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妃娇宠日常(校对)第29部分在线阅读
等管家的脚步声远得容决的听力都捕捉不到时,他才将手中卷宗扔到一旁,重新伸手将横着歪倒在桌上的草蜢扶正了。
薛嘉禾还在草蜢的眼睛部位画了两个黑点,容决和它大眼瞪小眼半晌,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视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回身将自己背后一处书柜里整理出一档,将这只和他书房全然不相符的草蜢放在了正中央。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安安静静的小蚱蜢,心里不无得意:薛嘉禾的软肋,到底是叫他拿捏住了。
只要捉着薛嘉禾的小辫子,根本不必担心她会不服软、不示好、不听话。
容决抱着手臂欣赏了这简陋的战利品好一会儿,觉得和打了一场胜仗的感觉相去无几,小一刻钟后才又坐回了座位里,寻思起来:薛嘉禾才示好这么一次,他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总得叫她这次牢牢记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才能算是教训。
于是,容决端起架子没去西棠院,也没让管家给西棠院回一句话。
第二日,绿盈又来了容决的书房外,默契地将藏在手心里的一只蛐蛐儿交给了管家。
这次的蛐蛐用的是不同的草叶编织,还细心地给上了色,看起来仍然活灵活现的,管家托在手里都觉得它随时能叫起来。
他神情复杂地问绿盈,“长公主准备了多少这些叶子?”
绿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一连七日,薛嘉禾每日手编一只虫鸟走兽让绿盈送去给容决,七只模样各异的小玩意儿一字排开站在容决身后书柜中,简直显眼得叫所有进入这书房的人都无法忽视。
尤其是,这看起来和容决绝无关系的草编玩具每日新增一只,还从不重样,这怎么看……就怎么不对劲。
等第七日的时候,终于有人斗胆问了容决,“王爷这些草编的小玩意儿是从何处买的?我家小女儿也喜欢这些,只是如今汴京城里都找不到卖的地方了。”
容决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神色凛然,语气却带着隐秘的炫耀,“这是战利品。”
作者有话要说: 嘉禾:随便哄哄。
第27章
薛嘉禾用剪子小心地给刚编好的小青蛙剪出脚趾,托起来看了会儿,满意地交给了绿盈,道,“送去吧。”
绿盈看看手中活像是哄三岁小孩用的玩具,早已比前几日淡定了不少,带着青蛙便走了。
待她走后,薛嘉禾便取出了宫中刚送来不久的信。
看完幼帝手写的信件内容后,她轻轻松了口气。
她一连哄了容决七八天,到底还是有用的,幼帝信中简单地提了这几日过得如何,旁敲侧击地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又对容决做了什么。
幼帝这么问,那定然是容决已经不再继续为难幼帝了。
也不枉她这几日煞费心思、掏空肚肠地变着模样给容决做草编玩具——当年她哄幼帝时,都没需要一口气做这么多不重样的!
绿盈还没回来,薛嘉禾自己磨墨写了回信,没说自己做了什么,只轻描淡写地让幼帝放心,摄政王府一切都好。
她总不好跟幼帝说,我和曾经跟你打好交道一般,编了些几乎不用花钱的草制玩具送给容决,看起来他还挺喜欢的。
要是叫容决听见,指不定气成什么模样,反倒弄巧成拙。
能同容决相敬如宾是最好的,薛嘉禾并不想惹怒这个男人。容决一怒起来会是什么样,她在皇家围场时已经见识过了,不能指望他次次都在最后关头找回理智。
将信写完铺在一旁晾着后,薛嘉禾将笔搁在了架上,视线往空无一人的门外瞥了眼,抬手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日日都要在人前撑着长公主的架子,也确实是有些累人。
她刚想完这些,屋外就传来了脚步的响动声,薛嘉禾一个激灵,顿时把双手收了回来,规规矩矩交叠放到膝上;想了想,又干脆捡起信纸吹了吹,装作才刚刚写完信的模样。
绿盈从外间进来,手里的青蛙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身后跟着的高大男人。
薛嘉禾似不经意地抬眼看去,见到跟在绿盈背后的容决,微微一怔,“摄政王殿下怎么来这里了?”
她说着,正要将手中信纸放下,容决已经三两步过来将薄薄的纸从她指间抽走。
容决一开始收到薛嘉禾的礼物时还挺得意的,把这当成了薛嘉禾低头妥协的标志,等这两天才刚刚反应过来:薛嘉禾这是把他当小孩儿哄呢?
他飞快地扫过薛嘉禾写给幼帝的纸上字句,见她识趣地没提到不该提的事情,才略微满意地将信纸转交给了绿盈,“去送了。”
绿盈瞧了眼薛嘉禾,小声应是,收信离去,将两人留在了内屋里头独处。
被容决强行看了信的薛嘉禾也不气恼,她起身招呼容决坐下,想了想,又亲自给他倒了茶。
还是那句话,能不惹恼容决,就尽量不要惹恼他的好。
正如薛嘉禾就算明知道容决是故意放过蓝东亭、转而将矛头对准幼帝,她也选择不以这一点为由向容决发难,而是当作两人之间什么间隙龃龉都不曾有过。
待容决坐下后,她才又问了一遍,“摄政王殿下政务繁忙,来西棠院是为了何事?”
容决先是喝了口茶,而后才一本正经地开口,“长公主送的礼,我收到了。”
薛嘉禾心想这都第九日了,这句收到也来得忒晚了些。
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容决顿了顿,又道,“礼尚往来。”
薛嘉禾原想开口就拒绝容决的礼,想了想又改口,“好。”
正是该和容决重新修复关系的时候,而容决似乎并不喜欢人当面拒绝他。左右他送的东西都是要还的,便等到以后离开摄政王府的时候再一并留下好了。
她到汴京时是孑然一身,离开时自然也不必带走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
容决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伸手从怀中取出个才他手掌那么高的纸包,放到了薛嘉禾面前桌上,神情紧绷又严肃,“今日在朱雀步道上正好见到的。”
薛嘉禾原以为容决定是又给她送来了什么奇珍异宝的首饰药材,伸手将纸包打开,等见到里面被裹的东西时,神情一怔,从眼底透出一点怀念之色来。
那是一支色彩鲜艳的小面人,上头绘的正是孙大圣的面谱,小面人抬手搭棚远望,和戏文里的齐天大圣一模一样。
容决审查般凝着她的神色,心中大定,眉梢一扬,将小面人强行塞到了薛嘉禾手心里,满不在乎道,“做面人的老人家生意没人照顾,我便买了一个。”
薛嘉禾没计较他的言辞,她捏着小面人的木杆将它举到自己面前,笑道,“这是我的第二个面人。”
容决等了会儿,见薛嘉禾开了个头竟就没有往下继续说的意思,咳嗽一声,“第一个是?”
“……是母亲还没离开时,她给我买的。”薛嘉禾望着小面人,慢慢道,“那一日,村子里来了几个跑商的人,他们中正好有一人是做面人卖的,我见时很是喜欢,但那时我和母亲二人连吃饱都难,面人定是买不起的,便没有开头讨要。”
也正是那几个商贩告诉了她母亲容家被抄了的消息。
薛嘉禾记得母亲耸然变色,询问了许多后匆匆带她回了家。
容决想了想,问道,“但她还是给你买了?”
薛嘉禾被打断了思绪,笑了笑,“嗯,还是买了。”
第二日她醒来时,母亲已经离开,屋中空无一人,破旧的方桌上留着一支小面人。
“对你来说……”容决皱着眉,斟酌措辞了片刻,才道,“是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可当她进京时,却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着。
“我一直随身带着,落水的时候弄丢了,许是掉在河里了。”薛嘉禾淡淡道,“不过摄政王殿下说得对,于我而言,它确实代表着很重要的意义。”
过于珍贵的馈赠,必定代表和隐藏着某种难以严明的愧疚和残酷。
先帝赐她宫殿、身份、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因为他觉得薛嘉禾过去十五年的寒苦日子有他一份责任在其中。
幼帝赠予她药材、宠爱,因为他知道薛嘉禾嫁给容决是为了他的帝位稳固。
而容决频频给她送来的那些东西……或许是因为她的落水和宿疾吧?
薛嘉禾想了这许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将面人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朝容决礼貌笑道,“这比那盒珍珠要贵重得多了,摄政王殿下有心。”
容决:“……”他撇开脸去,纵然不悦薛嘉禾对那盒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珍珠的评价,也还是不自觉地将右手的两根手指捏在一起,略显不安地捻了捻,才勉强平心静气道,“长公主身体好些了?”
“很好。”薛嘉禾见容决的视线时不时地往自己手腕上瞟,干脆将袖子往上捋起把光洁白皙的腕子放到桌上给他看,“淤伤只是看着吓人,几日便会好,不必用到那样好的药,摄政王殿下舞刀弄枪或时不时会受伤,自己留着便是。”
她这话说得十分体贴,容决听罢心中也舒坦不少,下意识用手指抚过她的脉搏,“长公主身娇体贵,该留着备用,我用不到。”
被容决温热指腹贴上的瞬间,薛嘉禾的肌肉下意识地缩紧了一瞬。
容决立刻察觉到她的紧张,动作停了下来。
就当薛嘉禾以为容决的眉头要再次拧起来时,他只是平静地将手收了回去,道,“我还没用早膳。”
薛嘉禾也跟着收手,顺理成章地建议道,“我也有些饿了,等绿盈回来,让她去拿一些来吧。”
容决嗯了一声,视线绕着薛嘉禾浑身上下转了一圈,只道是那日在围场的阵仗将她吓到,抿着唇将方才摩挲过她肌肤的手指收紧,好似还能回味那凝脂滑腻的触感,眸色深了两分。
……养尊处优,到底是将养得娇贵起来了。
薛嘉禾却是因为容决刚回来那晚的荒唐事,如今被容决碰一碰便不由自主想起那时的事情,下意识打哆嗦。
不过容决没说话,薛嘉禾也就不再提起,安安静静和容决一道用了早膳,容决便起身离去,她也松了一大口气,对绿盈摆摆手,“你也去吃吧。”
绿盈应了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口中道,“看来摄政王是气消了,想来陛下也能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