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十字(校对)第649部分在线阅读

　　就在麦克唐纳和胡佛商量善后时，艾森豪威尔已带着艾奇逊去医院探望杜勒斯和马歇尔，现在卫队虽然还把守着医院和参联会，但其实监管已完全放松了，既不阻断通信和电话来往，也不阻挠人员进出，当然参联会成员也很配合，以麦克唐纳颁布紧急状态法令为由，什么应对措施也不干，学鸵鸟一头扎进沙子堆里不出来了。
　　唯独一件事是上心的——当财政部和地方政府提出要战时失踪人员花名册和登记记录时，陆海空三军麻溜地就给了，不光给，还特意派后勤和组织处的人前去协调帮忙，本来财政部还想借口拖一拖，这下倒好，什么理由都没有了。
　　听完艾克关于“英格拉姆主力舰队无线电静默无法联系上”的汇报，马歇尔青筋暴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似乎随时会爆发，但最后依然没有发作，只长叹一声道：“既然这样，那就3天后再联系吧……”
　　他不是不想发火，只是认为单纯发火没什么用，感觉自己心力交瘁、无力回天——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四大金刚居然如此对他，他感觉心情糟透了、凉透了。当然，克拉克们面子还是给足马歇尔的——只说舰队无线电静默，说明这是海军使坏，不是咱们陆军的事，要追究您找海军去。可参联会海军大佬们更滑头，特纳听说金上将坐镇训练舰队后，在老友斯普鲁恩斯值班时直接给英格拉姆发去电报，要求重大事项要与训练舰队沟通、共同协作。那天夜里尼米茨正好休息，等他休息结束后第二天上班时看到这个电文，只浏览了几眼就迅速翻过去了。
　　伯克也知趣地不在吭声——他知道现在真轮不到他插嘴，天塌下来有大佬们顶着呢！
　　可艾克很清楚，3天后也不会有马歇尔想要的结果，那时候汇报的消息就会变成另外一条：部队进行攻防转换——这至少要7天，然后是战役总结、现场复盘——5天，然后是部队休整、登船出发——3天，开回来登陆上岸至少还要7天，至少拖上4礼拜才回国是克拉克的意见，然后把计划报给了麦克唐纳——代总统是武装部队总司令嘛。
　　后者大笔一挥：照准！又在旁边补了一句：速报该部战时失踪人员清单以便发放抚恤金……
第127章
暴风今夜扫美国（22）
　　马歇尔在参联会当然还有其他班底，比如第三战区司令官史迪威，又比如另两位副参谋长魏德迈、沃尔特·史密斯，可惜史迪威与陆军其他大佬关系不好，克拉克勉强还能和他打打交道，连在累西腓一起共事的李奇微都对他一些做法和说法不敢恭维，“醋性子乔”的外号更加响亮，所以这个中将注定是靠不上的。
　　魏德迈倒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几乎是第二个克拉克，不过他比克拉克懂军事，问题魏德迈分管的是陆军训练和部队编组系统，不如艾克婆婆的后勤与军政系统重要，更不要说亲自掌握组织人事的克拉克相比，且魏德迈轻易不表态，要表态就跟着4金刚主流意见走，很有希望发展为第五金刚；沃尔特·史密斯大概是目前陆军参谋部里最会打仗的参谋长，他分管作战和军令，看似很重要，可惜现在不打仗，这些权力全是白费劲，即便有一些演习和内部训练，也是各战区自行掌握。
　　四金刚这样一来就把马歇尔的权利给架空了，他的意见只有四人中大多数表示赞同才有用，只要反对者超过3人就会落实不下去。当然再落实不下去，他的声望、资历毕竟摆在这里，所以克拉克给的理由是海军这边拖后腿而不能直接说李奇微不肯回来——那样马歇尔非气炸不可。
　　看着马歇尔这番表情，艾森豪威尔自己感觉也很难受，从个人情谊上来说他觉得挺对不起这位老长官的，不过既然是大家一致决定的意见，同时又有几百万陆军官兵受益，他当然不能逆流而动，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压力顶下去。就像他在澳新，虽然也有人要他抵抗到底，但为了这几十万官兵，艾克自动放弃了抵抗——这为他在基层中博得了很高的声望。
　　大家都知道艾可婆婆打仗不怎么样，不过爱兵如子、体恤部下，与外国政要和友军都能通力合作——这就是好长官啊！会打仗又怎样？巴顿会打仗吧？还不是连累大家一起死？像李奇微这样能打仗会做人的毕竟是少数，所以人家才升得这么快。
　　看着马歇尔痛苦而又竭力压抑的表情，杜勒斯和艾奇逊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艾森豪威尔小声开了口：“潘兴将军最近身体不太好，他说如果您工作不忙的话，想见见您……”
　　一听潘兴想见他，本还气鼓鼓的马歇尔连忙跳起来：“他身体到底怎么样？什么时候说的话？我不忙，不忙，快带我去……快带我去……”
　　马歇尔是陆军前辈不假，潘兴更是前辈中的前辈，不光是美国陆军的传奇——唯一的六星上将，还一手提拔了马歇尔，所以于公于私马歇尔都很尊重他。杜勒斯和艾奇逊本来想谈其他问题，听说潘兴病重，觉得也有去探望的必要，于是在白宫办公厅安排下，一行人去了潘兴家。
　　潘兴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毕竟是87岁高龄了，这一点克拉克犯不着骗马歇尔，不过潘兴并没有说要见马歇尔，克拉克只给老头打了电话，说马歇尔可能这两天要来看他，这让老头很高兴，再加总统、国务卿也一起来探望他，更是开心。
　　话题很快就牵扯到麦克唐纳这些举动身上。
　　马歇尔本以为潘兴会骂几句对方无法无天，但潘兴的话很快让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我早就说了，那帮政客是靠不住的，上次的欠债如果不闹一闹，说不定到现在还没发呢，指望他们发善心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话骂得杜勒斯和艾奇逊两人脸上火辣辣的，不过他们不敢吭声：1924年，美国国会通过法令，授予一战官兵退伍补偿金，说是财政困难，到1932年发，结果1932年刚刚大萧条结束，财政更困难，于是国会通过决议，推迟到1945年支付，这就让经过大萧条打击、走投无路的老兵们愤而起来反抗，然后就有了麦克阿瑟的镇压，整个事件一直拖到1936年告一段落，美国政府以支付20亿美元勉强了结这件事。
　　如果别人这么说，马歇尔肯定要反驳，但潘兴这么说他不敢反驳，而且确实也有先例。
　　“当然，麦克唐纳这么干也有他的问题，等他把钱发的差不多了，你们可以去追究他的责任……看在上帝的份上，给他留一条命吧。已死了两个副总统、一个总统了，总不能再死第三个副总统吧？”
　　众人心头猛地一沉，这才想起来，短短几年：罗斯福时代的副总统华莱士死于自杀、杜威时代的副总统爱德华兹死于“自杀”，然后杜威也死了，再死人的话，这政坛也太不和谐了。
　　“我会记住您的教诲。”杜勒斯叹了口气，“我尽可能让他过关，毕竟他也是为了将士们……”
　　潘兴点点头：“这件事您要好好运作一下，如果我脑子还没有糊涂的话，我记得当初的胡佛总统指令军队镇压，然后他输掉了大选，罗斯福总统其实也反对给老兵发钱，但他是个滑头，在竞选中说不反对在道义上这么做……这就让他赢得了大选，如果您处理得好，我相信您完全可以赢得连任。”
　　“但摩根、洛克菲勒这边和其他财团怎么交代呢？”
　　“交代？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潘兴摇摇头不以为意，“我对美国的未来充满信心，一个大亨倒下了，另外大亨会站起来——从没有谁规定大亨必须是洛克菲勒或摩根吧？我年轻时，美国大亨还有詹姆斯·杰罗姆·希尔和爱德华·亨利·哈里曼，现在他们在哪里？你们不要为华尔街担心，失去两个头狼后，他们很快会推选出新的头狼来。甚至其他狼还会感谢你们保持了种群进化……”
　　三个人最终心事重重地回了医院，一路上彼此沉默无语，都在回味刚才潘兴说的话——老头子虽然已颤颤巍巍，看上去随时会倒下，但那个“铁锤”的外号名不虚传，说话和考虑问题的方式一如既往地果断。
　　快下车的时候，艾奇逊忽然开口道：“本党几位重量级人物已进行了磋商，初步有了结论：他们认为这件事要进行再议，可发放退役补偿金，但最多以洛克菲勒和摩根的财产为界限，不能再波及其他财团；其次，如果一定要扩大规模，希望由政府财政负担，发行特别国债，同时也要考虑补偿财团为了政治利益而牺牲的经济利益；再次，麦克唐纳必须追究责任——没人要他的命，但恐怕监狱是躲不过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总统卫队必须全部解散……”
　　“这价码不低啊……”杜勒斯叹气道，“容我再商量商量吧。”
　　“尽快解决，不能依靠紧急状态治理国家，也不能代总统执行权利，否则时间一长，今后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艾奇逊看了看马歇尔，“本党觉得马歇尔将军可以接替麦克唐纳出任副总统！”
　　“我？”马歇尔顿感愕然，“我不行的……”
　　杜勒斯点点头：“再从长计议下，现在这件事很麻烦，我还要和麦克唐纳再沟通下。”
第128章
暴风今夜扫美国（23）
　　刚刚回到医院，还没等众人商量该怎么和麦克唐纳谈，克拉克的电话已打了进来。
　　他用沉重的语气汇报了一个情况：洛克菲勒死了，死于车祸——被坦克撞过去了！
　　“确切地说，是碾过去了！”
　　“这是赤裸裸的杀戮！”马歇尔愤怒地拍了桌子，“他现在视人命如草芥！福特这里如此、杜邦如此、摩根如此，对国会议员如此，现在对洛克菲勒还是如此！是不是等他腾出手来，我们和参联会他也要杀个精光？他这样和布尔什维克有什么区别？”
　　“您说怎么办？”
　　“参联会派人去查！总统卫队不是法外之地，必须去查！”马歇尔道，“如果一支部队可以任意杀戮他所不喜欢的人，这支军队还有什么道德和情操可言？哪怕洛克菲勒十恶不赦，也必须明正典刑，更何况现在指正洛克菲勒谋杀总统的证据并不充分，既没有人证也没有无证，只有单纯几个口供——如果靠口供就能杀人，还要法官和陪审团做什么？还要律师干什么？他自己天天骂斯大林和布尔什维克搞大清洗，他这样和斯大林有什么区别？”
　　“FBI已派人去了，胡佛和托尔森亲自带队。”
　　“你们也要去！”马歇尔道，“无数双眼睛看着军队呢？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整个美利坚国家形象，武装力量形象的问题——你们不能再无动于衷吧？”
　　“好吧，我和海军方面商量一下后派人。”
　　“让宪兵去，他们有经验，让史迪威来负责这件事，他比较严格。”
　　“不太好吧？长官，根据分工这是魏德迈将军的职权，事情发生在第一战区地盘上，马修也可以会同配合，不过他不在，还是让魏德迈将军配合吧……”
　　“好吧，那就让他去。”马歇尔恨恨地放下电话。
　　克拉克也大大松了口气：就史迪威那性子，保证到了就吵起来，那时候怎么收场？绝不能让史迪威去！
　　商量一下后立即与海军方面沟通，对方也是这意思，尼米茨提出让特纳前去，于是参联会由魏德迈、特纳两个上将一起去勘察。至于实际情况，两人心里不用调查就心知肚明——这多半是麦克唐纳为了防止事情起变化而痛下杀手，不然他为什么急于杀洛克菲勒？
　　至于车祸尤其是坦克车祸这种事，笑笑就好了，当我们没听说过堀悌吉和伏见宫博恭王的事？
　　尼米茨皱着眉头问特纳：“听说您当时在夏威夷和堀悌吉有过不少时间的交流，这件事问过没有？”
　　特纳点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错过呢？我连塔拉瓦上为什么还有日本兵剩下来的事都问了。”
　　“前一件怎么说？”
　　“他说是个意外，我说不信……然后堀悌吉回答了一句：将军，不管您信不信，我可以坦率告诉您，整件事最后的结局完全是个意外，但除结果外，其他过程全是我有预谋在控制的，您说最后是意外还是预谋有区别么？他还引用了一句很拗口的古文，大体意思是称赞我也好、诽谤我也好，都是后世历史的事了，眼下谁说得清呢？（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这句话倒是够坦诚。”
　　“那塔拉瓦上的日本兵是怎么活下来的？”艾克好奇道，“不是全部被我们占领了么？”
　　特纳摇摇头：“没有，还活了十几个，他们坚持了40多天，等到了堀悌吉舰队抵达……”
　　“那他们怎么活下来的？”艾克继续追问。
　　特纳瞟了他一眼：“您吃过午饭了么？”
　　“刚吃完？怎么问这个？”
　　“那等您消化完我再告诉您……”
　　“怎么了？”艾克笑笑，“说吧，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搞得我好像没见过杀戮场似的，我们在东非那也打得昏天黑地……”
　　特纳换了口气，缓缓说道：“干粮吃完后吃人肉、喝人血……先吃敌人的，再吃自己人，40几天后两眼发红、浑身上下带着一股煞气……”
　　“额……”在场的所有人，除尼米茨外，包括艾克、克拉克等其他人都是喉咙口一阵响动，胃里翻江倒海，差点都扑到垃圾桶边上去呕吐起来，好容易才硬生生遏制住这个冲动。
　　“活下来的人当中有个叫柴崎惠次，现在是中将兼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头头，跟着堀悌吉两次政变，杀得日本财团和高层人头滚滚……”
　　艾克脸色刷白，尼米茨止不住地摇头叹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边艾奇逊见马歇尔接了电话后心情很糟糕，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洛克菲勒死了？”
　　“什么？”
　　杜勒斯连忙问：“怎么死的？”
　　“麦克唐纳说是车祸死的，但这话只能骗3岁小孩……”马歇尔余怒未消，“这明明是他精心策划和安排的，我已让参联会去查了，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就算洛克菲勒有罪，也不应该由他来杀，如果自诩为有道理就可以杀人，那国家还像个国家么？更何况，洛克菲勒有没有罪现在并未确定，只是有一些口供和传言——靠这个也能定罪的话，到处都是冤假错案！”
　　“让我给他打个电话，他究竟想干什么？发了钱，有了军队支持以后想当独裁者了么？”
　　“总统阁下，很高兴接到您的电话，您身体好些了么？”
　　“身体是好多了，谢谢您的问候，不过精神状态不太好……”马歇尔平静地回了一句，“我想和您聊聊洛克菲勒的事。”
　　“正好我也要和您汇报这件事……”
　　“那您先说吧，我期待一个解释。”
　　“这件事……怎么说呢……”麦克唐纳顿了顿，“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当然，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坏的结果——哪怕没有这些事，就凭洛克菲勒这么多年的巧取豪夺，我都认为不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