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校对)第25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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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最新的亩是公亩,一公亩是100平方米。相对的,一宋亩大约是666.67平方米。一个班十个人,想清除666.67平方米的面积,几乎是不可能的。根据军队里面对蝗灾的归纳,蝗灾时刻,一平方米的范围里面可能出现一万只蝗虫。666.67平方米,就是666万6千7百只蝗虫,一个班十个人,一个人要解决66万6千七百只蝗虫。
  赵谦脑子里旋转着这样的数据,他只感觉到一种绝望。在这样可怕的数据面前,也许求神拜服,跳着有关‘蝗虫大仙’的大神,更能够让民众感觉到某种心理上的安慰。
  就在赵谦上士面对数量巨大的蝗虫之时,文天祥文知州问道:“蝗虫所到之处都是黄河故道么?”
  赵官家在黄河战役中大败蒙古军,从战斗局面上,这是一场十万宋军对十万蒙古军的大血战,宋军到最后以千人伤亡,造成了数万蒙古军的伤亡,并且彻底击败了蒙古军。
  然而在大宋民间,人民在意的反倒不是这场惊人的胜利。让黄河改道,是大宋民间为止惊叹的大事。黄河改道在大宋民间看来,已经是等同天意的大事。让这样的一条大河改道,意味着天意从此再归大宋。赵官家逼着小皇帝禅让并没有在民间引发任何反弹,就是因为大宋百姓觉得能够做出让黄河改道的赵嘉仁完全有了成为官家的资格。
  但是赵嘉仁赵官家并不认为这和天意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赵官家认为这只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赵官家的交代里面,就有一个‘黄河故道’的问题。蝗虫趋水喜洼,蝗灾往往和严重旱灾相伴而生,由干旱地方成群迁往低洼易涝地方。有所谓“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之说。
  文天祥本来以为赵官家不知道被谁给蛊惑了,当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开封知府,文天祥就明白黄河故道的自然环境真的如同赵官家所料。
  黄河故道曾经水量丰富,便是水流中断,也该是一个鱼米之乡。文天祥曾经这样认为。然而搜集的情报结果与文天祥的想象截然不同,根据军队的测量,黄河故道的河道高度普遍高过河道两边的土地,黄河干涸之后,留下的其实是一条‘高高的土墙’。没有了黄河水的浸润,这条土墙很快就变得干涸,干燥,枯萎。
  黄河水带来的不仅有泥沙,更有大量矿物质。黄河故道的整体高度比较高,又富含矿物质,在没水之后就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盐碱滩。不仅没有丝毫的水分,更是没办法让植物生长。文天祥曾经骑马经过黄河故道,他看到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荒滩,灰白色的沙土绵延到目力达不到的远方。骑着马走出去上百里,看到的除了没有长出植物的沙滩,还是没有长出植物的沙滩。
  连生命力顽强的野草都没办法在黄河故道上生存,只有在一洼洼积存的雨水旁边才能看到一丝丝的绿色。在那些荒滩上,看到的最多的是龟裂的大地,马匹的马蹄踏上去,沙土崩毁成一个个深深的坑洞。
  对于一个江西人,文天祥觉得自己仿佛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江西,无论如何都看不到这样的局面。只要有低洼的地方都不会缺水,只要有水的地方,植物都能够自在的生长。在植物自在生长的地方,就能够开辟成农田。
  江西多山,平原地区只有鄱阳湖一带。便是在这鄱阳湖平原,就出现了拥有土地百万亩的大地主,这种大地主一年能够出售百万石的稻米。如果按照江西的自然环境,平坦的河南大地上,应该到处都是能够出产百万石粮食的广阔平原,而不该是这种毫无肥力,连野草都养不活的贫瘠沙地。
  有着这样的认知,文天祥知州已经知道大概答案是什么,而农业局和水利局的干部遗憾地答道:“现在蝗灾就是顺着黄河故道从南向北而来。”
  “唉!看来,我们只能认了!”文天祥无奈地答道。
  黄河流域(特别是中、下游)在大水泛滥后,则经常发生严重的旱灾。水、旱灾害的交替发生,使在沿湖、滨海、河泛、内涝地区出现许多大面积的荒滩或抛荒地,这就直接形成了适于飞蝗发生并猖獗的自然地理条件。开封以下黄河河泛蝗区以及渤海湾蝗区也都直接受黄河历代决溢改道、入海水道的改变以及河口泥沙堆积等作用形成。因此,从对黄淮平原东亚飞蝗发生基地的分布及其近300年来北宋时代蝗虫猖獗发生的记录,以及各地县(府、州)志所记载的资料,结合各河道历代变化分析中,可以认为:这一地域内飞蝗发生基地以及蝗区的形成是与黄河河道的历代变迁有较密切的关系。
  这是赵官家早在河南收复之后就讲过的问题。文天祥在江南,对于蝗灾的感受并不深刻。便是松江府的那次蝗灾,经过鸭子们的努力以及百姓的扑打,蝗虫硬生生被歼灭在松江府境内。这让文知府对于蝗灾有种轻蔑。
  听了文天祥的说法,农业厅的干部们都如蒙大赦,他们连忙说道:“知府,我们定然调集不到足够的人力。蝗灾只能认了。”
  水利局的干部连忙补充道:“现在开封府的百姓就这么十万人,加上部队也就是十来万人。我们没办法歼灭这么多蝗虫。好在蝗虫经过的地方也没有太多农田,便是粮食收成影响也很小。”
  文天祥没有立刻说话,在他的经验中松江府在遭受大规模蝗灾的时候还能保住六成以上的收成,这已经是极为惊人的结果。从那抗灾之后,人民群众通过事实证明,只要他们好好执行赵嘉仁赵官家和官府的政策,水旱灾害可以靠大家的努力解决。连蝗灾这样以前除了求神拜佛之外只能束手无策的可怕灾害都能够有效抵抗。大家对于农业的看法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很多人养鸭子完全是为了图利,所以这么辛苦的工作让不少人主动放弃了。现在再看这种套养不仅是增加了粮食产量,还有一种消灭虫子的作用。在文天祥完成任期的时候,在松江府已经出现了一种新的模式,那就是有专门的养鸭子的专业人员。其他不养鸭子的会给这帮人出些钱,每年可以分到鸭蛋和鸭肉。
  至于这种经营之后的结果如何,文天祥没机会接触到。所以他并不知道是否最终达成了百姓们的想法。
  文知州知道赵官家的个性,这个人在不久前又进行了一次官员内部普查,调查内容很多,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就是调查所有官员和干部们的宗教信仰。根据文天祥所知,赵官家对于有宗教信仰的官员和干部是另眼相看的,那些人会被打进另册,晋升受到极大影响。赵官家自己是‘不语怪力乱神’的人,他可不接受手下有宗教信仰。
  回想自己的晋升,文天祥更能理解。从成功抗击蝗灾之后,整个松江府的农业生产组织里面就有了更多信心。然而往事只是在文天祥心头萦绕,他却完全没有办法从过去的经验中得到任何支持。河南这地方不是水乡,无法像江南那样大规模饲养鸭子和鹅。另外,江南那地方人口众多,田地也已经开发完毕。便是赵官家要求江南土地实施轮耕制,每一片林地和田地都能有充分的人去照顾。
  现在的河南就是一片荒芜的大平原,既没有足够的人,更没有足够的饲养的家禽来应对。以这样的局面,除了祈祷上天让蝗灾的影响最小化之外,大概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这种时候,文天祥一句‘听天由命’,是非常容易做出的决定,然而之后呢?他又该如何给赵官家交代?!
第084章
开封知府文天祥的蝗灾选择(中)
  “全军参与捕杀蝗虫?”赵谦看着贴出来的告示,整个人都有些懵。
  转头一看天空,就见到处都是飞舞的蝗虫。宋军在开封附近驻扎了两个师,这两个师总人数不过两万人。靠两万人捕杀这么多蝗虫,听起来就觉得不靠谱。
  赵谦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能保持沉默。然而在心里面,赵谦觉得这种行动实在是徒然无功的代表。
  部队讲的是服从,便是心中再觉得不对劲,赵谦也没有对抗命令的胆量。捕杀蝗虫需要的是装备,命令下达的第一天,部队就开始赶制竹捕杀的工具。
  赵谦和战友们沉默的用麻绳结网,比较粗的麻绳当做骨干,细麻绳在上面结成细网。看着赵谦麻利的把一个网兜给打出来,战友们都颇为惊讶。有人忍不住问道:“班长,你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听了这个问题,赵谦把很单薄的“你们没做过手工课”的问题给咽回了肚子里。赵谦上的学校是一所比较给力的学校,这所学校管理的极为严格。所有的娃敢在学校里面吹嘘自家老爹是干啥的,就会被老师狠狠批评,还会叫家长来。在这么一个时代,叫家长的结果令再顽劣的孩子都会两股战战汗不敢出。而且这所学校也会毫不迟疑的开除被认为无法教诲的学生。
  除了严明的校纪之外,这所学校也有非常多的学习项目。譬如手工课,家务课,烹调课。这种捕虫网兜只是当年必须完成的手工内容之一。还有制作风筝,制作小板凳,以及简单的家具维修。
  从这样的学校毕业之前,赵谦曾经以为这样的教育是所有上过学的学生都应该接受的内容。后来赵谦明白事情远非如此。
  “我以前见过别人织网,看多了之后心里面不虚。”赵谦答道。在很多时候,大家需要的是一个交代,而不是真的需要事实。给人一个交代并非难事,军队里面大多数都是南方人。南方人对于渔网并不陌生。
  就如接受过的教育那样,赵谦的话很好的平复了大伙的疑问。加上赵谦还帮助大家做,教给大家一些制作的小细节,班里面的战友们都把注意力放倒了工作上。
  每人做了三只捕虫网,完成了规定的任务之后,大家这才继续谈起了上面的安排,“这么多蝗虫,靠咱们这些人能杀完么?”
  “肯定杀不完。”赵谦答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是靠一个宣传就能把做不到的事情给编成可以做到的。
  “既然杀不完,那上头为啥要我们参与捕杀蝗虫?”战友们提出了问题。
  “我们等开会的时候问指导员吧。”赵谦直接把该甩的锅甩给原本就该承担的指导员。这个问题其实问的非常好,赵谦也想知道为啥做这样徒劳无用的抵抗。
  在赵谦班长做出决定的时候,文天祥文知州也给杭州的赵官家发了一封电报。“蝗灾太大,开封一带无法应对,希望今年朝廷能沿运河输送粮食实施救济。”
  电报发出去的时候,文天祥心情沉重。在江南之时,他面对蝗灾可没有这么被动。那时候各地联动的非常同步,靠了有线电报,蝗灾所到之处全部都奋力扑杀,还专门派遣了人到蝗虫的产生地挖蝗虫卵烧掉。没想到在河南,文知州竟然如此束手无策。
  军队的电报和地方政府的电报是同时送到赵嘉仁面前的,就在此时,部队里面的连指导员在给自己的连队讲话。
  “一部分同志们肯定觉得我们这是在做无用功。蝗灾这么大,我们一个师一万人,就是累的死去活来,又能有什么用。肯定是解决不了整个蝗灾。”指导员大声说道。
  赵谦和战友们都没有吭声,因为这是他们的心里话。
  “如果是针对整个蝗灾来讲,我们部队的一万人的确解决不了整场蝗灾。但是对于我们这一万人来讲,我们靠我们的力量扑杀几百万,上千万只蝗虫,这个应该是能做到的。要是把胜负限定在接连每天扑杀蝗虫上,我想这样的一个胜利,我们是能办到的!大家觉得呢!”指导员的声音洪亮,并没有丝毫的迟疑。
  赵谦心中一震。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基于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胜之上,也就是说是以他考虑的是这场规模巨大的蝗灾。然而指导员眼中的斗争限于整个师的规模而已。现在大家投入的战斗仅仅是自己的战斗,大家要获得的胜利只是自己能够把握的胜利。
  如此感悟让赵谦心中觉得和自己以前见到的东西格格不入,却更有吸引力。身为赵嘉仁的儿子,赵谦在去年的时候都没有生出自己是太子的想法。便是现在,赵谦也不觉得自己就是什么太子。
  然而身为赵进士、赵提点、赵知州、赵相公、赵太尉的儿子,赵谦受到的教育是他应该和老爹一样成为能够执掌国家大事的人。蝗灾就是国家大事。大事自然就该有大事的解决办法,可这几天的时间里面,赵谦发现自己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直到听了指导员的命令之后,赵谦才感觉到一种震撼。
  “同志们,我们每个人都想打胜仗。要是把我们觉得打胜仗是一个人的胜利,那就会有个问题,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单靠自己打败数以万计的敌人。想打败敌人,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完成自己的任务,由我们一个一个的单个的人组成的军队才能获得胜利。胜利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胜利从来都是大家的事情。放到这件事上,我们的部队投入灭蝗,并没有办法解决蝗灾。但是这不是我们就因此当了逃兵的理由。蝗虫也是要靠生育来繁衍,我们这次杀了几百万几千万只蝗虫,就让这几百万几千万蝗虫不可能继续繁衍。下次抗击蝗虫的时候就会少遇到一点蝗虫。蝗灾不会只有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然而我们的斗争之心,我们为国家效力的心绝不能有丝毫动摇。身为军人,我们就要为国家奋斗……”
  赵谦抬起手,擦了擦溢出的泪水。身为赵嘉仁的儿子,赵谦知道每个人都要为国家奋斗。如果不奋斗的话,就会出现临安总投降那样的惨剧。堂堂大宋朝廷,堂堂大宋官家、皇后、太后、皇室、宗室,竟然要卑躬屈膝的向异族投降,以恳求异族的饶恕。
  但是直到今天,赵谦才突然明白他以前认为的奋斗很狭隘。他认为只有决定国家命运的事情才是奋斗,却没想到奋斗竟然时时刻刻存在于身边。就如指导员所讲,如果每一次遇到问题或者困难的时候,都能够选择斗争,积少成多,最终的胜利之日一定会来临。
  认识到了这些的赵谦激动的泪流满面。他在这一刻觉得明白了之前一直没能理解的事情,为什么他老爹赵嘉仁每日里都忙忙碌碌。现在他有些明白了,老爹赵嘉仁时时刻刻都在面对挑战,并且努力向前多走一些。便是无法前进,赵嘉仁老爹也会顶住压力毫不退避。逆水行舟不进而退是学校里都会悬挂的条幅,现在赵谦感觉有点里面为何当年要悬挂这样的条幅,并且要告诉学生们这句话该怎么理解。
  赵官家并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他把儿子送去军队的时候已经派遣了最好的政委,最好的指导员。该让赵谦接受的教育,赵嘉仁已经让赵谦完成。该教给赵谦的道理,赵嘉仁也觉得自己都讲过。包括以身作则,赵嘉仁觉得自己便不是圣人,也不至于是个垃圾。到了此时,赵谦也该靠自己走自己的人生。
  所以赵官家看完了军队的电报,又看了文天祥文知州的电报。他都没想过自家儿子要做啥,而是考虑怎么给文天祥文知州回复。以赵嘉仁看来,文天祥的选择很糟糕。军队的态度是对的,便是没有能力解决蝗灾,也得有与蝗灾战斗的心思。
  想到这里,赵嘉仁提起笔就给文天祥写了封信。写完之后他把信交给秘书,“誊抄下来,这个作为这次学社学习的讨论内容。”
  秘书受命而去。第二天,在学社的总社会议上,学社成员们就拿到了印刷出来的文稿。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这是文人的通病,他们要的是胜利,要的是胜利之后带来的奖赏、荣誉。文人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从来不想要艰苦的奋斗。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奋斗是很辛苦的事情。是一个长期的事情,是一个每天一睁眼就要面对的事情。是一个会让我们心浮气躁,让我们认识到自己无能无用,是一个让我们迁怒,是一个让我们二过三过甚至几十过的事情。
  所以我们痛恨奋斗,所以我们痛恨通过奋斗进而看到真正的自己……
  学社成员们读着赵官家的文章,脸都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第085章
开封知府文天祥的蝗灾选择(下)
  学社的会议结束之后,第二次参加会议的礼部尚书熊裳脸色阴沉。他微微咬着牙齿,手中捏着一串羊角制成的串珠。
  串珠最初不是佛教的东西,而是道教给弄出来的。历史上这玩意被佛教给借用的之后的最初阶段并没有出什么问题,直到忽必烈打击道教,道教衰落之后,串珠就如‘清真’的称号一样被弄去了别的宗教手下。此时的江南,串珠还不叫佛珠。而且随着饲养业的发展,串珠的质地也多样化起来。
  熊裳尚书手中紧握串珠,脑子里面没有一丝和串珠有关的念头。他回想着赵官家对于文人的激烈嘲讽,心里面觉得愤愤不平。
  ‘自蝗灾肆虐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蝗’。赵官家也是进士出身,遣词造语便是没有那么文雅脱俗,至少也不至于让大家产生歧义。
  原本熊裳是一直被排除在学社之外的,当他因为待遇而决定跟随赵官家之后,就努力参加了学社。经过努力之后成为预备成员,没想到第二次参加学社会议,听到的就是针对文人的刻薄批判。
  回想起会议上的内容,熊裳觉得心脏就一阵阵紧缩。偏偏赵官家所说的内容一点没错,文人就是缺乏长期艰苦劳动的态度。赵官家的嘲讽如同匕首一样插在这个命门上。可熊裳并不服气,大家读书上进,所求的不就是能够指点江山,能够干办大事么。
  那些艰苦工作本来就不是进士出身的官员的工作,而是那些被进士们看不起的小吏们要承担的工作。熊裳和很多官员一样,都认为小吏就是赵官家借重的‘干部’。干部,干部,干部就是干事的部员么。
  马车到了社区门口。熊裳愤怒的从车里面下来,他不想回家,就沿着社区的绿荫道路开始踱步。每过一年,漂亮的行道树都更成长茂盛一些,原本稀疏的纸条已经变得浓密美丽。小风从树下吹过,夹带着人工湖的湿润水汽,感觉非常舒适。
  便是心情很糟糕的现在,熊裳也觉得胸中的闷气疏散了一些。文天祥看到这篇东西之后会怎么想?如此念头突然就冒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文天祥是赵官家的好友,当赵官家还在做官的时候,他在京城里面的朋友大概就只有文天祥一位。那时候众人觉得文天祥是因为家庭豪富兼具身为状元而极有个性,赵嘉仁则是因为十三岁考上进士,一路上有大量政绩和功劳,所以难免有些恃才自傲。这两个都有资格嚣张的家伙走的比较近,没人觉得意外。
  现在文天祥被赵官家如此批驳,熊裳倒是生出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不过幸灾乐祸没多久,熊裳就感觉自己也没办法真的高兴。
  赵官家能够有今天的地位,绝不是因为他能说出极为刻薄的话。令众人心甘情愿或者不情不愿的自动低头的理由就是赵官家有实力,有数十万上百万如赵官家认为能够每天坚持干着普通工作的人们坚定的支持赵官家。这些人能够远洋四海,带回大量海外的产品。这些人能够打得蒙古军丢盔弃甲尸横遍地。这些人能够堵住黄河,让黄河改道。这些人还能搞科研,让粮食增产,让牲口快速生长,让食品价格低到普通百姓都能吃肉的程度。
  文人的时代就这么结束了么?想到赵官家的支持者,熊裳心里面生出一种恐惧。他发现之前的愤怒并非是最根本的反应,引发愤怒的是恐惧。大宋以前是士大夫与官家共治天下,在赵嘉仁赵官家的天下,这个执行了几百年的政策已经在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熊裳尚书在愤怒,赵官家却没有。要是每件事都要愤怒一段时间,赵官家就可以每天24小时全面处于愤怒之中。抨击士大夫们的秉性,目的是为了教育那帮制科出身的家伙们不要这么做。这才是赵官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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