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2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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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接着问,“为啥交三成而不是一成。”
  若是旧时代的官员自然会把提出这种“大逆不道”问题的人民看成“刁民”。甚至不用是满清官员,岳王会的人只怕也会如此看待百姓们。
  人民党的宣传人员听到这个问题却是喜出望外,人民问出这话来,那就是人民把人民党当了自己人。他们立刻解释了税收的用途。老百姓没耐心听这些复杂的财务报表和数字游戏,他们真正关心的其实是根据地的军队能不能保证老百姓的安全,能不能保证现在的生活不受敌人的骚扰,能不能保证工厂继续开,能不能保证到工厂干活就能有收入,能不能保证合作社里头的廉价商品继续供应,医院能不能给老百姓看病,学校和托儿所能不能像现在一样继续让所有孩子入学入托,而且提供一顿午饭。
  得到了这些保证之后,老百姓们就心甘情愿给政府交出了三成的粮食收成。这就是伟大的中国人民,这就是中国人民真正的伟大之处。他们坚信首先要过上正常的好日子,他们不为理想而活,他们不为宣传而活,他们只为了生活而活着。当人民真正过上有了希望的好生活之后,他们就真心的去保卫革命成果。
  这就是人民党的革命,那些认为自己是立于人民之上的那些人是不可能理解这些的,更不可能真心的去保卫人民的利益。章瑜对此极为确信,因为他扪心自问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而战的,章瑜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这场革命实现自己“建功立业”的人生价值,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章
瑜不得不实实在在的先实现人民的利益才行。
  章瑜对岳王会的理解远比其他同志更深刻,某种意义上,章瑜和岳王会也是同路人。只是章瑜知道岳王会那群傻蛋选择的道路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章瑜则只用紧跟陈克,贯彻陈克指出的革命理论,不折不扣的落实陈克提出的革命方法,然后就能轻松获得让旧式革命党羡慕妒忌的伟大成功。所以章瑜对这些前岳王会成员的危害性非常警惕。
  不过即便如此,章瑜也不能把现在的精力放到岳王会身上。他有着更加紧迫的工作,一定要主动出击打退湖北新军的进攻。章瑜身为水上支队的前指挥官,级别相当于旅长。对战略的认知水平更加深刻。陈克为了保证能对湖北新军这条战线不出问题,驻扎安庆的可都是工农革命军的精锐。现在根据地的主力正规军部队只有两万人的,一旦能够让湖北新军不再出兵,别看安庆只有1200人的部
队,这1200人的精锐部队拥有了自由行动的机会,对于战局影响力是相当大的。根据战局的变化,这支1200人的精锐可以选择渡过长江南下夺取广大的地区,可以选择东进攻打江南新军。在关键时刻还能够回师根据地参与对北洋新军的战斗,如果陈克有意对河南方向扩大根据地的话,甚至可以调派章瑜北上进入河南作战。
  这种种的可能性都意味着章瑜能建立更大的功劳,当然,想做到这些,就必须完成第一个作战任务,歼灭至少是重创作为湖北新军的先头部队的第三十一标。
  安庆部队里头的其他同志并不理解章瑜内心最深层的想法,大家关注的是歼灭了湖北新军三十一标,就不用再担心来自湖北方向的清军。而三十一标正好又给了工农革命军一个极好的机会。从武汉三镇到安庆,最好的办法就是走水路,这也是陈克最早的设想是放弃安庆,在安庆外头利用游击战挡住湖北新军的军事计划。
  但是三十一标对降兵的迫害导致他们成了新军里头的公敌,为了尽早把这害群之马远远的放逐出去,湖北新军统制张彪让三十一标出黄陂关,走大别山南麓这条路线。也就是说三十一标必须穿越绵延的山脉才能抵达根据地。驻守安庆的同志们很多都是水上支队的老部队,他们知道水军准备的复杂程度。张彪这么干只怕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兵力匮乏的张彪也不想急急忙忙的出兵,让三十一标在路上慢慢晃悠既能证明湖北新军已经出动,又能让这出动的时间拖的很长。实在是一个极好的官场手段。
  大敌当前还把在玩这等内斗的把戏,工农革命军的指挥员们都很不理解。不过无须他们理解这么多,工农革命军现在就要充分利用敌人主动送上来的机会去完成战斗的胜利。
  “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是工农革命军确立作战计划时候的标杆。自从到了安庆之后,工农革命军的侦察部队就开始对周边的侦查。地图部门提供了大量的地图,侦察部队就靠了这些地图来确定安庆周边的地形道路情况。特别是陆路情况方面,侦察部队甚至派出过直抵黄陂关的侦查小分队。根据地纸张供应比较良好,侦查部队一个月内就用掉了四百多斤纸和六千多根铅笔。作战的初始情报工作准备的比较充分。
  现在就需要参谋部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报告,第五区的行军计划已经草拟完毕。”
  “再做一个轻装通过第五区的计划。”
  “报告,第三区的行军计划已经草拟完毕。”
  “做一个在第三区临时驻扎休整的计划。”
  “报告,第八作战地点的计划已经草拟完毕。”
  “报告,第九作战地点的计划已经草拟完毕。”
  ……
  ……
  想奇袭敌人,就得确定如何行军,确定在何处进行战斗。行军路线的确定,驻扎地点的确定,这些都是参谋部的工作。战斗是白天进行还是晚上进行,这又需要采取完全不同的作战方式。不同的作战方式又需要不同的装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且不说“知彼”,光想“知己”就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情。一旦作战计划超出了预想,部队的体力精力都有着不同的情况。这些变化很可能就会让原先的作战计划变成废纸。
  参谋部把从安庆到黄陂关之间的道路分成了十二段,每一段都制订了相应的行军计划。而且不少地段还有县城的存在。怎么通过县城,而且要在不走漏消息的情况下通过县城。是武力攻打,还是潜行越过,这都是需要仔细考虑的。
  参加参谋部的大部分都是党员,剩下的都是预备党员。党委会干脆就和参谋部会议一起召开。会议上,疲惫的同志们问了一个问题,“这次作战的与第一次安庆战役,都是外线作战,那么两次作战的区别在哪里。”
  “第一次安庆战役虽然是外线作战,但是水路行军有蒲观水同志负责组织的官船船队,从安庆回根据地的时候,越走就距离根据地越近。真正作战的安庆城,咱们对城防有足够的了解。甚至还有一部分内应。所以外线作战的诸多劣势都被最大程度的削弱了。而奇袭的成分又很高。”说道这里,章瑜笑了笑,“同志们,制定战略把握战略时机方面,我的确是比不了陈主席。”
  章瑜说了实话,大家也理所当然的认为陈克的战争水平超过章瑜。对章瑜最后的这句笑话没人跟着章瑜一起笑。
  章瑜本来也是随便开了句玩笑,他并不觉得没人响应有什么打不了的,站起身来指着已经标得密密麻麻的作行军线图章,瑜接着说道:“这次作战,咱们是完全的外线作战。且不说咱们对三十一标的了解不多,三十一标也是在行军的。他们的位置同样随时在变化。我们现在要确定的是在哪里和三十一标作战。从作战准备上考虑,作战地点当然是离我们越近越好。可是三十一标离我们越近,他们就越为警惕,从实际作战中考虑的话,作战地点倒是越远越好。因为三十一标离我们越远,他们行军的速度就越快,疲劳积累的快,队形保持的也不会太好。到底做怎么样的选择,同志们有什么意见?”
  同志们也都思考着,到底是从作战准备上考虑还是从具体战术实施上考虑,这的确是一个为难的事情。这已经不是用纸和笔,以及情报积累能够计算的部分了。需要确定作战决心的时刻到来了。
第七十九章
第三次安庆战役(四)
  英山县地处大别山腹地中心,鄂皖边陲,乃鄂东门户,南50公里与黄石、九江隔江相望,东200公里连通安徽省合肥市,西170公里即长驱九省通衢的大武汉市,素有荆杨大道、吴楚咽喉、江淮要塞、皖鄂通衢之称。安庆党委经过讨论之后,把解决湖北新军第三十一标的战场定在英山县附近。
  既然做出了决定,章瑜只留了一个排的兵力留守安庆。协同这个排的是陈独秀等人。由于安庆已经建成了城市的营运体系,从城管到环卫系统多数都是雇佣了当地百姓,只要没人出来闹事,安庆市的正常营运毫无问题。
  由于部队几乎是倾巢而出,陈独秀他们得到命令,帮着搬运物资。虽然有句话叫做“远路无轻重”,大概就是说长途行军肯定是非常疲惫的,轻一点重一点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人民党明显不这么考虑,部队长途行军中尽量减少负担是很重要的。所以前哨部队的除了要对道路进行标志,还要尽可能完成沿途休息点的准备,包括运输物资到补给点和出发点。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指的就是这个环节。
  人民党的补给物资很是特别,为了提高搬运的效率,所有物资都是已经几乎一样大小的包裹。这些包裹放到定制的木箱里头。这些木箱大小和重量都比较适合搬运。计划和准备到了这等详细的程度,陈独秀等人真的是大开眼界。人民党依托了安庆机内军械所,开办了一些新的工厂,其中之一就是锯木厂。当时陈独秀他们也不明白每天忙忙碌碌的锯木厂到底在干什么,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
  无论准备的时候再有计划,物资运输都需要很多劳工。章瑜也毫不客气的让岳王会的人,特别是陈独秀参与了运输工作。前岳王会的人出发的时候还在赞扬人民党的物资包装准备充分。只搬运了半天物资,他们的体力就消耗一空。肩上的担子仿佛有千斤的重量,拖动大车的人更拉不动车子。他们一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负责后勤的干部不得不让陈独秀他们停下休息。
  “吃饭了。”干部们高声喊道。人民党的官兵早就习惯了这些体力劳动,实际上大家每天良好的饮食、休息,训练,目的就是通过良好的生活习惯来增强体质,学会最大限度的消除疲劳,恢复体力。一听号令,同志们立刻起身聚集在一起开始领取干粮。
  陈独秀他们哪里经历过这样辛苦的工作,他们从开始休息时就七歪八扭的坐在路边,由于体力消耗过大,根本就没有胃口。若不是部队的干部们过来催促,加上陈独秀等人勉强带头起身做了表率,这帮人只怕根本起不了身。
  饭菜不是做的热饭菜,部队只是烧了热水,然后提供了军用干粮。每人分到了两个咸鸭蛋,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长方形块状物。入手倒是有点沉甸甸的。打开之后,里头是一些小碎块一样的玩意组成的方块。看人民党的战士小口的咬着,陈独秀也学着咬了一口。他很快就品出来,这块状物里头混合着花生,核桃,还有面粉,不仅仅是这些,这东西甜甜的,应该还有糖类。吃起来竟然有着点心的问道。
  “这是何物?”陈独秀问身边的干部。
  “压缩饼干。”干部一遍分发物资一边说道。压缩饼干是陈克不得已选用的物资,由于机动作战的需要,部队最好是能提供午餐肉。根据地里头饲养业比较发达,肉类倒不是没有。但是根据地无法大量制造罐头铁皮。若是用玻璃做容器,那反而太重。而且根据地现在军用燃料开发根本就排不上日程。所以单兵口粮就采用了高热量配方的压缩饼干。
  即便是如此,这种压缩饼干也是在外线作战时候才用的。若不是最初的计划里头,章瑜的部队要在安庆城外打游击战,他们也不可能得到“压缩饼干”这种高级货。
  章
瑜既然决定主动出击三十一标,那么路上不可能得到稳定的补给。而且从沿途获得补给其实未必是高效率的做法,这一路上要经过的是大别山南麓,这里可是穷地方。部队去老百姓那里买到粮食本来就很难,再加上弄到燃料,生火做饭,为了吃一顿饭,顺利的话最少也得四五个小时折腾。这对于作战是极为不利的。尽管压缩饼干虽然是高级货,章瑜也毫不犹豫的用了。
  甜甜的压缩饼干,配上咸鸭蛋,倒是很能调配口味。这可都是含糖分,含油料不低的食物。分量看着不大,吃下去之后很容易就饱了。加上热水,恢复体力的效果相当明显。
  吃了饭,休息了二十分钟。部队开始继续搬运物资的时候,陈独秀他们都能再度打起精神。当晚运输部队干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才停止前进。累了一天,陈独秀根本顾不了那么多,裹了行军的被子躺下就睡。直到被人晃醒的时候,陈独秀还觉得没有能够休息好。
  天色还是漆黑,运输部队已经把成员都给叫起来。此时已经烧好了热水,吃了早饭之后,众人开始打着火把继续前进。走了一个多小时,东边的天际渐渐开始发白。熄了火把,部队依旧玩命的行军。
  不过是走了两个多小时,陈独秀又已经气喘吁吁。他绷着嘴唇玩命的推着大车行进。若是岳王会的行军,路上自然是拖拖拉拉,但是众人没有在行军上用尽的力气,都给用到了嘴上。队伍里头肯定是“欢声笑语”的。而陈独秀发现,人民党的部队行军的时候很少有人说话,现在陈独秀完全理解了原因何在。当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行军上的时候,哪里有多余的力气说笑。特别是搬运物资的时候,更是不可能说话。陈独秀个性颇为要强,既然他加入了后勤部队,他就决定在累倒在地之前,绝不松劲。
  正在陈独秀努力榨取自己最后一点体力的时候,军官却命令大家休息。听到这个命令,众人几乎立刻歪倒在地。陈独秀也是如此,他靠在车轮上,觉得浑身发软。方才那股子往死里工作的劲头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虽然脑袋后头顶着车轮上的一个凸出部分,感觉很不舒服。但是陈独秀连动动脖子的立秋都没有了。他忍不住想到,休息的目的是为了恢复体力,而恢复体力之后又要往死里干。若是现在真的累死了,或许也比这种始终往死里干要舒服的多吧。
  想到这里,陈独秀气喘吁吁的强打精神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只见岳王会出身的同志们一个个真的如同死狗一样歪在路上。再看人民党出身的同志,尽管他们按照平日的训练背靠背坐在一起,但是他们同样额头上都是汗水,身上的军装上也明显有着汗水浸湿的水渍。由于昨天大家不可能换军装,所以他们深蓝色的军装还有一层层白色的盐渍。这是很正常的,大家昨天出发的时候,搬运的物资倒是平均分配了。随着岳王会出身的同志体力耗尽,人民党出身的同志不声不响的承担起了更多物资运输的工作。若不是如此,整个队伍根本不可能保持不掉队的情况坚持到现在的。
  “人民党的战士也是人啊。”陈独秀心里说道,他们同样会感到疲惫劳累,所以他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与这些疲惫和劳累作斗争上。而不是和岳王会那样,满脑子都是为了出风头,却不肯真正的去面对辛苦的工作。岳王会和人民党天差地别的功绩,就是从这么每一个小环节上,从每一段行军中慢慢拉开距离的。等岳王会看到差距的时候,已经根本不可能赶上了。
  虽然还想继续观察下去,陈独秀却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意识也伴随着海潮一样涌动的黑暗消失了。
  等陈独秀醒来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到自己被几个岳王会出身的同志围在自己周围。陈独秀想抬起身,随即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完全消失一样,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岳王会出身的同志连忙把陈独秀给扶起来。有人端了水过来,“陈先生,喝点水吧。”
  喝了水,陈独秀才觉得好了不少。他扶着同志们肩膀站起身,却见和他在一起的有三十多人,而运输部队却不见了踪影。“运输队去哪里了?”
  “陈先生,您昏倒之后,运输队把走不动的同志留下来,他们自己出发了。这帮人也太不给面子了。”有人很是不满的说道。
  陈独秀摇摇头,“这是什么话?我们既然走不动了,就没理由耽搁部队继续前进。他们要是留下来,岂不是轻松得多。继续前进更是辛苦。”
  被陈独秀批评之后,岳王会出身的同志也不敢反驳。他们问道:“部队的干部让咱们就地等着,陈先生你看怎么办。”
  陈独秀向前方看了一阵,根本看不到部队的踪迹。看来大部队已经走远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众人就等着陈独秀的这句话,既然陈独秀也表了态,众人扶着陈独秀坐下,自己也顺道坐下,或者干脆躺下。他们从没经历过如此辛苦的工作,此时身体和心劲早就到了极限。不少人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陈独秀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直到中午时分,陈独秀才醒来。他不是自然醒来的,而是被惊醒的。远处大部队行军的脚步声震动着地面,虽然这支部队里头没人说话,可这种震动依旧刺激着人类最本能的警觉神经。不仅仅是陈独秀,连其他人也都被惊醒了。
  陈独秀拿出怀表看了看,现在是下午一点半。他知道大部队为了不惊扰市民,也不想走漏风声,所以是今天凌晨摸黑出发的。运输部队走了一天半的路程,大部队半天就完成了,这速度实在是令人惊讶。
  随着大部队越来越近,陈独秀能看出大部队体力并没有太大的损耗。战士们神情专注,步履轻快,在山路上行军竟然没有丝毫的迟钝。与部队的通讯员交换情况,大部队毫不停歇的继续前进。1000人的部队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
  直到傍晚,后勤部队才拉着大车回来。而且回来的绝大部分还是岳王会出身的干部,人民党出身的辎重部队大部分都跟着大部队继续出发。
  在陈独秀他们蹒跚的踏上归途的时候,湖北新军三十一标的官兵已经安营扎寨。他们却没有携带压缩饼干与咸鸭蛋行军的模式,所以出兵的时候他们自带粮食。每天在山道上行军自然不可能多快。工农革命军不用生火做饭,新军却要做饭的。光做饭吃饭,每天就要花掉至少四个小时。新军出兵的传统就是要发钱,朝廷根本没钱给湖北却能用税收来抵扣。而湖广总督却无意给新军发那么多钱,只是象征性的给了点开拔费。
  三十一标嘴里头喊“效忠朝廷,剿灭乱党”喊的最响,但是为朝廷效忠绝不是没有代价的,这点子开拔费绝对不能让三十一标的官兵感到自己的效忠得到了应得的报偿。于是效忠的情绪变化,导致了他们每天走不到二十里路。现在距离营山县还有七十几里的路程。三十一标的标统更是不愿意走这么急,早早的就安营休息。
  湖北新军这么大模大样的行军,自然不会注意路人,反正路人早就被这大部队吓得躲在路边不敢靠近。人民党的侦察兵们化装成路人,密切监视着三十一标的动向。
第八十章
第三次安庆战役(五)
  吴存孝是侦察排的一名班长,他此时正扮作挑夫担着一担茶叶和其他三名战士还有一堆路人被几个新军探马堵在路边的一个凹地里头。在他不远处的山道上,湖北新军三十一标的部队正在行军。从军官到士兵都没有着急的意思,他们一个个跟游山玩水般慢悠悠的走在山路上。两千多人的部队两人一排编成大队,如同超长的蛔虫延绵出去好几里。走在最前头的是辎重部队,骡马驮着粮食,征集来的民夫扛着沉重的行李。尽管辎重部队行军速度已经非常有限,不过依然能够走在队伍前头。
  看了这队伍之后,吴存孝心里头一阵咋舌。若是工农革命军也敢这么行军,只怕部队的指挥官早就被免职了。这种队形根本就不是行军队形,虽然有山路狭窄的问题,但是好歹部队也得按照自己的单位分成多路行军纵队吧。就这队形,如果突然遭到袭击,整个队伍立刻就是大乱。吴存孝知道湖北新军觉得现在行军的路段还是很安全的。真的到了接近根据地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这么大意。不过在安全地段行军,总该采用更加有效率的行军方式吧?湖北新军号称在诸新军中“以学问胜”,这军事素养未免也太儿戏了。
  不好容易等到大队通过,正在想等着面前的新军探马离开,却见二十几个官兵向吴存孝所在的凹地方向走来。这凹地是山岩形成的一个三十几米的死胡同。这里头停的不仅仅是吴存孝,还有些行路的人。都是被湖北新军的探马探路的时候给撵到这里的。这些不幸的人总共有20多人。看模样大都是些商人。几人或者十几人一伙,每一伙人中都有推着独轮车的,担着挑子的。吴存孝和三名个战士化装成贩卖茶叶的,吴存孝挑担子,其他三人装成守护茶叶担子的。四人都有辫子,在人堆里头根本不起眼。
  看到新军探马往这边来,所有人几乎都是脸色大变。有些胆小的已经带着自己的货物开始往后退。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几千湖北新军,在这荒山野岭里头,面对一群满清“丘八”,大家不害怕才是怪事。
  “诸位,大家都带的什么货?”问话的军官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容。这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笑容更让众人脸色大变。
  “诸位别怕,咱们是官军,不会扰民的。”军官继续假惺惺的笑着说道,“咱们是去安徽打乱党的,这倒是耽误了诸位的行程。本官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
  这些商人都是有见识的,若是军官上来就恶声恶气的呵斥,那也就是被勒索一番,破点财就了事。现在这军官说话有条有理,或者说没话搭话,那可就不是勒索一番,出点小钱的事情。这可是要让众人大出血的前兆。尽管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众人却每一个人说话。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知道死到临头,但是不接腔的话可能会死的慢点吧。
  军官看没人敢接腔,他还是假笑道:“本官也不是不相信诸位,不过行军路上总是要小心为上。诸位都挑着担子,推着车子。若是这担子里,车里有武器,我可就不能置之不理。说不得,得让大家稍微受点委屈了。我们要检查诸位的行李。”
  这话刚落,已经有胆小的商人喊道:“官爷,我们是好人。我们不是乱党。”
  之所有商人打破了方才的沉默,理由很简单。行军的军人“检查货物”就是要明抢了。此时商人再也不能继续沉默下去。
  军官挥了挥手,他背后的新军士兵已经列队举起了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群商人。军官拉下了脸,“你们若是心理没鬼,为什么不让我们检查。这摆明了是心里有鬼么。来人,把那几个人给带出来。”话音一落,几个新军士兵已经冲上前去,拽住方才说话的商人就往外拉。商人的伙伴想阻止,又不敢真的对新军的军人推搡。这一停顿间,那个新军军官已经抬起手指着那个人明显是与这倒霉的商人一伙的同伴,“把这几个人也给带出来。”
  新军士兵应了一声,立刻动手拿人。推搡间,新军的士兵突然喊道:“他们身上带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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