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校对)第59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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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会本是个通报机制,让大宋各个部门都了解国家最新的形势。杨从容参加的时间短,并不知道晨会极少出现这样一面倒的批斗局面。当杨从容见电信部长抬起头,带着愤怒与绝望说出‘请各个部会不要再向我们电信部塞人’的话,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件事以后再谈。”赵嘉仁出言终止了如此不寻常的局面,晨会才继续按照制度进行。
  晨会结束,赵嘉仁、两位丞相、赵谦、电信部长以及急着汇报情况的财政部长聚集在一起。赵嘉仁让人先端来几盘小点心。众人纷纷取了吃点。这次晨会时间因为出现对电信部群起攻之的局面时间格外长,不少人都饿了。
  电信部长知道自己面对什么,他连造了五块点心,喝了两杯蜂蜜柠檬茶,觉得肚里有了底气。也不等众人询问,他自己先开口,“官家,诸位。我们电信部门的确有自己的缺失,我不为这件事开脱。但是我们遇到了巨大压力,大家都知道我们电信部门待遇好,很稳定。这次扩招时候太多有关系的人都往我们电信部门塞人。这些人和以前那种通过考试招来的人没办法比。培训上岗时间又按照之前的走,现在局面就很糟糕。”
  说完之后,电信部长看了看周围的一众人等。就在文天祥准备开口之前,电信部长又插了一句,“各个部门都在向电信部门塞他们的子女亲友,我们电信部门挡不住,也没办法真的就不给大家留个面子。”
  文天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这对于性格豪爽的文丞相很少见,赵谦见到文天祥尚且被迫闭嘴,心里面颇为讶异,就把目光转到了老爹那边。就见老爹还是老神在在的模样,嘴角甚至有丝莫名的笑意。赵谦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就只能看向其他大臣。和晨会不同,其他大臣竟然也都闭嘴不言。再看电信部长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坦荡,大有三国评话‘舌战群儒’中诸葛武侯的洒脱。
  少见的沉默笼罩在会议室中,越是等,赵谦的好奇心就越是强烈。占理的居然真是电信部长?出来破局的乃是赵官家,赵嘉仁说道:“既然旧的考核制度已经出现困难,那补救的培训考核机制有没有定出来?”
  电信部长率直地说道:“官家,我们也尽力联络各路,也派人到地方上视察。现在的问题是太多人想要靠这个差事,想靠稳定的朝廷差事吃饭。这就很难辞退。我说个大实话,如果现在下令开始辞退,辞退的大部分都是没关系的,这帮没关系的恰恰是那些考进来的。”
  赵谦心中一震,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样的大实话了。这下他就有些理解为何电信部长居于被批判的中心,却能让不少大臣闭嘴的原因。再看老爹,就见老爹果然没有生气,更没有吹毛求疵的训人,那丝有点莫名的笑意此时甚至扩展开来。赵谦突然想到了他最近在思索的问题,为何老爹就能几十年大权独揽。老娘的评价是‘下面那些人骗不住你爹’。
  就以眼前的事情为例,要是老爹听了众多大臣齐齐的发言就把电信部长怒斥一番,眼前这件事只怕就会立刻拖下去。有了这个想法,赵谦反倒起了极大兴趣。电信部到底被塞进去了多少人?难道这些人真的是光拿钱不干事么?
  众人都拿不出什么办法,此事就继续由电信部解决。等电信部长离开,财政部长就说起了今年的货币发行,“官家,倭国内战开始之后白银供应量大大降低。如果这么下去,今年的货币增发量就得减少。”
  “那就减少。”赵嘉仁淡定地答道。
  “现在吃财政饭的人数量增加很快,如果减少了货币增量,臣觉得……很不安。”财政部长非常含蓄的表达了他的态度。
  “这种事情……大家都要经历一下。”赵嘉仁语气依旧很从容。
  赵谦却被这么从容的发言给弄到心跳加速,以他对老爹了解,能说出这话就代表着财政部长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老爹可是反复讲过,任何国家的崩溃都是从财政崩溃开始,难道财政危机真的可以如此轻松面对么?
  文天祥丞相没有继续沉默,他大声说道:“官家,当年朝廷官办的许多差事塞进去了无数私人,结果弄到大宋经济凋敝。此时可不能重蹈覆辙。”
  赵谦刚觉得这建议很对,却见老爹已经扩展开来的神秘微笑继续扩大,变成了混杂着揶揄与少许恶意的笑容,“老文,我说个你们可能不着边际的话,任何时代都有自己的大锅饭。农业时代有农业时代大锅饭,工业时代有工业时代大锅饭。封建主义有封建主义大锅饭,资本主义有资本主义大锅饭,社会主义么,只要不是科学社会主义,就有非科学社会主义的大锅饭。有句话叫做效率越低,效果越好。哈哈。”说完,赵嘉仁干脆自顾自的笑起来。
  众人被这段话弄到莫名其妙,众人看着镇定到能欢笑的赵官家,忍不住诧异的互相对视,想从别人哪里寻找到一点解开赵官家这话的思路。赵谦对老爹最有信心,加上他知道自己有机会从老爹这里得到详细解答,就开始分析老爹这话的意思。突然间,赵谦拿出小本本写了一小段。
  看着本子上‘效率越低,效果越好’八个字,赵谦有种想大笑的冲动。前面有关‘大锅饭’的论述太理论化,赵谦知道自己分析不清楚,就不愿意无意义的费心力去理解。而‘效率越低,效果越好’却充满了奇妙逻辑关系与说服力,特别是不久前电信部长以个人的讲述就让诸多大臣无言以对。两者对照起来真是妙不可言。
  “不知太子为何想笑?”文天祥问,语气中颇有不高兴的意思在里面。
  赵谦爽快的应道:“听官家说效率越低,效果越好,我就忍不住想学迦叶拈花一笑。”
  这话逗得赵嘉仁又是‘呵呵’一笑。
  “呵呵”,文天祥跟着发笑,却一点没有笑意,全然成了冷笑,“官家,却不知太子到底领悟了什么微言大义?”
  “不可说,不可说。”赵嘉仁轻松答道。
  文天祥又是‘呵呵’一声,“官家学贯古今又反对一切封建迷信,怎么在这里讲起《大方广佛华严经》的不可说!”
  赵谦立刻惊了。他只是知道佛家打机锋的时候用‘不可说’,却没想到文天祥文丞相学识渊博记忆惊人,竟然立刻就把这个‘不可说’的来源都给说的清楚。看来能在自家老爹手下当丞相的人也近乎怪物啊。
  再看老爹,却见老爹这次没有笑,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然后就听老爹语气冷静犀利的开口说道:“我只是把诸多想法和情绪用效率越低,效果越好包裹起来。听着妙不可言,其实可以言之。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我来说说我的看法。”
  赵谦连忙拿起小本本准备记录,其他人都屏息凝神听赵官家讲道,会议室里面只有此次会议的速记员的笔在纸上快速书写发出的沙沙声。
  “这世上没有任何组织能比国家更加坚持耐久,丞相说的没错,大宋以前的官办差事的确弄到大宋的经济凋敝。不过这也未免有点倒果为因,之所以出现官办差事,是为了让那些没能力开辟的人有个稳定的大锅饭可吃,所以用垄断经营来维持大锅饭的利润。各种专卖制度锁死了大宋的经济,一条船从长江上走,要被收几十次税。为了维持大锅饭的锅里有粮而制定的那个制度已经被我打破了,我也绝不会再次允许这些冲来。我明白的告诉诸位,谁试图恢复以前的垄断专卖制度,谁就可以卷铺盖回家自己吃自己吧。这不是在开玩笑。”
  赵谦本想边听边记,却发现自己注意力完全被老爹发言吸引,干脆放下笔,专心听讲。
  “咱们大宋这些年出了无数能人,他们扬帆海外,全力开拓。我认为伟大航路在未来十年到十五年内就会完全打通,你们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听赵嘉仁发问,文天祥率直地说道:“还请官家直接讲。”
  “好。在我看来,这就意味着暴利时代结束。意味着这一轮以地理大发现为基础的扩张快到了极限。一旦扩张到了极限,内卷化就会全面开始。现在哪怕是扩张只是接近极限,内卷化倾向也有了苗头。很多人没有能力参与到这场大扩张当中去,但是每个人都期待能过上稳定体面的生活。越是见识过什么叫做稳定体面生活的人,就有越强烈的需求。这次电信部大扩张,就提供了过上这样生活的机会。向里面塞人是必然的。我也了解过一些民间的事情,不管是娶媳妇或者嫁闺女,只要这家的子女有一个正经的国营差事,聘礼和嫁妆都变成了真正的礼数。再不是完全压的一个家庭喘不过气的负担。有了国营差事保障,那些人家的子女就可以靠着国家过上稳定体面的生活,不努力争取这机会的要么是有更好的前程,要么就是没机会参加的家庭。”那种明知道有这等事情却不去参加的傻子是极少数。
  会议室里面其他人都沉默不语,仿佛只有赵嘉仁一个人在说话。赵谦心中极为佩服老爹,所有人都觉得老爹高高在上,又是大学问家,所以说的都该是微言大义。然而赵谦却知道,老爹现在说的才是他的真心话。
  “咱们再说财政部长所说的货币增发遇到困难的事情,那就意味着朝廷拿不出更多钱来。可现在想靠吃财政饭的人越来越多,哪怕是钱没有减少,都意味着这大锅饭吃饭的人均要减少。这个简单的算术问题需要我讲述一下么?”
  “还请官家再说的明白一点。”赵谦问。他不搞经济,此时满脑子都被老爹话塞满,实在是没心力再去额外思考。
  “如果锅里是100,有10个人分,每个人分到10。锅里还是100,20个人来分,每个人分到的就只有5。如果之前的10个人还想维持他们分到的10,新增加的10个人就什么都分不到。可这新来的十个人是怎么想的?赵谦,你来回答我,他们期待自己分到的是多少?”
  赵谦只能把之前听到的先努力放下,开动脑筋思考老爹的问题。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帮新来的想分到多少。正焦急的开始乱猜,就听文天祥答道:“他们当然认为自己也该拿到10。”
  听了文天祥丞相的回答,赵谦只觉得豁然开朗。片刻后,他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冷颤。看向自己短袖衣服下裸露出的前臂,之间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硕大的鸡皮疙瘩。是的,那些新来的人想要的不是5,而是与前辈一样的10。这才是符合人性的看法。
第172章
大锅饭(二十一)
  “大郎,你如果没有达到你爹的见识,就千万不要学你爹今天的样子。”
  “娘,为什么?”赵谦不解的问道。
  看着儿子和小时候一样,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秦玉贞只觉得这娃太不可爱了!只是想起‘不可爱’乃是陈太后经常用来批评赵嘉仁的话,秦玉贞硬是憋住了这个评价。搜肠刮肚的思索了一阵,秦玉贞才说道:“大郎,你有没有被人一眼就看了个通透的感觉?”
  “有啊。我从小做什么都能被娘看透。”赵谦爽快地答道。
  “喂!你就没有不高兴么?!”秦玉贞被这话给气的够呛。
  “没有啊。只要在娘身边,我就很高兴。”
  听到儿子发自内心的话,秦玉贞觉得好气好笑。却又听到一阵猫叫,转头看去,就见家里的母猫正把蹭过去的半大小猫连挠带吼的撵走。秦玉贞转回来,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情和猫妈妈没啥分别。
  “大郎,朝中大臣可不会将官家看做父母。唉……”说到这里,秦玉贞忍不住叹气。她看了那么多史书,从来没见到太子和身为皇帝的老爹关系这么亲密。想找个例子都难。可这时候也没别的办法,秦玉贞知道自己硬着头皮也得教育儿子,只能继续说道:“你爹的聪明不仅在于知道怎么应对困难,更在于他知道别人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就叫做聪明过甚,过犹不及。朝中大臣知道官家连他们怎么想的都知道,他们心中只怕是极为不满!”
  “我觉得不至于吧?”赵谦应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秦玉贞叹道:“你想和你爹一样飞到天上去,我不会怪你。可大臣们多数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中多数想要的是名与利。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想,也不掖着藏着就罢了。可你见过哪个大臣这么实话实说的?这种时候就得顾及一下他们的面子,你说是不在乎我看透你。可你小时候每次被我揭穿心思,还不是拼命说你不是你没有!大臣和你一样!”
  “娘,我以前觉得被揭穿了心思很可耻,现在我不这么觉得。”赵谦应道。
  “好!你知道了,你明白了!但是大臣们不明白啊!”秦玉贞觉得这儿子越来越像他爹,也就是越来越不可爱!
  怒气冲冲的斥责了儿子几句,秦玉贞就见赵谦仿佛没有受到任何打击一样接着说道:“娘,我最近看了我以前写的东西,只觉得以前写的都是废话。可我爹说,不能把不懂当成错误。很多时候不懂装懂都至少是想弄懂,却没能力。我现在觉得以前是在说废话,但是当时我只有废话,既然我要说话,除了废话之外我也说不出别的……”
  “给我滚!”秦玉贞指着客厅的房门说道。这声呵斥起了作用,赵谦乖乖站起来出门滚蛋了。
  不可爱的儿子滚蛋了,秦玉贞的怒火并没有因此而熄灭,她气呼呼的站起身在屋里面来回走了几步,又站在落地窗边双手抱在胸前向外看。此时天已经黑了,就见路灯下儿子骑着马而去,秦玉贞却又担心儿子路上会不会太暗。正在想,就见几辆挂着马灯的马车驶到院里,没多久丈夫赵嘉仁从车上下来。
  等赵嘉仁进了客厅,秦玉贞依旧双手抱在胸前转向赵嘉仁。接着就听丈夫赵嘉仁爽快地问道:“哦?在生什么气?”
  “你还知道我会生气?”秦玉贞准备和丈夫好好理论一番。
  本以为赵嘉仁会过来温言几句,却见到赵嘉仁用顺畅的姿势坐进沙发里,四肢以非常柔顺的姿势摊开在沙发上。如果是以前的话,秦玉贞还会觉得丈夫很优雅,此时却没有称赞赵嘉仁的心情,她接着就听赵嘉仁继续说道:“双手抱在胸前这个动作表示着你希望和别人拉开距离,做出这个动作,加上你的表情,九成以上的可能是你生气了。”
  “知道我生气生了,还这么说话?”秦玉贞在蓄积怒气。
  “是的。”赵嘉仁有些疲惫的应道:“我今天很累,什么精神力都聚集不起来。”
  秦玉贞觉得不能放过赵嘉仁,继续抱着双臂,尽量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说了那么多大话,想来也把心气用光了。”
  “大话么?真要是大话就好了,我不过是告诉他们深渊就在面前,可他们看不到深渊。他们看到的只是眼前几片草叶,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怎么说都没用。不过我也不怪他们……对了,你这么说是不是大郎来向你请教了什么?”
  听到这话,秦玉贞觉得怒气还没蓄满,还没到能山洪般爆发的程度。可这时候不发作一下也不行,就她对赵嘉仁的了解,再过片刻这老奴就要回书房去。追进书房去发火,秦玉贞还真干不出来。此时必须让骄傲的丈夫知道他必须低下头才行。带着半槽多些的怒气,秦玉贞大声说道:“大郎现在所说的已经傲慢无比,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
  听到丈夫竟然表示赞同,秦玉贞大半槽怒气顺势而下,“那你还要教他这么继续走?!”
  秦玉贞看到丈夫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坐的更舒服点,然后才答道:“他必须靠自己走出去。不悱不启,不愤不发。大郎现在如此傲慢就是因为他并非是你这样天生的唯物主义者。但他毕竟是你儿子,他也在努力想用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达到你那种纯粹的本质。我们都也只能看着他自己攀登上去。”
  “怎么都变成了我的责任?”秦玉贞大声说道,气的放下手臂。但是丈夫并非第一次提起这个观点,秦玉贞心中的怒气很快就消散,自己径直走到丈夫对面坐下。
  “玉贞,我早就说过。人分为两个档次。人生的胜利组和失败组。对你这样天生的唯物主义者而言,你出手就已经及格。在人生的每次考试中,你最低考61分,然后赚到1。如果在你熟悉的领域,你考试91分就赚31。对你来说,无论如何都只是赚多赚少而已。你的人生就是不断积累。越积累,你的内心和口袋就越富有。积累越厚,你面对问题就越从动淡定。真遇到你根本无法通过的考试,你还会选择果断放弃。放下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也是在善待自己。赵谦自己只怕都不知道他多想成为你这样优雅的人。”
  秦玉贞只觉得自己的眉头已经皱紧,额头感觉到的紧张感有效沟通了她的肉体与精神,让她能够集中注意力来理解自己听到的这些。想理解丈夫眼中的世界是很困难的,哪怕丈夫每一个词都能听明白,但是让这些词汇与自己产生共鸣,进而勾勒出丈夫看到的世界,对于秦玉贞来讲一直是非常非常非常吃力的事情。
  想了好一阵,秦玉贞只觉得好像明白了一点。却还缺了好大一块,她只能问道:“那人生失败者是什么模样?”
  说完之后就见丈夫脸上露出苦笑,就在秦玉贞担心丈夫会和以前那样唱起“我不告诉你,我不告诉你”的赖皮曲调。却听丈夫继续正经的开口了,只是语气里面都是无奈,“如果是人生的失败组,他们出手就不及格。为了能够及格,只能先竭尽全力补齐那些差额。失败者的人生不是积累,积累那是胜者组的事情。失败组的人生就是消耗,消耗,再消耗。他们就像站在绞刑架上的人一样,脖子上套着绞索。每一件事的成败决定了绳索收紧或者稍微放松一点点。他们的人生完全寄于每一件事的成败之上,于是在患得患失的消耗中痛苦活着,他们能感觉到绞索终将有一天彻底收紧,将他们的人生彻底绞杀。所以这些人或者恐慌的无所适从,尝试从每件事榨取欢乐来取悦自己。或者干脆就装作看不到,只是把视线投注在鼠目寸光能所及的地方,看着花花草草,让世界推动他们走向不可避免的终点。最后在永远的自我消耗里面结束他们的一生。这就是人生败者组。”
  秦玉贞只觉得胸口仿佛充满了冰块,甚至连站起来逃离面前这个散布绝望的人都做不到。然后她就听到赵嘉仁继续说道:“大郎身上有你的血,他能感受到消耗的终点,所以他想竭尽一切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像你这样能坦然面对一切。”
  秦玉贞忍不住心酸,眼中已经模糊一片。不过片刻后她的视线又恢复了清晰,极少的泪水竟然在片刻间就消散到不知哪里去了。再看向丈夫,就见到这个家伙带着一副精疲力竭的死狗面孔掏出烟摸出一根点燃。
  “你是他爹,你就该教他啊!”秦玉贞伤心地说道。
  “我努力了。但是你想想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周处自幼凶强侠气,为乡里所患……嘘”秦玉贞见丈夫掉书袋的中间还吐了口烟,却一点都没办法再生这老东西的气。有关周处的内容却在脑中浮现。
  周处……处少孤,未弱冠,膂力绝人,好驰骋田猎,不修细行,纵情肆欲,州曲患之。处自知为人所恶,乃慨然有改励之志,谓父老曰:“今时和岁丰,何苦而不乐耶?”父老叹曰:“三害未除,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答曰:“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矣。”处曰:“若此为患,吾能除之。”父老曰:“子若除之,则一郡之大庆,非徒去害而已。”处乃入山射杀猛兽,因投水搏蛟,蛟或沉或浮,行数十里,而处与之俱,经三日三夜,人谓死,皆相庆贺。处果杀蛟而反,闻乡里相庆,始知人患己之甚,乃入吴寻二陆。时机不在,见云,具以情告,曰:“欲自修而年已蹉跎,恐将无及。”云曰:“古人贵朝闻夕改,君前途尚可,且患志之不立,何忧名之不彰!”处遂励志好学,有文思,志存义烈,言必忠信克己。
  ……志存义烈,言必忠信克己。秦玉贞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言必忠信克己’,赵家三兄弟两姐妹,根据‘仁义礼智信’,每个人都得了一字。长子赵嘉信,次子赵嘉礼,三子赵嘉仁。这些名字也代表着陈太后对她孩子们的期许。而自己的儿子起名赵谦赵逊,也是期待他们能够明白这些为人的至理。赵谦却现在却还不懂得‘谦’的意义,《周易》中唯有谦卦六爻皆吉。身为秦玉贞的长子,赵谦是秦玉贞心里面最重视的孩子。周处明白了‘克己’,克己致胜,赵谦的心思却在致胜上。
  “克己致胜……”秦玉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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