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1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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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让陈克觉得有些意外,如果是别人的话,大概会全新考虑自己县委书记的职权,根本不会考虑陈克负责什么工作。何足道看到陈克疑惑的看向自己,他连忙解释道:“陈书记,我不想去当县委书记,我只想跟着你工作。好多事情我都没有学会呢。”
  这个回答很让陈克感动,却不能让陈克满意。“足道,革命不是说咱们只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革命是要把新的制度推行到全中国去。这个时候你要领悟到属于自己的工作方法。”
  听到陈克的批评,何足道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但是我总是感觉和陈书记你相比,我总有种说不出的差距。”
  陈克觉得自己能理解何足道所说的“差距”,21世纪的人所见过的东西,100年前的中国人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他说道:“差距么?那是你见得少,而且考虑问题的时候你要从整个大环境的角度去考虑。”
  “陈书记,我觉得咱们最大的差距不是这个差距了。”何足道连忙说道,“我是说在陈书记你看来,天下的人都一样。在你看来,没有人和别人不同。我是说,在陈书记你眼里,没有好人坏人。每个人无论干了什么,陈书记你都觉得这些人这么做理所当然。我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这些。”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么?陈克有些疑惑。一个人是否客观,第一件事就是要抛弃自己的利益考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光想着自己的得失,这人怎么能客观呢?
  正准备教导一下何足道,却见到何足道皱着眉头,好像有话堵在喉咙里头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因为激动,何足道的脸都有些憋红了。陈克也不着急,他静静的等着何足道自己组织起语言来。又过了好一阵,何足道终于开口了,“陈书记,你是真的想对大家好。你所作所为,从来都是为了别人。革命也好,建立根据地新秩序也好,你都是为了别人。虽然我说不太清楚,不过我心里头明明白白的。而且咱们人民党的同志也都能看明白。我也想跟你一样,可是我怎么都做不到。你若是让我对你,对会深,对游缑……书记,对党里面的同志这么诚心。我能办到。可对那些百姓,我每次都想对他们好,但是他们总是不明白。所以我总得留个心眼。对他们留一手。”
  一起说完这些,何足道并没有倾吐心声之后的那种畅快感,相反,倾诉却让何足道有了更多的疑惑,他轻轻咬住牙关,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一脸束手无策的模样。又过了一阵他才接着开口了,“陈书记,你总能想出办法来解决。我一直学着你办事。可是说真的,我是越办事越难受。在你那里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我每次按你说的去办,我都一肚子火。可我还不敢吭声。所以越来越憋屈。”
  听到这么诚恳的倾诉,陈克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何足道肯定憋屈。别说何足道憋屈了,如果陈克再年轻五岁,他也不能理解人民中间到底孕育着什么样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创造什么样的奇迹。
  陈克一直认为,中国和一流强国拉开距离是在二次工业革命完成之后,当电力和内燃机将机械化的范围扩展到更大范围之后,原本不能建设工厂的地方变成了工业中心,原先不能通过运载工具抵达的地方被车轮和履带碾平,中国才被彻底甩在了工业时代背后。如果鸦片战争的失败是因为战斗意志的关系,那么抗日战争则是中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用极为落后的装备与敌人进行着浴血奋战。靠了无数的人民完成了基层组织的建设,完成了人民解放军拥有立于世界顶峰的步兵班排战术的建设。这靠的是几百万的人命。还是主动献身的几百万人。
  在陈克那个时空的中国革命,就是靠了广大人民的觉醒才完成了解放自己的伟大功业。
  陈克知道这个道路到底有多么艰辛,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所以陈克才知道人民中间到底孕育着何等强大的力量。这力量甚至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而何足道并不知道这些,这个孩子或许知道陈克代表了某种东西,但是他并不知道陈克到底代表了什么。
  陈克笑道:“足道,你若是觉得我是要提拔你,你这是想错了。我这是要你去面对刀山火海呢。如果以前是我在护着你的话,那以后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保护自己了。而且你不光要保护你自己,在你保护你自己之前,你还得去先保护别人。”
  这话说完,陈克就见到何足道的脸色慢慢变红了。那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因为羞愧。何足道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满脸通红的站在陈克面前。很快何足道尽量压制住这种羞愧,用一种尽可能坚定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陈书记,我一定会服从您的命令。您让我去县里头工作,我就会去县里头工作。”
  而陈克的脸色却变了,方才的话是只有面对何足道这等坚定追随者的时候才能说出的心里话。陈克现在要求同志们到各地去建立新的根据地,其实就是要同志们去面对更大的风险。甚至可以说,要让同志们去直面死亡的威胁。
  看似其他地区没多远,但是在这个时代,几十里外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不说别的,寿州和凤台县直线距离不过三十多里,可寿州的百姓与凤台县的百姓就身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凤台县的百姓们已经看到了是新世界的曙光,而寿州的百姓们现在挣扎在旧时代的黑暗里头。这不是陈克对自己的夸耀,不用说别更多,寿州百姓有几个能活到明年春播?就算是熬到了春播时节,他们从哪里弄来播种的种子?
  凤台县的百姓大可在人民党夺来的土地上耕种,人民党不仅会提供免费的种子与秧苗,还会提供更多生产的农具。这些不需要百姓们自己去革命,这些本来需要流血牺牲才能得到的东西就跟雪片一样落到凤台县百姓的头上来。寿州的百姓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运气。直线距离三十几里,这三十几里地就意味着天堂与地狱。
  当陈克把同志们如同种子一样撒向其他地区,就是让这些同志离开“晴朗的解放区天空”,重新投入到黑暗的世界里头。在那些世界当中,这些同志要面临着可怕的环境。对这些同志来说,这绝不是提拔。他们不仅要和这黑暗的时代斗争,还要创造出一个解放区的真正晴朗天空。
  到现在为止,陈克可以拍着胸脯说,“最危险的时候,我第一个上,第一个死。”但是在这一刻,陈克终于不能再说出这样的话,他清楚了自己原先为什么不肯做这个决断的原因,他自己太过于希望能够少牺牲一些同志,少流一些革命者的热血。但是无论陈克是多么希望保护这些同志,无论陈克多希望这些同志能够活着见到共和国解放的那天,但是没有这些同志的奉献与牺牲,革命绝对不可能胜利。而命令同志们去创建新的根据地,无疑就是在命令同志们去面对死亡。
  陈克“足道,你要不要去县里头当县委书记这件事,暂且压一压。我们现在先把军事工作解决了再说。”
  所以,陈克与何足道一起穿着安徽新军的制服,站在蒲观水身后。在十几条船上,都是化装成安徽新军的人民党战士。船队向着寿州城下急速驶去。
第零章
各式各样的波线(十六)
  前来迎接蒲观水船队的是寿春镇总兵,混在蒲观水队伍里头的陈克并不认识此人。而且他也没什么兴趣去认识此人。这次夺取寿州的计划很简单,蒲观水把寿州上下官员都聚集在一起吃个饭,人民党的先头部队趁机夺取城门,接应大部队杀进城来,里应外合把上上下下的官员以及官府和军队人等一网打尽。
  人民党的情报部门运作的相当不错,需要抓捕的人员清单早就列好。这个长长的名单上仔细列出了寿州所有官员的名册,只要把这些人一扫而空,满清在寿州以及周边的政治力量也就被连根拔起。
  陈克之所以决定派出了很大一部分同志去其他地区开创新的根据地,固然是因为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但是他这样强制性的发号施令,攻打寿州城的计划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现在的凤台县根据地与满清的传统统治区别不很大。一旦把人民党的这些人清除一空,安徽革命也就灰飞烟灭了。农业国缺乏基层组织,因为落后的通讯手段,政府只能把力量放在各个“据点”中。而历史上党的人民革命,绝大部分政治力量则是与群众紧急结合在一起。即便是中央遭到破坏,但是以敌人的力量,他们根本无力彻底破坏基层党组织。而广泛的基层党组织当中,总能不断涌现出优秀的领导人才。
  寿春镇总兵亲切的与蒲观水说着话,他根本没有关注与蒲观水同来的这些新军士兵们。这样的表现完全是满清官员的正常举止。寿春镇总兵听说自己的部队会在两年内整编成新军,以蒲观水现在安徽新军副协统的地位,以后他就是蒲观水的部下了。虽然蒲观水比寿春镇总兵年龄小了不少,不过官场上是看官位而不是看年纪的。心里头虽然很是不忿,但是寿春镇总兵还是拉下脸来刻意奉承。“蒲协统实在是年少有为。哥哥我羡慕的很。”
  对这样的话蒲观水听得多了,他笑道:“兄弟我不过是运气好,出洋读过几年书罢了。以后出洋的机会多,想来总兵大人的子弟必然能出国学习,回来之后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听了这话,寿春镇总兵哈哈大笑。蒲观水的恭维实实在在的打动了他的内心。其实在这位四十多岁的总兵官眼里头,蒲观水除了曾经出洋留学之外,实在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蒲协统客气了,客气了。对了,寿州城内的大人们都在等着蒲协统,咱们现在进去吧。”总兵大人笑着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寿春镇总兵干笑着问蒲观水,“蒲协统,你这是何意?”
  此时,“安徽新军”的官兵们荷枪实弹的围住了召开酒宴的客厅,方才试图阻止这些战士冲进寿州通判衙门的衙役,要么被打倒在地,要么正在自己的血泊中挣扎。蒲观水双手拎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一群目瞪口呆的官员。
  蒲观水微微一笑,“我是奉命行事,诸位不要惊慌,只要诸位不做些没意义的抵抗,大家都能保得平安。”
  “奉哪位大人的命令?”寿春镇总兵被这话吓得不轻。能动用到安徽新军副协统的人物,肯定是朝廷的大官。难道自己被牵连进了什么大事中了不成?
  看着总兵官的表现,坐在酒席上位的沈曾植冷笑一声,蒲观水这明明是要造反,却不知道这位总兵官到底是怎么想的。沈曾植朗声说道:“蒲协统你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沈大人,满清窃取中华大统,他们本身才是叛逆,是国贼。我举旗革命,怎么能叫造反呢?”蒲观水温文尔雅的答道。当然,文雅的是蒲观水的声调,他手中的枪口始终对着官员,怎么看都不够温柔。
  沈曾植冷笑道:“革命?可笑之至!你说满清窃取华夏大统,又说你要革命。汤武革命可是承认夏桀是天子的。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比咬文嚼字,蒲观水比起沈曾植可是差远了。沈曾植身为大学问家,饱读诗书。对于西学也颇有研究,随便挑了蒲观水的话就找到了逻辑漏洞。蒲观水的气势立时就被压下去不少。
  看蒲观水脸上露出了些许羞愧,沈曾植接着说道:“蒲统领,你若是现在就赶紧放下枪投降,或许还能留条活命,若是执迷不悟,那只有死路一条。”说完,这位凤阳府通判就想站起身。
  这个举动可把寿春镇总兵给吓坏了,沈曾植的话他其实也没有听懂,不过同样身为军人,他更能理解蒲观水。既然蒲观水要造反,凭通判大人那么几句话根本不可能劝说蒲观水投降的。特别是沈大人想站起身,一旦蒲观水要杀猴骇鸡,在满席中官位最高的沈曾植沈大人就是那绝佳的猴子啦。
  正不知道该怎么劝沈大人不要轻举妄动,总兵大人却听到客厅外有一个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蒲协统是我们人民党的同志,我们人民党的同志只服从人民党的命令。沈大人的话只怕是对牛弹琴。”
  屋子里面的干部战士听到这声音之后脸上都露出了喜色。这是陈克的声音,陈书记赶到了。不少人心里头都有种莫名的轻松感,战士们或许并没有意识到,在他们把枪口对准这些素昧平生的朝廷官员时,他们依旧是有着一种敬畏的。大小大家都知道官府是管大家的,是非常有势力的。虽然大伙并没有真正见过官府的“大官”。能见到的最大的官员其实是同为人民党同志的尚远县令。真的面对一群各种颜色官府,各种不同顶戴花翎的官员时,人民党的同志们都莫名的紧张。人民党和部队里头都是任人唯能。能当上干部的都得有几把刷子。所以大家很是担心,万一这群大官里头冒出几个高手拼死反击的话……
  现在听到陈克的声音,大伙都感觉心里头一阵说不出理由的安定。
  沈曾植听了这话之后脸色微微一变,而他内心的震动远比脸上露出来的要大得多。方才沈曾植并非真的是鲁莽,更不是听说书听多了准备靠自己的口才说服这些造反的新军官兵。这位老先生观察到围住客厅的这些新军战士虽然目光凶狠,却颇有些紧张。想来这次莫名其妙的造反只怕是蒲观水自作主张发动的,那些官兵也不知道被蒲观水怎么钳制的。只要自己站起身来晓以利害,蒲观水或许还会负隅顽抗,而那些被裹挟的新军官兵却未必真的肯死心塌地的造反。只要有士兵敢把枪口转向蒲观水,那局面就有全面翻盘的可能。所以沈曾植沈大人准备努力试试看。
  但是门外传来的那个人的声音之后,所有士兵们的眼神都变了。沈曾植观察的很细致,他看到连蒲观水的神色都起了同样的变化。那眼神中的一丝紧张和犹疑顷刻就变成了欢欣与爱戴。看来外头那个人才是这次造反的真正主谋。
  但是沈曾植大人却没有放弃努力的希望,他高声问道:“外头来的是何人?”仿佛是被沈大人传唤一样,陈克随着沈大人的这声吆喝大步走了进来。
  完全出乎沈大人意料之外,陈克走进客厅之后并没有看向满屋的官员,而且看向蒲观水。蒲观水把手里的枪插回腰间,认认真真的向陈克敬了个礼。“陈书记,所有官员都在这里。我们已经控制了局面。”
  陈克也利落的回礼,这才说道:“观水同志,辛苦了。”
  说完这话,陈克才扭过头,第一次打量着满厅的官员。他身材本来就高,官员们都被逼着坐在凳子上,陈克现在居高临下一言不发的看过去,所有的官员看到陈克明亮的视线之后都被吓的不轻。
  沈曾植大人看到陈克平静的目光根本没有看自己,心里头又惊又怒。方才他想先说话,看看能不能镇住进来的这个反贼首领。却没有想到这人根本就不跟着自己的步调走。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不看。看来这个人是已经铁了心造反的,而且绝非什么普通的流寇。若是普通的流寇抓到自己这等大官,肯定是要欣喜若狂。或者趾高气扬的通过对自己叫骂来体现身份。或者让手下们恐吓官员以鼓舞士气。而门外的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些官员当回事。
  沈曾植今年56岁,也是精于世情。他看的很明白,这个反贼首领的表现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的表现。这个反贼首领的表现只说明了一件事,无论造反的理由是什么,但是这个人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这才能如此行若无事的前来凤阳府通判衙门。水灾之后,寿州城内不能不说戒备不够森严。可偏偏突然就冒出了如此的一股反贼,自己身为地方最高官员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实给了沈曾植一种沉重的挫败感。
  没等凤阳府通判沈曾植沈大人想的更多,就听这个匪首高声喊道:“同志们,大家把这些官老爷都给捆了带走。”
  “安徽新军”的官兵们立刻大声应道:“是!”
  接着这些官兵们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三个人负责一个官员,沈曾植大人之间有人拎了绳索过来。接着自己脖子被勒住,接着一团麻布就被塞进了口里。沈大人也不管什么体面了,本能的开始反抗。而一个麻布口袋已经兜头罩下。沈大人的世界就被黑暗笼罩了。
  战士们一开始还担心这些“大官”里头未免会藏龙卧虎。刚开始行动的时候还未免有些担心。可这亲手一开始捆绑,却发现官员们其实大部分都手无缚鸡之力。部队里头的擒拿术一经施展,这帮人立刻就被制的死死的。而且有些官员甚至吃不了痛,开始嚎叫了。这次抓捕行动要的是“安静”。有战士上去就给了那个嚎叫的官员两个大嘴巴。官员吃痛,却也不敢叫了。这样的表现让看到的士兵们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笑了!赶紧行动!”军官们立刻严肃的命令道。
  战士吐了吐舌头,手脚麻利的开始堵嘴,套头套,捆绑。片刻之后就满屋子里头都是一堆捆得跟粽子一样,头上套了头套,身上逃了麻袋的人。方才那群朝廷命官再也见不到踪影。
  这次行动可以说是空前的成功。该抓捕的都抓了,该控制的也都控制了。部队把这些“麻布粽子”塞进特制的箱子里头,列队抬了出去。
  在寿州百姓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寿州城已经变了主人。
  对陈克来说,这仅仅是一个好消息。当他乘船带着俘虏回到凤台县。在码头上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仔细辨认了一下,陈克认出那个人是陈天华。
第零章
各式各样的波线(十七)
  陈天华的到来让人民党的骨干们基本在凤阳府聚集完整。大家虽然知道老党员武星辰在山东,却没有能够联系上他。而且武星辰这个同志虽然是老党员,可和人民党其他同志总有一种若离若即的感觉,所以即便他没有能到达凤台县,却也谈不上对会议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
  人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就在1906年12月1日正式召开。
  这次会议真正关键的只有三个议题,第一个议题就是确定了党的行动纲领。陈克第一次全面介绍了社会范围内的共产主义运动的来龙去脉。同志们第一次清楚的知道了敬爱的陈书记一直宣传的“人民革命”的起源与出处。当然,这并没有让同志们认为陈书记是个“洋奴”。也并没有让同志对马克思恩格斯心生什么向往之情。
  陈克一直很担心同志们的崇洋媚外情绪,历史上党内整顿“共产国际派”也是毫不手软的。中国革命的主导权绝对不能落到外国人手里头,这是陈克的底线之一。在未来,人民党顶多名义上成为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但是实质上的任何指挥权都必须由中国掌管。
  很明显,人民党的同志们并没有人希望外国人来指挥中国人。他们甚至对马克思本人都兴趣缺乏。陈克写过的那本《唯物主义的兴起与中国的文化传承》已经足够这些人去研究了。原汁原味的中国文化理论书籍对同志的吸引远万里之外的欧洲人名。
  放了心的陈克开始布置第一次党代会的行动方向,现阶段人民党的工作就是以凤台县为核心,以凤阳府为主要经营方向,在整个安徽发动革命。党中央负责主力部队清剿各地的满清官府与官军,最大限度的确保敌人不能杀进外围根据地。
  有了工作布置就有人事安排,令陈克有些惊讶的是,原先的人民党七书记竟然只有一人主动表示想去外面工作。中央书记处临时选拔的七位书记分别是陈克、尚远、华雄茂、游缑、秦守、宇文拔都、路辉天。这里头游缑管工业,华雄茂管军队,宇文拔都和路辉天管民政,他们都表态不愿意离开,秦守管后勤,他从来不爱说话,这次也没有表态。只有尚远一个人表示,他想去新根据地去工作。倒是原先的中级干部们一个个跃跃欲试,他们将以被打下的围子为中心,成为各个区的领导者。从权限上来说,他们已经拥有了与陈克当初带着大家一起到凤台县来时一样的权限。
  陈天华其实在同志们当中名望颇为响亮,陈克是很希望陈天华出任党内的宣传部长的。而陈天华则给了陈克另一个惊讶,他坚决要求回到河北去进行革命工作。而且希望党中央给与未来的河北根据地以有力的人员支持。对于这样的请求,不仅陈克不理解,那些很仰慕陈天华的同志,特别是那些日本同志也非常不理解。
  不过很多同志马上就要去外地工作,这些不解也来不及多说。会议的第二个议题,陈克以全票当选为党中央书记处的主席。甚至连竞争对手都没有。因为党主席不是政府主席,政府主席是有年限的。党主席则可以无限连任。这算是正式确定了陈克在党内的领袖地位。
  第三个议题就是在凤台县内进行的人民代表大会的选举。以及随之进行的各级行政机构的选举与委派。人民党同志其实不太理解这种选举的意义何在。人民党不好容易获得了凤台县的实际权力,按照大家的传统思维,现在就是人民党指挥凤台县人民建立新秩序的绝佳时机。为何要把好不容易获得的权力交给人民?这是大多数同志不解的地方。
  在这个问题上陈克主席采用了高压政策,他使用了高压手段来力保此议题的通过与执行。陈克的解释很简单,既然人民党的同志坚信自己是“为人民服务”的,而且人民党也有能力保证自己在人民代表大会与各级政府当中的人员优势,那么现在就是人民党接受人民的监督,接受人民的批评。看看自己能否真正的站在人民的立场上为人民服务。
  陈克甚至用了“威胁”的语言,凡是不敢接受人民监督的,都不是合格的人民党党员。
  既然陈克已经把问题拔高到党员是否合格的高度,大家虽然对陈克的话还是半懂不懂,不过也都识趣的表示了同意。
  党代会开到了12月5日才闭幕,会议选出了新一届的中央委员会,共有120名党员当选了委员会委员。而这120人选出了25名中央书记处成员,也就是政治局成员。25人当中,又选出了七名常委。与上一次的唯一不同就是尚远没有继续当选,而由齐会深接替了尚远的职位。
  会议结束之后,20名同志立刻开拔,前往各个解放区,军委等人开始筹划迫在眉睫的两大军事行动。攻打凤阳府以及攻打安庆府。蒲观水已经内定成为凤阳府军区司令,并且正式成为政治局的一员。军委主席自然由党主席兼任,陈克现在就是军队最高的领导者。而何足道并没有成为地方干部,而是成为掌管军政的副主席,华雄茂成为掌管军令的副主席。
  第一次全国会议之后,陈克才算是有时间正式和陈天华聊聊。与陈克一样,陈天华的变化同样巨大。这个在历史上蹈海而死的青年绝非什么温和的人。和陈克在一起的时候,陈天华是颇为激烈的,兴奋时慨然高歌,或者怆然泪下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历史上1904年底,由于参加黄兴领导的未遂长沙起义遭到搜捕,陈天华不得不东渡日本避难。他进入政法大学,开始研读西方近代政治社会学说。这些学说,冲击着陈天华的思想,但是一路挫败,也使得他怀疑这在中国能否实现。由于为国家和民族的前途日夜忧心,陈天华“情绪悲观,神色憔悴,每与友人提及天下大事,都未语泪先流,有时几乎整天泪眼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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