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记(校对)第16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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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的人大都缺少厚道,他病重,宋嘉言并没有立刻操持着儿子上位之事,反是专心侍疾,这点尤为难得。要知道,宋嘉言面对的诱惑不是三五亩水田的家业传承,而是东穆江山。这样的诱惑,就是他的弟弟都忍不住要露出马脚的啊,宋嘉言却有这样的定力。
  当然,如果昭文帝真的一病不起,他丝毫不怀疑宋嘉言要让儿子上位的。他欣慰的是,宋嘉言在他的病情上尽力了,而非一心一意盼他归天、自己荣升太后。再加上有个方太后对比,宋嘉言简直是贤妻良母的典范。甚至,哪怕召见林随,宋嘉言也没有任何过分的要求。
  “陛下不担心吗?”仁德亲王陡然开口。
  昭文帝眉毛微挑。
  仁德亲王眉宇中带了一丝得意,道,“当年,永寿道长给九皇子服用的丹药……”
  昭文帝微笑,“朕既早有疑你之心,朕既然敢将小九儿放在慈宁宫,又怎会令九皇子真正服下那些丹药。”
  方太后不是仁德亲王的同党,可是,方太后太蠢了,一次次被仁德亲王拿来做枪使。昭文帝说的是真心话,若没有宋嘉言,他是不敢这样病上一病的。
  但,谁叫他遇上了宋嘉言呢?
  宋嘉言没有显赫的身世,甚至没有倾城的容貌,可,那又有什么要紧,宋嘉言战斗力非凡。昭文帝就需要这样的皇后,给她一点依靠,她可以一次次的削减太后在后宫的威仪,直至自己彻底掌握后宫。
  是的,若没有腹中的皇家血脉,昭文帝不可能立宋嘉言为皇后。
  只有诞育了皇子的皇后,昭文帝才会相信她的忠诚,尤其宋家寒门出身,更令昭文帝满意。
  这样的出身,宋嘉言在宫里能倚靠谁呢?除了他。
  当宋嘉语小产时,昭文帝就发现,原来这后宫里,方太后并不能完全的掌控。那时,他就有了立后的念头儿。
  或许,这是天意。
  或许,宋嘉言就有皇后的命。
  在昭文帝动了立后之心时,遇到了宋嘉言,这个他所需要的女人。
  昭文帝犹记得宋嘉言的话,“除非名媒正媒、中宫皇后,否则绝不进宫!”
  这样的女人。
  他了解宋嘉言,这个女人所有曾经遭遇的一切:吴双的欺骗,宋嘉语的背叛,小纪氏的谋算,宋嘉让的远走,宋荣曾经的放弃,以及命运对秦峥的捉弄……
  再有如今宫廷的倾轧,宋嘉言已经无所畏惧了吧。
  还好,这是个厚道的女人。
  
  第173章
番外三:儿女都是债
  
  儿女都是债,这句老话令宋荣感触颇深。
  别人家的子女,随便养养总能落个平安康泰。就他家的儿女,宋荣自认为对待子女教育十分用心,结果儿女七零八落。
  宋嘉语死了,强悍的宋嘉言把自己送到皇后的宝座上,起码这两个女儿有个着落。想宋嘉语时可以去皇陵,想宋嘉言时可以进皇宫,宋荣觉着,倒还罢了。
  若不是杜月娘又给他生了个小儿子宋嘉谧,宋荣觉着,大概哪天他嘎嘣死了,说不定还要侄子给他摔瓦扛幡。
  长子宋嘉让、次子宋嘉诺离家出走久矣,杳无音讯。
  这一日,宋荣是被满院子的喜鹊叽叽喳喳吵醒的。休沐的好日子,竟不能睡懒觉,宋荣只得郁闷地起床。
  杜月娘上前服侍,她月付宋荣日久,也知道这在外头儒雅斯文的男人私下竟有别扭脾气,见宋荣脸色有些臭,杜月娘笑道:“喜鹊叫得这样欢,说不定是咱家有什么喜事。”
  “什么喜事?莫不是你又有喜了?”宋荣打趣。到这个年纪,宋荣对女色已不在看重。扶正了杜月娘后,家中并无其他侍妾二房。杜月娘谨宁本分,为人温柔,倒也得宋荣的心。
  杜月娘低头为宋荣束上腰间玉带,嗔道:“侯爷可真是……我都这个年纪了,侯爷说这话,莫不是想纳小了?”
  拍拍她的手:“丑妻近地家中宝。”
  杜月娘自知姿色不太出众,不过,她心性沉稳,听宋荣这么打趣她,杜月娘不禁笑道:“比起侯爷的姿色,妾身的确是差得远。”宋荣年轻时就是帝都公认的美男子,如今年纪大了,内涵优雅不缺,依旧风度翩翩。
  宋荣哈哈一笑,携杜月娘出去用早饭。
  事实证明,喜鹊不是平白无故这般闹腾一早上的。
  宋荣刚吃过晚饭,就见管家媳妇喜上眉梢奔来报喜:“回侯爷、夫人,咱家大爷、二爷回来啦!”
  宋荣以为自己听错了,杜月娘看丈夫仿佛被雷劈的神色,问管家媳妇:“真是大爷和二爷回来了?”
  “是啊。”管家媳妇眼里放光,眉上带笑道,“连带着大奶奶还有大姑娘、两位小爷,已经进院了。说话就要进来给侯爷和夫人请安哪。”
  宋荣的眼睛往门厅处瞧去,已经看到两个儿子宋嘉让、宋嘉诺,还有儿媳妇戚氏带着个半大不小的小丫头。小丫头眉宇间还有些小时候的影子,是他的孙女福姐儿。福姐身边站着两个小萝卜头,眉眼更似戚氏,脸庞如宋嘉让少时。
  宋荣被杜月娘暗地里捏了一下才回过神,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的一堆已经哗啦听地脆在了地上,给他请安。
  宋荣叹口气:“起来吧。”
  宋荣肚子里有千言万语要问,却又似乎不知问什么方好。宋荣向来洒脱从容之人,一时竟语塞难言。一手按在桌间,宋荣良久方道:“吃过饭没?”
  宋嘉让恭恭敬敬地道:“儿子归心似箭,天一亮就跟嘉诺带着他们往家走,还没吃呢。”
  宋荣不禁感叹,世易时移,连宋嘉让都学得滑头了。宋荣也回了神,对杜月娘道:“你先带着媳妇他们用早饭,给小孩子做些易消化的东西。”看两兄弟一眼:“你们跟我来。”
  有正事,宋荣向来是在书房说话。
  宋荣坐在湘妃榻上,打量两个儿子一眼,衣裳料子平平,档次跟家里管家穿的差不离。宋荣问:“怎么回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根本不高兴他们回来似的。
  父子多年,宋嘉让出去几年不是没长进,他一听自己老爹这口气,就知老爹不大痛快了。宋嘉让就有些头皮发麻,宋荣向来是严父,不要说宋嘉让少时,就是乖巧聪明如宋嘉诺省时也常受教训。宋嘉让道:“爹,儿子们在外头记挂着您呢。”
  宋荣唇角一翘,呷一口极品碧螺春,笑悠悠地道:“我还得多谢你们记挂我,你们要不记挂我,估计我死了你们也不一定回来哭一鼻子哪。”
  宋嘉让被宋荣噎得脸上似火烧,辩白道:“爹,儿子们岂是这样的人?”
  宋嘉诺倒是很干脆,道:“父亲,儿子们知错了。”说完就跪下了。
  宋嘉让一看,只得跟着跪下。
  宋荣道:“哦?这话说的,你们出去,也是我允准的,何错之有啊?”
  宋嘉诺道:“儿子一去六年杳无音讯,令父亲操心,儿子不孝。儿子未能服侍父亲身边,儿子不孝。儿子懦弱,愧对父亲多年教导,儿子不孝。”
  宋嘉诺不说还好,这一说绝对是火上浇油。宋荣更是恼怒,劈手便砸了手中青花瓷盅,怒问:“当初我不让你们出去吗?一个个的又不是死在外面,写封信回来能累着你们吗?”
  茶盅碎了一地,宋嘉让吓了一跳,他并不似宋嘉诺会说话,想了想,道:“爹,儿子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宋荣冷笑道:“你们回来,是不是还要我感激涕零啊?”
  “我哪里敢这么想,”宋嘉让偷偷抬头,正对上宋荣眼眶微红的眼睛,宋嘉让一时竟呆了。自小,他是见惯了父亲的强横,在宋嘉让心里,父亲绝对是高不可攀的高山一般,他是头一遭看到父亲眼眶微红,竟似要落泪一般。
  宋荣还没落泪呢,宋嘉让心下一酸,先掉下泪来。
  当时离家无趣,若无妻女相伴,他可能早不知去处。一路也并非一帆风顺,想到离家辛苦,一别六年。再回来时,父亲鬓间白发新添,宋嘉让不知怎的,心下酸痛难耐,不禁大哭起来。
  宋荣被宋嘉让号得哭笑不得,想着,老子还没怎么着你呢,你还号个没完了。
  宋荣不禁想起宋嘉让少时淘气的事,气笑了:“宋嘉让,你以为号一通就能不挨揍了吗?”
  宋嘉让本就是个洒脱磊落、哭笑随心的脾气,他咧嘴号哭了一通,心里才算舒服了些,擦了一把泪道:“儿子都这个年纪了,再挨揍,也怪没面子的。”
  宋荣不过是随口一说,儿子们千里迢迢回来,不能话没说两句就先一人给一顿打。
  宋嘉让道:“刚离开家时,我就想着随处走走,后来在蜀中青城遇到个大夫,也算儿子运道好,给那大夫三治两治的,就把身子医好了。儿子就带着福姐儿和她娘在蜀中住了些日子,才去的边城,也是在边城遇到了阿诺。”
  宋荣皱眉:“什么大夫,这般厉害?”当时宋嘉让被方二下药,宋荣连太医都请来了,皆无效用。
  宋嘉让道:“也是偶然碰到的,是个书生,叫夏文,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概很会念书,也略通医术。”
  宋荣无端来火:“长脑袋有什么用?当初给你请了多少大夫,都不成。就这么个书生,就比太医还要厉害?”什么世处高人之说,宋荣从来不信的。
  即使事隔多年,宋嘉让说起此事也有些别扭,道:“夏文说……那个,方谅给儿子下的不是什么厉害药,其实不必太医,过个十天半月,药效一过也就没事了。大约是后来吃太医开的药,吃得多了,才会……适得其反。”
  想到这一番乌龙,宋荣叹口气:“别误信了有心人才好。”宋嘉让身体能痊愈是最重要的事,当然,如今看着好得不能再好了,儿子都生了两个。看来真是冤枉了方二,不过宋荣是不会感到内疚的。
  “夏文家里在蜀中原是个小官宦人家,他家得罪了蜀王,一家子被发落到边城。我也是跟他们一道去的连城,阿诺也见过夏文,还夸他学问不错。”
  宋嘉诺亦道:“前年夏文回蜀中参加秋闱,还中了举。说来他家只是夏家旁支,夏家主支长房有人在帝都为官,也是世代书香。”
  宋荣问:“你是怎么去的边城?又是怎么跟你大哥遇到的?”他想不到兄弟两个会一道回家。
  “我先是南下,后来想着大哥素好兵武之事,这两年边城不太平,大哥若是有心,肯定会去边城,就去了那儿等着大哥。果然没过一年就见着了大哥。”
  宋嘉让笑道:“亏得有阿诺,我以前还不知在兵营找个差事也有这许多道道。”
  宋嘉诺笑道:“边城民风强悍,寻常女子都会三招两式。还是见着大哥,大哥武艺出众,才过得安稳日子。”
  见两个儿子有些往日亲近的意思,宋荣心下极是欣慰,问:“你们还在边城寻了差事不成?”
  宋嘉让十分自豪:“我是百户,阿诺是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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