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精校)第1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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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历史上,就算大宋皇帝是头猪,只要它能对李纲、种师道言听计从,决意举全国之力决战,而不是举棋不定,甚至自废武功,金人想回黄龙府老家都难。只可惜就是因为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一头猪,才会变成最悲惨的结局。
  不过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从太原一役来看。金人已经有了实用性的爆破技术,同时在职方司辽东房所提供的情报中。金国也制造出了原始型地火炮,靠这两样利器,破开开封府城门的几率至少在一半以上。尽管在赵瑜的预判中,金人是要到第二次南侵时才能攻进东京城,但比起作战司早前悲观性的看法,赵瑜判断的准确性还是高出不少。
  只是现在衢山岛上只有两个营五千人的近卫军、一千人地镇戍军,以及第一、第二两支舰队的一万八千名水军。要实现早前的计划,兵力远远不足,等紧急调集的后续兵力从台湾过来,至少还要两个月。而进行东海全国总动员,发动起计划中的二十五万大军,则需要半年之久。所以现在困扰在赵瑜和在座将领和参谋们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用手上的这点兵力,在东京城破以后的乱局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说说罢,这事对我东海的影响,还有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一阵简短地开场白之后,赵瑜问着麾下众将。
  “这是件好消息!”陆贾地地位虽在朱聪之下,但最受赵瑜宠信,由他出言定下会议的基调,是理所当然地事,“这正证明了大王对宋金之间胜负结果的判断是正确的。虽然局势的进展比预计中的要快,但作出相应的调整也并非难事。”
  陆贾把场面话说完,看了眼对面的朱聪。朱聪点点头,接过话头:“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建立在金人攻破东京城的基础上,那时天下大乱,大王起义军,逐金虏,名正言顺的取得天下。如果那时金虏如辽太宗对后晋废帝石重贵例,将道君皇帝和他的子嗣都掳往北地,那就更容易了。
  而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太原金人能用火药炸开,东京自然也可以,何况金人还有火炮。虽然不知道金虏要怎么处置东京城里的新皇帝,但只要把军队及时调上来,照原计划实行,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道君皇帝怎么办?原计划中可没有预计到他会离开东京。”一个小参谋毫不客气指斥朱聪话语里的漏洞。当然。尽管赵瑜提倡军议时,无分尊卑,任何人都可畅所直言,但直接反驳朱聪这等军方大佬地话,平常的参谋真的这么做了,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只有东海国第一位武状元,昌国出身的丁涛才敢于以这种口气说话。没有理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朱聪。丁涛继续说道:“道君皇帝现在往南来了,说是去亳州烧香。但摆明是逃难,以他的胆子不会只逃到亳州就停步,泗州、扬州,甚至江南,都有可能。他还带着皇后、嫔妃,皇子、帝姬,还有一众臣僚。如蔡攸、宇文粹中、范讷等人,几乎小半个朝廷都跟道君皇帝一起南下。有他们在外,就算金人将东京城中所有的宗室和大臣都掳走,他们照样能组成一个新朝廷。想执行原定计划,他们是最大地妨碍!”
  “丁卿说得没错!有道君皇帝在,所有计划都绕不过他去。”赵瑜并不在乎朱聪的脸面,他想不开是他地事,丁涛这个小同乡可比朱聪更受他信任。而且丁涛的判断也并无错讹,如今的太上皇赵佶的确是最大的妨碍!只要他还在,就算赵桓和东京城中的宗室如赵瑜的记忆中那样被全数掳走,赵佶在江南复位,或是另立随行皇子都在情理之中。大宋地帝位法统,不可能如预期那样顺利成章的落到赵瑜身上。
  “不知丁参谋可有什么良策?”朱聪将阴郁的心情藏在胸中。脸色平和的反问道。
  丁涛胸有成竹,比起两根手指,“两个办法。一就是干脆今次帮着大宋将金人挡回去,东京墙高濠深,就算金人使用了炸药和火炮,能否破城还是五五之数。且天下勤王之军都在往京中赶去,女真人孤军深入,他们敢在大宋腹地待上十天半月,但绝不敢守到春暖花开。只要尽速在京畿和河北散布谣言,说大王已经起兵勤王。直逼平州、辽阳。金人必然不敢在东京城下久留。”
  朱聪冷笑起来:“金人会那么蠢吗?相信这些无稽谣言,他们与后方必有联络。是否遭到攻击,自会一清二楚。”
  “那就围魏救赵,干脆发文旅顺,让陈督帅遣人去攻平州和辽阳。”有了丁涛打头阵,所有的参谋官都放开了手脚,一人出头回答朱聪的疑问。
  “喂,看看外面是什么季节。冬天!是冬天!除了旅顺,渤海有几个港口没结冰?怎么去平州?而辽河恐怕底都冻上了,还是说让旅顺的兵冒着冰雪走上四五百里陆路去打辽阳?”朱聪还没说话,另一个参谋叫了起来。参谋们一开始讨论,便顾不上这是在赵瑜面前,七嘴八舌的互相辩难着。
  “我知道,辽河地确派不上用场,但要登陆,总能找到几个地方。你看看地图,平州北方正有一个不冻港,就是榆关外的润州。”那个参谋离开座位,跑到桌前,找出环渤海的地图,挂在赵瑜身边的架子上,手指指的地方,正是日后的秦皇岛,渤海中仅有地几个不冻港之一。
  “兵呢?平州是金虏的南京,其下州县有两万五千人驻守。就算跟着宗望南下了不少,至少还会有一万兵。”
  “旅顺那里可是有骠骑第一营和龙骑第一营。就算不动用镇戍军,还有第三舰队的三千水军。九千人足以攻下平州。”龙骑,在大宋殿前司的步军番号中,也有这么一支部队,‘号有马步人,见阵即步斗’。所以在中国,龙骑兵指得就是骑马步兵,而骠骑营则是纯粹的骑兵营。
  旅顺的这两个野战营,都是近年来新近组建。其中有燕地的汉人,也有入了汉籍的渤海、契丹和库莫奚人,家室都在东海控制下,又接受过整训,战斗力和忠心都不差。龙骑兵一人一马,是四千人的大营,而骠骑营一人三马,仅有两千人。但如果加上三千水军,其战斗力足以压倒平州的金人守军。只是……
  “打平州做甚?!”丁涛听不下去了,讨论地方向完全偏离了主题,“配合着谣言。骚扰一下逼完颜宗望和宗翰回师就可以了。不能打痛金人,以防他们不敢再次南下。只要金人回师,接下来,就是按照原订计划行事,等明年将他们彻底解决!”
  “真地会如此顺利吗?就算不真地动手,金虏恐怕也不敢再南下罢?那时又该如何?”陆贾出言问道。
  “只要接下来地一年,与宋廷吵上几次。让金人知道大王与道君皇帝父子决裂,他们必然还会南下的。金虏以劫掠起家。今次攻入大宋。所获必远超过往,自然是食髓知味。当听说我方不再救援大宋,就算有几个稳重的会有疑心,但下面的人,可都会逼着他们出兵。”丁涛侃侃而谈,言辞有理有据,“而且。在这一年里,宋主若是割地求和,大王便有了起兵夺位的大义名分;若是整军备战,大宋必然会大肆搜刮民财,以至民怨沸腾,到时就算金人不南下,只要大王起兵后宽徭役,减赋税。一样会天下归心。”
  赵瑜捻着下颌的胡须,皱眉沉思。丁涛地这个策略对他有很大的诱惑力,将天下局势推回应有地轨道,让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等二帝北狩,天下无主的时候,他作为太祖皇帝的嫡脉子孙。横空出世,率领大宋臣民,将女真斩尽杀绝。
  当然,如果一切依照历史走向,康王赵构会是个麻烦,不过赵瑜早就准备从近卫营中抽调出一支两三百人特遣部队,以义军的名义去磁州或相州候着,当赵构作为使金人质被派出来时,趁机将其刺杀。赵瑜甚至想好领队的人选——丁涛文武双全,智谋过人。可以为首。王贵是相州人。深悉地理,可以为副。顺便他还有可能将岳飞拐回来。
  如果真能如丁涛所言,在东京城破之前将金人吓退,以赵瑜对日后的徽钦二帝地了解,天下大局当真会再回到他记忆中的轨道。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赵佶、赵桓父子俩的性格摆在那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他们的本性不改,他们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只是丁涛这一条策略的前提,是开封不被攻破!以旅顺出兵的速度,和谣言散布的时间来看,至少要保证一个月之内,金军进不了东京城。这个可能性,就如丁涛前面所说,是一半一半。
  “那另一个办法呢?”赵瑜打断了参谋们地议论,他只沉思了半刻,他的那些参谋们几乎把旅顺军的作战方案都做出来了。
  丁涛从桌前把头抬起:“就是大王以勤王的名义直接出兵,将道君皇帝捉起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撮扁捏圆都随我们意。”
  厅中突然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紧盯着丁涛。赵瑜也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这是让他当活曹操啊……这小子!
  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丁涛神色自若,继续道:“道君皇帝能禅让一次,就能禅让第二次,只要大王能救民于水火,接下帝位理所应当。”
  震惊过后,赵瑜考虑起这么做地可能性,以现在他手上的军力,攻城略地肯定不行,与金人正面交锋也难以应付,但若用来把南逃的道君皇帝捉起来却是绰绰有余。不过这个行动必须要快,在他的记忆中,赵佶最后到的是镇江。而等他到了镇江,两浙、江东的勤王军齐至,那时想动手就难了。最好的时机是在赵佶渡江的时候动手,但以他南逃的速度,留给东海的时间,最多只剩四五天。也就是说,军队必须今天就出发……
  赵瑜想到这里,猛然抬头,惊问道:“丁涛,你说地这两个办法其实是一回事罢?”
  丁涛笑着抱拳拱手:“大王圣明!”
  陆贾这时一拍大腿,恍然道:“先派一万勤王军把道君皇帝保护起来,同时命旅顺骚扰平州,并散布谣言。如果一个月内,金虏攻破东京,天下自然而然就是大王地了,如果金人攻不破东京而北返,那就把道君皇帝给放掉,与宋人决裂的借口同时也就有了。丁参谋,我说地是也不是?”
  “陆督说得正是!”
  听到两人的对话,厅中一片喧哗。赵瑜看着丁涛,欣喜非常,他的这个武状元当真是成长起来了,他的提案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对于丁卿的提案,各位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心中下了决断,赵瑜准备结束今次的会议。
  沉默了半天,朱聪这时重新开口,直刺丁涛提案的核心:“我想问一下,丁参谋你想怎么捉到道君皇帝?如果他想过江,自然一切好说。只要守住京口就没问题。但如果他不过江,就留在亳州怎么办?若是他半途去了他处又如何?”
  丁涛不慌不忙的回道:“以道君皇帝的胆量,他绝不敢留在亳州。那里离东京太近,有没有险关要隘,被金人生俘的机率比留在东京城中还大。就算道君皇帝想不明白,他身边的人也都会提醒他。且道君皇帝出京时是沿汴河南下,他身边又带着皇后嫔妃,皇子帝姬,还有一众闲杂人等,这样的队伍不可能离开水道走陆路。所有道君皇帝一行仍会沿汴河南下,至少要到泗州的洪泽才会停下来。”
  朱聪的语气一下尖刻起来:“也就是说我们要先打下泗州喽?那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做派吗?”
  “不用打泗州!以我东海在淮东的布置,散布些谣言逼他继续南下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朱聪嗤笑道:“说和做是两回事,道君皇帝怎么想没人能知道!”
  “不用想了!”赵瑜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孤那族叔对金人闻风丧胆,不会敢留在泗州,必然会继续南下,过了江才会停下来,我们在瓜洲守着就行了。”
  赵瑜站起身,走到长桌边,盯着地图看了一阵,突然出掌重重一拍,在木桌的摇晃声中,他大声质问:“以我东海的水战实力,会让孤那族叔逃掉吗?!”
  众人轰然应诺:“当然不会!”
  
  第三十六章
异变(上)
  
  惨白的冬日照在汴京城上,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将尘土合着落叶一起卷上城头。灰霾的天空如城上守军的心情一样阴郁,空气还隐隐藏着一抹死亡的味道。几十只寒鸦在空中飞舞,喳喳乱叫着。粗糙刺耳的声音如锉刀一般狠狠锉着人们的神经,双翅拍动间,不住散布着恐惧。
  这些不吉的黑色幽魂,不时落下地面,叼起几条血肉,又扑腾着飞上天空。就在寒鸦的落处,无数刀枪矢石散落于地,上百具残破不全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躺着,鲜血已经凝固发黑,但从创口中冒出来的尸臭和一点血肉被滚油泼过后产生的焦香,仍混入风中向四周散布开去——一场人数不多但依然惨烈的战斗刚刚在这里结束。
  隔着半里多地,完颜宗望看着东京城下宽阔的濠河不禁摇了摇头。昨日他找了几十条船从汴河上试探性的进攻了一下东水关,虽然被守军用飞石劲弩给击退,但也顺便测出了濠河的深度。一丈半的水深,想用地道炸开城墙,至少要挖到两丈半的深度,才能防止地道渗水,要不然就得从城墙根底下直接开挖。而这么做的结果现在就在城下。
  三百名神箭手护着百名工兵硬冲到东京城下,城中的宋人不敢出城驱逐,便用强弩劲弓加上石块滚油拼命的丢下城来。虽然神箭手尽力护持,用弓箭射下了几十名冒冒失失的守军,但百名掘土的工兵还是死伤了大半,顺利退回来的只有二十余人。
  尽管计划失败,不过宗望还是从中看出了城内守军的虚弱。他曾从当年的长生败军那里听说过东海人的箭阵,仅仅百人就能密如雨下,使精骑不得突入。而东京城头的强弩,威力不弱于东海商人们在北地贩卖神臂弓,但准头和协调性却远远比不上东海。真正死于箭下的士兵其实很少,更多还是葬身于当头而落的石块和滚油。而且城上的守军几乎是不要钱的往城下掷石泼油,石块堆得有两尺高,油料汇成了小溪,这些守城的宝贵物资被浪费得实在太多,远远超出必要的限度。
  完颜宗望啧了啧嘴,能用区。区百条人命,就交换下来这么多守备物资,这笔买卖实在很划算,反正死得都是常胜军,他没必要替郭药师那个三姓家奴心疼。拨转马头,领着一众亲卫,往大营奔回。这里离东京城太近了,当年澶州城下,死于床子弩的辽将萧达凛就是太过大意,才让宋人捡了个便宜。宗望深悉历代战事,不会在无谓的地方冒太多的风险。
  宗望纵马回营,刚远远见着营门,就见另一个方向尘头大起,也是一队人马同样往大营这里奔来。宗望不以为异,这段时间,他派出营去开封附近的州县里打草谷的队伍实在数不胜数,看起来又是一队满载而归。
  对方渐渐奔近,面目也越来越。清楚。宗望发现领队的竟是他的叔叔,阿骨打和吴乞买的异母弟弟,东路军名义上的主帅完颜阇母。
  “十一叔!”宗望惊道。
  “斡离不!”完颜阇母也远远的大叫着宗望的名字。
  宗望拍马迎上前去,脸色微沉,阇母他怎么能随便。出营!当初,宗望以自己身为侄儿不便对叔叔发号施令的理由,将东路军的主帅之位让给了阇母,不过实际上领军的还是身为监军的他。但就算是名义上的主帅,阇母也不该以身犯险,贸然出外抄掠。若是出了意外,对军心士气的打击不会小到哪去。
  只是阇母浑然不觉侄儿的怒意,轻轻一夹马腹,同。样迎着宗望过来。在他的马鞍前,打横架着一名女子,虽然面朝下看不清面目,但能被阇母看上,也不会是普通的美人。
  “斡离不,你看着汉女如何?”与宗望双马交汇,阇母。大笑着抓着头发把马上女子的上身扯起。那女子十五六岁的样子,面上涕泪横流,却依然能看出是一名绝色。
  “的确不错!”宗望。敷衍着说了一句,双眼在那个被掳来的汉女脸上一掠而过,扫上阇母的队伍。只见人人马上架着一女,而随行的战马上更是大包小包裹了不知多少财物。
  宗望有些不屑的看回自己的叔叔,身为主帅,任何劫掠来的战利品他都能分到最好的一份,何必自己动手,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如何打破东京城。东京城里的货色更多也更好。
  何况那些庸脂俗粉有什么味道。相貌虽好,但身份太差。宗望一向喜好贵家女眷,身份越尊贵,他玩得越痛快。就算是半老徐娘,只要跟皇家王室沾点边,在他眼里,也比那些国色天香的民女强上百倍。他的帐幕中,充斥着辽国的嫔妃和公主,还有一些重臣家的妻妾。不过辽国再怎么比不上大宋的。听说南朝道君皇帝的后宫中尽是沉鱼落雁的佳丽,那些帝姬更是个个绝色,想到这里,宗望心头一片火热,呼吸都粗重了少许。
  回到大营中,阇母打个招呼便带着抢来的女子去自已营帐中快活去了。宗望也回到自己的大帐中。在两名汉女的服侍下,脱去盔甲,一身轻松的宗望半靠在软榻上,计算着如今的局势。
  今次南下攻宋,比起对付辽人还要顺利许多,远远出乎宗望一开始的预计。当初的计划虽然明里说着要打进东京汴梁,但实际上,宗望只准备攻到黄河边,逼宋人割让河北河东就打道回府。只是有了东海新闻上的地图指引,又有了郭药师这个几年来多次去过东京、深悉大宋内情的识途老马,他才最终决定冒险渡过黄河。
  而宋人的表现,也证明了他的决定并没有错。在黄河南岸布防的宋军还未接战就一哄而散,在黄河边渡河的五天五夜里,也没有一支宋军来干扰。一直攻到东京城下,那个叫何灌、在黄河边逃跑的宋军将领,才被强逼着返身作战,当然,结果可想而知。
  虽说东京城防严密,一时难以攻克,但宗望还有一招杀手锏,只要再等几日,就足以让他昂首走进汴梁城。所以这几天,他一边使人试探性的进攻,一边对南朝新皇帝派来的和谈使节狮子大开口,要南朝割让太原河间中山三镇,并输款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还要派亲王出来做人质。不过,这只是宗望无聊时的一点游戏,耍个乐子罢了。等他打进东京,想要什么都有,不需要与人讨价还价。
  同时宗翰那边听说进展的也十分顺利,在火药的帮助下攻克太原城的消息宗望已经收到。太原是南朝河东核心所在,太原陷落,宗翰就能全师南下,按计划进逼洛阳。如果没有什么变乱的话,宗翰的西路军应该就在这几日便能攻下大宋的西京,将从关中来援的南朝西军,一起堵在潼关的另一边。
  据完颜宗望所知,南朝的军队分为禁军、厢军和乡兵三部分,其中厢军和乡兵都是凑数的,没有什么战力。而作为军中主力的禁军,同样分为三部分——河北军、西军以及京营,至于南方各路,所有的禁军加在一起,其数量也不及以上三部分中的任何一部。
  现下河北禁军在他的打击下全军溃散,要么散入乡间,要么龟缩在河间、中山这些他没攻下的城池中,一两个月内不可能再集合起来。而京营禁军,宗望已经见识过了,比河北军还差,完全不值一提。至于南朝最精锐的西军,党项那里会牵制一部分,剩下的只要宗翰把好关,也不成问题。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东海。不过现在天寒地冻,旅顺和天津的东海军全都无法出动,但宗望总要为日后考虑。今次就算攻下东京,等开春时,他还是要回北方。若是之后宋人和东海合力复仇,大金可就有麻烦了。
  想到这里,宗望不由得深深叹息,道君皇帝跑得实在太快了,若是这次能捉到他,将他和东京城的赵家宗室都掳回北地,再立个外姓来做皇帝,天下必然大乱。东海王据说是南朝太祖苗裔,届时他肯定要出兵来复国,不过以东海的兵力,等他收拾好南方,河北河东早就是大金的囊中之物了。
  ‘如果时局真的如此展开的话,按着大哥的谋划,与东海平分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宗望遗憾的想着。但现在道君皇帝不知道逃到南面的哪个地方去了。有他在南方坐镇,南朝的天下乱不了。而且东海王据说对道君皇帝一向恭顺,一年四季贡使不绝。如果道君皇帝向他借兵求助,他至少八九成可能会答应下来,那对大金将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宗望抬头盯着帐顶,苦思冥想,‘得想个办法让东海与南朝翻脸才行。’使人找来南朝的降臣,他问道:“东京城中可有东海的人?”
  ※※※
  睿思殿中一片愁云惨雾。
  御桌之后,当年赵佶的位置上坐着如今的皇帝。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相貌虽是遗传了赵佶的端正俊秀,却没有年轻人应有的朝气和锐气,脸青唇白,双眼无神,绯红色袍服下的身体削瘦干枯,毫无气势可言,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望之不似人君’。比他的父亲还要不堪。
  赵桓愁眉苦脸着,他并不是有决断的人。刚开始,金人还没围城时,他便犹豫于走与守之间。李纲说要死守东京,否则宗庙难保,赵桓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等到耿南仲建议他巡幸陕西,赵桓又觉得的确先去陕西避避风头更安全些。李纲、耿南仲争执不下,其余的宰臣也分作守、走两派互相攻讦不已。
  当时赵桓是左右为难,李、耿两人一个是助他登基的功臣——当初赵佶意欲南逃,但只准备让赵桓以太子身份监国,是李纲与门下侍郎吴敏出言逼着赵佶退位内禅——一个则是从龙的东宫旧臣,在赵桓身边服侍了十四年之久,情谊非常。他俩的话,赵桓都能听得入耳。虽然从心里上讲,他还是想逃远点暂避兵锋,但身边的班直护卫家室都在东京,逼着他们拋妻弃子,全军登时溃散都不是不可能。
  不过当完颜宗望围城后,赵桓就不用再苦恼了,反正已经跑不掉了,现在要考虑的,究竟是战还是和的问题。只是李、耿二人争论的焦点,也从守和走变成了战与和。宰辅们有的要战,有的要和,金人围城已有数日,而赵桓的主意依然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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