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4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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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洋一个骑兵旅在北京城外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陆军部,这消息立刻遭到了严密封锁。封锁的不仅仅是消息,北京城全面军管,所有部队都上了一线,原本已经把守的极为严密的城头上上去更多的北洋军。
  北京是大城市,光在城头上布防就需要超过五万人的兵力。加上其他各处要害位置的布防,第一军全军十万人都用上还稍显不够。有人建议把第二军也调回来布防,王士珍立刻拒绝了。掎角之势是守城的基本道理,若是所有人都被堵在城里面,北京就成了一个死地。
  北洋军在布防,工农革命军也根本没有闲着。部队向着北京周边要地出击,既然解决了第二军的骑兵,工农革命军的骑兵们倾巢而出。切断电话线。切断铁路。
  38军与50军此时已经到齐,一面逼住城外的第二军,各部队开始攻占北京城外的要地。
  8月2日,香山、运河等地很快就被工农革命军占领了。8月3日,简易机场迅速铺设完毕,空军转场到了北京外。首先遭殃的就是在通州的第二军,空军的燃烧弹点燃了第二军的军营。由于从没有见过,更没想到居然能从天上往下纵火。北洋军第二军的军营很快就陷入了烈焰之中。火灾甚至引爆了第二军的一个军火库,剧烈的爆炸形成了几十米高的蘑菇云。从北京城头就可以清晰感受到那剧烈的晃动感,更能清晰的见到那可怕的浓云。
  在北洋军惊慌失措时,同样感到意外的蒲观水立刻组织部队发动进攻。从8月3日中午开始,到了8月4日,北洋第二军包括军部在内的主力被全歼。残部在惊慌失措之下,是用血肉趟开了雷区,逃回了北京城内。
  激战过程中,城内的北洋军倒是试图出城救援,结果在雷区里面大量布置的跳雷面前伤亡惨重,不得不龟缩回城内。到了8月5日,除了昌平的军都陉尚且在北洋军控制下,工农革命军靠了雷区与战壕,完全封锁了北京城。
  根据空军带来的最新情报,到了8月4日晚,山东与河北南部的北洋军始终没有能够做出任何决断,主力部队还是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这当然是好消息,只要北洋部
队没有不顾一切的疯狂回援,工农革命军44军已经北洋,接替38军防守天津。工农革命军至少还有五天时间可以自由的攻击北京。
  蒲观水自然知道陈克不是什么巫师,更不会法术。但是面对北京的时候,蒲观水很希望陈克真的有些法术。自打《袁世凯的这一生》投撒进北京之后,蒲观水就很期盼袁世凯能早日归天。只要这个北京的核心人物现在死去,北京城就要好打的多。想归想,蒲观水依旧毫不迟疑的继续做着攻城战的准备。
  北京城内现在反倒没有慌乱的迹象,实施了严格军管之后,但凡没有通行路条的一律不准出门,各处街头都挂上了破坏军管的倒霉蛋首级。热闹拥挤的马路现在反倒方便通行了很多。不过郑文杰并不认为这短暂的“秩序井然”能证明北洋的实力。没看到街口的那些脑袋,郑文杰就感沉重的压力。
  郑文杰本以为,覆灭前的气氛应该是激愤,至少也是悲壮。但是眼前的一切只让郑文杰感受到死一样的压抑。作为陆军部情报处的官员,所有的消息几乎都要从他这里过一轮。在不到一个月钱北洋做出拼死一搏的决定时,战争局面也绝对谈不上乐观。即便如此,当时的损失程度还在郑文杰的承受之内。即便是交战中伤亡上万人,与北洋百万之众相比也根本不算什么。从纸面上看不过是百分之一罢了。
  在百万北洋军南下的时候,郑文杰心中的感受并非是恐慌畏惧。相反,他还觉得有一种身为北洋军的骄傲。即便当了叛徒,郑文杰也没有能力参与制定坑害北洋军的军事计划。所有的战斗部署,军事安排,北洋军的目标无一例外的是追求胜利。发挥数倍于人民党的兵力优势猛攻河北与山东的军事目标绝非胡作非为的计划。
  就在北洋军努力追求胜利的时候,纷沓而来的消息无一例外的都是北洋军遭到了严重失败。从一个失败到另一个更大的失败。从几百里外的失败到现在北京城下的失败。现在情报完全中断,陆军部里面的最新谣传是人民党兵力强大,已经彻底歼灭了河北与山东的北洋军。因为当了叛徒,郑文杰的消息反倒更加多些。就他所了解到并且推断的结果,山东与河北的北洋军应该没有遭到覆灭。
  此时就算是这么说,同僚们也只会觉得郑文杰这是在拼命抓救命稻草。这反倒让郑文杰感到轻松不少。他到处散播“有利北洋的消息”,能够极好的掩护郑文杰的身份。毕竟到了此时,谁也不会相信郑文杰这样努力鼓舞士气的人会是叛徒。
  当下让北洋上下最慌乱的还不是河北与山东北洋军的消息,袁世凯病倒的消息让北洋上下在这个节骨眼上感到了无法形容的惶恐。他们无法想像,若是袁世凯此时死去。北洋会发生什么。
  所以北洋上下原本都以围观者的无聊心态,试图收藏人民党飞机在空中抛洒出的《袁世凯的这一生》,现在大部分都把自己弄到的这份文件驱瘟神般给烧掉了。他们倒不是对袁世凯有多么敬爱,只是到了此时,这么做还能让心情好一些。
第一百一十三章
崩溃(一)
  “郑兄,有没有大总统的消息?”同僚低声问道。
  “大总统吉人天相定然没事。”郑文杰模棱两可的说道。尽管脸上露出了一丝惴惴的神色,郑文杰心里面却对面前的同僚大为鄙夷。说话的这人从来是一心捞钱,根本没有关心过袁世凯的生死。到了这时候反倒表现的如此焦虑,实在是滑稽。
  “吉人天相,是,是。大总统的确是吉人天相!”郑文杰的同僚连连点头。
  目送同僚离开,郑文杰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陆军部情报处里头那位人民党情报员的身上,只见情报员神色如常,不吭不喘,埋头工作。若是平日里这么做也没什么,现在陆军部里面一片慌乱中反倒显得此君颇为另类。瞅瞅人民党的人,再瞅瞅北洋这帮,郑文杰不能不感到丧气。
  收回心思,郑文杰开始整顿文件。别看当下北洋也就龟缩在北京城内,这文书情报的事情看似比以前更多。守城各军根本也不愿意到陆军部挨骂,所以往来通讯都是靠文书。到这时候才知道事事请示,郑文杰感到格外的丧气。
  “刘勇,你来一下!”王士珍的亲兵在情报处门口喊道。人民党情报员有着“刘勇”这个普通的名字。郑文杰也不知道这是真名还是假名。不过这些日子刘勇因为做事稳定,颇受王士珍青睐。即便是知道这个小内幕,每次王士珍传唤刘勇做事的时候,郑文杰心里面都有些很不舒服的感觉。
  刘勇站起身跟着王士珍的亲兵进了王士珍的办公室,从得到北洋军在山东大败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十来天,王士珍原本花白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更是如同刻刀刻出来的一样,原本就已经极为苍老的容貌看上去更老了十岁。
  “刘勇,你把这份手令交给第二军军长路锦。”王士珍命道。
  刘勇接过文件却没有离开,他坦然问道:“王公,您今天不去看望大总统么?我听说大总统已经昏迷了两天。”
  “唉……”王士珍微微叹了口气,但是这意气消沉只持续了片刻,王士珍立刻警觉的盯着刘勇,厉声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在下是人民党的情报员。这消息倒不是从北洋这里得到的。”刘勇直截了当的答道。
  此时室内只有王士珍与王士珍的亲兵,听到刘勇自承家门,亲兵立刻抽出了腰间的手枪。但是刘勇根本不为所动,他笑道:“能否等我先把话说完,这位兄弟再动手?”
  亲兵一愣,他根本没想到刘勇竟然如此有胆色,王士珍却没有亲兵那么激动,他上上下辖打量了刘勇一番,冷笑道:“刘勇你还真有胆量啊。”
  “把门关上说话吧。”刘勇建议。
  王士珍胸口微微起伏着,若不是局面到了这个地步,若不是刘勇明确无误的说出了袁世凯的身体状况,王士珍其实根本不想和刘勇说一句话。可此时王士珍恰恰需要的是情报,特别是人民党的情报。能让刘勇自承身份,想来人民党的确有话要对王士珍说。
  “玉柱,你去门口守着。”王士珍命道。
  亲兵自然不肯这么做,不过王士珍又命令了一次之后,王玉柱才服从了命令。
  刘勇稳稳当当站在王士珍面前,他说道:“王公,这次我奉命向您游说件事。您知道,建立国家大图书馆,国家博物院,国家资料馆,这其实最初都是我们人民党陈主席的提议。咱们中国所崇拜的不是神仙,不是来世,而是咱们中国的历史。太史公著史记,名垂清史。文天祥的《正气歌》里面,在齐太史简,齐国一千多年前就灰飞烟灭。这齐太史到底什么姓氏,我们已经不可考。但是他们的事迹不仅千年后的我们知道,再过一千年,再过一万年,只要中国还在,他们的名声与文字,他们书写记录的历史还会继续流传下去。”
  王士珍静静的听着,虽然对这话大感惊异,但是王士珍已经有点猜到了刘勇带来的到底是什么消息。
  “王公,现在北洋覆灭近在眼前。就算是我们人民党赢了,我们也不可能千秋万代的留存下去。这不符合历史规律。但是,中国的文物典籍,却是有可能千年万年的流传下去的。所以我们陈主席让我向您请命,这北京城的金银财宝我们都不在乎。若是有破城的这一日,我们肯请王公能够守护好国家大图书馆,国家博物院,国家资料馆,还有皇宫。这皇宫以后我们要改造成故宫博物院。这是我们中国的文化财富,我们不敢求王公投诚我们人民党。但是只要王公能保护好中国文物典籍,陈主席保证不把王公当战犯,而且以后国家大图书馆,国家博物院,国家资料馆,故宫博物院门口立碑,介绍它们历史的时候,定然将王公的功绩镌刻其上。只要中国不灭,王公的功绩一定可以千秋万载的流传下去。”
  虽然从没想过名留青史,特别是眼前的局面下作为败军之将名留青史更是一个笑话了。可王士珍听了刘勇带来的消息之后,内心还是忍不住震撼了一下。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刘勇现在在陆军部的作用可是大的很。人民党抛弃这么一个重要的情报员,也不可能是那么甘心的。现在他们的确这么做了,而且不是为了劝降,也不是搞刺杀。而是为了文物典籍。这不能不让王士珍感到人民党的诚意。
  但是,一旦答应了人民党的条件,王士珍就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北洋的叛徒。为了袁世凯,王士珍违心的当了一次满清的叛徒,难道人踏上了叛徒这条道路之后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么?这是不是一种报应呢?王士珍痛苦的想。
  刘勇没有催逼,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即便王士珍平日里神色自若,当下痛苦与焦虑的神色终于不受控制的在脸上浮现。过了一阵,王士珍问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若是王公不答应,或者是答应了却不去做。文物典籍的命运且不去说,在下我肯定是活不成的。陈主席倒是向在下保证,到时候直隶正定牛家庄的王姓成员结局不会太好。而且城东门的百姓里面,也会有些骚动。更重要的是,到时候抢东西的定然是北洋军。王公知道,我们人民党优待俘虏。不过对于祸害百姓的,我们人民党绝不放过。到时候只怕北洋军这十几万兄弟都活不了性命。所以王公,哪怕是为了这北洋的兄弟,还请您能够以国家为重。”
  刘勇说的简单直率,王士珍脸部却忍不住抽搐了几下。隶正定牛家庄是王士珍的祖籍,至于东门外一度是王士珍和他姑母居住的场所。陈克这是很含蓄的威胁王士珍要“祸及家人”的。至于枪毙抢掠的北洋军,王士珍自然知道人民党到底是以什么名义在各地大肆屠戮旧上层。这种暴虐无耻的形象,在王士珍心里面出乎意外的与陈克很相符。
  王士珍本人是个人才,他早就知道,做事的人无论做了什么,无论做到了或者没做到,别人的评价都是恶意批评。与其他北洋诸将不同的,王士珍对于所谓虚名的事情并不在意。王士珍感觉陈克也是这么一个人,若是不能杀一儆百,陈克想保护文物典籍的事情只怕根本推行不下去。
  四天前袁世凯得知骑兵旅在北京城外覆灭的消息,当时就气昏过去。好不容醒过来,就知道了第二军几乎全军覆没,这次袁世凯倒是强拖病体不休不眠的忙了一天,凌晨四点多,袁世凯再次昏厥过去,到现在都没清醒。上上下下的人,现在都把袁世凯的病与慈禧当年的死亡联系起来。将领们一个个胆战心惊,哪里还有心思与人民党作战。
  原本袁世凯陷入病危,哪怕是下策也得赶紧选出接替者。问题是现在没人愿意出来,若是袁世凯康复了,那这个临时接替者肯定没好下场。袁世凯若是就此一命呜呼,这位接掌者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北洋说是文官政府,真正能指挥的还是各大督军。徐世昌贵为内阁总理,地位只在袁世凯之下。其实反倒没有接掌权柄的可能,北洋诸将里面都把王士珍视为首领。王士珍原本就不是为了地位,仅仅是为了对袁世凯的忠诚才继续当官。他对此实在是不胜其烦。特别是徐世昌与段祺瑞整日里不管政务军务,而是跑去各国公使馆哀求外国驻京的军队出兵,这举动让王士珍从心里面感到厌恶与愤怒。
  刘勇说的这些本来无关地位,但是王士珍却看到了另一个选择。如果袁世凯不在了,王士珍能够与人民党媾和,至少是体面投降的话。北京能保住,北洋的兄弟们也能保住性命。王士珍觉得这就算是对袁世凯以及北洋同袍们尽到了自己的义务。
  想到这里,王士珍对刘勇冷冷的说道:“你先去外面坐着吧。”
  郑文杰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既不可能询问刘勇,也不想去询问刘勇。所有疑问都只能埋在心里头。现在是战争中,不过军官们只是轮流值班,或者说该溜走的还是要溜走回家的。若不是人民党彻底封锁了北京城,只怕相当一部分军官都会带着家人溜出北京也未尝可知。
  下午时分,郑文杰准备回家吃饭。却见平素里关系不错钱定初凑过来低声说道:“老郑,晚上一起喝酒去吧。”
  “喝酒?”郑文杰差点骂出声来,到时候还有心思喝酒?不过转念一想,此时能喝酒倒也不错。郑文杰低声问道:“到哪里去喝酒?”
  “跟我来便是。”钱定初还是低声答道。
  一起去还有别人,却是钱定初的大舅哥李闻道。三人也不换衣服,只是上了一辆车,竟然直奔八大胡同方向而去。军管之后当然是不许喝酒宿娼。八大胡同从外面看极为萧条,在背静处下车,进了小门。曲曲折折的走了片刻,郑文杰眼前突然就显出了一片莺歌燕舞的模样。八大胡同各家正门自然是紧闭,窗户也关了。不过里面却正常待客营业。而且在里面狂吃海塞,搂着娘们嬉戏的不少都是穿军服的。
  当下北京粮食供应颇为紧张,就连不少官方部门都没有好吃的。反倒是这八大胡同里面酒香四溢,肉类满桌。郑文杰忍不住叹口气。而穿军服的众人此时一个个胡吃海塞,对着青楼女子们大肆轻薄,郑文杰等人在这里面根本不显眼。钱定初带着另外两人进了雅间,关上门之后,把窗户开了一点通风。酒菜此时已经摆好,但是做东的却没有来。
  稍等了片刻,门外进来一人,穿的是普通的西装,看上去竟然是官员。那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举止并不轻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这里醉生梦死的。钱定初连忙起身向郑文杰引荐,“这位是民部的何汝明何大人。”
  郑文杰心中一惊,何汝明是陈克的岳父。虽然袁世凯从没有表示要把何汝明如何,不过在这个时候何汝明居然敢如此活动,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小事。
  何汝明很客气的与众人见面攀谈,大家也没叫女人进来,先是喝了几杯,何汝明说道:“诸位,在下准备办点事情,不过这军管之后不方便出行。却想让诸位帮在下一个忙,提供些通行证。还望各位兄弟高抬贵手。”
  钱定初正夹了一个肉丸子塞进嘴里,听何汝明这么说,他一面咀嚼,一面说道:“何大人,不是兄弟们不帮忙,若是平时,咱们什么通行证开不出来。只是当下局面如此,此事确实难办。”
  何汝明笑道:“钱兄弟说难办,那看来我是找对了人。若是说不难办,那定然是哄我呢。这关节之处若是需要打通,钱兄弟只管说便是,我何汝明绝对不会让钱兄弟为难。”
  见何汝明如此知情知趣,钱定初嚼着丸子,神色丑陋的呵呵笑起来。郑文杰知道钱定初拉自己来倒未必是恶意,既然能这么吃喝一通,拉了自己人出来蹭一顿就是一顿。更别说之后定然还能更多开心。
  郑文杰只是奇怪,何汝明此时到底准备做什么?会不会搞什么不利北洋的事情。
  不过钱定初看样子对此根本不在意,他嘴里的丸子还没咽下去,左手端起酒杯把嘴里的食物冲进脖里,又夹起一块条子肉嚼起来。整个人完全沉溺在享乐之中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崩溃(二)
  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全黑,何汝明花了一百多两酒菜以及姑娘的银子,又塞了五百两的银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通行证。钱定初那醉生梦死的熊样让何汝明相当看不起。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郑文杰令何汝明感到有些意外。如果是以前,有郑文杰这等家伙存在的时候,何汝明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不过那只是以前,当下的情况是北洋已经事实上崩溃了。
  龟缩在北京城的这个理应是全国性的政府当下成了一群只会瑟瑟发抖的胆小鬼,而北洋军中高级军官能够在这样的局面下给何汝明开出通行证,更能证明他们对未来的态度。
  作为北洋政府的中级官员,何汝明本该感到覆灭前的悲愤彷徨乃至绝望。不过他现在心中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自打被满清政府抓进死牢,差点全家被砍头之后。被释放之后,因为女婿陈克的原因,前来探望送礼的人即便谈不上络绎不绝,至少也都拿着相当的礼金。何汝明就彻底看开了,生死有命。对他而言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对亲人负起责任。
  出了八大胡同,何汝明上了从政府那里借来的马车,直奔城南。到了一处宅子外停车,何汝明坦坦荡荡的下车敲门。仆役则从后面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
  城南是北京的穷人区,这处宅子谈不上豪华,却也不是城南穷人能买得起的住处。门一打开,常四爷探头出来。见到何汝明之后常四爷吃了一惊,“何大人,您怎么来了?”说完这话之后,常四爷瞟见不太远处街角站岗的军队,他连忙请何汝明进家。
  “常议员,最近可好。”何汝明边走便笑道。
  “何大人,您就别拿我开涮了。”常四爷笑道。这宅子里面住了不少人,特别是有不少小孩子,跟在何汝明身后的仆役手中的包里面有不少吃食,肉香,菜香,还有馒头的香气,让小家伙们盯着那些包移不开眼睛,有些小家伙忍不住把手指塞进了嘴里。还有几个小家伙忍不住哭闹起来,“妈妈我饿,我要吃。”
  常四爷停下脚步,用一种为难的神色看着何汝明。何汝明笑道:“这本来就是给常议员带来的礼物,常四爷您想怎么处置,都是您说了算。”
  “何大人,这些人都是我们车行里面的人。您这可是救了命了,大人孩子这都饿两天了。”常四爷激动的说道。
  “那常议员您先忙。”何汝明笑道。
  常四爷也不多话,先领着何汝明的仆役给众人分了食物,又让人帮着仆役把车上的大米白面给搬进来,各众人分了。在一片千恩万谢声以及孩子们的笑声中,常四爷先让自己车行的这些人都回屋去吃饭。等院子里面清静了些,他才进了自家的内屋。
  何汝明自己带了酒菜,仆役已经布置好,然后就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何汝明与常四爷对面而坐。先干了一杯酒,何汝明问道:“常议员的车现在还没有被发还么?”
  常四爷叹了口气,“何大人,要是以前吧,您到我这里来,就是让您抽我,吐我脸上骂我没出息,我也得跪下求您帮忙。不过现在这个局面,我也就认了。人都有三年顺三年不顺。当下我只求赶紧打完仗,再从头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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