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铁血中华(校对)第1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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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韦泽思考此事的时候,就听祁红意说道:“你们还没吃饭的吧?”
  “啊?”经祁红意一说,韦泽才想起下午下班之后根本就没来得及吃饭。吵完之后就更不用讲了。
  “我来做饭!”韦泽起身说道。他突然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如果有什么能比政治更高的,那就是人人都得生活。吃饭、睡觉、工作、休息,这就是每天都要干的,这就是每天都要经历的。把基本生活个打乱了,那一切都会变得混乱起来。为了获得稳定的生活,大家就必须处理掉那些打乱生活的事情。就如同光复军为了活命,就跟着韦泽做了这么多以前从来没有人去尝试的事情。
  “你行么?”祁红意质疑道。
  “我给你讲,我虽然没怎么练过。可好歹我也是听说过炒菜的基本功,那就是刀工与火候……”韦泽又忍不住开始卖弄他的理论知识。
  “就你切菜切的那大大小小的块,你还好意思说刀工?还是让我来吧。”祁红意给了韦泽一个嘲讽,然后顺理成章的霸占了厨房。把韦泽与李仪芳留在客厅。
  韦泽其实知道祁红意这是给自己留了面子和空间,正好与李仪芳进一步化解一下冲突。他很感激祁红意的从容,不过心里面却也觉得有些惊叹。正因为祁红意这么懂得做人,所以韦泽一直感觉不到妻不如妾。韦泽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货色,他总觉得有点对不住李仪芳,可他更不想先对不住祁红意。所以韦泽拉着李仪芳的手,低声道歉。可亲密度也就仅此而已。
  第二天上了班,韦泽把李玉昌叫到自己办公室。先把昨天李仪芳告诉韦泽的话向李玉昌说了之后,韦泽问道:“确实有这么回事么?”
  李玉昌神色难看,他先是低下了头,过了好一阵之后才抬起头,“都督,确实有此事。若是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韦泽摆摆手,“我只问你有没有这回事,我们不谈对错。如果非得说对错,那只能说政治部有问题,政治部没有替大家解决工作中的问题。看来光做‘三定’还不够,还得有各种职务的相应职权,立场。”
  听了这话,李玉昌懵了。过了好一阵,他才说道:“都督,若是说让我卡住那帮乱花钱的同志,是财政部的工作。我以前没明白,所以没干好。后来明白了,我就努力做了。财政部里头又是准备谁卡谁呢?”
  韦泽坦然说道:“这不是谁卡谁,而是制度本身就得有自我调整的机能。满清那边还有御使和给事中,这些职务就是搞监查,提出反对意见。理论上,如果给事中不署名,很多朝廷文件就不能发出去。我们没钱,就不能乱打仗。你李部长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干的很好。那财政部的同志们知道自己的定位么?这是个政治工作。财政部工作得很好,所以有进一步强化政治工作的基础。我希望财政部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尽早有建树。”
  李玉昌愣了好一阵,终于有点唯唯诺诺地说道:“都督,你若是生了我的气,我可以任你处罚。可这件事不是小事,我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昨天韦泽就忍不住给李玉昌定了个逢迎小人,现在李玉昌的表现让韦泽觉得自己也没有完全看错。他有点不高兴地说道:“李玉昌同志,你若是觉得我是个以一己喜怒来决定职位的人,或者觉得光复都督府是一个没有制度的组织。那你现在可以就辞职了。不过你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你真觉得是这样么?我其实是想向你道歉的,政治工作干的不到位,所以你不得不去找仪芳寻求帮助。如果政治部真的工作的很好,是一个让大家能够信赖的部门。你不就去找政治部寻求帮助了么?我是反对以私人关系提供政治指引的,那么我希望有过从私人那里得到政治指引经验的李部长,能够努力尝试着建立起一个更加公开透明的政治部出来,能够帮助大家解决思想上的困惑。或者是你认为我这么做有问题?”
  听了韦泽的话,李玉昌很快就发现,他的确认为韦泽这么做有问题。政治这么严肃的问题,不是自家人,谁敢乱说,谁敢乱问呢?李仪芳是李玉昌的侄女,李玉昌才敢去询问。商业部部长李维斯是李玉昌的侄子,可李维斯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与想法,在很多看法和立场上是公然与李玉昌唱反调的。李玉昌若是解决了其他人的政治定位问题,那其他人坚持自己的立场,和李玉昌唱起反调来,那李玉昌怎么办?
  可韦泽既然这么讲了,李玉昌也不敢公然与韦泽唱反调。他只能苦笑着说道:“既然都督这么说了,那我就努力去做。”
  在此之后的几天,韦泽暂时放下了其他的事情,专心写了两篇文章。一篇是《为什么光复军到现在能够越战越强》,另一篇则是《我们想建立一个什么样的新中国》。这两篇文章是很早之前韦泽就考虑过,却一直没动手的文章。那时候韦泽听了沈心的汇报之后,认识到启蒙运动的重要性。所以他弄出了一出《剥龙皮》的戏剧,用以抨击封建制度的谎言。
  韦泽还记得这出戏之后,他与老婆祁红意还吵了一架。祁红意为了维护皇帝的尊严,反对这出戏。后来因为别的事情,韦泽把想搞思想启蒙的事情给丢在了一边。他不领头,政治部自然也没有跟进的认识水平。
  任何社会革命都有启蒙阶段,韦泽决定在未来战略的空窗期中进行思想启蒙工作。遍观部下,韦泽决定把沈心从琼州召回来负责这项工作。而其他人选中,韦泽看中了李仪芳。能够看透韦泽对政治的安排,这的确需要相当的认知水平。哪怕这个人是李仪芳,韦泽也准备内不避亲了。
  在群雄并起时代落幕,更残酷的争霸时代即将开始之前,韦泽下了决心要让光复会、光复都督府以及光复军的政治工作更强大起来。在一些人出局,而整个中国不得不进入世界争霸的大舞台的时候,韦泽希望中国能够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第六卷
血潮
第1章
永兴(一)
  进入10月之后,湖南的秋天降临了。此时湖南西南部落入了光复军的手中,郴州、桂阳州、道州,这些太平军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此时已经归了光复军所有。太平军一度试图去攻击,却始终没找到机会的湖南大城永州,也被光复军拿下。湖南西南部的广西已经被光复军控制,两广与湖南南部练成一片,背靠大海,居于中国东南。从围棋的“金角银边草肚皮”的布局理论,成功占据中国一角的光复都督府形势相当不错。
  不过这些都是上层才会考虑的内容,对于光复军中的官兵来说,特别是对那些来自两广之外其他省份的兄弟来说,部队完成了占领两广的目标,就意味着部队就可以继续北上,北上的每一路,都意味着大家距离自己的家乡越来越近。
  这种远近对每个人都不同,例如周金国营长就是湖南人,还是郴州北边的永兴人。太平军占据郴州的时候,天王洪秀全驻扎在郴州,韦泽带兵在郴州北边的永兴驻扎。周金国就是那时候加入了韦泽的队伍。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走会这么久,重新站在家乡附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七年。当然,周金国更没想到,仅仅走出了故乡七年,他就从湖南出发,走了十个省份,见识过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世面。
  周金国对光复军满足于夺取郴州等地的现状非常不满,部队就在距离他家不到百里的地方停住了。在河北作战的时候,部队在那种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行军,两天就能走出一百里去。即便是在山地密集的湖南,部队走完一百里路只怕也用不了四天。
  对这样的局面,周金国一直试图说服团长乃至旅长,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行。只要能拿下永兴一带就行。但是团长和旅长都明白的告诉了周金国,下令的不是师长,甚至不是军长雷虎。下令让部队停在郴州的是都督韦泽。
  听说是韦泽都督下的命令,周金国也只能暂时安份下来。他能找到团长,能够找到旅长,却是见不到远在广州的韦泽都督。即便如此,周金国也找了纸笔,费了天大的气力写了一封信,先是请求韦泽下令北上,还把自己想赶紧回家看看的想法一并写了进去。
  周金国是在加入光复军之后才开始学文化的,在能够读书写字前,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民。湖南文风很盛,不过那都是有钱人的事情。穷人即便是不识字也照样能学会种地不是。读书么,那得有天份,即便不是文曲星下凡,好歹也得有沾染些文曲星的气息。山上的人,祖祖辈辈都没读过书,不照样这么生活下来了么。
  掌握了三四百字,能够读懂光复军的军令,能够读懂光复都督府的命令。也能写点简单的军令,这些知识的积累并没让周金国学会写些情真意切的好文章。或者说,他心中充满了想回家的激情,文笔的积累却只让他写了一封充满军令风格的书信。
  过了半个月,也就是11月,周金国并没有得到所期待的回信。部队每日里在于湘军争夺外围势力,光复军虽然没有大的军事行动。却在以缓慢而有效的行动,把湘军从光复军周围给赶出去。
  周金国的营就负责这个行动。负责防御郴州的第二师抽让各个部队自行调出高水平的射手,对清军盘踞的据点进行攻击。例如郴州所在的几条河都能顺流而下直奔衡阳,湘军为了封锁水面派遣了不少兵力在河道两边驻扎。
  光复军大部队没有扫荡这些营地,而是派遣小部队包围了清军的这些营地。单打一的步枪在二百米的距离上有足够杀伤力,换上了被铜的弹头之后,准头更佳。趴在距离湘军营地二百米外的阵上,周金国头带草编成的帽子,屏息凝神的瞄准着远处的敌人。
  周金国手上的单打一步枪被命名为“1859型步枪”。钢质枪管,木质枪托,枪口口径11毫米,带刺刀全长一米五。使用定装金属壳子弹。新式的被铜弹头子弹也下发到了一线部队。此时弹壳的复装技术很成熟了,只是被铜的子弹弹头生产速度比较慢。部队要求战士们节省子弹。所以一场战斗时候每一名士兵只发给十发被铜子弹。
  战士们对这种行为十分不满,周金国这样的营长反倒没太大感觉。十发子弹的确不多,但是新装备的特点是精准度,在周金国这样高明的射手手中,每一发子弹几乎都能起到作用。十发子弹打完之前,战斗也就已经进入了肉搏阶段了。
  即便不用那么着急的情况,例如远程狙击,十法子弹更加够用。例如仔细的调整针对被铜弹头设计的尺表,尺表参数对于步枪很重要,只是不同的子弹自然需要有不同的尺表。所幸步枪的尺表能够拆卸,如果是固化在步枪上的,那可就糟糕了。
  敌人被套进了瞄准星之内,周金国并没有立刻射击。打了这么多年仗之后,周金国发现想准备射击,那就不仅仅得把准星描好,包括自己的呼吸也得尽心调整。随着呼吸的平稳减缓,心跳速度也会逐渐降低。整个人要去想象被瞄准对象的行动,当这种想象与被瞄准对象的行动高度一致的时候,手指轻松的扣动扳机。这是个最平静的时候,狙击手不仅心情十分平静,在这个忘记了杀意,甚至能忘记了自己。驱动他们行动的仅仅是来自训练的身体记忆。正因为如此,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抖动,子弹稳稳的射出毫无摆动的枪口,沿着精准的轨迹击中敌人。
  这不仅仅是周金国自己的体会,也是全军被抽调来的高水准射手们交流,争论,以及用湘军官兵当活靶子实验后得出的比较权威的观点。
  周金国此时已经进入了一个非常平稳的状态,在准星里头的湘军也如同他所感受到的那般在一连串走动后停了下来,接着周金国扣动了扳机。透过枪口喷出的白烟,周金国看到那个湘军仿佛被大锤猛砸在胸口般的连退两步,然后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在战场上这么多年,周金国能够确定自己的确击中了二百米外目标的胸口。若是敌人实在表演受伤,那只能说他的演技已经突破了天际。比真的更像真的。周金国有点觉得可惜,子弹击中了那家伙的右胸而不是左胸。若是子弹击中左胸,那自然有很大可能击中心脏,至少给心脏附近制造很大的伤口。对面这个敌人很快就会死,击中右胸的话,如果那厮运气好,还能活好久呢。
  不过这种想法转瞬即逝,此时周金国不是要在这里得意洋洋的考虑战果,而是立刻顺着交通线撤出阵地。此次挑选这帮部队的骨干们搞冷枪射击可不是吃饱了撑的。除了对武器的掌握度之外,与新式武器配套的战术也需要实践演练。这可不是简单的在军校里面练一段就能解决的问题。
  一把将枪膛打开,将还烫手的弹壳塞进口袋里头。再装进去一颗子弹,关上枪膛。周金国拎着步枪又是匍匐前进,又是猫腰小步快跑。很快撤退下来。
  周金国狙击的地点距离湘军营地有二百米。二百米的距离对与光复军来说几乎不算是距离。全副武装的步兵冲锋的话,能够在一分钟内越过这个距离,杀上敌人的阵地。步枪的齐射有效杀伤在400米以上。至于炮兵么,这个距离开炮就跟用刺刀顶着敌人胸口开枪。
  可是对湘军来说,事情就完全不是这码事。他们的实心炮弹对于零散的步兵线毫无用处,更不用说这些步兵们都是潜伏到射击点的。如果不是射击后枪口喷出的硝烟,湘军根本就没办法知道开枪的人身在何处。
  最初的时候,湘军倒也是派人出来追。结果出来追击的人遭到了其他埋伏点的射击,损失比遭到冷枪的都大。在双方僵持了七八天之后,湘军的各个营寨几乎同时行动起来,他们抹黑逃出了营寨,向着更安全的后方逃去。
  若是明刀明枪的打仗,打死就打死了。可时时刻刻生活在死亡的威胁中,加上运粮队遭到了伏击,全军覆没。继续躲在营地里头只能饿死,湘军根本没有那么坚强的神经,他们选择了逃跑。
  周金国带领部队接收湘军营地的时候发现湘军不仅逃的快,还逃的彻底。不仅死者就扔在营地里头,伤员更是没带,这些伤员都躺在几个帐篷里头,抛下他们的时候,湘军就已经决定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光复军最近终于公布了新的俘虏政策,以前为了不让清军有胆量过份逼近广东,光复军采取了不少残酷的政策以震慑清军。现在光复军已经由守转攻,所以残酷的政策被废止。对待俘虏就不能剥夺他们的私人财物,更不能就地一杀了之。
  这政策带来的是很多麻烦,如果是以前,部队看到有活着的敌人,远远的几枪毙了。然后就放心大胆的冲过去。现在部队只能慢慢靠近,嘴里还吆喝着“缴枪不杀”。幸好湘军没有留给伤员防身的武器,部队吆喝之后,伤员们扯着嗓子应道:“这些官爷,我们没武器,我们投降。”
  周金国进去看了看伤员,然后视线落在一个右胸中枪的人身上。那个家伙大概二十五六岁,胡子拉碴,中枪的右胸外的衣服上血渍早就干涸。周金国仔细辨认了好一阵,确定了这是自己的熟人。在故乡的时候,周金国有个很中意的姑娘,是地主家的闺女。
  在曾国藩组建湘军之前,这等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地主家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很是厌烦,找自家儿子去把周金国这等家伙给吓唬一番,或者小小的教训一番。
  周金国的遭遇就是后者,面前这个人和周金国年纪差不多,叫做吕尚阳,是吕地主家第四个儿子。当时他们哥四个前去找周金国,准备教训他一下。可周金国自家有七个兄弟,四个对七个,明显人多的沾光。周家把吕家四兄弟给打跑了。
  这件事发生后没多久,太平军就攻下了永兴,吕家立刻跑路,周金国则加入了韦泽的部队。没想到大家重逢的时候会如此的有戏剧性。这次吕尚阳在周金国手里头又吃了亏。或许这就是命吧。
  对于吕尚阳,周金国并没什么可怜的意思。只是吕尚阳的姐姐吕玉凤是周金国的心上人,加入太平军的时候周金国十八岁,吕玉凤比周金国还大一岁。此时过去了七年,周金国二十五岁,他完全不敢想象二十六岁的吕玉凤至今未嫁。
  不过想到吕玉凤,周金国倒也没有了杀意,他叫过军医,“这些人里头,能救的就赶紧救吧。”
  军医看着这帮伤员,也一个劲的呲牙花子。狙击手们下手都只嫌不狠,伤者们有没有得到立刻救治,军医实在是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与精力。
  周金国能理解军医的想法,他劝道:“我还记得啊,七年前我在永兴的时候,与张国梁所部大打出手。那时候咱们的军医队伍刚创立,打死了很多人之后,部队就从清军丢下的尸体里头挑选些有代表性的,直接开始解剖。我当时负责警卫,可是被吓坏了。觉得跟屠宰场一样。现在情况和那时候自然不一样,不过我觉得呢,我们好歹也得知道这些新式子弹会有什么效果。军医同志,你说呢?能救的话,尽量救一救。”
  这话倒是真的起了些效果,如果是以救人为主,研究为辅,军医自然兴趣很小。不过反过来,研究为主,救人为辅。军医就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了。军医毕竟是军医,能救人的时候还是不会轻易拒绝。只是对方是敌军,军医也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所谓善待别人,善待自己,就是需要把握尺度才行。
  很快,手术就开始了。周金国用了自己的职权先把吕尚阳送进了手术室。看着吕尚阳那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对于能不能活下来,周金国毫无把握。不过他此时已经尽力,哪怕是再想到吕玉凤,周金国也觉得良心上没了任何不安。
第2章
永兴(二)
  湖南进入11月之后天气正式开始变得凉爽。郴州是岭南进入长江流域的重要城市,却在岭南以北。广州即便是进入11月之后依旧湿热,穿短袖也毫无问题。而在郴州,就需要穿上长袖衬衫,衬衫外面加一件军服上衣也不会感觉很热。
  稳固占据广东好几年了,光复军的军工部门终于能够提供大量的橄榄绿染料,二十几万部队全部是统一的绿色军衣。周金国的军衣颜色,质地,样式,与战士们别无二致。除了他的胸前还有两个口袋,里面可以装怀表、钢笔等军官们用得上的工具。所谓四个兜和两个兜,就是光复军官兵之间在服装上的最大区别。
  当然,这得靠的很近才能看清楚。远远看去,所有的军官与士兵统一的绿军装,带帽檐的八角帽,完全看不出这些战士之间的区别。与湘军或者其他清军那种军官与士兵鲜明分别的军队完全不同。
  团长命令周金国的部队沿河扫荡拆除湘军的设下的营寨,如果遇到湘军抵抗,就尽可能采取全新的战术解决湘军。湘军明显没有留下人等死的打算,周金国扫荡了十几个寨子,都是空空如也。最远的那个寨子被点燃的时候,周金国站在那里向家乡的方向眺望了好一阵。
  面前的那条路依稀熟悉,翻过两座山,绕过三个大大的弯,只用再走一天多,只用再走八十几里路,周金国就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自己的家。周金国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带兵回家的冲动。首先,他作为营长,没有政委与参谋的同意,他完全不用考虑带着部队私下行动。团长出发前反复交代,部队不允许跑远。其次,即便是私下行动,一旦回到光复军中,不死也得被剥夺军职。几个月前的大清洗中,别说是一个营长,以湖南人自居的师长都被免职之后送去军校学习。
  大家都不是傻瓜,更重要的是,光复军也不隐瞒这些事情。反对“地方主义”并非是一个玩笑,粘上这个名声,再能打的军官也会被撤职。
  向着故乡的方向看了好久,周金国才垂头丧气的带领部队返回了郴州。
  一来一回总共花了三天而已,到了郴州的营地,周金国立刻找到军医,开口就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军医明显记得周金国说过有关研究枪伤的话,他答道:“这些子弹很多都是一枪两眼,留在敌人身体里头的反倒是不多。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贯穿的伤口,里头的残留物……”
  周金国最初还忍着,可听着军医这么长篇大论的讨论了光复军子弹的特点,他终于忍不住,很客气的对军医说道:“我给大夫你的那个湘军伤员,有没有好过来?”
  听了周金国的问题,军医想了想,“哦?哦!那个伤员啊!他运气不错,子弹打了个贯穿伤,没有伤到要害与骨头。只是湘军的治疗水平太差,如果及时救治,只怕失血量都会有限。却不知道这小子是走了什么运,伤不算太重,再过几天,只要伤口没有化脓,他就能满地乱跑了。”
  周金国连忙问道:“我能和他说说话么?”
  “这个你得问看守,那人是湘军又不是我们光复军。自然有人看着他们,我说什么都不算。”军医答道。
  周金国先是听得有些迷糊,转瞬就明白过来了。光复军军中的军医发言权很大,但是对一帮湘军俘虏,光复军自然不可能用对待同志的方式去对待湘军俘虏。所以周金国直接跑去见看守,很快就看到了病床上的吕尚阳正闭着眼睡觉。见过伤员,见过昏迷,见过死亡。周金国一眼就看出吕尚阳虽然很虚弱的躺在那里,却不是前几天见到时候那种一堆破布般随扔在草席上的模样,他现在舒舒服服的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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