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19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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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和柏文蔚的人不多,大家不怎么说话,到了真该下决断的时候,众人反而没有这个勇气了。
  陈独秀问道:“咱们能守住安庆城么?”
  没有人回答,在这个问题上,众人一度以为安庆是很容易就能守住的。高高的城墙,火炮,步枪,这一切都曾经让他们认为只要占据了安庆城,就可以轻易的抵挡十万敌军。而人民党三千部队一夜间攻克安庆城,全歼安徽新军的事实无情的告诉这些人,安庆城并不足以作为任何依凭。人民党以劣势兵力尚且能做到这些,实力远不如安徽新军的安庆革命军现在要面对的是上万湖北新军。如果没有发生奇迹,大家都知道守不住安庆。
  看着岳王会的同志们一个个默不作声的样子,陈独秀知道了结果。他毫不迟疑地说道:“如果守不住安庆的话,我们撤到怀宁照样受不住。既然这样,我们就撤到人民党的地盘上去。在那里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听到这话,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虽然不够好,但是比起眼见的覆灭还是要好很多。但是另一个现实的问题就出现在岳王会的面前,到底怎么撤退。人民党在这方面的表率作用同样极为强大。他们曾经只用了一天就带着数量众多的缴获物资与装备从安庆撤退的干干净净。岳王会想撤退的话,到底带什么,不带什么。这都是一个要点。
  “我们请人民党的两位先生来商议一下吧。”陈独秀说道。
  “大帅,我们自己的事情何必找外人插手。”陈独秀的想法让岳王会的这些真正骨干都很难接受。
  陈独秀笑了笑,“诸位同志,我领着大家组建了这个岳王会,原本是没有想到咱们居然能够占据安庆。更不知道占据了安庆之后居然会面临这样的局面。我这个大帅不合格,我们大家都没有准备好。但是人民党的严复先生还有陈克主席他们准备好了。我们不妨就先投靠到这两位那里去。也远比毫无意义的战死在安庆好得多。”
  柏文蔚心里头很不服气,“大帅,同盟会的孙先生那边已经让我们坚守安庆,说援军一顶能到。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住,就绝对没有问题。”
  陈独秀也不愿意解释,“诸位,既然大家共推我当大帅,现在我就下了这个命令,大家是否愿意听从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知道自己拿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就这么坚持下去覆灭仅仅是时间问题。到了此时,虽然脑海中飞舞着各种“可能性”,但是谁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鲁正平与何进武对于大半夜突然被请到岳王会这里有些不解。他们本来想白天就护送着囚禁走,但是岳王会一定要留他们在安庆休息一天。现在长江被湖北新军封锁,想找船渡江也不容易,而且江对岸的渡口也被武汉新军占据了,大家只好留在安庆城。既来之则安之,两人也都累了,吃了饭之后躺倒就睡。直到被岳王会的人叫醒,看着外头漆黑的天色,鲁正平有些奇怪地问道:“我们睡了多久?”
  来叫他们的是石德宽,他答道:“大概有三个时辰吧。两位,我们陈大帅有请。”
  接待两人的只有陈独秀,他告诉两人,岳王会希望能够撤出安庆,投奔人民党。
  “岳王会要投奔我们人民党?”鲁正平与何进武都没有想到陈独秀居然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陈克在出发前曾经对两人做过一些安庆以及池州方面的局面预测。这些预测里面根本没有关于岳王会居然要投奔人民党的预测。鲁正平与何进武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该怎么办?是马上同志陈主席?还是立刻拒绝?
  没等鲁正平与何进武从惊讶中恢复过来,陈独秀立刻抛出了新的炸弹,“我找两位来是想让两位帮个忙,今天下午两位谈起军事时很有见底。贵党不久前从安庆撤退,秩序井然,我想让二位负责我们岳王会撤出的事宜。不知二位能否帮忙?”
  “陈先生,你这到底是何意?”鲁正平问道,他很怀疑陈独秀是在给自己设下什么圈套。哪里有这么轻易的撤退。
  陈独秀看着鲁正平那满是疑惑的面孔,他笑道:“鲁先生,就你看来,我们岳王会能够守住安庆城么?”
  “……,只怕是不那么容易。”鲁正平既然不知道陈独秀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就实话实说。
  到了此时,陈独秀根本也不在乎什么面子问题,他坦然说道:“既然守不住,那我们何必死守。而且我们安庆革命军是新建成的军队,与贵党的军队相比差得很远,我们希望鲁先生看在革命同志的基础上,能够帮我们制订撤退计划。”
  鲁正平与何进武又对视了一眼。陈克虽然没有预料到岳王会居然要撤退,但是陈克曾经专门交代过,如果两人看池州的光复会明显顶不住的话,就建议他们放弃池州,撤回江浙去。没想到岳王会这边反倒是更早的看清了形势。帮岳王会制定撤退计划倒不是不可以,但是两人都不清楚陈克对岳王会的态度。岳王会与光复会相比,对人民党更加疏远。两人根本不清楚岳王会对人民党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没有能够弄清楚这点就贸然把岳王会的人领到根据地去,出了事情的话,两人是否受处分不那么重要,但是对根据地造成了不可收拾的恶果,那可就糟糕了。
  陈独秀没有催逼鲁正平,看着鲁正平阴晴不定的神色,他静静的等待着。陈独秀看得出鲁正平并非什么文人,鲁正平身上没有文人的那种经过严格训练的自制的感觉。鲁正平身上有的是一种干实事的人特有的专注,这种专注却又不同于刁德章这类会党的那种直来直去,目的明确的“市侩”。刁德章的直来直去源于他只在乎好处,根本不在乎别的。鲁正平身上没有丝毫这种市侩的味道,而是有一种很朴实的感觉。陈独秀与鲁正平接触不多,只是今天见了一次而已。在这一次接触中,鲁正平既不自吹自擂,也不装作客气。陈独秀见过的这等人并不多,严复虽然能做到这等地步,但是严复是靠了长久的沉淀。鲁正平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这个青年却有着与严复很类似的气质。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能够让人感觉信服的感觉。陈独秀听鲁正平的自我介绍,他并非人民党的高级干部。而且承担护送秋瑾工作的干部,也不会有太高的级别。人民党的中低级干部就有如此的素质,陈独秀对于人民党的真正实力是越来越好奇了。
  “如果陈先生要我来组织撤退,那陈先生对我制定的计划能够听从多少呢?”鲁正平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
  “只要不过分的话,我定然言听计从。”陈独秀答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了。我要提出的计划在岳王会看来定然是极为过分的。”鲁正平答道,说完他就站起了身准备告辞。
  “等等”陈独秀连忙叫住了鲁正平,“鲁先生,这世上莫过于道理。若是鲁先生觉得自己的要求是对的,不妨和我讲讲道理。我虽然鲁钝,但是自认却不是不讲理的人。”
  “陈先生,我们党陈克主席讲过。这世上的道理其实就那么几条,但是却要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上看待这些道理。你屁股坐在哪里,自然就会从哪里考虑问题。按照我们人民党的话,这就叫做屁股决定脑袋。”
  “屁股决定脑袋?哈哈,说得好。”陈独秀被这简答的话给逗乐了。这话虽然听着粗鲁了些,却让陈独秀突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鲁先生觉得我们现在的屁股该坐到哪里去?坐到人民党那边去么?”
  对陈独秀的调侃,鲁正平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不,陈先生,你们的屁股应该做到人民那边去。”
  陈独秀对鲁正平的指责很是不解,他奇怪地问道:“坐到人民那边去?我们革命本来就是为了人民,为了中国。”
  “你们为了人民,就让整个安庆泡在屎尿里头?这就是你们的革命?”
  “这……”陈独秀完全没想到鲁正平批评自己的理由竟然是公共卫生,“这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好。但是局面如此紧张,我们实在是没有闲暇注意这点。”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我们人民党讲的是原则,我们陈主席说,几千年前中国有一个叫做荀子的前辈,他说过,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二心。你若真的是一个革命者,那么每一件事都会符合革命者的标准。革命者就是为了让百姓们能够生活的更好,别看是随地大小便这么一件小事,对于真正的革命者,他们绝不会让自己干出这等事情来。心里头没有别人,当然能拉开裤子就拉就撒。心里头若是有了别人,有着人民的利益,那么你绝对不会这么干。”
  听到这里,陈独秀脸色已经变得极为凝重,他也是著名的学者,对于鲁正平引用的这些话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这样的角度谈论革命。按照鲁正平这么讲,不仅没有违背圣人的教诲,反倒像是圣人在两千多年前就在教育那些读圣贤书的人应该如何做一个革命者们一样。陈独秀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如果一定要引经据典的用什么“从权”“事有不可违”来辩解。陈独秀很清楚,即便自己口灿莲花也仅仅是在强辩。因为站在安庆城百姓的立场上,岳王会在安庆的这一个多月时间,人民的确是受苦了。人民根本没有享受到任何革命的好处,忠于革命的同志也没有享受到任何好处。享受好处的仅仅是那些依附革命,然后分钱分粮,随地便溺的会党。
  陈独秀面对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青年,坦率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鲁先生,您的道理说的对。我错了。按照您所说,我们该怎么办?”
  “办事讲究一点,就是有始有终。我们人民党每次打仗之前就要统一思想,打完仗还要统一思想。这个思想统一在哪里?统一在这件事是否要开始,是否办完了。不知道陈先生你怎么看,在我看来,以我们人民党的角度来看,你们在安庆失败了。哪怕下次你们打回来,而且占据了安庆,湖北新军再打过来,被你们全歼。你们这次也已经失败了。想有效撤退就必须统一这个思想。安庆这一仗,你们已经败了。”这是陈克在政委培训时候反复强调的工作方法。实事求是首先就是要面对现实。哪怕现实能让人绝望,也必须正视现实。不肯面对现实的话,就必然要说瞎话。一个个瞎话堆积起来,革命事业就会无可挽回的走向覆灭。
  即便是陈独秀这样优秀的文人,读过那么多书,有着那样的声望,但是鲁正平让他面对在安庆失败的现实,陈独秀依旧无法做到。他只觉的脸上滚烫,口干舌燥。陈独秀可以承认自己做错了,但是陈独秀强烈想否定自己在安庆失败了。做错了可以改正,但是失败了就不能重来。这就是承认自己准备了这么久,耗费了这么多心思才夺取安庆这件事,彻底以失败告终。这是陈独秀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
  陈独秀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深夜的灯光下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鲁正平心里头有点发怵,他担心陈独秀万一突然发疯怎么办?就现在看,让陈独秀真心承认失败好像难度太高了点。鲁正平一面担心,一面就有些奇怪了。在人民党里头,那些没读过多少书的同志们,反倒很容易接受失败的事实。而且也能够很好的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不就是承认个失败么?事实在那里摆着,有什么可以不承认的?没怎么读过书,只是在人民党里面才学了知识的同志能面对失败。而陈克主席那么大的学问,更是绝对不掩饰失败。看陈独秀也是读过书的人,却好像被读过书的给害了。不认字的三岁孩子都能承认自己干不了什么,把什么事情给干失败了。反倒陈独秀这种读了书,已经成年连的人,却连承认失败这种小事都办不到了。
  幸好鲁正平已经睡了一觉,此时夜深了他也不觉得困。他与何进武交换了一下视线,鲁正平从何进武的眼睛里头看到一种很无奈的感觉。鲁正平微微叹口气,怪不得陈克主席宁肯不要安庆也要赶紧与岳王会这些“革命党”划清界限。和这种组织合作,得操多少咸淡心。鲁正平对陈克的眼光打心里头佩服起来。
  等了好一阵,陈独秀的神色才恢复正常。“鲁先生说的对,我们岳王会的确是失败了。我明天就会在城里头发告示,向百姓说明此事。然后我们就会退出安庆。”
  何进武听了这话再也受不了了,他问道:“陈先生,你发告示干嘛?”
  “呃?这得向百姓说明此事。我们让百姓受了这么苦……”
  何进武性子比较急躁,当时不好听的话就说出来了,“你说明个屁啊。赶紧把安庆城打扫一下,然后收拾东西跑吧。说明什么啊?贴什么告示啊?你觉得老百姓不知道你们顶不住么?你想啥呢?”
  与鲁正平那种好歹还算是彬彬有礼的话语相比,何进武的话就坦白直爽的多。这反而把陈独秀弄糊涂了,“方才这位鲁先生说,要站在人民的立场上,也要承认失败。”
  何进武是侦察营二连连长,他没有当上政委的原因是何进武认为当政委整天要说说说的,他的性子急干不了这个。但是这不等于他和鲁正平对问题的看法会有丝毫不同。原本陈独秀的做法让何进武气的不能行,听了陈独秀说要贴告示的这件事,何进武再也忍不住,他一面笑一面说道:“陈先生,你要站到人民立场上,就把那满城的屎尿垃圾打扫一下,你要是站到人民立场上,你就把官仓里头剩下的粮食先给自己留够在路上吃的,然后把剩下的粮食不管多少都给百姓分一分,你这叫站到了人民的立场上。你们打不过湖北新军,你以为老百姓不知道么?你们现在跑了,老百姓肯定知道你们是被吓跑的,是被打跑的。用得着贴什么狗屁告示么?”
  如果鲁正平的话只是让陈独秀感觉到一种反思和绝望的话,何进武的话让陈独秀感到一种极大的羞愧。他通红着脸应道:“就按何先生说的办。就按何先生说的办。”
  “等等。”鲁正平连忙阻拦住满脸通红的陈独秀,“陈先生,你别急。咱们先考虑清楚你要带谁走,谁会跟你走。这件事必须先弄清才行。”
第零章
连锁反应(十四)
  湖北水军对安庆迎江寺的炮击在第二天上午继续进行。在水军炮击的同时,安庆城西终于出现了湖北新军步兵的身影。原本信誓旦旦要把新军“全部杀光”的岳王会干部们明显分成了两派。
  听到湖北新军的陆军投入了战斗,有会党党首带着紧张与畏惧的神色说道,“我们能打过湖北新军么?”
  “湖北新军有什么了不起?到城下咱们一顿枪就把他们都给放翻了!”有人则是胆气豪装,跃跃欲试。这些会党们并没有参加过战斗,对于战争并无理解。站在高高的安庆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巡视,总能让他们有种豪迈的心态。
  与会党不同,以新军为核心建立的安庆革命军正规部队因为有过战争经验,知道这城墙什么都不算。这些正规部队的指挥官们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很明显有着各自的心事。
  “我们有四五千人,有枪有炮,有安庆城。怎么可能守不住安庆城?要不是被人民党带走了那么多装备,我们就冲出去把湖北佬全部干掉了。”岳王会的干部们中有人继续散步陈词滥调的话。这话依旧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就是,有什么怕的。我们现在还是出城会会湖北新军,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能耐。”有会党首领甚至请求主动出击。
  看着这些会党的态度,陈独秀心中忍不住生出与湖北新军在安庆决一死战的想法。经过了在安庆近两个月的“静坐”,敌人终于打来了。岳王会现在面对的正是一次对革命的考验!几个个小时前,他虽然被迫向人民党的鲁正平承认了“失败”。不过那种承认在看到满屋子的“革命同志”之后又动摇了,甚至要烟消云散了。陈独秀觉得自己当时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在动摇状态下才承认了“失败”。实际上真的想起来,岳王会有四五千人,就算是新军有上万人,攻城战里面进攻方占据两倍人数优势,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优势么。而且新军的战斗力也未必有人民党强大。陈独秀心中开始列数各种有可能战胜湖北新军的理由。
  就在陈独秀又开始陷入“革命成功”幻想中的时候,秋瑾在池州城门口向迎接而来的陶成章介绍着鲁正平与何进武。
  昨天晚上鲁正平向陈独秀讲述完自己的看法之后,就向陈独秀辞行。这是原本就已经告知过陈独秀的。湖北新军封锁了江面,想白天过江并不容易,所以鲁正平他们就要大半夜起身出发往安庆下游,再找机会渡江。陈独秀当时对鲁正平深为佩服,干脆就让人带鲁正平去安庆水门那里挑一条船。鲁正平也不客气,与何进武一起去叫醒了秋瑾,然后到安庆水门挑了一条小船。趁着夜色就出发了。鲁正平与何进武都是水上支队出身,驾船能力相当了得。他们又跟随着运钢铁的船队,以及安庆战役中在长江上行过船,虽然只是一条小船,却行的极快,上午时分就到了池州。
  陶成章听了秋瑾的介绍,知道陈克没有能够提供援军。他对这件事并不太在意,陈克远在凤阳府,如果能提供大量部队反倒是稀奇了。听秋瑾谈及一路上兼程的辛苦,陶成章根据自己的经验深刻知道长途行进需要何等精力与意志力。看着面前的鲁正平与何进武虽然也是风尘仆仆,但是丝毫没有精疲力竭的模样。心中对这两人的评价就变得极高。
  众人进城之后,池州与安庆差不多,不过好歹也有那么几家店铺在经营。地面上也远没有安庆那么脏乱。上午时分,竟然能够看到打扫卫生的人。虽然从装束上看还是以前池州城里头负责打扫卫生的那些人。不过比起安庆那种全盘的失败,池州还是好了不少。
  一行人进了池州知府衙门,只见衙门里头的人进进出出,等在大堂里头的人也不多。看来光复会的办事效率比岳王会好些,而且派头也远没有岳王会大。
  落座没多久,就见徐锡麟匆匆从外面赶来,一见到秋瑾,他如释重负的露出了笑容,“璇卿,你回来了!”
  秋瑾也急忙站起身来,“伯荪,我刚到。陶先生说你带人去查看敌情,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到这话,徐锡麟的笑意顷刻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他向陶成章说道:“陶公,湖北新军在离咱们二十几里的地方设了哨卡。我见他们盘查甚严,就没继续往前去。”
  “不妨事。你又不会说安徽本地话,贸然上去反倒不妥。”陶成章并不在意,“既然伯荪也已经回来了,咱们的人也就齐了。咱们就听听鲁先生到底带来文青的什么口信。”
  说完,陶成章目光炯炯的看着鲁正平。
  光复会因为是浙江的会党,安徽本地的会党并没有人来投奔。所以参与这次会议的人不多,只有七个人。众人围在一张八仙桌旁,看着鲁正平拿出的地图。“我们陈克主席建议光复会面对强敌走为上。”
  “不战而逃么?”陶成章的声音里面并没有什么情绪。反倒是徐锡麟听了这话之后抬眼看了看鲁正平。
  “既然肯定打不赢,何必要无谓的牺牲在这里呢?”鲁正平说道。
  没有人反驳,没有人争辩。光复会的领导者们的目光落在了陶成章身上。陶成章沉默了一阵,这才说道:“打安庆之后,我算是明白打仗的事情我是不如文青的。这两个月来,我们只是占据了这么一座池州城,发动革命的事情毫无进展。士绅们推诿,百姓们根本不相信我们。既然文青觉得我们该撤,那我们不妨就撤退回浙江吧。”
  徐锡麟连忙说道:“陶公,咱们怎么也得打打才行吧。这么灰溜溜的回了浙江,怎么向蔡元培先生交代?而且安庆还在,湖北新军也不可能主攻咱们,咱们何必这样率先逃走呢?”
  没等陶成章说话,鲁正平就说道:“安庆守不住的。我刚从安庆过来,不用打就能看出来安庆绝对受不住的。”
  “你在安庆待了多久?”徐锡麟疑惑的问道。
  “不到一天。”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能知道安庆守不住么?”
  “外无必救之兵,内无必守之城。岳王会只想着守城,根本就没有消灭湖北新军的想法。一味的守城能守住么?现在已经不是当年大刀长矛弓箭的日子了,装备了步枪火炮这些新式火器之后,守城一方的优势大大降低。更别说安庆守城一方根本就是群乌合之众。”
  徐锡麟对军事了解不多,听鲁正平这么说,还是将信将疑,怀疑多而相信少。陶成章果断接过话头,“鲁先生认为安庆能守多久?”
  “十日内必败。”
  “为何是十日?”陶成章对这个准确的数字很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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