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校对)第16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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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一些留着‘干部头’的女性也一脸严肃的进入考场,那些参加科举的士人们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临安的知识女性们除了讶异之外,还露出了羡慕。这样破天荒的考试在临安引发了空前的震动,考试尚未结束,那些卷子就流传出来。
  “娘,让我出去看看吧!”刘景文的女儿刘颦颦兴冲冲的对她母亲哀求着。她年纪十六,接受过比较系统的儒学教育,虽然没能参加考试,受教育程度与家族的其他男孩并无不同。
  刘景文的夫人看着女儿那火烧火燎的模样,心里面就不想让女儿这么疯疯癫癫的跑去和别人挤在一起看卷子。她带着官僚家庭女主人的冷淡表情摇摇头,“不行。回去做女红。”
  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刘颦颦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她一个女孩子家也不敢偷偷跑出去门,又知道自己的老娘绝非哀求就能打动的人,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回屋去了。闷闷不乐的看着桌上的手工活,刘颦颦的内心仿佛插上了翅膀飞出家门。女孩子读书在大宋并不稀奇,女孩子教书在大宋也不稀奇。在大宋,女性在包括相扑业在内的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唯独没有女性正式成为官员。
  直到赵太尉带兵打回临安,才出现了在官府上班的女性。她们不结发,不束发,要么是齐颈短发,要么是简单马尾。身穿右衽的飞鱼服,有些甚至腰中佩剑。也不是没人说什么,然而夺回旧都的赵太尉声望如日中天,这些批评根本没用。譬如刘颦颦自己对赵太尉的看法就和她老爹并不相同。
  心里面胡思乱想间,就听外面有脚步声。抬头一看,就见她弟弟一路小跑的进来,手里拿着一摞纸。自家弟弟是个非常聪明伶俐的孩子,刘颦颦心中大喜。
  “阿姊,这是……”刘颦颦的弟弟开口就想表功。
  “嘘!别这么大声,娘听到就不好了。”刘颦颦抓过纸,同时对她的弟弟进行防爹娘教育。只是看了眼纸上的东西,一句‘写的太草了’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不过依照以前的经验,这么说的话她弟弟会生气,所以刘颦颦硬生生把话憋回肚子里,她将桌上的东西放一边,铺平新的纸,拿起铅笔就开始重抄。
  看到姐姐这么处置,弟弟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阿姊,人太多,我也急了……”
  “别废话,一起写。”刘颦颦给边说边给弟弟挪了个位置。
  两人刷刷点点的开始誊抄,不久之后刘颦颦的大哥也进来。也不多话,他也拿起一张纸开始誊抄另外的部分。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没太久,整张历史考卷就已经全部誊抄完毕。
  三人都没资格参加科举考试,现在眼瞅连女性都可以参加的制科考试,兴奋的一起评论做题。
  西周共和元年是中国最早有()的年份。这个题目入眼,三个读书人都懵了。现在是大宋共和三年,西周是共和是怎么回事?这个最早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立刻对这卷子生出些敬畏之情。
  要是上过航海行会学校历史课程的就知道这是个送分题,西周共和元年是中国最早有年号纪年的年份。从那年开始,中国的历史正式进入纪年时代,一年不差往后排序。
  文天祥和几名之前关系还好的官员们也在一起看着历史卷,进士们自己觉得自己文化水平颇高,对于历史类的玩意自然生猛。面对第一题,这帮人也懵了。好在他们都有考试经验,知道总是有做不出的题目,便放弃了这一题,往下看。接下来就是朝代填空。这些人便恢复了信心,此题还难不住他们。
  有些题看着简单的很。()是中国第一个女皇帝。此题让进士们各个翻眼,“谁准备当第二个女皇帝呢?”嘲讽马上就冒了出来。
  填空题,选择题,问答题,论述题。进士们把整套题目过完,在很多事情上都没有定论。文天祥正在思考关于那道五胡乱华之前晋朝内部斗争的问答题,别看文字描述简单,其实内部非常复杂。
  然后有人问,“多久了?”
  “什么多久?”文天祥下意识的反问。
  “我是问,咱们做了多久的题目。”那位解释道。
  文天祥等人的目光落到闹钟上,回忆着开始的时间,文天祥答道:“快两个小时了。”
  这话一出,最初没想出有什么问题,再想,考试时间就是一个半小时。现在这帮人完全过了考试时间。问话这位有些不自信地答道:“我等若是做这试卷,能得多少分。”
  进士们心中都是一凛,估算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做这张考卷的话,能够确定得到的分数居然未必到60分。60分是及格线,而且制科可不管你是否及格,而是谁分数最高。
  有了历史考试的经验,进士们也来了劲头。语文考试的时候,他们各个憋足了劲,希望能够考满分。然而在拼音上先大大的失分,因为没学过,只能看着满分不翼而飞。剩下的内容在现代汉语上有些语法有问题,也有些回答不上来。
  在古代汉语上,因为没读过《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望》,也没能拿满分,至于最后的电报文,说明文,议论文。他们知道文无第一,这玩意写了也无法满分。
  数学满分100,进士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确定没错的题,分数加起来不到20分。物理+化学零蛋,地理能确定没错的题,加起来不到20分。逻辑+思想政治,他们的分数稍高,此时众人也不再敢去评估分数。进士们好歹要点脸,前面已经考的一塌糊涂,别说高分,五门课加起来不到120,最后一门已经无法说话。
  最初不少人对制科还有自己的想法,卷子公布出来之后,所有质疑考试内容的人们暂时闭嘴。连进士都做得很糟糕,就更别说大宋朝其他非航海行会出身的人员。
  和新中国一样。考试卷子全部收缴封存之后,正确答案也开始放出。这些答案才算是引发了激烈的讨论。文人只能对语文和历史做出评价,文天祥也懒得去掺乎,他也是要面子的人。
  直到在进士们专门的聚会上有人谈起地理考试,文天祥才注意听。
  “赵太尉非得说大地是圆的。可以前就有天圆地方之说,那些司天监也都知道这些。他这么取士,我觉得有些太……僭越吧。”
  “僭越也谈不上。只是这地理讲大地围着太阳转……和理学就完全对立。”
  “切,赵太尉的意思在考进士之时已经很清楚,史弥远身未败,名已裂。至于朱熹的理学,虽然不至于党禁,却也是和奸党相差无几。现在就算是狠批理学又能如何。”
  听到这里,文天祥已经没了兴趣再听。他这两年也学了些自然科学的知识,赵嘉仁对‘还有改造机会’的进士,是给机会给政策的。对于天文学的课程里专门讲,其实以大宋的天文学造诣,能准确的算出日食月食,自然知道大地和月亮都是圆的。并且知道地月系围绕着太阳转。
  这种天文事实并没有被拿出来说,完全是因为这种天文事实与理学的很多理念冲突了。荀子讲‘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理学则是认为天人感应,日食月食乃是因为天子失德而引发的。所以哪怕明知道自然科学,也不能讲出来。
  不知道是有人觉得尴尬,或者是有人也觉得无奈,总之一个声音响起,“制科本来就难考。此次乃是预考,我等还是看科考吧。”
  半个月后,太学下新增的农学院考试正式开始。如果说之前的考试中,进士们还勉强能够读懂题目。现在他们只能认出题目中的文字,对于题目讲述的内容只能望文生义。
  自此,进士阶层暂时对制科不再说话。而制科考试之后,赵太尉下令从共和三年七月开始,在临安、姑苏、庆元府等地开设新式学校。课程内容全部以制科考试为核心。招生即刻开始。赵太尉随即离开了临安,只留下一众被这个消息扰动的人们。
第058章
扬州军事会议(上)
  蒙古南侵并没有能拿下扬州城。赵嘉仁并不想去称赞扬州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哪怕只是看到扬州的现状,赵嘉仁也没了这种兴趣。
  当贾似道还做扬州知州时,赵嘉仁几次到过这座城市。与那时候的回忆相比,扬州荒废了许多。这不是要指责贾似道在扬州横征暴敛刮地三尺。几年前扬州遭遇大火,烧了大半个扬州城,那一年扬州还遭遇大水。经历了这样的灾难之后,扬州就萧条下来。战争之时又有不少人逃离扬州,现在这座名城远没有之前的繁盛。
  是不是在这里开始搞土地国有制?赵嘉仁忍不住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前来迎接赵嘉仁的众人与这个政治议题看着很不搭调。短发,带帽檐的靛青色八角帽,靛青色长裤,下摆到胯部的对襟右衽上衣也是靛青色,布鞋。军队列队迎接大宋太尉赵嘉仁。
  赵嘉仁穿着的衣服与这些军人别无二致,只是肩头的阶级章上是金边的宋字。见到军队最高指挥官出现,那些普通士兵们为自己能与赵太尉如此接近而激动,军官们则为自己的前程而激动。
  大宋十五个师的师长与参谋长基本都集结到这里,那些功勋赫赫的营长与营参谋也来了许多。来这里之前大家就知道赵太尉要在这里对有功之臣进行奖赏,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有必须得到奖赏的理由。
  有人牵来赵嘉仁的坐骑,那是一匹能用美丽来形容的深棕色阿拉伯马。头小清秀,眼大光明,颈直、额宽、鬐甲高,背腰短而有力,骨细质坚,四肢细、腱部发达,被毛柔软如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么多年以来,四十几匹来自阿拉伯半岛的阿拉伯马已经繁衍成为两百的马群。在全新的遗传理念下,马匹繁衍再不是走简单的配种数量为主。而是以保持纯种马群,并且利用其它体型较大的母马繁衍军用马匹的路线。所以大部分骑兵其实骑的是混血阿拉伯马,献给统帅的自然是纯血阿拉伯马。
  赵嘉仁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会抽些时间学习骑马,他已经不指望自己有机会去乘坐吉普车,最好的交通工具自然是马匹。先轻轻拍着这匹良驹,让这个精力旺盛又非常警觉的小家伙能够从见到这么多人而紧张的状态中平静下来。感受到赵嘉仁的安抚,马匹侧过头轻蹭赵嘉仁的肩头。纯血的阿拉伯马习惯住在帐篷里,性情和蔼、聪颖及乐意讨好。
  见马匹没有闹脾气的迹象,赵嘉仁扳鞍认蹬翻身上马。高炉出现后开始在大牲口身上普及的蹄铁敲击着地面,高高在上的赵嘉仁开始检阅部队。
  每个营都抽调了二十名精锐前来。现在大宋有120个营,2400名军人每100人组成一个方阵,在长长的道边排出去好远。军队是不是训练有素,只要看他们的队列就能看得出来。训练有素的军队都掌握了对身体肌肉的使用。他们能长久站立而不会感到很疲惫,在绑腿的帮助下能够长距离行走又能保证几乎随时投入战斗。虽然理论上一句‘让腿的后部肌肉来承力受力’就能说清楚,真的要掌握可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骑在马上走过方阵前,哪些部队已经掌握了这些,哪些部队没有能做到。这是个人的问题还是整个部队的问题,真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赵嘉仁一直以为将领们骑马经过阵前只是为了彰显威风,随着赵嘉仁掌握的越多,他才发现可以从细微之处看出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世界从不缺乏精彩,缺乏的只是能看到精彩的眼睛。
  “同志们好!”
  “太尉好!”
  “同志们辛苦了!”
  赵太尉从来不吝于借用别人的智慧。这样的对话是他所习惯的军队口号,也是他认为最适合的军队口号。即便是生搬硬套,赵太尉也强行命令部队执行。另外,从私心上讲,赵嘉仁无论如何也得避免无意义的麻烦。万一部队情绪激动下脑子一热高喊什么太尉万岁的胡话,赵嘉仁也就只能黄袍加身。赵嘉仁现在认为黄袍加身的时机并不成熟。
  李云师长站的很从容,静静的等待着赵太尉经过他的阵前。作为战功显赫的师长之一,李云对自己确定的以火炮火枪牵制杀伤敌人,等敌人阵型混乱之际用长枪兵彻底摧毁或者击溃敌人的战术非常有信心。从赵太尉的资料调集频率当中,李云能够感受到太尉对此事的重视。也就是说,李云的战术很可能成为未来宋军的核心战术。
  心中想法翻涌,等李云注意到的时候,赵太尉已经到了他的方阵前。内心一阵紧张,李云下意识站的笔直。这下李云就看到赵太尉神色中出现了讶异。李云也是出色的军人,对于站立行走非常熟练,太尉的视线所到,都是李云那些有问题的地方。
  到了此时,李云先是一阵惶恐,身体站的笔直本来就显得僵硬。紧张之下,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更显僵硬。发觉了自己的丑态,李云心中沸腾着后悔与沮丧。可事情到此已经无法重来,强行收拢心情,李云让自己恢复到该有的状态。身体放松却不松弛,精神集中却不亢奋。看完了李云完全调整好状态,赵嘉仁才喊道:“同志们好!”
  “太尉好!”李云与战士们一起喊道。
  “同志们辛苦了!”赵嘉仁的声音没有变化。
  “为人民服务!”李云和战士们也异口同声的应道。方才李云觉得自己的脸因为羞愧而滚烫,随着和大家一起喊口号,他心里面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反正已经丢了那么大的人,全被太尉看在眼里。之后可别继续丢人才好。
  年轻的李云有些自暴自弃,他并不知道赵嘉仁没有认为李云不能干。谁都会犯错,赵嘉仁上辈子甚至犯下大方向的错误。决定一个人价值的不是他不会犯错,而是他会不会一直向前走。既然李云靠自己调整过来,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战胜了自己。揪着之前的错误不放,并非是赵嘉仁的爱好。
  检阅完了全部队伍,赵嘉仁就到会场召开会议。一众指挥员坐围绕方桌坐的整整齐齐。“同志们,我知道有人不习惯这个称呼,有人说这个称呼有些轻佻。我不这么看,咱们新的军队就是人民的子弟兵,是国家的脊梁,保家卫国的骨干。我所求的就是新的军队所求的,咱们志同道合,当然就是同志。而且我们的军队和以前的军队不同,以前的军队动辄被称为贼配军。因为只有走投无路的人,还有罪犯才会当兵。现在来当兵的都是良家子,我若是不称呼大家为同志,那怎么能扭转以前的旧印象呢!”
  赵太尉的话让一众指挥员都连连点头,有些情绪敏感的甚至忍不住热泪盈眶。即便赵嘉仁这个做法只是口惠,可在大宋,愿意尊重军队本身的太尉,赵嘉仁大概是第一个。即便只是一个‘同志’的称号,也能够表达赵太尉的立场。
  “接下来就是军队建设。最近大家在各地都经历许多战斗。对于炮兵、火枪兵、长枪兵都有很多新的认识。我准备成立各个地方的军校,这些军校就是在各个地区教授班长和下级指挥员。在临安组建兵部下的军校。这个军校就是教育中高级指挥员,并且对军队的战略战术进行研究和开发。除此之外,各个部队都要建立教导部队,各师要建立教导营。各营要有标兵连。这些部队要承担起各种新战术的演练……”
  如果把军队单纯当成一个生产组织来看待,它和这种组织就没什么不同。要是有所不同,也只是军队生产的是毁灭与死亡。包括作战训练,军事研究和教育,以及人员的升级等工作。赵嘉仁最后讲道:“另外,军队要建立学社组织。各个连队里面都要有学社组织。”
  前面的内容对于懂行的军人来讲很容易理解,即便是不懂行的军人也感觉不出要反对什么。然而一提学社,这帮军人都起了反应。所有指挥员脸上都是不解,第八师师长徐永辉爱说话,他说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太尉,军队里面不是有随军的学校了么。为何要建设学社?”
  “学校教给你们的是知识。也就是说,这边教什么,你们就要学什么。学社则是要帮助大家来解决问题的。也就是说大家遇到什么问题,学社来领着大家来解决问题。”
  听了赵嘉仁的解释,徐永辉和大家一样还是无法理解,他迟疑着问道:“那和学校不是一样么?”
  “学社要和大家一起面对根本性问题。譬如,简单的讲,我们学习的时候要讲预习、学习、复习。打仗则是备战、作战、总结。行政则是制定计划、执行计划、总结计划。你们觉得这些是不是很像?”
  听了介绍和回答,这些军官们中间比较灵光的纷纷表示赞同。以前他们并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一对比才发现做事的规律其实也就这么多。
  “学社解决问题。它怎么解决?那就是找到规律。我虽然反对理学那种天下道理皆归我所讲的胡来,但是我可是相信世界上有道理的。那我问大家,如果一个道理放在军队里面是行不通的,那么它算是一个完整的道理么?”
  徐永辉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连忙接过话头,“太尉,这世界上真的有完整的道理么?”
  赵嘉仁笑道:“我现在想讨论的是人类的道理。如果同样的事情,你站在马的角度考虑,那肯定和咱们人类不同。我可不是主张众生同等的人。”
  这话说完,大家也哄堂大笑。
  徐永辉笑完之后继续追问,“那对于人类有完整的道理么?”
  “若是完全一致也不至于。不过我可以举几个例子。譬如我们的军歌里面唱,不要拿百姓一针一线。大家肯定会问,这是为什么不行。爷爷我枪在手,一个百姓凭什么敢不让我拿他的东西。而官员们则会不解,我乃官员,牧守一地,谁家的老婆好看,谁家的钱多,我为什么不能拿了。如果是朝廷的太尉,他大权在握,很可能会想,我想让下面的人给我死战,下面的就得去战死。你们觉得呢?”
  大家都年轻,听了第一例子之后觉得有趣,加上貌似攻击了约束大家的纪律,众人听了纷纷笑出声,都颇为高兴。到了第二个例子,不少人可就笑不出来了。到了第三个例子,众人更是脸色难看或者尴尬。想到面对毫不讲理的上司可能带来的结果,大家实在是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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