好跟我说的?”这成亲的日子就在眼前了,两人过日子,有商有量的才好。
  胡文道,“倒不是不好说,只是祖父也没与我说明白。”他道,“从州府回来后,我总觉蹊跷,便同祖父说了。祖父说他也只能参透一二,太深的他也不知道,就是他知道的那些,也不肯告诉我。”
  三姑娘倒没逼着胡文回去问胡山长什么,聪明人不会只沿着一条路思考。三姑娘道,“看来起码应该不是坏事才对。”倘何家真有什么危机,起码胡家大概不愿意这桩亲事了。她本身门第就配不上胡家,主要是何家家风好,于县中风评淳朴,胡文又是庶出,胡文坚持,这亲事才成了。但是,倘何家可能倒大霉啥的……当初为一桩生意,何涵家就能想出神神鬼鬼的法子退亲……要是家里真要倒大霉,哪怕胡文自己愿意,这亲事怕也要生变。如今胡家没什么反应,可知起码何家是没什么危险的。
  “我也这么想,所以才说表妹有些谨慎太过。”胡文根本不知道未婚妻脑袋里的回路竟绕到先前的亲事上去,不过,两人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胡文道,“要不你委婉的劝劝表妹。”
  三姑娘也觉着这花儿不养太可惜了,她道,“表叔表妹都定了,劝不一定劝得动,等子衿回来我与她说一声,起码能叫子衿安心。”倘不是担心太过,何子衿也不能不再养花。
  “也好。”
  何子衿没在家,她如今在道观就当自己家了,朝云道长的书,都随她看,她有什么要请教的,朝云道长多能与她解惑。抛开心理压力,师徒两人相处其实比以前更加自在。
  何子衿还会给朝云道长打理屋里的花儿,冬天最适合水仙腊梅,都是芬芳浓郁的花儿,好养活,又漂亮。何子衿给水仙换了水,还道,“养花儿就该养这样的,好活,又好看。”
  朝云道长问,“子衿喜欢什么花儿?”
  顺手把溅到桌上的水渍擦去,何子衿道,“就是这样的,好养活,又好看,能薰屋子的,便好。”
  “我还以为你更喜欢菊花儿?”
  “当然也喜欢。”何子衿眨眨眼,“关键能卖钱。”
  朝云道长守着小炭炉烤茶来吃,“还在心疼?”烤茶的这套茶具还是何子衿送他的。
  “那也没有。”何子衿坐下等喝茶,道,“我现在有好几百亩田了,每年能收入好几百两银子。平日里吃的也是鸡鸭鱼肉,睡的是细棉被,还有小丫环服侍。这世上当然有豪奢的生活,不过,我又没享受过那个,现在我就觉着很好。我去宁家,也吃过他家那些讲究的吃食,说实话,当然比我家里做的好,但也没觉着是什么天上有人间无的好吃食。再者,初时养那绿菊,还是舅舅给我的两株小苗儿。舅舅给我的那个,是从师傅你这里得的。可见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水里的鱼,不一定就羡慕天上的鸟呀。”
  闻道进来送水果,听到何子衿这一套,笑道,“我发现何师妹特会说大道理。”现在总算会说些人话了,不再成天生啊死的,听得人心惊胆战。
  “那是。”何子衿晃下头,大言不惭,“主要是我这个人比较有内涵,有思想。”捡了个橙子切来吃。
  有这样自己夸自己的么?闻道无语,笑,“今天中午正好有水里的鱼,师妹想怎么吃?”
  “什么鱼?”
  “鲤鱼。”
  “抽了筋,加豆酱来炖吧。”
  闻道道,“暴殄天物。”
  自从大家把话说开,何子衿就发现闻道对她没有以往客气了,以往她说啥,闻道都是“师妹说的对”,现下她说话,闻道总要驳上一驳的。何子衿自认是美貌与内涵兼有的人,何况只是面儿上嫩,心理还是很成熟的,故此不与闻道一般计较。见闻道这么说,何子衿便道,“要不红烧?”
  闻道摇头,“不雅不雅。”
  何子衿斜他一眼,“清蒸?”
  “勉强。”
  何子衿就受不了这种不实在,拐弯抹脚啥的,她以往真没看出来,闻道是这种性子,只得道,“唉哟,闻道师兄,算我求你,你就直接说吧。”
  闻道摇头晃脑的拽文,“饮御诸友,炰鳖脍鲤。”
  这是要做脍了,脍,生鱼片,古来有之,闻道拽的这两句就是诗经里的句子,可见脍鲤是早就有的吃法儿了。何子衿对吃的不大挑,还是道,“这么大冷的天,吃鱼生?”
  “冷吗?”望一眼何子衿红扑扑的脸蛋儿,何子衿磕巴一下,“倒也不冷。”她在朝云道长这屋,还真不冷。
  闻道满意颌首,何子衿连忙道,“这个时候的鲤鱼,肯定有许多籽。鱼籽你给我炖了,我就爱炖着吃。”
  闻道无奈,“好。”
  闻道决定指点下何子衿,他道,“以前我遇着一位美女,师妹,你知道人家吃什么吗?”
  “吃什么?”
  闻道道,“人家每日食则鲜花,饮则花露,故此生得花容月貌。”何子衿听了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呀,我还认得一位美女,生得肌肤如雪,美貌世所罕见,你知道人家吃什么吗?”
  “吃什么?”这次换了闻道来问。
  “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人称姑射山神人。”何子衿笑嘻嘻地。
  闻道乖乖的出去准备午饭了。
  何子衿得意的怪笑n声,闻道于外长叹,他可算知道什么叫小人得志了。
  就说何子衿这人吧,论相貌也就那样,论才干也就那样,论口齿也就那样,反正,她就是那样的一人吧。比路人甲是强的多,但要说出众,远远算不上,可是吧,要说不出众,那也违心。你说她没见识,唉哟,她那大道理一套一套,今说生,明说死的,其实没个主意。可要扯起来吧,那真能扯得昏天黑地,再一琢磨,你要听她的,简直是没活路了。
  要说何子衿身上的优点,闻道就总结出了一个,乐天!
  绝对的乐天派!
  跟那会担心天会掉下来的杞国人大相反,何子衿是那种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的乐天派!
  基本上没啥烦心事儿,就是先时吓得哆哩哆嗦的怂样,这才过俩月,啥事儿都没有啦!
  有这一个优点就了不得,自己事事看得开,天天笑嘻嘻地,所以,别人看着她也喜欢。就像他家大人,何子衿一来,每餐都能多吃半碗饭。
  这丫头还有个好处,啥都吃,不挑食,鱼生喜欢,烩鱼籽亦爱,她还与他家大人絮叨,“其实鱼鳔鱼肠鱼肝,或炒或炖,都好吃。”
  他家大人问,“鱼有什么不能吃的么?”
  “鳞不能吃。”
  他家大人笑,“有些鱼,鲜全在鳞上。”
  何子衿问,“春江鲥鱼?”
  “可惜我们这里不得吃。”
  “有鲤鱼也不错啊,鲥鱼这种东西,太讲究时令,平时又很难得,要说好吃,我还真觉着不如鲤鱼好吃。鲤鱼非但能长得大,而且,可清蒸可红烧可炸可煮可做脍,吃法儿还多。”何子衿发表了一番对鱼的评论。
  朝云道长问,“你还吃过鲥鱼?”记得你最远就去过州府吧?
  何子衿很理所当然地,“没啊,但是我看书上有写啊。也就那样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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