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校对)第29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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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罗韧既然这么说,必然不是空口恐吓。
  营地两个帐篷,一个半塌一个还没搭,一万三他们飞快的钻进半塌的帐篷里,曹严华钻在最后,屁股还在外头,已经听到大群雉鸡飞近的翅膀拍嗒声了。
  木代心慌的厉害,刚把帐蓬的铝合金支撑件找出来,已经有打头的雉鸡从她脑顶上飞过去,爪子带起她的头发,还好,没抓到头皮。
  木代一时间全身发麻,听到罗韧大喝:“过来。”
  想也不想,直扑过去,罗韧甩起大的帐篷帆布,直接把两人罩在当中,脚踩住底边,厉声吩咐木代:“蹲下去。”
  木代依言蹲下,仰着头看,罗韧站着撑开帐篷,嘴里咬住支撑件,有雉鸡一头撞在他背上,也有的隔着帐篷开始往下啄,他迅速抽开支撑件、连接、凹弯成十字形,然后立刻蹲下,帐篷围在十字架顶上,形成一个简易不稳的帐包,罗韧极力控住十字撑架,示意木代:“钻我怀里来。”
  男人的身体支撑开,到底是大的,而撑开的十字架又要更大些,木代避在他身体下面,尽量蜷缩的小,问他:“我能帮什么忙吗?”
  她帮罗韧控了十字支架的其中两根,罗韧腾出手,用脚踩住篷布的边缘,也有雉鸡隔着篷布啄他的军靴,笃笃笃的,好在靴子硬厚,权当隔靴搔痒了。
  外头叮铃咣当,悬着的马灯的光一直乱晃,抬头看,篷布的顶上被光打的密密麻麻的影子,翅膀被光影打到无穷大,啼叫声铺天盖地此起彼伏,震的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不过,虽然这个小的临时搭起的山包被撞的动摇西晃,里头,暂时还是安全的。
  木代仰起脸问罗韧:“野山鸡很可怕吗?”
  他想了想,回答:“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没马蜂可怕。”
  大概是想起四寨那一次了,那一次,木代是躲到了水里。
  “山鸡这么容易攻击人吗?”
  “大概是被曹解放惊到了,”罗韧一直注意听外头的动静,“如果是在繁殖季的话,为了保护幼雉鸡,性子会比较暴躁,会主动攻击人。而且繁殖群一般是以雄雉鸡为核心的,不会允许其它的外来雄性侵入,容易引起争斗。”
  又说:“也别小瞧了山鸡,它们速度不慢,拼了命飞,时速能到80多公里,上高速的车也不过如此了,被它这么一撞,也是够呛,要是再啄上两口……所以先避一下风头。”
  也是,来个一只两只也不放在眼里,要是一群的话……
  可怜曹解放那小身板,可别被凤子岭土生土长的野山鸡给灭了。
  过了好大一会,外头的声音似乎清了不少,木代试探性地叫了句:“曹胖胖?红砂?一万三?”
  没人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罗韧抿了抿嘴,揭开帐篷一角,有只还死守外头的雉鸡,刨着爪子要往里钻,罗韧反应好快,一脚就把它蹬出去了,然后顺势抽开篷布,几个拧落,半空中甩开,把身周清了一遍,同时拉起木代。
  还剩雉鸡三四只,四下惊飞,不足为患。
  木代气息未定,四下一扫,忽然就傻了。
  “曹……曹胖胖他们呢?”
  没错,另一顶帐篷,不见了。
  
  第216章
  
  罗韧打了手电,在另一顶帐篷的位置看了好久,注意到地钉拔出处的插口周围都是土泥。
  他最后得出结论:这几个人,是自己跑了的。
  “三个人钻一顶帐篷,心里又慌,大概没章法,一时间达不成一致,索性跑了。”
  没错,句句猜的都是实情。
  罗韧和木代两个人做事,其实方便调度,木代一向很听他的,只要他稳住、有办法,就等于是两个人稳住了。
  但曹严华他们,等于是谁也不信服谁,三个人,三个手忙脚乱的诸葛亮,雉鸡在外头哗啦啦乱扑,他们在帐篷里头呱啦啦乱叫。
  ——“摁住!摁住!鸡要钻进来了!”
  ——“别拽,我这里地钉拔起来了!”
  ——“嗷……”(这是被啄了一口)
  其实三个人要都趴着不动反而好,偏偏自乱阵脚,加上那一阵子又是雉鸡群攻击地最为疯狂的时候,走为上策的念头蓦地盘踞整个大脑。
  那个时候,还喊了罗韧他们的:“小罗哥,跑吧!”
  惜乎三个人嘶哑的嗓音,抵不过整个雉鸡群的大啼大噪,罗韧他们是完全没听见。
  罗韧带着木代,沿着四围找了一遍,果不其然,在距离扎营地约莫半里远的地方找到了被扔下的帐篷。
  “看来跑的时候,还是带着帐篷一起跑的。”
  罗韧有点担心,但说出这推测时,还是禁不住想笑。
  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场景——
  三个人,帐篷下沿露出六条腿,顶着个东倒西歪的帐篷,闷头往外跑,后头一群鸡在追,估计步伐不一致,跌跌撞撞,夜晚又不大能看清路,最后心一横,甩了帐篷,发足狂奔。
  黑暗之中,慌极生乱,跑的都未必是同一个方向。
  木代站起身,手电的光柱打向四野:“会不会出事啊?”
  罗韧说:“雉鸡群毕竟不是野狼野猪,没那么穷凶极恶,把侵犯者逐出地界范围就差不多了,但是他们非得跑,这一路跑下去多远,就很难说了。”
  “那咱们要去找找看吗?”
  罗韧沉吟了一会:“这样地势复杂的山岭,太容易迷路了,尤其还是晚上,我们出去找,都未必能摸回来。”
  他带着木代先回营地,帐篷重新扎起、固牢,匕首削尖粗的树枝,绕着营地周围插了一圈,围了两圈绳子,权当简易围栏。
  营地中央处燃起一个大的篝火堆,扎了个大的木架,所有的强力手电、头灯全部打开,光柱向上,虽然半路难免发散,但好在光源强劲,勉强直入高处的夜空。
  有光,有温度,有木柴烧裂的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有一地鸡毛,深夜的山岭,忽然显得不那么阴森了。
  罗韧让木代别太担心:“与其去找,不如召他们回来。你只要把点定位好了,有明确的地标,大晚上的,他们自然找到方向。”
  也是,炎红砂身上是有功夫的,至于一万三和曹严华,各自有各自的一套,一般情况下,足可应付。
  木代裹了毯子,坐在罗韧边上陪他等,火头一明一暗,连木头烧裂的声音都间隔有序,像是含蓄的催眠。
  她脑袋倚在罗韧肩膀上,慢慢地就盹着了。
  梦到自己在凤子岭的山林中,四周密树憧憧,雾气缭绕,顶上大群的雉鸡展翅飞过,在地面投下黑压压的影子。
  她在找人,一直在喊“曹胖胖”、“一万三”、“红砂”。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条狭长的不成比例的影子在树后若隐若现,伴随着低低的耳语声。
  ——就在这里,在这里……
  ——她要找到了……
  ——不不不,她想不到的……
  就在这里吗?木代的心砰砰直跳,她屏住呼吸,慢慢地往林子深处一处灯火通透的地方走,枝叶在脚下发出声响,她看到帐篷,还有燃起的篝火,聚在一处的光源直直打向天空……
  到底是睡着了做梦,还是半醒半睡间眼前场景的映射?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罗韧轻笑了一下,说:“曹胖胖回来了。”
  是吗?木代茫然地睁着眼睛去看,果然,围栏外面,有个熟悉的敦实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里走。
  走近了看,果然是曹严华,手捂着脑袋,险些哭出来,叫了句:“小罗哥,小师父。”
  狼狈到让人想笑,木代忍住,回身拿了药箱出来。
  曹严华脑袋上被雉鸡啄了一口,好在伤口不深,额头上挂了几道血道子,手上脖子上都擦破了皮,用他的话说,“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了”。
  木代拈着酒精棉球,小心地帮曹严华处理伤口,他痛的一直嘘气,还得坦白从宽,老老实实回答罗韧的一切问题。
  难怪曹解放跟中了邪似的,不但灌了酒,还吞了符,罗韧揶揄他:“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家啊。”
  木代噗的笑出来,曹严华哭丧了脸:“小罗哥,我图的什么啊,还不是希望能早点找到那个凤凰鸾扣吗。”
  又说:“小罗哥,那树上你试了吗?解放啄了好久呢。”
  罗韧起身,开了赏金猎人,探盘对准曹解放啄的那棵树,从根到枝。
  曹严华终于死心了。
  “红砂和一万三呢?”
  曹严华耷拉着脑袋:“跑了,手拉手跑了。”
  据他说,当时慌不择路,顶着帐篷又不方便,脚下一滑,骨碌碌三人摔在一起,帐篷扔开,后面的雉鸡群眼看要赶到,一万三大吼一声:“胖胖!快跑!”
  然后抓着炎红砂的手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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