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黎明号(校对)第268部分在线阅读
直到陆远找上门来……
当陆远和约翰·沃克曼相互搀扶着，走上“圣奥古斯丁号”的甲板上时，那里还倒卧着七八具尸体，看起来都是扎德·卡帕的卫队成员。甲板上的血迹已经被下雨冲走，仅剩下一点淡淡的红色……
还有几个卫队的成员等在那里，看到是约翰和陆远一起出来，他们发出小小的欢呼声，然后飞快的放下吊桥。在沉船之城的方向，尽管还下着倾盆大雨，可是随着影影绰绰的身影，无数的人聚集到了吊桥的前方。
穿着神父袍子的帕德利·安吉尔，带着他的教民；佩德罗·霍踏杜，带着他的债务和债权人们；还有吧女和老板，会合着一群喝的微醉的客人；商店的老板，和拿着乱七八糟打折商品的顾客……甚至还有被扎德·卡帕称为毒瘤的两个帮会的人员。
此外那些当时不在扎德·卡帕身边的卫队，此时也放收起了武器，汇集过来。他们并无多少忠诚的心。
至此，整个沉船之城绝大部分的人，都汇集到了这里。
神父帕德利·安吉尔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吊桥的出口处。他面对着沉船之城的居民，背对着陆远、约翰·沃克曼和几个参与到“起义”的卫兵，站在了分界线上。
人群注视着神父，安静下来。高利贷商人、商店的店主、酒吧的老板……几个人都聚集到神父的周围，大家这才注意到，这几个人都是生活在沉船之城的“老人”，早在他们来到岛上之前，这些人似乎就已经存在了。
神父帕德利·安吉尔的目光自左向右的，扫视过这些熟悉的面孔，两百名居民，他机会都面对面的交谈过。他习惯性的将手按在携带的圣经上，开始讲话。
“感谢上帝，扎德·卡帕的统治终于结束了！”
他的演讲，瞬间被巨大的欢呼声所打断！神父停下来，有些欣慰的看着人们在雨中蹦跳着，欢呼着。他高兴于这些人没有在压迫中变得麻木不仁，他们心里还存在渴望。人们欢呼过后，开始热情的打量着这些站在桥上的人，他们已经猜测到了，一定是这几个沉船之城的“体面人”，策划了这次起义！所以居民们才会一早就被聚集到各个地点，等候消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其实今天没有一个人出城工作。
“看看我的身后。”帕德利·安吉尔指着约翰·沃克曼，“约翰是个好小伙儿，他和他的队员都是好样的！”人群爆发出剧烈的掌声，约翰摘下自己的帽子行礼。
“当然，还有我们这位神秘强大的后来者，路易斯先生！他独自解决了扎德·卡帕！”
人们发出惊呼。
陆远有点儿苦笑，他知道帕德利·安吉尔接下来不会说他的好话，两个人现在可是宗教之敌。但是，现在话语权在帕德利·安吉尔手里。那家伙在沉船之城传教十几年，无论声望还是人缘都是众人之首，相比之下，陆远在沉船之城的影响微乎其微。
“他是个贪婪的葡萄牙人，我不知道扎德·卡帕的宝藏，是否足够满足他的欲望。或许……我们只是换了一个主人，这家伙说不定比扎德·卡帕还要坏……”
居民们渐渐沉默，不少人眼神慌乱过的看着神父，又看看默默喝酒的陆远，不知道帕德利·安吉尔为什么要这么说，就像在故意激怒陆远，或者唆使沉船之城的居民再度起义……要知道陆远就站在他的身后，砍下他的脑袋，仅需轻轻一下。这个时候稍微吹捧他一下不好吗？反正大家吹捧了扎德·卡帕十几年，有气节的人都死了，尊严什么的我们真的不是很在乎啊……
神父停顿了一下，没等到陆远的弯刀，这才继续地说道，“但至少他不是扎德·卡帕那样的疯子！他还想回到大陆！我相信他会带着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和他的约定是，他带我们全体人员离开，我们为他提供驾驶船只的人手……据他自己说，他是个勉强凑合的船长。好吧，现在请我们的新船长说几句。”
沉船之城的居民有些惊愕的看着陆远很不礼貌的推开神父，自己站到了众人的前面。虽然之前神父那种夹枪带棒的口吻确实让人觉得不妥，可是陆远那粗鲁的样子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
难道扎德·卡帕刚死，剩下的人就要内杠了？
“按照那家伙的说法，我仅是个还算凑合的船长……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个凑合的含义……是北加勒比海最好的船长的意思！是我创造了加勒比海最快航行纪录，是我单船封锁了海盗的拿骚港，是我敢和东印度公司对着干，还是我……干掉了航海人的噩梦，挪威海怪Kraken！”
人群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陆远摊摊手，“我不在乎你们是否相信……要不是那条大章鱼，我也不会来到这个见鬼的地方。我唯一想告诉你的们的就是——想穿过外面那层浩大的暴风雨？我是你们唯一的选择！至于那里面，扎德·卡帕的宝藏？我是打算用来收买你们的！”
陆远接着又爆出一个大料，人们开始感兴趣的围过来。或许在城里的时候，钱不算什么。但是出去之后，钱才是最重要的！“等到宝藏在这几位的监督下打开之后，会我会把它全部交给佩德罗·霍踏杜进行管理，大家知道，他是个真正的理财专家！即使离开了沉船岛，我也希望继续将钱交给他来打理。在全部的宝藏清理完毕之后，我个人将占总数额的百分之五十。”他停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提出异议之后才继续。当然，就算有异议也必须这样，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惯例，如果他把钱都让出去，只会让那些分到钱的人觉得他是个大傻瓜！
“接下来，负责指挥撤离沉船岛的副官们，占总数额的百分之二十。参与航行的船员占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将直接分配给沉船之城的居民们。所有的钱都算成投资，佩德罗·霍踏杜将在踏上海岸的那一天，在加勒比海重建他的高利贷商铺。”
陆远看到人群虽然站在雨里，依旧热情不减的大声讨论着，今天的冲击实在太大，居民们一时之间也停不下来。
他干脆放弃继续讲演，转身对着神父等几个人说道，“那么各位，我们去开宝藏吧！希望收获能让所有人满意。”
说完，陆远率先向着“圣奥古斯丁号”的吊桥走回去——不论你们是不是满意，已经提前悄悄拿走了百分之五十宝藏的我，现在很满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与神角力（三）
“嗨！你是谁？！你在干嘛！”约翰·沃克曼大声喊着，他举着一柄燧发枪指向前方。
陆远和几个“上层人士”站在他的后面。
他们一进火炮甲板，就看到扎德·卡帕的尸体被丢在一边，尸体上的衣服翻得七零八落。然后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男子，正蹲在宝库的大门边上，用力的拿着一个撬棍扳着……显然他没找到钥匙，干脆心急火燎的打算直接撬开。他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即使约翰·沃克曼拿枪指着他，他都毫无所觉的在继续干活儿。
“我猜扎德·卡帕一定在下面埋了火药……”陆远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他话还没说完，那个干瘪的老头就惊吓得丢下撬棍，飞快的跳到一边去。“哈，我还以为你听不见呢！”陆远嘲弄的说了句，他知道这家伙是谁，甚至于这人的小算盘他都一清二楚。
不过现在么，他还是喜欢冷眼观瞧，看看这些人接下来的态度，这将决定他的整合方法——无论这些人是否愿意，陆远都要在出海前，拿出一支合格的队伍来。
“等等……你是……亨里克·范戴克？！那个造船师！”神父帕德利·安吉尔吃惊地喊道，“你还活着？！”
“是的我活着，我还活着……该死的帕德利，我记得你……快帮我把门打开！让我看看我的钱！”他神经质般的念叨着，却一点儿都不敢靠近宝库的大门。在场的几个老资格都很了解扎德·卡帕，这个人自己得不到的一定会毁掉。他要是不在下面放火药桶，那才是件奇怪的事情。
“你就是亨里克·范戴克？那个帮助提塞·丹离开沉船岛的人？！”高利贷商人佩德罗·霍踏杜也唤醒了记忆，因为提塞·丹就是他的前任，而且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离开了沉船岛的人。
“上帝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你可以再帮我们造一艘船！”他转过来对着陆远说道，“虽然你提到扎德·卡帕和东印度公司的船，还有他的一艘潜水船，可是如果我们自己造一艘新船，不用战斗也不用走该死的水下，这个主意不是更好吗？反正这岛上从来不缺造船的材料……”
“没有潜水船……”老造船师亨里克·范戴克插话道，他现在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眯缝着眼睛……不知道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扎德·卡帕要求的那艘船从来只存在于纸面上，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我根本没有把它造出来过……”
“我找到钥匙了。”远处的约翰·沃克曼喊了一声，他拿着从扎德·卡帕手里翻出来的银色钥匙，顺利的打开了宝库的大门。
一时间，金银色的光芒充满了整个火炮甲板，每个人都屏息的看着那装了满满大半个船舱的财富，这等壮丽的景象毕生难得一见！只有亨里克·范戴克嘟囔了一句，“比我预想的要少……”随即他站到了舱门，瘦弱的身材挡住了大家注视财富的视线。“别看了，这些都是我的报酬。作为回报，我会造一艘足够抵抗风浪的大船，带着你们离开这儿！”
“陆先生……你看……”酒吧老板希尔·布伦纳有些讪讪的询问道，毕竟陆远在其中占了最大的份额，而且刚才许诺分钱的人也是陆远……商店店长、神父这两个头面人物，则转过头去，装作听不到。
“不可能！”陆远没有说话，反而是佩德罗·霍踏杜站出来一口回绝。这些钱虽然名义上属于陆远，但现实是，他已经和陆远签订了投资协议，这些钱将是他在加勒比海开战高利贷业务的本金！“提塞·丹当初给了你多少钱？一百万比索？两百万比索？无论他给了多少，我们都加百分之十五雇用你！但是你想都要？那不可能！”
“我同意！陆没有义务为我们所有人买单。”约翰·沃克曼也站了出来。他是和陆远并肩战斗过的，更加无法忍受这些人过河拆桥。他们之所以这样，首先是因为陆远看起来很“善良”，到目前都没有做出任何威胁人的举动；其次就是陆远也有求于他们，毕竟一个人可无法开走一条船，他需要副官和船员。
如果他们知道陆远以前的做派，给他们加个胆子也不敢黑陆远的钱！
“帕德利，你没有告诉他们，对么？”造船师亨里克·范戴克向神父质问道。看见神父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他自己嘲弄的笑了几下，然后毫不在乎的把原因说了出来，“你们这些后来的人，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危急到什么程度！你们知道沉船之城为什么，仅仅占据沉船岛的一小部分吗？我来告诉你们，二十年前，沉船岛可比现在要大得多！当年我为提塞·丹造了一艘船，让他离开了沉船岛，这显然触怒了科莉布索。那个时候，天气就像前几天那样，忽然放晴……整个沉船岛的人都开始狂欢……可那之后没几天，天气就一点点的阴沉下来，先是暴雨、然后是狂风和雷霆，最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海啸！那种几十米高，像山一样的巨浪，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沉船岛在巨浪中分崩离析，沉入海底！你现在看到的沉船之城，只有这么小的一块儿——那是因为二十年前，在那场大风暴之后，沉船岛就只剩下这么一小块儿！现在的沉船岛，是这二十年内重新生成的……现在，科莉布索又发怒了……你们还觉得自己有选择吗？”
他得意的抓着自己的白头发，转身向着底仓的钱币山上跳了下去，准备在上面好好的过把瘾。
可惜，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脖领子，让他悬挂在半空中。
“别急，我还有一个问题……”他只能转过头来，怒视拎着他的陆远。陆远毫无所觉，自顾自的询问着“你到底收了提塞·丹多少钱？”
“全部！嘿嘿~”他露出焦黄的牙齿，得意的笑着。“作为英国的造船大师，我的开价一向是这样的……要想让我为你造船，那就必须交出你的全部财产！”
“明白了……”陆远点点头，转过身去，平静的看着那几个人的表情。神父帕德利·安吉尔、酒馆老板希尔·布伦纳和商店店长埃里克·约斯特，显然是经历过那次大海啸的，而且他们有意的隐瞒了这一点。高利贷商人佩德罗·霍踏杜和白头佬约翰·沃克曼则震惊于大灾难的消息，想到外面站着的两百名居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不过显然，这五个人都在沉默。
陆远拎着造船师，走到了这些人的面前，他举着手在亨里克·范戴克那干瘪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我只要这么咔擦的一扭，就可以将全部的希望扼杀。”看着那些惊恐的脸，陆远摇摇头，“一次简单的考验，让我看穿了你们的虚伪。所以，先生们，自由的日子结束了，接下来是强权的时代！”
“你不能……”神父帕德利·安吉尔最先站了出来。可随即被陆远对着造船师的脖子比划个扭的动作，将他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约翰……”
“是，陆先生。”
“叫我船长。”
“……是的，船长。”这次约翰·沃克曼很正式的敬军礼，然后笔直的站在了陆远的面前。
“我任命你为大副，从居民中甄选出曾经是水兵、水手的人，组织起来，带着他们来这里，将这些钱打包装箱。”
“遵命，船长！”他敬了一下礼，扫视了一下那几个人之后，转身离开。作为唯一可能对抗陆远的武力一走开，剩下的人立刻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帕德利·安吉尔。”他称呼神父的全名。
“不！我绝对不会为一个暴君效命！扎德·卡帕不可能，你也是！”神父立刻激动地说道。
“听说你懂医术，我任命你担任医生和神父……”
“我拒绝！”
“闭嘴听着！”陆远走到他面前，满是压迫感的瞪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接受这个职位，我将允许每个登上船的人，可以保留自己的私有财产，无论是多少。如果有人冒犯我，我也会把他交给你来处置。但是如果你不接受这个职位，那么我将把那些人直接处死！你应该明白，这两百人中，我只需要八十人驾船……沉船之城这么多财富，我宁可多装一些。”
帕德利·安吉尔哆嗦着握住圣经，不断的祈祷着，“我从未见过……从未见过……”
“我就当你同意了。”
“等等！”他咬了几次嘴唇，才鼓起勇气说道，“你对于……新教是怎么看的？！”
“随便你信什么。”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帕德利·安吉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陆远站在他面前，帮他握好差点儿掉落的圣经，用清晰的口吻说道：“我只需要你们拼命的干活，不会去管你们的灵魂！你们喜欢信仰什么就信仰什么，完全自由……在我的船上，任何人都不许用宗教的理由闹事儿！否则我就让他尝尝鞭子的味道。”
“好的，希望你说道做到。”帕德利·安吉尔鞠躬离开，当他出门的时候，重重的撞了一下子。
“你们两个”，陆远没好气的对着商店和酒馆的老板吩咐道，“我将任命你们其中之一当后勤官，选择的标准是看谁做的好。我需要你们马上着手收集以下物资，最好的32磅炮60门，帆布400英担，船板1300英担，生胶120英担……”他随口就说出了一长串的物资数目，两个老板不得不抓紧时间记忆着。
只有那个看似有恃无恐的造船大师亨里克·范戴克，尽管吊在陆远手上，依旧抱着怀儿，一副等着看你笑话的样子！可是等到陆远清晰的报出那一串物资之后，他的嘴巴越张越大，表情就像看到鬼一样。等到陆远说完，他忽然尖叫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看过我的图纸？”
“去吧！如果需要钱，找佩德罗·霍踏杜。”两个人看到陆远先后压制了神父和约翰，只能鞠躬离开，也不敢拖延的去收集物资去了。这些人，每个人都能调动一些人力，倒也不缺人手。
陆远最后才转向高利贷商人佩德罗·霍踏杜，“你坚持了，却没坚持到底，这让我对你的品行表示怀疑。如果你将利率提升2%，我会考虑和你重新签一份合同。”
佩德罗·霍踏杜就像吃了苦胆一样，五官都扭在一起。可他还是没敢争辩，仅仅是鞠躬，就匆忙去准备新合同了。2%，那将又是每年上百万比索的金额，足够他肉痛的。
“至于你？！”陆远终于把亨里克·范戴克拎到自己的面前，掏出来一枚银币。“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财产，我买你的船！”他不等亨里克·范戴克大喊大叫，就直接把银币塞进他的嘴里，堵住他的话语。
陆远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道：“你同意，还是不同意，其实都无所谓……反正我要的就是山顶上那艘，已经造好的三星船，‘圣加百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