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校对)第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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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此时,还有一个人与他一样,也是两眼直勾勾的。区别只是,众舞娘攸进攸退的,任大老爷是乱花迷人眼,一时也不知该追逐着哪位姑娘去看。而那个人两眼盯着的,却只有一人。
  那个人就是小神仙李鱼,而被他看着的那位舞娘自然就是吉祥了。吉祥此时一身西域胡女风格的舞装服饰,蛮腰半露,舞裙儿俏似红鲤的鱼尾巴,一条细金链子系住了蛮腰一痕圆润,绯沿荷叶绿的柔贴舞裙里,却是藏不住的一轮满月亮。
第066章
勾心斗角你我他
  吉祥扮卓文君时,是少妇之妩媚。在家著青裳时,是清纯美少女。而现在这副装扮呢?粉光脂润,明艳照人,蛮腰翘臀,曲线惹火,李鱼仿佛猛地灌下了一杯醇酒,看得心尖儿都热了起来。
  吉祥虽不识字,但她慧黠灵秀,学什么东西都快,那舞姿优美异常。初时,她竟没有看到李鱼,虽然上边只有四位客人,但一开始她其实谁都没看,反正只是例行公事地歌舞娱人,例行公事地活在世上。
  自从离开妙家,划清了关系,她固然是没了牵绊,却也没了活着的念想,现在只是凭着生存的本能,随波逐流地活着而已,没有未来、没有希望,前途一团黑暗。
  吉祥翩跹一转,摆出一个“三道弯”的造型定住片刻时,才看到李鱼。吉祥的眸子蓦地张大了,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乐曲随之响起,吉祥比别人慢了半拍,急忙跟上,只向李鱼丢了一个欢喜的眼神,便继续表演起来。
  但她只是在刹那之间舞姿比别人慢了半拍,正眼花缭乱不知该去看谁的任太守就注意到她了。任太守的目光顿时更加炽热了,眼前这位姑娘,在众舞娘中,仔细比较的话,竟是最为甜美可人的一个。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吉祥的气质与其他舞娘也不尽相同,她脸上毫无风尘之色,纯净得仿佛深山人迹罕至处涌出的一股清泉,仅此一点,就把其他舞娘的风光全盖过了。
  更何况,吉祥从小就干各种各样的活儿,身材匀称度、肌骨比例等等,俱都是绝佳。这些微妙之处很多人就算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任怨看得出来。
  当年他尚未被如今京城里那位吏部侍郎之妹套牢前,可是姿意纵情欢场,每每夜宿青楼,被各家青楼女子一致点评为“任老魔”。
  任老魔看得出其中奥妙,哪怕是她足尖一点、柳腰一绕、玉臂轻舒、秀项微扬,都能即时脑补,臆想出许多不可言的妙处,腹下顿时蠢蠢欲动起来。任怨端起杯,一口酒就着一口长气缓缓渡进喉中,腹中烈火如同泼了一勺滚油,烈焰升腾而起。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
  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
  此曲胡人传入汉,诸客见之惊且叹。
  慢脸娇娥纤复秾,轻罗金缕花葱茏。
  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
  因为李鱼在场,吉祥登时打起了精神。她原本就气质颜色殊丽于群美,这时打起了精神,就似微蔫的花朵逢到了一场透雨,水灵灵的透着精神。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见李鱼在场,吉祥只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最美的舞蹈奉献给他。
  任怨望向吉祥的目光愈加地炽烈起来,庞妈妈偎依在武士彟身边,笑眯眯地似乎也在看着场上群美舞蹈,可旁坐四位贵宾的神情变化,却没有一丝能漏过她的眼睛。
  任怨和李鱼望向吉祥姑娘的目光,她都看在眼中。其实之前在李家,李鱼对吉祥的袒护,已经让她对这少年的心思有所了解了。心中略一权衡,她就知道,两者既然心有所属者为同一女子,那么该取悦的就是任怨。
  任怨是利州太守,“张飞居”是要仰其鼻息生存的,而且这么多年来,“张飞居”奉迎巴结的正是任怨,是“张飞居”的靠山。若是得罪了这位爷,只要他小小示意下去,官府有的是名堂寻他“张飞居”的麻烦。
  于是,庞妈妈仿佛瞬移一般,武士彟低头挟一口菜,抬头添至嘴中时,就发现那座肉山已经飞到了任太守旁边,手里拈着的小手帕搭在任怨的耳朵上,笑容满面,悄声低语些什么。
  柳下挥与李鱼对面坐着,正看到二人这番举动,他举杯在手,眼珠子溜溜儿地一转,便垂下眼皮,唇角漾起一抹会意的微笑。
  任怨微微侧耳,听庞妈妈唧唧咕咕一番,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轻一拍庞妈妈的白胖小手,点了点头。
  庞妈妈笑嘻嘻地起身,既然到太守身边坐过了,总不好冷落了柳下司马,于是又扭着肥臀向柳下挥那边走去。
  任怨自与庞妈妈耳语已毕,便神色如常,转而与武士彟谈笑起来,再不看吉祥一眼。反正有机会于灯下榻上,玉体横陈,任他慢慢鉴赏把玩,继而恣意享用,又何必急在一时。
  这任老魔倒也洒脱,美人儿既然已是囊中物,此时便再不留连多看一眼,只管与武士彟说笑,从容自然,仿佛从不曾似方才一般失态忘形。
  酒过三巡,任怨捧杯,笑吟吟地到了武士彟身旁,仿佛酒醉不支似的,倚着他坐了下去。
  武士彟心道:“正戏终于来了!”
  武士彟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哈哈一笑,揽住任怨肩膀,仿佛也醉了似的,醺醺然道:“老任呐,你我公务繁忙,虽同地为官,平素却少有来往啊。今日饮宴,武某甚是开心呐,哈哈哈,来来来,你我满饮此杯。”
  任怨满面笑容,与武士彟碰了一杯,二人一饮而尽。任怨便放下杯子,就势说道:“是啊!说起来,武都督已任职利州六年了,你我二人饮宴的机会,算起来一共也不到六次吧。”
  任怨唏嘘叹息了一番,眉梢儿一扬,忽然换了个问题,唤着武士彟的表字道:“啊!信明兄,我听说荆王殿下已经入川了?”
  武士彟若说这件事他一无所知,他就未免太过装腔作势,何况荆王不日就到利州,便颔首道:“不错!荆王殿下不日就到利州,你我二人,介时还该前往接迎才是。”
  任怨忙道:“那是自然。嗯……下官听说,荆王此番入川,是奉圣谕,准备就藩于巴蜀。却不知大都督以为,若是我等邀请荆王殿下驻藩于利州,如何?”
  武士彟睨了任怨一眼,失笑道:“邀请?荆王殿下驻藩于何处,这是皇帝才能决定的事,你我如何邀请?”
  任怨摆手笑道:“自然该由皇帝下旨。只是,皇帝既然让荆王游幸巴蜀,显然有让荆王自择藩地的想法。你我若能说服荆王,还怕皇帝不肯下旨么?”
  武士彟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任怨一定是听到了他要调离利州的消息,否则没有找利州坐第一把金交椅的人,与他商量请来一尊“太上皇”抢他的老大位置的道理。
  武士彟假意沉吟任怨所言,心中急急思索:“继任利州都督是吴醉。吴醉与任怨素来有些嫌隙,任怨没有办法左右皇帝对吴醉的任命,就想请来一位王爷驻藩。有藩王在,利州第一人就轮不到都督了,他的日子也就好过些。”
  “我反正是要走了,与他联手,说服荆王驻藩,与我自然没有损失。不过,我若答应了他,可就是得罪了吴都督,何苦来哉?”
  想到这里,武士彟飞快地瞟了一眼柳下挥,暗道:“柳下司马这是同谋了?他何苦趟这混水,利州由谁主掌,也轮不到他呀,半点好处也无,何必参与两虎之争,久闻这厮愚钝,在任怨麾下从无所作为,果然不假。”
  柳下挥笑眯眯地看着众舞娘翩跹起舞,只用眼角余光瞟着耳语交谈的武士彟和任怨,心中暗暗冷笑:“这个蠢货,我只使人向他透露了吴醉将入主利州的消息,他果然就沉不住气了。嘿!不管他是与武士彟翻脸,亦或是招惹了新任都督的忌恨,我柳下挥的日子,都能好过些了,哈哈!当浮一大白!”
第067章
酒色财气四堵墙
  武士彟暗自思量着其中厉害,莞尔一笑,唤着任怨的表字,语气亲和地道:“元龙你思虑周详,武某佩服的很。然而,王爷是否就藩于利州,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我等官吏,为君牧民,当谨守本份,此等大事,是皇帝与宰相们该当决定的事,我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
  任怨急道:“都督此言差矣!你我牧守利州多年,于此地、于此民,除了责任,难道就没有半点感情么?素闻那荆王好兴土木,如果他就藩于利州,王爷府邸得盖吧?官道得修吧?再造上几座园子……你想想,得有多少人为此而务工,得以有工作。而王爷就藩于此,朝廷上也有税负徭役的诸般优惠,造福百姓的事,我等为官者,难道不该勇于担当吗?”
  武士彟哈哈一笑,道:“元龙不愧是利州的父母官呐!武某主掌军事,至于民政么,只是兼领,实则一向由元龙你来负责的。元龙身为本州太守,若是想为荆王事上奏于朝廷,呈上奏折就是了。”
  武士彟一托胡须,向前一抛:“至于武某么,一介武夫,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两个人各怀机心,却满口的仁义道德,打的全是官腔官调,柳下挥竖着耳朵听得清楚,眼见二人急扯白脸的要闹翻了,一颗心快要乐开花了,面皮实在有点绷不住,于是趁着那开心一笑将绽未绽的刹那,攸然转向李鱼。
  柳下挥笑了,却是冲着李鱼在笑,完美地将其本心掩饰了过去:“呵呵呵,小神仙,有日子没见了,最近也不大见你出门,在忙什么呢?”
  李鱼的目光正随着吉祥姑娘曼妙的身段、优美的舞姿而移动,听见“小神仙”三字,急忙扭过头来,恬淡一笑,悠悠然道:“小可近来正在闭门著书,所以出来少了。”
  柳下挥大为动容,叹道:“小神仙如此年轻,居然就已有如此作为了?柳下自愧不如也!”
  诸君或以为写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柳下挥好歹是一州司马,那么大的官儿,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却不知在当时那个年代,刻书发行的条件十分困难,著书立说那绝对是文坛一桩盛事,留名后世的壮举啊。
  柳下挥登时满怀敬意,耸然道:“却不知小神仙打算写一部什么书呢?”
  李鱼淡然道:“有关形势理气,龙沙丹穴,堪舆风水,阴阳五行的书!”
  柳下挥急忙问道:“可已取了名字?”
  李鱼一愣,信口胡说的事,他怎么还当真了,只好胡诌个名字,点头道:“小可已经取好了,书名曰……《鬼吹箫》!”
  柳下挥大失所望,如果这书名还未取好,他可以帮忙取啊,如此一来,岂不沾了小神仙的光儿,也能名垂千古了。既然名字已经取好……
  柳下挥端起杯来,浅酌一口,从容笑道:“好!一听就是能风靡当代、传颂千古的奇书啊。小神仙书成之日,可否让本司马先睹为快?本司马愿为小神仙这部《鬼吹箫》作个序,并助小神仙将其刊行于世,一应费用,柳下愿意负责。”
  李鱼暗暗叫苦,老子吹个牛B而已,你用不用这么认真啊。忙也满脸堆笑,拱起手来,一派惊喜模样道:“此言当真?哎呀呀,小可真是受宠若惊,那就先谢谢司马了。”
  二人这厢讨论着出书事宜,忽然觉得耳畔一清,只听见任怨含怒沉声道:“都督虽是武将,可这趋吉避凶、明哲保身的本事,任某可远远不如啊!”
  武士彟哈哈一笑,道:“太守过奖,武某只是为官一向本份罢了。”
  李鱼和柳下挥这才发现,歌舞已经停了,众舞女香汗津津,罗袜点尘,翩然退至两旁,所以武士彟和任怨说话的声音才骤然听得清楚。
  李鱼和柳下挥抬起头,柳下挥看向任怨和武士彟,一脸讶异不解的模样,心中却是欢喜不禁:“终于闹翻了么?妙极,等吴醉上任,老子再给你配一副眼药,有得你快活。”
  李鱼却看向吉祥,吉祥站在舞娘队列中,酥胸起伏,鼻息咻咻,一双妙目却正瞟着他,见他望来,向他调皮地一笑,嘴巴以唇形做出:“我跳的好看吗?”的动作,李鱼微微一笑,悄悄挑起大指。
  任怨端起杯,阴沉着脸色回到自己座位旁坐下,恚怒之色溢于言表。庞妈妈眼观六路,情知两位大老爷必是因为什么利害关系闹出了冲突,忙打个哈哈,缓和气氛。
  庞妈妈站到两列舞娘旁边,把白胖胖一对手掌轻轻一拍,道:“好啦,姑娘们且到诸位贵人身边坐坐,侍奉几杯水酒。”
  众舞娘身形一动,吉祥肩头一转,就要走向李鱼,庞妈妈已经唤道:“吉祥,太守很赞赏你的舞蹈呢,快敬太守一杯!”
  吉祥止步,幽怨地瞟了李鱼一眼,只好转向任怨,跪坐于案前,为任怨斟满了空杯,又取一空杯自行斟满,捧在手中,垂目敛眉,婉然柔声道:“婢子吉祥,敬太守老爷!”
  吉祥举杯欲饮,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攥住手腕,害得杯中酒洒了多半。吉祥吃惊地住手,扬眸一看,却见任怨脸色阴郁,沉声道:“坐到老夫身边来。”
  吉祥剪水双眸微微上扬,瞟向一旁的庞妈妈,庞妈妈急忙递眼色示意,吉祥无奈,只得起身,穿着布袜儿的一双可爱小脚丫轻盈点地,绕过酒案,在任怨身边坐下,重新斟满酒。
  任怨被武士彟皮里阳秋一番搪塞,心中甚是恚怒,瞧她坐着离自己足有一尺距离,柳腰轻折、酥胸如贲,跪坐下来时舞裙绷紧,两只足尖之上托着盈盈圆圆一个美臀,蜜桃儿似的,一腔怒火顿时化欲火,当即伸手一揽,将她拉向自己怀里,恣情狂笑道:“小娘子怎如此忸怩,来,陪老夫饮个‘皮杯儿’。”
  任怨说着,一张足以包得下人家吉祥小姑娘整个巴掌脸的大嘴巴就嘟成了河马状,向吉祥亲了过来。
  所谓“皮杯儿”,就是姑娘将酒含在自己口中,再与男人亲吻,将酒液度入他的口中,一边舌吻,一边亲饮酒,旖旎浪漫,风月无边。是青楼勾栏中的姐儿们哄客人开心的常用手段。
  但吉祥可是舞娘,卖艺不卖身的,一向洁身自爱,从不曾用这样手段侍候过男人。就算她那些舞娘同行,有些为金钱所惑,与客人暗通款曲,枕畔侍应的,也很注意在人前的形象,不曾做过这种事,吉祥岂肯把初吻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给了他。
  吉祥急忙把蛮腰一扭,挣出了任怨的魔掌,娇躯向后一仰,避开了他的大嘴,又羞又气地道:“太守请自重,奴家只是一介舞娘,以歌舞娱人而已,并不出卖皮相。”
  任怨凶睛中光芒一闪,怒气值顿时飙升至爆表:“武士彟老匹夫给老子吃瘪也就算了,你一个小舞娘,下贱人,也敢拒绝老子?今儿晚上不整得你死去活来,老夫就不姓任!”
  任怨心中发狠,面上却故作大方,哈哈一笑,大度地道:“老夫与你开个玩笑罢了,小娘子忒也天真,有趣的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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