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5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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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腾辉三此时也知道更艰巨的工作就此展开。光看裕仁的表现,至少他还真有统治阶级的“范儿”。不着急,不叫嚷,走位谈判对手来说是很难应付的。这么一个茅坑里面石头一样的天皇,想攻破的难度可想而知。
  一直显得颇为轻松的迹部大佐也面色凝重,安腾在迹部大佐手下干的时候,很少见到大佐有过这样的表情。看来迹部大佐也明白事情非常难以解决。
  也就在此时,传令兵跑了进来,在安腾中佐耳边说了几句,安腾中佐脸上终于有了些释然的神色。传令兵带来的消息是,北一辉已经被找到,并且到达了皇宫。能把这些事情推给专业的人士来办,安腾辉三中佐觉得胸中压了大石头般的感觉,稍微轻松了一点。
  东京发生兵变的消息传的很快,明刀明枪的战斗根本瞒不住任何人。更不用说皇宫的爆炸,以及爆豆般激烈的枪声了。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中国大使馆,包括北一辉的秘密请求一并送给了中国方面。
  4月4日,中国方面就得到了比较详细的汇报。兵变成功的事情并没有在政治局常委里面有什么特别的反响。陈克听着汇报,脸上带着一种微笑,那是颇为同情的微笑。这很大程度上缓和了常委们的气氛。看来陈克并没有准备采取战争行动让原本就一片混乱的日本局面变得更乱。
  李润石等汇报暂时告一段落之后问道,“日本陆军海军现在有没有表示明确支持兵变?”
  “暂时还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顾维钧答道,说完之后他问陈克,“陈主席,现在我们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
  陈克答道:“两手准备。一边准备好援助日本的物资,一边准备好收复北库页岛与千岛群岛的部队。”
  顾维钧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极为现实的处理方式,人民党高层特点之一,就是不到一定要讲好坏这件事的时候,他们是从来不用“好坏”评价。好坏是个人的观点,每个人都不同。实事求是则是只讲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影响。与善恶好坏毫无关系。
  “我们怎么判断这次兵变是否成功了?”顾维钧问道。
  “如果日本兵变一方为首的人能够向咱们申请援助,而且能够把援助给运回日本。那就说明兵变彻底成功。”陈克给了答案。
  这标准稍微有点奇怪,顾维钧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能够把中国的援助弄回日本,自然说明兵变一方已经控制了局面。而陈克对兵变的态度也显露出来,他并不想插手干预此事。
  陈克答道:“没有人肯放弃权力,那么日本这些革命者们到底怎么把人民的需求与现在的局面结合起来,这就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有任何的脱节,有任何抓不住要点的行动。这次革命就会直接被反扑掉。当然,假如他们暂时成功了,革命果实到底会落到谁的手中还是两可的事情。咱们中国历史上那么多农民起义,人民终于起来撼动了旧王朝。暂时展现了人民的力量。可最后还是没有到达真正革命的高度。旧制度并没有被推翻。”
  顾维钧听着陈克冷静的分析着日本革命,心中竟然稍微有些感慨。人民党领导的革命与旧时代的任何革命都不同,其他时代的革命都要最大限度的利用地主士绅的力量,人民党领导的革命则是粗暴的把地主士绅都给赶到一边去。这才最后达成了全面的胜利。那么日本革命会有什么样的轨迹呢?这让顾维钧有些期待的感觉。对这个中国在亚洲的强硬对手,顾维钧是颇有些恶意的念头。
  “咱们就这么等么?”李寿显问道。在政治局常委中,李寿显资历只比李润石稍微长一些,他一直以为政治局方面的会议会更加激烈些,也会更具进攻性一些。亲自参加之后,他发现政治局常委很多时候竟然是一种“等待机会”的态度。这的确是很高明的手段,能够对未来做出战略判断需要的是非常有力的战略视野。然而李寿显也很清楚,自己是没有能力对此提供思路。所以他更想确定陈克的想法。
  “没有一个国家会愿意遭到别国干涉与侵略,日本既然特别想侵略中国,他们会对中国的介入格外的敏感。咱们做好援助的准备,同时能够一言不发,就是对日本革命者最大的帮助了。”陈克答道。作为历史下游出身的人,陈克在决定中国发展方向的时候是极为果决的,同样,他在需要等待的时候也是极为有耐心的。如果对别的同志来说,未来还是不可知的迷茫,对于陈克来说,则是没有未来这个概念,陈克要做的仅仅是“走近过去”而已。
  当下,有一个“过去”是陈克觉得需要立刻解决的。先让顾维钧回去做准备,等会议室里面只剩下5+2的成员,陈克才说道:“关于核武器的开发预算同志们都已经看过了,这件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要下定决心把这个工作给干完。”
  日本对中国很重要,不过就如陈克看过的那部关于中国核武器研发的电影里面的台词,“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指望外部的有利环境从来不如自己想办法解决。现在是1937年,德国小胡子的经济政策推行的与历史上差不多。陈克很清楚那种政策意味着什么,看似生机勃勃的德国经济政策是以强行收拢德国的经济力量投入军事建设导致的“经济繁荣”。
  这种繁荣势必有其尽头,以前陈克很年轻的时候还相信过一句“如果希特勒1939年去世,他就会成为德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人。”陈克那时候居然相信了这句鬼话。现在看,等到德国经济到了1939年撑不下去要崩溃的时候,小胡子即便那时候死了,也只会留下“无能者”的笑柄。
  不管小胡子准备怎么样的投入战争,或者现在的局面下小胡子认为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欧洲战争。中国潜在的敌人还是美国。
  核武器的理论构架,以及数学模型现在已经初步完成。摆在中国面前的是一个需要数千工厂,几十万科技人员,以及上百万各种零件,还有更多天知道多少风险的诸多实验的过程。这不是几个月,甚至不是几年。这是对中国工业能力的一次全面考验。
  新中国造出了核武器之后,并没有像美国与苏联那样玩命的继续研发。按照美国标准,中国从拥有核武器之后三十年的时间中,并没有太多能够打到美国本土的洲际核导弹。但是美国依旧认为中国已经是强大的国家。因为能够制造核武器本身就意味着一个国家的工业实力。有这样工业实力的国家,是很难撼动的。当然,这些工业实力需要投资的巨大也超乎想象之外。
  常委们都看过预算,与这份预算一比,日本那点子事情根本不算事。中国工业规模已经是日本的十多倍,按照眼下的发展,达到日本的二十倍也不要多久。即便以这样的工业能力,这份预算也让中国感到了吃不消。无数的东西都是理论上验证过的内容,真的到了实践上大笔的投资下去之后,会不会如同计划那样完成,这都是一个未知数。
  这还不仅仅是一次全新的建设过程,现在已经存在的中国工业体系同样需要调整。有些要拆分,有些要合并。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要带动整个中国方面的大变化。例如计划中,首先要建设的还不是核武器研究,而是以山西为中心的坑口发电,以及从山西开始向河北、河南、淮海等省份输电的高压输变电线路。
  不仅如此,各个省份现在本省的电网建设也并没有全部完成,很多城市之间并没有电网,都是靠运输煤炭到各市的发电站。铁路运输成了一切的瓶颈所在。好在人民党这些年埋头玩命修铁路,客货线也逐渐开始分离,这才勉强满足了需求。可这些投入与新的电网投入相比,又显得不算什么了。
  到现在为止的各方面论证报告加起来有数百吨之巨,至于为了写这些论证报告而花掉的纸张,总数只怕达到了万吨来计算的级别。据说当年西楚霸王项羽能举千斤鼎,政治局5+2的常委七个人就算是有西楚霸王的力气,加起来也就是举起3.5吨的东西罢了。他们要决定的内容,就将决定上千万人的工作,百亿千亿计的钱。压力之大可想而已。
  日本那点事情在这样的投入与压力面前,真的什么都不算。
  没人想反驳陈克,也没人想支持陈克。因为大家心里面都没有数。同志们各自舒缓压力的方式立刻都用上了,李润石等几位立刻点上了烟,徐电则是坐的更笔直了一些。
  最后李寿显说道:“我们要不要在政治局上再讨论一次。”
  “再讨论也是这么一个结果,谁都不敢承担起这个责任来。既然如此,我来承担这个责任吧。”陈克答道。在每次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陈克都会感觉到新中国的建国者们到底有多强大。即便是对陈克这等“只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重新走过历史的时候,他也会感到无比巨大的压力。那些探索者们,开拓者们又要有多大的勇气与坚定呢?
  在党内,也就陈克一个人敢说这个话,他一句话就能顶几千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陈克自己倒是更希望能够“科学与民主”一些,只是对大部分人,或者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掌握现有的东西是比较容易的,对于未知的事物,大家都本能的抱着“更慎重”的观点。这些年的严格监督带来了不少“副作用”,其中之一就是求稳的思想在很多领域占了上风。对于十拿九稳的事情,谁都肯干,对于风险则是极力“规避”。
  当然,党的建设还算是有了成果,至少大家是“规避”而不是逃避,这已经是非常进步的局面了。
  散会之后,陈克与游缑又谈起了此事。游缑有些为难的说道:“陈主席,对科研部门的那些同志就那样处理了么?”
  对于核武器计划,并非没有反对者。最早蹦出来的不是党内的同志,因为党内的同志不懂核武器。蹦出来的是一小批“科学家”。这让陈克当时还颇为意外。这帮科学家大多都是人民党自己培养出来的,现在四十多岁。很多都是在公费送去外国留学的一批人。陈克脱离科技行业也有十年,这些新生代们与陈克没太多交集。
  这些人起来反对的理由是“准备不足,科研方向不明”。陈克是没有可能分析清楚这帮人的反应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科学性?还是想挑战一下陈克这个权威?或者是因为陈克在科研单位推行的“人人都要有发言权”的行动触及了这帮人的“权威地位”?
  总之,他们旗帜鲜明的反对起核武器计划以及相关的各种计划。认为这一揽子计划需要得到这些在各个领域中权威人士的认同才能继续推行下去。
  对这样的一帮人,陈克第一次采取了极其高压的手段,“统统排除在开发计划之外”。这是用更高的权威来压制低级一些的权威,陈克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干出这等事情。但是陈克也没办法,如果中国工业水平没有到眼下这一步,如果中国工业没有到了只差一脚就能踹开真正拥有争霸世界能力大门的紧急关头,陈克是断然不会采取这种做法的。形势比人强,陈克现在只能采取这种不得已的做法了。
  “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分不开这么多身。”陈克答道,“对了游缑同志,我本想让李润石同志去兰芳省,现在我觉得只怕不能让他走,我想让他接替陈天华同志的工作,让任培国同志代替李润石同志前去兰芳省,你觉得如何?”
第一百零一章
青萍之末(二)
  “文青不是想让李润石同志把日本的事情解决了么?”游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游缑同志,你这是不是在指责我搞人事活动?”陈克立刻询问道。
  游缑从来不和陈克客气,她笑道:“有点。日本的事情即便是没办法与中国的问题相比,好歹也是中国未来的战略支点,你又何必这么决定草草放弃?”
  “中国大乱的时候,日本兴冲冲跑来插手中国事物,咱们人民党对日本是个什么态度?”陈克反问道。
  游缑自然有她对国际政治的理解,对陈克的问题游缑坦率的答道:“那你就眼瞅着日本革命者完蛋么?或者我们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么?”
  陈克知道游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一个稳定的局面,如果日本能够稳定,中国就有很大机会把日本统合到中国的经济圈里面来,所以陈克答道:“日本革命的现状已经不是未来怎么走的问题,我看资料统制派们制定的路线固然有诸多问题,大框架却是有可取之处。我们可以随时与日本达成和平基础上的合作关系。日本当下的核心问题是个权力分配的问题,天皇、天皇亲信的昭和军阀、传统的老家伙、民主派,还有那帮财阀。革命派手里才多少兵?革命派们到底能够团结多少日本军队?能够在何种程度上取得人民的支持?这些对我们都是未知数。”
  “呵呵,”游缑笑起来,“文青,你好歹也是编写过社会行为学草纲的人,我看了你关于男性与女性基于生理特点的一些态度,我觉得有一定可取之处。男性做事喜欢刺激,喜欢面子。什么国家的面子啊,什么理性啊。反正脑子里面想出来的东西,你们就觉得这是真的。其实呢肚子饿了就要吃饭,你分析日本革命根源的时候说的理直气壮,日本的经济问题决定了日本的政治斗争。上层争权夺利,可下层的百姓们要有工作,要有收入。统制派和咱们联络的时候,咱们可以说因为日本不够革命,所以把他们给晾一晾,现在有人起来造反了,咱们怎么就不能支持日本一下?”
  这思路比较独特,陈克觉得有点意思。他问道:“那为什么不在常委会议上提出?”
  游缑笑起来:“说道理从来不是女性的长项,常委会议上大家说起道理来我可是辩不过。只是为何不这么尝试一下,哪怕是真心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其他派系对革命派痛下杀手,咱们好歹也做出一个表态。以后即便是起事的这些人真的失败了,咱们不也问心无愧么?再说,正好这也有能够拒绝与日本其他派系合作的正当理由。”
  如果陈克能够从理论上分析不少事情,在如何把这些工作做的符合人情无疑是陈克的弱项。不仅仅是陈克,人民党中虽然一直不主张采取军管模式,实际上命令型模式也是有些根深蒂固。陈克的作用就是指出道路来,到现在为止陈克的工作还算成功。这直接导致了命令型的工作方式不仅没有弱化,反倒有强化的趋势。
  在这么一股男性风格的风气下,游缑的建议无疑就显得很“清新”。这不是因为这个办法多么与众不同,而是游缑的出发点,思维模式的确与陈克他们有极大的不同。陈克他们是用“理性的态度”认为失败是必然的,这不等于他们就认为失败是应该的。而游缑的出发点无疑是,既然很可能会失败,那就不妨以友善的姿态去试试看,至少这也传递了友善。作为女性,这几乎是本能。如果没有这种本能,只怕母亲早就把胡闹的小孩子给打死了。
  “那不妨再召开常委会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吧。”陈克已经下了决定。
  第二天,常委会再次召开。游缑就把自己的想法对同志们谈了一下,常委里面对游缑的这种态度比较欣赏。日本的地理位置对中国很关键,除非是准备让日本打第一枪,然后中国进入日本。否则的话一个与中国关系不错的日本明显更有益处。
  怎么利用日本的局面,推动日本的局面,这就是一个比较有趣的方式。
  “我们可以派特使去拜见日本国王。”游缑提出了建议。
  “这是摆明了给天皇下不来台么。”陈克笑道。当年他抄袭毛主席,高呼“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这些年的安定生活以及对外的一系列胜利之后,中国的确是站起来了,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不敢挟洋自重,谁敢这么做的下场注定很惨。如果是以己推人的话,日本方面肯定是会感到极大的屈辱。
  游缑倒是对此不太在乎,“下不来台也是天皇下不来台,与日本上层有什么关系?我们能够游说日本上层,让他们相信如果对国内政策进行足够的调整,就能够得到巨大的利益,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我们要的是一个不再整天想着在背后偷袭中国的日本,达到这个目的不就足够了么?”
  理论上这个倒是不错的,只是人民党的同志即便是精通阴暗面的东西,那也是与自己内心的阴暗面作斗争,与制度中各种钻漏洞的家伙作斗争。这些同志好歹也是有男性自尊的,权术这种东西大家都清楚,却未必喜欢。
  从实事求是的角度来看,游缑的建议倒是颇为不错。毕竟事实永远都凌驾面子之上,常委会议最终同意了“试试看”。那么代表人物就有点难以选择,如果是章瑜这个比较阴暗的家伙当特使,同志们都会感到放心。现在的常委里面实在是“正气凛然”,最阴暗的莫过于陈克,而大家都知道陈克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此类行动。
  外交部长顾维钧虽然精通外交,却是个搞学问的路数,让他干这个只怕被那帮老滑头卖了也未尝可知。现在真的需要一个“奸佞之徒”。所有人都瞅向组织部长齐会深。齐会深沉思的时候会皱眉头,同志们就等着。过了好一阵,齐会深答道:“胡服这位同志或许比较适合这个特使工作。”
  成也罢不成也罢,这对中国没多大影响。既然齐会深推荐了同志,大家也就全部相信齐会深同志的眼光。
  1937年4月7日,中国方面派出去了特使。事情果然如游缑所预料的那样,日本方面根本没有拒绝,反倒是紧张激动的等待着中国的特使到日本去。
  日本人也害怕中国趁火打劫,而且统制派本来的计划中也有与中国暂时全面缓和关系,以扩大日本的进出口贸易。这也不是统制派就真的坚持“中日亲善”的立场。东南亚的原材料开发有限,美国与日本之间又相隔着一个太平洋。从这两地进口原材料与设备都存在成本高昂的问题。如果能从近在咫尺的中国得到原材料,成本可以大大降低。
  这次兵变的时间点又恰恰在统制派马上就要完成国内统合,建立起未来日本新秩序的关键时刻。统制派的核心人物已经被一网打尽,其他派别处于群龙无首的地步。而且最有意思的就是这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期,恰恰群龙无首。那么谁能够当了这个龙首,自然能够把已经完成的工作据为己有的好时机。
  兵变后的部队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在日本东京实施了军管。中国特使前来的消息,让北一辉感到极为高兴。他立刻把这消息通知了被囚禁的高官,这消息给这些心怀各种想法的日本人带来了相当的冲击。
  对日本来说,“谁牵头”召开重要会议可是一大问题。这决定了会议召集者的地位,至少以日本的历史传统而言,天皇从来都是在幕后,甚至是被下面的头子们所控制。召集会议基本上没有天皇什么事。以现在的局面,召集会议的无疑是掌握了东京的这帮兵变派。
  胡服同志以敏锐的观察能力迅速发现了问题,而且在东京以惊人的体力与精力连续拜访了各个派系的头子之后,就理顺了当下日本的情况。
  被起事部队扣住的铃木贯太郎获得了许可,前去见天皇。他把加藤辉三中佐已经向天皇提出过的要求再给讲述了一遍。起事部队的要求比较简单。
  必须恢复天皇亲政的权力;逮捕反皇道派的南次郎、小矶国昭、建川美次和宇垣一成等“元凶逆臣”;为威慑俄国,立即罢免林铣十郎。以及在日本实施“昭和维新”,开战土地改革,重建国有企业,以及完成国家对经济宏观调控的手段。
  前来劝告的不仅仅是铃木贯太郎这位海军重臣,川岛陆相也得到前来劝说天皇的机会,川岛介绍完了兵变部队的要求之后趁势建议说,请陛下姑念起事者系奉陛下之名、秉承统帅之意去行动,完全是一片为国尽忠的赤诚,请陛下予以谅解。
  川岛的话还没说完,裕仁便以盛怒的口气说:“先不论他们的精神何在,他们之所为首先就有伤国体的精华。杀害朕的股肱老臣,如此残暴的军官,无论其‘精神’如何,也不应予以任何宽恕。我绝不允许凶暴的将校胡作非为。要尽快将这一事件镇压下去!尽快!”见天皇震怒,川岛只好咋舌而退。裕仁犹余怒未消地自语道:“陆军的无法无天难以想象,简直是在掐朕的脖子!”
  对于皇道派的叛乱,统制派的幕僚军官们当然恨不得立即镇压而后快,但是由于无法直接调动部队,他们只得求助于天皇的最高权威。4日下午,在外地的第二师团长梅津美治郎和第六师团的谷寿夫、东条英机等人明确表示了坚决镇压的态度。
  天皇自然是要负隅顽抗,不肯向兵变人员屈服,其他势力可就未必如此了。
  兵变部队提出的要求在与统制派达成共识的那帮人听来就显得很合胃口了,除了土改这件事比较有歧义之外,其他的要求在上层看来非常熟悉非常有道理。
  北一辉当然对此也有自己的计划,没有必要把所有人都逼到对立的立场上。他趁着这个时机,开始发动在乡间的那些日本反封建同盟的基层力量,开始组织起了“觐见天皇”的行动。各地对现有秩序不满的各地百姓们,都选出了自己的代表,这些代表们都带着家乡父老的嘱托,带着满满的悲愤与希望,亲自到东京向天皇倾诉。
  日本反封建同盟的基层人员向这些人保证,到了东京之后一定可以亲自见到的天皇,并且向天皇亲自转述这些发生在日本的悲惨事实。
  胡服同志经过这么一系列的拜访之后,4月14日向人民党中央发了一封长信。开头直截了当的写到,“日本兵变正在向革命方向转化”。
  北一辉的想法倒是真的符合了日本的国情,日本的问题在于权力全部把持在层层的统治阶级手中,人民的声音是根本无法“直达天听”。当然,直达天听其实也没多大意义。天皇从来不是代表日本人民的。
  但是这种做法的目的可是要大洗牌,一旦这种直达天听的行动得以实现,那么保守压迫的日本人民当然希望这种局面能够维持下去。这就跟中国老百姓告御状一样,其实大家都希望能够直接与最高统治者接触,哪怕是这种告御状其实就是个玩笑,但是有没有这种想法可真的大大不同。这是人民在起来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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