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精校)第149部分在线阅读
只用一夜便收服了镇江民心,东海军在镇江城内的行动自然变得十分顺利,而东海军给镇江人带来的不仅仅是安全感,还有丰厚得难以想象的收入。用亮闪闪的东海铜钱以市价收购军用物资的行动,更是让东海博得了所有镇江府士民的好感。‘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的口号,以事实为后盾,很快沿着运河向南方传播开去。
有着二十年来比土匪强人还要穷凶极恶的官府做对照,尚在海外的东海王赵瑜在镇江乃至两浙千万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就在城中的道君皇帝。当前日东京城破的消息传来之后,镇江人伤感和悲叹之余,还有着一丝欣喜,既然东京的皇帝已经落入女真人之手,那自是要另立新君。今次天下灾变,源于太宗一系的倒行逆施,而拥有天下第一强军的东海王,太祖皇帝的正宗后人,当然最有资格当上新皇帝,让天下重归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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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们的新皇帝的船?”陆贾指着即将入港的一艘车船,问着站在身边的朱聪。
两人现在就站在京口港的码头上,几十名东海军士兵散开了防卫圈,护卫着他们。在他们不远处的,上千名东海军正排着队陆续上船。再过一会儿,载着他们的战船即将离港溯江北上,前往百里外的江宁府。陆贾的最新任务就是占据古都金陵,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
整个京口港中,现在只有东海军的船只还在活动。为了防止东海军控制镇江的消息向北方走漏,那些南来北往的商船都被勒令不得离港,而数以百计的官家纲船则一条条的搁浅在港外不远处的滩涂上。每年十月入冬后,汴河水浅,纲运停摆,数以千计的纲船就这么停在运河两岸的各个港口中,等待来年开春春汛的到来。
“没错,英国公赵橞和他的两个哥哥就在那艘船上。”朱聪点头答道。
不同于仅仅知道东京城破的镇江百姓,金人试图废宋帝立赵琦的情报昨日已经传到了赵瑜的手中,东海军的高层都已知晓。
为了吸引种师道、张叔夜等人来攻,女真人并没有刻意将意图废立宋帝的计划保密,而职方司京畿房就算没了高明光领导,也依然擅长探秘,所以女真准备废立天子的消息,军议后不过两日,就被东海密探打听到。当然,在此之前,也就是元月十七日,女真军议的第二天,赵桓以及李邦彦、李纲等宰臣,还有留在京中的皇子皇孙们,已经在火炮的威胁下被强行‘请’入了金营,而开封府的衙役们在知府王时雍带领下,这时正按着宗谱玉册上的人名,挨家挨户的搜捕大宋的宗室。
同时就在这几天,赵瑜这边也展开了行动。道君皇帝南下,大半皇子帝姬都跟着逃了出来,不过由于跟不上赵佶逃窜的速度,有许多都流寓在运河沿岸的州县之中。为了防止日后这些皇子们添乱,就在捕获赵佶的当天夜里,一千五百名东海水军士兵就带着太上皇的亲笔书信沿着运河北上,将皇子、帝姬还有嫔妃们一个个请到了江南。
为了防止江北警觉,皇子们不敢渡江,东海军刻意封锁了京口一带的江上航道。虽然扬子江在扬州镇江段最宽不过十余里,来往船只以千百计,但以东海水军的实力,封锁镇江府内七八天消息不外传,还不算是件难题。直到现在,对岸扬州城中,还以为东海勤王军只有区区八百人,二十条有着奇特轮桨的小海鹘船而已。
在历史上,这些流寓汴渠两岸的皇子帝姬们,在金人北返后,便纷纷北归东京去了,并没有继续南下。但现在随着东京城破的消息沿着汴河扩散,这些天家贵胄狼奔豕突,拼命向南方逃来。
在这之前,东海君臣已经做好了跑掉几条漏网之鱼的准备,但最后,所有跟随道君皇帝南下的皇子帝姬都不待东海军北上支队动手,便自行抵达了扬州。除了留在东京城中的五六人,赵佶其余的二十多个儿子,现在都在东海的控制下。而这未雨绸缪的举动,出乎东海君臣意料,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大宋不可一日无主,瀛侯为金虏所立,不过一伪帝,非天下真主。还请大王出面迎立新天子,过渡一下,日后也好内禅。”就在昨日,朱聪在赵瑜面前侃侃而谈。当宋人还以为赵瑜尚留在台湾或是衢山的时候,赵瑜早在数日前就秘密来到了镇江,入住京口镇内的一座宅院中。
“可是要让孤那族叔复辟?”赵瑜半开玩笑地问着。
“万万不可!”朱聪急忙分辩,“上皇毕竟为君二十余载,虽然祸乱天下,但人心根深蒂固。现在让他复辟,再让他下来就难了。还是另立新君为上!”
赵瑜点着头,朱聪之言正合他意,日后禅让自然是麻烦越少越好,“孤那族叔最小的儿子是谁?”为了控制起来方便,也为了不让新帝有收拢人心的能力,人选的年龄也是越小越好。
“去年才生的皇三十二子,名相,刚刚得封韩国公。”
“这么小?”赵瑜有些犹豫,幼儿易夭折,若是刚登基就驾崩就不好了,但想想也算合适,反正赵佶的儿子多,死了再换就是了,“也罢,东汉也有刚满百日的幼帝,一岁也一样能当天子。”
“呃……”
“怎么?”
“韩国公今次没有南下,而是留在东京城中。”朱聪说道。
“那随行南下的皇子中,年纪最小的是谁?”
“英国公皇二十八子橞,生于宣和二年,今年刚刚七岁。生母是故明节皇后刘氏。小刘皇后育有三子一女,其中英国公年纪最小,明日他们兄弟几个正好就要过江。”明节皇后就是政和末、宣和初的那几年最为受宠的小刘贵妃,自从政和五年到宣和二年五年间连续生了三子一女后便病逝,后被追封为皇后。“明节皇后之父不过是个酒保出身,而她入宫前也仅是哲宗昭怀皇后的使女,不用担心外戚势力来干扰,是个上佳的人选。”
“就他罢!”赵瑜拍板,“你下去让人准备,等北面皇帝退位的消息一传来,就让他即位!”
三两句话的功夫,大宋下一任皇帝的人选就这么定了下来。而朱聪今天来京口港,不是为了给陆贾送行,而是为了迎接新帝。
远观载有英国公赵橞兄弟姊妹四人的车船降低了速度,缓缓向栈桥驶来,陆贾叹着:“若不是嫌时间太仓促了,没能把江南一下控制住的把握,根本就没有必要立个小皇帝来过渡。”
朱聪笑道:“何必着急,最多等到明年,大王还是会登基的。我们这从龙元勋的名分也跑不掉。”
陆贾遗憾的摇摇头,以他对赵瑜的了解。如果东海的三十万大军现在已顺利就位,赵瑜会直截了当选个良辰吉日登基,才不会管东京城里这时有没有主人。只可惜,如今带着东海王亲笔签押的总动员令回台湾的信使,现在应该才刚刚把手令交到赵文和陈正汇手中。
就算赵、陈二人接令后,将驻留在台湾的军队立刻派出。但能即刻赶来支援的野战部队,不过十六个营,七万余人。剩下的营头都还只是个架子,军官士官齐备,但士兵尚未就位。以陆贾对东海组织能力的了解,以及总动员令下达后的一号预备方案,三十万大军整编完毕,全数离岛登陆,最快也要半年。
现下赵瑜能直接使用的兵力不过两万余人,虽然战力惊人,但人数实在太过薄弱,分散开来掌握几个州县就会捉襟见肘,根本无法控制江南。若赵瑜此时贸然称帝,江南荆淮肯定会有无数野心家冒起,就算半年后东海能将这些反贼扑灭,但大宋这片的富庶之地必然会满目疮痍,这对在江南有着太多利益纠葛的东海国来说损失太大。
陆贾再叹道:“瀛侯也是,早点离京不好?妻儿都接出来了,自家却偏偏硬留在东京城里。现在让金虏挟持着,还要被立作伪帝,给我们添多少麻烦!”
朱聪摇头:“大王倒不在意瀛侯的事,反倒是京畿房的事让大王头疼。”
朱聪所说,陆贾也知道。当听说金人要里赵琦为新君时,赵瑜可是大笑连连,连赞完颜宗望、完颜宗翰有创意。相对于前几天,听说高明光丢下手中事务,陪着赵琦入了金营时,拔刀将桌案砍成两段的愤怒,可说是有天壤之别。
只是朱聪这么说赵瑜,可是有些诛心了,不过当年辽南一役后,两人在旅顺合作一阵子,关系不错,说起话来也很少有顾忌。在陆贾面前说这些话,朱聪倒也不在意会传出去。
陆贾出言为赵瑜辩解:“不过那是大王知道瀛侯保住了性命才笑得出来,当日,高明光无能,让瀛侯陷进金营,大王不是砍了桌子吗?!”
朱聪笑了笑。同样一件事,有不同的解释,陆贾这么说也不一定是错。“只是瀛侯一旦做了伪帝,日后恐怕就没了好下场——大王免不了要担心身后之事。”
“就算大王有什么不测,还有世子在,文枢相和武督帅也都在,轮不到瀛侯出头。”
朱聪呵呵笑了两声:“说的也是。文枢相,武督帅两兄弟可是自幼与大王交好,情如手足,自不会让瀛侯有什么心思。”
陆贾脸色微变,朱聪说得太过了。赵文、赵武是亲兄弟,他们两兄弟控制军中内外,对赵瑜的忠心并不需要怀疑。但若是赵瑜一去,指望他们会忠心于世子伯安那就有些难了。
而且赵文、赵武是宗室,陈五虽是赵瑜嫡母的小厮出身,但前几年也与赵瑜母舅家联了宗,可算是外戚。打天下时,这样出身的将领都是可以倚之为臂助的亲信大将,但一旦得天下后,对于天子来说,这些人都是需要除之而后快的。
陆贾也算是熟读史书,朱聪的言下之意他不会不明白,而朱聪在他面前说这话的目的也心知肚明。但他是衢山的元从党出身,若是没了赵文、赵武、陈五三人,领头的自然是他,而朱聪是福佬,在军中根基太薄弱,跟他联手只会是自找麻烦。
陆贾低头考虑着要怎么合乎情理的拒绝朱聪,一声船只入泊的号角声将他从苦思中解救出来,“到了?!”陆贾如释重负,偏过头,对朱聪笑道。
“……没有。”陆贾转移话题没有出乎朱聪预料,但能在他心里打下一颗钉子已经达到了预先的目的。
陆贾讶异的回望江中,却见另外一艘从江心驶来的车船后来居上,风驰电掣一般,抢在未来天子的座驾之前,冲向预订的泊位。眼看着那艘车船就要撞上栈桥,只见船身两侧的六对轮桨突然间齐齐倒转,暴起的水花飚起数丈高,溅得栈桥上的装卸工们浑身湿透,但船身却在下一刻稳稳的停在泊位中。被抢了泊位的英国公座驾上传来一阵阵骂声,被浇得一身水的装卸工们也是怒瞪着船上,而车船上的水手们却毫不在意的嬉笑着。
那艘冒失的车船,船头锚眼下的弦号打头的是个‘乙’字,是为陆贾麾下东海第二舰队的标志。朱聪横了陆贾一眼,半开玩笑的说道:“不愧是第二舰队,操船技术还是那么高啊……”
“那群小子!”陆贾的声音分辨不清是在骂还是在夸。载着英国公一行的船只属于第一舰队,自己麾下的部队能让第一舰队吃个闷亏,陆贾的心里自然欢喜。而朱聪不再提方才的话题,更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当日丁涛、黄洋领队劫持了道君皇帝一行,而同时渡江的三千胜捷军则被直接丢到了下游江中的沙洲上。那一天,载着胜捷军的十几艘渡船直接就在江心沙洲的浅滩上搁浅,接下来,东海军的战船用火炮将他们从渡船上逼到了沙洲中。渡船都被火炮击毁,胜捷军便被困在了江心岛上。这几天来,这三千胜捷军的粮秣供给都是由第二舰队几艘巡海车船负责,每日来往于沙洲与京口之间。两人眼前的这艘船便是刚刚从沙洲那里运粮回来。
“不知道童大王的亲兵在沙洲上过得舒不舒服,习不习惯?”
朱聪笑道:“长江上又没盖子,他们不喜欢可以直接游过来嘛……”
陆贾哈哈大笑:“说的也是!”他大笑着,笑声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所替代。
“伤风还没好?”看着咳得弯下腰的陆贾,朱聪关切的问道。
“好了差不多了!”陆贾直起身子。当日领军入镇江的就是他,虽然东海军出征后向来官兵一视同仁,但作为最高指挥官还是可以有点特殊待遇,下面的士兵们得睡大街,陆贾其实可以找个宅院把指挥所安置下来。但他为了安抚军心,却在大街小巷中探视了一夜。不像手下的士兵还裹了毯子,他在街上走着,受了一夜的寒气,第二天便得了伤风。
以东海军的后勤运输能力,近卫一营和陆贾手下的陆战营根本就不缺军营帐篷,就算不占民宅,找块空地,竖起帐篷也是很容易的事。但根据赵瑜的命令,两千名近卫营官兵必须在镇江城的街巷旁露宿上一夜。虽然做足了防护准备,人人在外套里穿了夹层的皮衣皮裤,备了烈酒和辣椒,又刻意选了背风的街巷,但还是有不少人冻病。不过露宿一夜就彻底安抚了两浙民心,付出的不过是些伤风感冒,还有十几例肺炎,如何取舍这笔帐任谁都能算得清,没有什么好计较的,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就在此时,两声不同调的号角声同时响起,新天子的船换了个泊位,而陆贾的麾下也全数登船完毕。
朱聪、陆贾对视一笑,同时一抱拳。
“陆督此去金陵,必是马到成功,旗开得胜。某在此先恭祝陆督克复名城,再立新功。”
“多谢枢相吉言。此次出战,陆某能一帆风顺,也多得枢相之力。若能再下金陵,当有枢相的一份功劳。”
“如此,就在金陵再会!”
“金陵再会!”
第四十一章
帝位(中下)
靖康元年元月廿六,壬辰。
“直娘贼的,那东海王就是个活曹操,天生反骨。用兵挟持上皇不说,现在都到了京口了,却不来觐见上皇,还要执政你亲自去请。照俺说,还不如干脆再等几天,等两浙的勤王军都到了镇江,看那奸贼还敢不敢拿大。”
镇江城往京口镇的官道上,一辆带轿厢的轻便四轮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着。轿厢门旁的踏板上,一个仆役打扮的汉子操着一口浓重的蜀地方言正骂骂咧咧。他右手紧抓着安在门轴处的扶手,迎面而来的寒风直灌进他的衣襟之中,冻得他浑身发抖,吹得他脸皮发青。这汉子虽然是在骂着,但从他嘴里传出的声音压得低低,将将传进放下布帘的车窗中。
这种原产自东海的四轮马车,这些年来已经从台湾等东海属地渐渐向内陆流传开去。不过正宗东海造的旅行马车价格高昂,一辆往往千贯,几乎相当于一艘千料海船的售价,虽然江南富户颇有身家,但用得起的也是为数聊聊。所以在江南仿制品大行其道,减震装置被省去,车轴由锻钢改为木制,车身用木由上等的桧木改成松木,车窗上的玻璃也换成了布帘,这样一来价格骤降为两三百贯,寻常富户也买得起。
因此近两年,寻常的江南城镇的街巷中,往往都能见到四轮马车疾驰而过。车夫在前喝道,仆役在门边护卫,气派不比州县里的官人出巡稍差,煞是威风。不过坐在马车里的主人是既有面子又有里子,但车厢外的车夫、仆役就辛苦了,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数九寒冬,在外面待上半刻,几乎就能把小命冻掉。就像这辆马车门外的仆役,浑身上下就如同浸在冰窟中一样,满腔的怨气不敢向主人发泄,也就只能拿害他不得不在这种天气里出来的罪魁祸首撒气。
“闭嘴!”轿厢中传出的呵斥声同样压得很低,也是一腔的蜀地口音,饱含着怒气。大宋尚书右丞宇文粹中拉开了半拉车帘,露出了一张充满怒气的方脸。他这亲随伴当的声音虽是不大,又是用家乡土话,大宋千里之外便如同异国他乡,老家的方言也不虞被听见,但万事也得小心为是。赶着马车的车夫不知根底——多半是东海兵扮的——而马车前后十几步外,又是东海军派出来的护卫骑兵。若是其中有一两人能听懂蜀音,让他这伴当说的这些话传出去,传到那奸贼的耳朵里,那可是万事皆休了。
“是……”伴当缩了缩脖子,低声应。着。肚子里却不免腹诽:‘执政忒胆小了点。赵瑜那奸贼再蛮横,现在两浙各州赶来的勤王军听说足有十万多,近的已经抵达丹阳,远的也到了湖州。十倍数目的大军已离城不远,给赵瑜十个胆子现在也不敢再放肆。上皇刚被掳来的几天里,东海人把行宫围得水泄不通,出入不得,但这两天,东海人的守备突然松懈了下来,除了上皇一家以及几个相公外,其余南下官员都能在镇江城里自由行动,四下一打听,原来是勤王的军队要到了。东海人的胆子也不过如此,现在赵瑜不过是拿乔,等到自家执政带来的谕旨给了他台阶下,到时还不要老老实实的跪在上皇面前。’
隔着车窗,宇文粹中看着车前车。后的东海护卫,据称他们都是东海近卫营骑兵指挥的成员。一色的精壮汉子,在马上腰杆挺得笔直,纵使寒风割面也毫不动摇,只有头盔上的半尺红缨在随风轻舞。他们身上的铁甲式样很怪,并非,只有两块打磨得锃亮如银镜的甲板护住了胸腹和后背。小臂有钢制护腕,脚上的高筒皮靴一直拉到绑着甲板的膝盖下,而上臂和大腿都没有装备甲具,仅仅靠衬在里面的棉袍来防护。
他们随身装备的武器也很少,就是一把马刀,不过挂在鞍桥下皮套中两支形如曲尺的手铳,宇文粹中在镇江城中的东海军官身上也看见过。被佩挂在腰间的皮带上,只有身上戴着日、月、星的将校才有,而下面的士兵都是长达五尺的火枪。对于手铳和火枪,宇文粹中也暗自打听过,据说那是东海独门的秘器,就如大宋的神臂弓、床子弩那般。
虽然不知手铳威力如何,但单看这些东海骑兵都。没有配备弓弩,想来应该不会比骑兵所用的角弓手弩差到哪里去。车前五人,车后五人,就这区区十名骑手将马车牢牢护住,但却有种三军辟易的威势,看着他们昂首挺胸的雄姿,宇文粹中甚至有种就算前方有千军万马也能被护得安全的错觉。
‘不愧是精锐之师啊!’宇文粹中暗叹着,抬手拉上了。车帘。东海人给他派出来的护卫论气势已不在宿卫宫室皇家的班直之下,论战力,听说他们都是在战场上立过大功后才被调入近卫营,而并非上皇身边那等一辈子没上过战场的班直可比(注1)。宿卫班直,除了很少一部分是从禁军中精挑细选,大半都是几代人父子相继,许多都是从太祖、太宗时便开始侍奉皇家,这些侍卫代代迎娶高大健壮的女子为妻,几代下来,人人身高六尺有余,仪表堂堂,也就这样的亲卫才配得上皇家的体面。但真要打起来,也许还不如眼前的这几个高矮不一的东海兵。
前两年曾听人说天津的八个东海巡卒就击败。金虏的一支百人队,还夺了大旗,并砍下了领队谋克的首级。若是此事属实,其中虽必有侥幸的成份,但区区八人就敢于与十余倍的金虏应战,比之望风而逃的大宋军队,好到不知哪里去了。现在从南面各州赶来十万勤王军,恐怕东海王还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当年平辽大军。自燕地归来,宇文粹中曾从随军出征的三弟虚中那里听说过东海军的强悍。相当于大宋厢军等级的三千东海镇戍军把守的天津城,十万金军齐至也没能打下来,天津主帅收留了契丹伪帝的妻儿,还杀了劝降的使节,但最后金虏仍拿这座海边孤城没有办法,只能干咽下那口鸟气。当时三弟虚中便说,若东海有五万这样的精兵,便足以横扫天下了。
宇文粹中相信自己弟弟判断,但以他对东海国一点粗浅的了解,赵瑜手下的兵力应该早已突破十万。拥有十万战力远在金虏之上的精兵,却没有并吞天下的意图,怎么想都让人有些奇怪。要么是宇文虚中的判断有误,要么是赵瑜真的对大宋心怀畏惧,不敢谋叛。
只是东海十几年来百战百胜的战例让人无法反驳宇文虚中的说法,而宇文粹中也很清楚三弟的眼光、才智和胆略远较自家为高,他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以流传后世的名声来看,宇文粹中也的确远不如他那个最后在《宋史》和《金史》中同时留下列传的弟弟宇文虚中。
在《宋史》和《金史》中同时拥有列传的仅有区区三人,一为叛辽降金,继而叛金降宋,最后又被宋人出卖给金国的张觉,一为叛辽降宋,继而又叛宋降金,为金人南下引路攻宋的郭药师,再一个便是南宋建炎年间,奉诏使金而被扣留,最后出仕金国的宇文虚中。
宇文虚中早前作为童贯的参议官,全程参与燕云之役,并在月前的太原之战前,多次劝告童贯死守太原,只可惜童贯只顾逃命,把他的意见抛诸脑后。且自宋金开战后,宇文虚中建十一策,上二十议,皆因与王黼不合,而没有被上报。等到东京将被围困,宇文虚中又临危受命,以资政殿大学士的身份连夜西出潼关,招种师道与姚古入京勤王,现在便就在种师道军中。
在另一个时空中,由于历仕两朝三朝,未能从一而终,张、郭、宇文三人,在传记中得到的评价并不好,张觉在《金史》中入《叛臣传》,郭药师则在《宋史》里被归为奸臣,而宇文虚中也在本传和传后品评中被大加讥讽。但根据后世的宋人笔记,如施德操的《北窗炙輠录》所载,宇文虚中名义虽是归顺了金国,但暗中仍多次联络南宋,最后他的死因也是因传言其有叛金之心而被处死。且在南宋的孝宗、宁宗这两个有意北伐的皇帝为政时,宇文虚中都有被追赠官职爵位,直至少保和开府仪同三司,甚至在宁宗开禧初年还被赐姓为赵,能获得这等殊荣,应该能说明许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