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焚箱(校对)第20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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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千姿帮他转折:“但是……”
  江炼苦笑:“但是,神棍打不开那口箱子。”
  打不开?孟千姿一怔:“不是说什么烈火,血,就可以……”
  没错,江炼帮她把话补全:“巴梅法师的预言,是烈火滚过沸腾着的血,可以打开机关的结扣,这两天,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况美盈的血,滴进凤凰鸾结扣的刻纹处,确实是沸腾的,拿火去点,烈火也确实是“滚”过血面的,但滚完之后,箱子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怕烈火不够“烈”,他们还突发奇想,点了根凤凰翎,然而,点着的凤凰翎只是再次印证了之前的认知:凤凰翎是不怕火烧的。
  而且,用凤凰翎点起的“烈火”,也没烈到哪儿去,箱子沉默如石,毫无异样。
  江炼叹气:“可把神棍给郁闷坏了,揪着他的卷毛苦思冥想,现在又赖上环境了,说是空气污染、水污染,改变了况家人的体质,使得美盈的血不那么感应灵敏了。”
  孟千姿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记得,况家做了四十口箱子?”
  江炼点头:“况祖经手的,大概有一两口吧。”
  “箱子做好了,是交给黄帝的,等于交货了?”
  是啊,江炼看孟千姿:“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孟千姿答非所问:“你和神棍,都没用过密码箱吧?”
  江炼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这瞧不起谁呢?
  但一番追忆之后,爽快认怂:“是,人穷啊,我从小到大,哪有什么金贵的东西,值得塞密码箱呢?没用过这种高级货。”
  孟千姿说:“我用过,从小就用,我手边常备密码箱,各种样式的都用过。有些密码箱是有初始密码的,到手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密码。还有的密码箱,是双重密码,出厂时,给你一个独特的密码,你再加一个,形成一套组合,组合密码,更难破。”
  江炼慢慢咂摸出点味儿来了。
  是啊,况祖是擅“以血为媒,开封箱器”,但如果用的只是况家人的血,这下订单的客户得多没安全感啊:我家的密码箱,你滴点血点个火就能开了,我的财产还能有保障吗?
  他迟疑着说了句:“所以开箱,用的其实是另一个人的血?或者组合嵌套,需要美盈的血加另一个人的血?那这另一个人又是谁啊?”
  孟千姿说:“这另一个人,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猜一下,当然,只是猜测啊——是谁,跟箱子有最深的羁绊,做梦都梦见在找箱子,从一露面开始,就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箱子呢?”
第152章
【23】
  这另一个人究竟是不是神棍,试试就知道了。
  收到消息,
神棍很快挟着箱子到场了。
  然而可惜的是,
孟千姿难得一次自信满满的推测,
遭遇迎头一盆冷水。
  人家况美盈的血滴上镂纹的结扣,好歹还会沸腾两下,神棍的血滴上去,那真个叫安静如鸡,如的还是死鸡。
  孟千姿自觉很没面子,
不过很快找到理由安慰自己:她本来也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嘛,推测失误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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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来得快,
去得更快,
神棍郁闷坏了,
回房之后长吁短叹,连晚饭送过来都没心思吃。
  他不时挠头,
间或瞅手机,
还向江炼支招:“小炼炼,你说……要不,
我让他们先别来?”
  大老远把人叫来,给了人家那么大一希望……
  这可让他怎么面对、怎么收场啊。
  江炼咽下一口餐饭,啼笑皆非:“你涮着人家玩呢?这都几天了,你那些朋友肯定快到了,
你现在让人回去?”
  他敲了敲神棍的餐盘:“吃吧,
吃完之后去洗个澡,老朋友见面,
把自己捯饬得体面点——这样,即便挨打,挨打之前,你至少还是人模人样的。”
  神棍差点叫江炼给气死。
  不过话糙理不糙,要见朋友了,他怎么着也得修修边幅。
  临睡前,神棍拈了条毛巾去澡堂。
  所谓澡堂,其实是临时开辟出来的,分男女,专供山户,水是井里打上来的,太阳能供热,一晚上只够十来号人洗——好多山户知道这儿用水紧张,自觉排不上,也就不来凑这热闹,只拿盆接点水擦洗,或者几张湿纸巾凑合着了事。
  这一晚,澡堂挺冷清,只接待了几个山户,神棍去得晚,前几位洗时攒下来的热蒸汽都没了,神棍哆哆嗦嗦地往身上泼水、打洗发露、搓肥皂,洗完时,整个浴室里便飘着一层微温的稀薄蒸汽,和昏黄的灯光互裹,迷迷蒙蒙,恍恍惚惚。
  神棍拿大毛巾擦拭身体,很自然地走到了墙上挂的那面理容镜前,镜子上晕了许多蒸汽,很多处都模糊了,但模糊里又间杂了几块清晰。
  有一块清晰的镜面,映出了他小腹上的那道狭长的疤。
  神棍瞥了一眼,继续擦干身体,擦着擦着,动作就慢了下来。
  他拿手抹了一把镜面上的水渍,手掌抚过的地方,清晰出现了一条如同被抻长变形的“s”形,暗红色,很像胎记。
  电光石火间,神棍的脑子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把大毛巾一扔,连内衣裤都顾不上穿,光脚汲拉着浴拖,把长外套一裹,一阵风样卷了出去,还不忘跟看门的打招呼:“我还没完,我忘带换的了,我回去拿。”
  那人正忙着在手机上打小游戏,随口嗯了一声,头都懒得抬。
  神棍一口气跑回了屋。
  这一趟,因为来了不少增援,营地的住处颇紧张,毡房实在挤不下,空地上都扎了许多帐篷,但神棍他们是客,所以还是维持原样,四人共用了一间。
  江炼几个已经睡下了,不过尚在半醒半睡之间,况美盈听到动静,嫌冷,懒得欠身,含糊地问了句:“嗯?”
  神棍还是那话:“我,洗澡忘带东西了,回来拿。”
  说话间,他挟起箱子,又开门出去了。
  江炼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眼皮都懒得睁,只心里吐槽了句:丢三落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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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浴室时,里头的蒸汽早散了,屋里很静,藏着秘密的那种静。
  神棍单膝支跪在地上,把箱子端端正正摆好,又将拢紧的衣襟敞开一线,露出心口处往下蔓延的那条胎记。
  然后,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小折刀,是之前从陶恬那领的:山户的装备都是上乘的,刀身折开,刀头尖锐锃亮,仿佛栖了日光,刀锋密布崭新绵密的磨纹。
  他向着胎记上的一处下刀。
  刀尖下去很浅,血却像等待了很久似的,一下子胀满流出,颜色鲜亮,神棍抹了一把,擦在箱子凤凰鸾身的第一个结扣上。
  小游戏轻快的乐音隐约从门缝处透进来,血在箱面上翻沸作响。
  神棍揿燃了打火机,点着了血的边沿,烈火像有生命,从一侧向着另一侧卷过,然后,他听到箱子深处,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他重复之前的动作,第二个结扣,第三个,每一次,都有轻响声传来。
  三声响过,箱子归于沉寂,屋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屋外也没声,那个看门的,大概已经打完游戏了。
  神棍没有失望,他直觉,这一次,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他所需要的,只是等待和耐心。
  外头的沉寂,和群山的沉寂,搅裹在了一起,一寸寸侵入这冰冷的浴室。
  蓦地,有不知名的夜鸟低空掠过,发出怪异难听的嘎嘎声,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个箱盖,咯噔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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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炼半夜时,被响动惊醒过一次。
  当时,他睁着惺忪的睡眼,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到神棍满腹心事地躺下,他还没来得及分辨清楚那心事究竟有多浓重,神棍揪着灯绳的那只手往下一拽,光便没了。
  江炼在黑暗里同情了一把神棍,便又睡着了,有所思的关系,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白发长须,俨然智者形象,一身老成一脸慈祥,开解神棍说:“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神棍仰视着看他,凄苦的表情渐渐转作无限信赖,说:“江炼老师,我全听你的。”
  ……
  被人视为人生导师,还真是怪得意的,这得意从梦里延伸到现实、延到江炼熟睡的唇角。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喝……多……咯……”
  什么意思?他喝多了,才会做这样的梦吗?
  又是一声嘹亮的“呵……哆……啰”。
  江炼一下子惊醒了。
  窗外有蒙蒙亮白,天亮了。
  所以刚刚那是……鸡叫?但江鹊桥不是一直走“哦哦哦”路线的吗?再说了,鹊桥一直叫得很婉约,不会这么中气十足气吞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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