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十字(校对)第615部分在线阅读

　　谷正之道歉显得外交辞令更浓郁一些：“因时任外务部官员和中枢相关机构协调不力，致使有关外交宣言直至战争爆发后才递交给贵国，让将士们蒙受了不白之冤，让两国关系蒙上阴影，鄙人作为外交大臣，深表歉意……”
　　说是深表歉意，但杜威和其他人没感觉到日本人道歉有多少真诚——日本人只是认为自己在程序上犯了错，实质上没什么问题！总算山本五十六多少还讲了讲“日后不再战”，谷正之几乎连一点担责任的用意都没有，要么推到其他人身上，要么说自己不是负责人，反正他没错就是了。
　　美国方面对这种态度当然不满，不过再不满也没法发作，日美停战这件事德国从未施加过压力，甚至巴不得日美继续打才好，可特纳说的很明确——“日本都准备归还夏威夷岛了，再打？去为菲律宾打仗么？连近在咫尺的古巴都保不住，要孤零零的菲律宾干什么？”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众人竟无言以对。
　　第二句话是：“赔这么多钱，还要再打仗，军费开支浩大，如果2年摆不平日本，国内形势将一塌糊涂，布尔什维克又该闹起来了，这次再请德国人助拳么？再准备花多少钱？”
　　2年摆平日本？谁都没这个把握，日本人手里好歹也有16艘舰队航空母舰啊，这是轻易能摆平的国家么？别说2年，4-5年都够呛！
　　第三句“有钱还是赶紧造原子弹吧，你看德国人都用原子弹把丘吉尔逼成啥样了——皇帝退位、首相谢罪、政府解散，交出1万吨以上的军舰，加拿大人今后15年还想挺直腰杆走路么？”
　　这三句话尽显特纳上将的大局风采，虽然他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判断情况比较准确，参联会众人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连从澳新回国的艾可婆婆也长吁短叹不敢说什么。
　　如果麦克阿瑟在这里一定会嚷嚷着他对菲律宾人民的“我会回来的”承诺，但他现在已被杜威彻底撸掉了，参联会里最吃香的是李奇微，可偏偏李奇微几乎没和日本人打过仗！所以对菲律宾人民只能爱莫能助了。
　　不过，虽然日本政府这头派出了使团准备交还，那头夏威夷岛上的驻军——无论陆海军却还不肯归还，他们不敢相信自己苦苦打下来的地盘，费尽心机修复的堡垒工事过几天居然又要拱手让出去？
　　即便高级将领们再三解释这是东京的意思，这是陛下的旨意，他们也不愿意听。
　　“朝廷一定是又出了国贼！不然怎么会下这种命令呢？陛下肯定是被蒙蔽的，这些奸佞小人都该杀——上次堀悌吉长官就是杀得太少了！”
　　大头兵们想不通，眼高于顶的少佐、中佐们更想不通，在日本这种军队体系中，没有少佐、中佐帮着掌握部队，少将、中将还不一定把持得住，有些将领自己也想不通，所以一直拖着不肯办，原来说好日美7月15日要第一批交付的——日本交出几个岛、美国交出一部分赔款的物资，然后整体过程在6个月内全部完成。
　　没想到第一步就卡住了，还把随同前来接收的美国代表团和陆战队们晾在了一边。不过，虽然敌视归敌视，开火的命令却没有下达，守军只是把美国人放到附近不肯办移交而已。
　　山本和谷正之也愤怒了，前两天已在美国丢了一次脸，这次还要在下属面前再丢一次脸，偏偏大多数还是陆军，他又指挥不动，他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正在僵持十分，忽然惊人的电报传来：“长官来了！长官来了！哦，太子殿下也来了，太子殿下来了！”
　　山本五十六松了口气：“他不是说不来么？”
　　“来了，千真万确！”
　　“现在哪里？”
　　“距珍珠港还有300公里，预计明天清晨可以到！”电信军官兴奋地说，“长官带来了联合舰队全部主力！对，长官一定是来支持我们的！”
　　山本五十六和谷正之对望了一样，彼此从对方眼里看出深深的忧虑：出发之前，没说这回事啊，所以他们只乘坐了长门号和大淀号为核心的外交编队，为什么突然把联合舰队拉来了？东京又出了什么事？
　　而且，一听明仁也在大和号上，他们的心猛然揪紧了：该不会堀悌吉要废君吧？这他妈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长官，夏威夷岛上的海相和外相发电报来询问，联合舰队意欲何为？”松田千秋把电报递给堀悌吉。
　　后者不以为意地笑笑：“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现在是小泽君，他是奉军令部命令护送我和殿下前来夏威夷督促撤军事宜的，就这么回答……”
　　这个回答让谷正之松了口气，但山本五十六仍然是紧张得满头大汗：督促撤军要全部舰队干什么？他上堀悌吉的当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特意留个心眼，颤声问道：“陆战旅有没有跟着来？”
　　“没有！”
　　“这就好，这就好！”没有陆战队，事情就向好的方向前进了一大步。他拍着脑门道：“既然如此，等堀君和殿下来了再说吧，他们考虑的也有道理……”
　　联合舰队在夕阳的余晖中劈波斩浪地前进，小泽治三郎站在舰队旗舰白龙号上踌躇满志地眺望远方，考虑明天的安排。
　　白龙号是1个月前拼死赶进度完成的新军舰，说是改大凤级，其实和大凤号差异较大：不但整体排水量从大凤级的3.5万吨上升到近5万吨，外形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仿造德国的经验建造了斜角甲板，更大的身躯、更多的排水量使得其他技术参数基本接近的情况下整体载机量从大凤级的60多架上升到91架常备+27架后备。
　　为在即将到来的大裁军中保住这艘最大、最新锐的军舰并迅速成军，舰政本部和海军省挥泪砍掉了后续6艘云龙级/轴心级，不但将所有的人员、物资都调遣过来一并使用，还把原本各航母上成效最好、精锐程度最高的飞行员全部抽调出来单独进行加强编组，熟悉斜角甲板的特性与使用规律，并按照小泽最得意的——超视距攻击法，在前往夏威夷途中进行了多次合练。
　　在堀悌吉、冢原、小泽治三郎不遗余力的推动下，号称最为保守的日本海军终于发生了变革，联合舰队旗舰第一次落到白龙号之上，三艘大和级反而谁都没有轮到，当然从乘坐角度来说，7万吨的大和旅馆设施是最好、最全面的，因此堀悌吉还是带着明仁在这条军舰上，小泽带着参谋班子和司令部在白龙号上指挥——堀悌吉已卸下了海军枢密使的职务，转而担任国策顾问并出任明仁的老师。
　　“阁下，联合舰队主力赶到了！”
　　“什么？”杜威“霍”地站立起来，颤声问道，“有多少军舰！”
　　“全部主力！”参谋军官面无表情地说道，“除日本代表团原本带着的长门号和大淀号之外，所有我们掌握、不掌握的联合舰队主力倾巢而出……诺，这是侦察机拍摄的照片，刚刚冲洗出来……”
　　在昨天傍晚抵近侦查中，小泽制止了对美国飞机开火，让这架海鹰拍完所有照片，并最终派烈风改战斗机护送离开——这架海鹰拍到了完整的照片。
　　看着照片显示的海面上整整铺满将近150海里大方阵的联合舰队主力，陪同杜威前来的尼米茨脸色惨白：由于巴拿马运河至今为止还不通，他只能带着1艘战列舰、4艘航空母舰和12艘护航航母以及其他军舰前来夏威夷为杜威助阵，并由哈尔西统帅，算是正式恢复太平洋舰队编制，在高达16艘航母的联合舰队面前，近乎以卵击石。
　　“我们会不会有危险？这群疯子会不会再次发难？”杜威心有余悸道，“现在调头撤退可以脱离接触么？”
　　陪同而来的特纳也很紧张，不过总算说了句：“从日本飞机没有干涉我方拍照且一路护送的情况来看，对方应该没有敌意，但没事先沟通好就带着庞大的舰队前来，确实不是对等安排。”
　　“总统阁下，日本发来电报，说日本皇太子明仁殿下、日本国策顾问、元帅海军大将堀悌吉都在舰队中，他们是来劝说军队正常回国的，请我们不要担心，方便的话他邀请您明天上午到珍珠港会面。”
　　“去不去呢？”
第056章
世界和平（11）
　　事情大条了，尼米茨和哈尔西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觉得难受：去吧，危险太大，明天日本人要是发难，凭杜威身边那一个师的总统卫队和身后力量单薄的太平洋舰队，很难抵抗；不去吧，日本来了皇太子和堀悌吉，明显带诚意，不敢去、不愿去显得本方落了下风。
　　“我觉得可以去……”特纳分析道，“如果日本要打仗，用不着这么多此一举来试探、引诱，这是极端败坏国家信誉和形象的，日本没有这么蠢；而珍珠港不是我们希望尽快收复的地方么？如果这点风险都不能冒，恐怕民众很难理解……总统阁下，夏威夷人民在日本铁蹄下呻吟了一年多了，无时无刻不盼着我们早日解救他们，如果他们知道这样的消息，他们会很难过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杜威一咬牙：“我去！”
　　7月15日的清晨时分，大和号、白龙号和其他一些军舰缓缓向珍珠港靠岸，其他舰队则逗留在港口外围摆出防御态势，不过炮口低垂、炮衣都未取下来，显然是抱有极大诚意的。
　　“老师……”站在舰桥上，看着码头黑压压的人群，明仁兴奋地说，“他们都是来迎接我们的么？”
　　堀悌吉叹了口气：“并不是，这是群大麻烦……”
　　“额……”
　　明仁的小脸很快就黑了，因为他听到声音响亮地爆发出来：
　　“长官，长官，请长官主持公道、讨国贼！”
　　“长官，夏威夷凝聚着数万将士鲜血和生命，绝不可轻弃！”
　　“长官，夏威夷是帝国桥头堡，提出放弃这主意的一定是国贼，带我们讨贼吧！”
　　明仁小脸涨得通红：“将士们好像有委屈。”
　　“他们想不通。”堀悌吉摇头道，“想不通也只能想通，这是日本要恢复正常化必须付出的代价。”
　　“是不是把父皇的诏书录音唱片拿出来播放，安定军心？”
　　“有这个东西？”
　　“有，临行前父皇把军队不肯奉诏，特意录了一张唱片交给我，让我带着。”
　　堀悌吉脸上闪过异色，平静地说：“拿来我看看。”
　　明仁交代随从：“赶紧拿给老师看。”
　　精致的黑胶唱片很快交到堀悌吉手里，他打开包装看了看，摇摇头，手轻轻一抛，整张唱片就掠过栏杆落入夏威夷的港湾之中，迅速消失在海水里。
　　“老师！”明仁惊叫起来。
　　随从们吓得脸色惨白，不知道怎么办，浑身抖得不行。
　　“殿下，你已是国家储君了，要为帝国扛起责任来，不能总让陛下为你遮风挡雨……作为男子汉、皇太子，关键时刻要勇于站出来！”堀悌吉淡淡一笑，“等会打开电台和所有广播，让将士们聆听你的训话，你要劝说他们服从命令、忠君爱国……连命令都不能服从，这样的军队要来干什么？”
　　“老师，我真的可以吗……”明仁一听又有些兴奋起来，原来老师是要把自己推出去：自己长大了，可以替父亲、替帝国履行职责了。他显得非常高兴。
　　“你可以的，我先和他们说几句，让他们保持安静！”
　　“好的。”
　　标志性的声音很快通过电台和广播在珍珠港码头响了起来：
　　“诸君，辛苦了！我是帝国国策顾问堀悌吉！”
　　“是长官，是长官！”
　　“是堀枢密！是堀枢密！”
　　码头上顿时骚动起来。
　　“力主做出交还决定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堀悌吉，如果你们对我有什么不满……将来尽可以发泄，但现在应该服从上级、遵守命令，更不必说今天皇太子殿下也在舰队中，等一会他要发表讲话，表达他对诸位的感谢之意……
　　战争已结束了，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作为军人，首先要深明大义，服从指挥，恪守武士道精神，从夏威夷撤退并不是我们被打败了，而是我们为日后更好地处理国际关系，更好地实现帝国前途，更好地为子孙后代谋求一个安定和平的环境而做出的决定，这不是耻辱，这是光荣地撤退！为国家、为民族、为历史、为子孙后代着想的撤退！
　　表彰诸君的勋章和功绩、授予诸君的军功田已准备好，诸位的乡亲父老、父母儿女已翘首盼望，诸君，对美战争结束了，回去吧，我今天特意带联合舰队来是为了向诸位表示，帝国从未忘记你们的功勋，让我接你们一起凯旋而回！
　　如诸君愿意服从命令，请向西转，对着帝国的方向，三鞠躬！”
　　码头上一片哭声，但终于没人敢闹事，一个个向西转，在失声痛哭中鞠躬……
　　“请皇太子殿下训话！”
　　“板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