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玉门(校对)第1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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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签老太太让叶流西抽签:“你大概听过汉武帝三卦测玉门关,无字天签沿用这‘三卦’,你抽三根吧,反正都没字。”
  签筒沿只到签身的一半,叶流西看得清楚,签身上确实都没字。
  她也无所谓,抬手就要一把抓三根,钱老太太及时阻止她:“要有先后,第一卦是签词,第二卦是解语,第三卦是补救。”
  昌东奇怪:“什么叫补救?”
  “老天不会把你的路封死,万一是不好的结果,总得说个补救的法子。”
  叶流西哦了一声,依次抽出三根,签老太太把三根签按顺序放好,又提起那把银壶,送到她面前。
  壶盖上的那条蛇舒展身体,慢慢昂头,居然是活的。
  签老太太微笑:“银蛇吮血一滴,天签显字三行,放心吧,像是被蚊子叮一下,不疼。”
  叶流西很警惕:“这蛇没毒吧?”
  “我说了,它是银蛇。”
  叶流西伸了食指过去,银蛇垂下头,在她指腹上吮了一下,瞬间又盘回去。
  确实不痛也不痒。
  签老太太两手持壶,上下晃了晃,壶身一倾,淡红色的水道直击第一根签面。
  但说来也怪,签面平滑,却没有一滴水外漏,都颤巍巍积在了签面上。
  签老太太凝神细看,昌东注意观察赵观寿:他垂下的手略微收拢,不自在地舔了一下嘴唇,像是也很在意天签的结果。
  “流西小姐记好了,你的签词是:金堆翠绕一身孽。”
  叶流西说:“哈?”
  金子和翠玉她都喜欢,但那个“孽”字,听来好不吉利。
  赵观寿眉头皱起,目光闪烁不定。
  签老太太不回答任何人,重复先前的动作,第二根签面水光烁动时,她说出第二句话:“流西小姐这一生,什么都得到了,什么都得不到。”
  叶流西忍不住:“得到就是得到,得不到就是得不到,一会得到一会得不到,是什么意思?”
  赵观寿反眉头略有舒展。
  签老太太继续,倒至第三次时,银壶刚好倒完。
  “都在流西小姐一念之间。”
  叶流西说:“你这就……测完了?”
  说话的反而是赵观寿:“签老太太辛苦了。”
  又转头看叶流西:“测完了,流西小姐可以回去了。”
  叶流西还想说什么,昌东过来拉她:“走吧。”
  ——
  最怕就是这种模棱两可不尽不实的说辞,叶流西被昌东带着走,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签词,下台阶时,忽然站住。
  “昌东,那女人说我这一生,什么都得到了,什么都得不到,什么意思?是说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最后一无所有吗?”
  昌东说:“那就是个算命的。算命先生的伎俩,讲你两句好的,又讲两句不好的,再说两句似是而非的——得到得不到,爱恨,生死,往左往右,买米买面,都是一念之间,听听就好,太在意就不好了。”
第79章
无字签
  回到住处,丁柳她们还没睡,都在等无字天签的结果。
  意见分了两派。
  丁柳嗤之以鼻:“算命先生都这样,从来不把话说明白,有句老话叫‘有钱就是有孽’,我西姐都金堆翠绕了,可不得有孽吗,至于后一句,纯粹屁话。干什么不是一念之间啊?”
  高深也说得很审慎:“我爷也当过算命先生……”
  他爷还真是个多面手。
  “我爷说,忽悠客人,就是要说得模棱两可,听起来像好,又像不好,像能成,又像不能成,可以往死了说,也可以往活了解释,所以吧,这个结果,还真没什么参考价值。”
  只有肥唐逆时势而动,如同迷信官方一样,他对名号有着执着的信任:“但是人家叫‘天’签呢,都不是一般的木头签子……”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如同水头断了流:丁柳瞪他他无所谓,但是昌东瞪他,他还是有点忌惮的。
  ……
  昌东赶人去睡觉,自己最后一个洗漱,冲了澡出来,客厅的灯都关了,他一边拿毛巾擦干头发一边打开房门。
  触目所及,吓了一跳:叶流西正坐在他床上,脸色阴得很,还翻了他一记白眼。
  昌东说:“……我欠你钱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叶流西说:“我有事问你。”
  “你说。”
  叶流西第一句话是:“那个无字天签说……”
  昌东心里叹气:她还在纠结签词。
  “说我什么都得不到,我想了又想,那些身外之物,没了也就算了,但是你呢?你跟哪个女人跑了?”
  昌东看了她半天:“流西,不兴这么超前的吧?人家都是秋后算账,我这春天刚栽下小树苗,你就跑来质问我秋天的果子为什么不甜——我怎么知道?”
  叶流西说:“道理我懂,但是签词这么说了,就要防患于未然,有些事得事先说清楚:我这个人呢,万事不喜欢强求,你想走就走,我绝不拦着……”
  昌东说:“就是要腿是吗?”
  叶流西伸出两个手指:“两条。”
  “怎么还翻倍了?”
  上次不是一条腿吗。
  “你亲过我了。”
  昌东看了她好一会儿:“行吧,但做人要公平,如果是你跟人跑了,你留什么给我?”
  “……头发?”
  话没说完,腰间一紧,昌东站起身子,几乎是把她搂离了地往门口走:“走走走,看到你我头疼。”
  到门口时,他把她推出去,砰一声关上门,黑暗里,叶流西笑岔了气,倚着门滑坐到地上,觉得自己答得虽然不要脸,但是妙极了。
  正想爬起来,门又开了掌宽的缝儿。
  转头看,昌东正蹲下身子,他在灯的光里,她在暗的影里。
  叶流西说:“怎么了?”
  昌东伸出食指,指腹在她下巴颌儿上轻挠了一下,像羽毛轻蹭:“放心吧,我栽给你了,不会跟别的女人跑的。”
  说完,手上一带,门又撞上了。
  叶流西脖子上那道酥痒劲儿刚上来,正想对他耍个流氓,忽然之间被硬生生截断,心里头像是百只猫在抓——怕惊动肥唐他们,又不敢砸门叫门。
  她额头抵住房门,五指内扣,指甲在门面上哧拉挠过。
  总有一天,她要挠在他身上。
  ——
  第二天早上,肥唐照例起来练刀,眼角余光瞥到又有人进来送饭,脸色一沉,正要甩过去一个脸色,定睛一看,原来来的人里并没有阿禾。
  肥唐悻悻的:居然没来,害他浪费表情。
  早餐挺丰盛,米粥浓稠,煎饺油亮金黄,各色荤素小菜上了十来盘,基本都是切丝切片,可以拿薄薄的荷叶饼裹着吃,叶流西无意中碰掉了筷子,俯身去捡,视线过处,忽然看到昌东踢了高深一脚。
  叶流西坐起来。
  昌东低头喝粥,若无其事,高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筷子拈起了又放下。
  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丁柳,我有话跟你说,请在场的各位给我作个见证。”
  高深一直叫她“小柳儿”,从不连名带姓,丁柳先是奇怪,再听到“给我作个见证”这种话,又躁又窘。
  当众表白这种事,要看双方是否情投意合,这样剃头担子一头热,没眼色,只会惹人嫌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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