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玩店(校对)第40部分在线阅读
布拉斯把公文乱推一气,说道:“来找房客的是什么人呢——我想不会是一位太太吧,嗯,理查德先生?阁下,你知道,贝威斯村的伦理——‘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果心甘放荡’
①——以及其他的一些话——呃,理查德先生?”
“另外那位年轻人,也是威则登事务所的人,或者说是里面的半个人,”理查德说,“大家都叫他吉特。”
“啊,叫吉特!”布拉斯说,“这个名字有点怪——舞蹈大师的提琴也是叫那个名称吧,呃,理查德先生?哈,哈!那里的人叫吉特,是不是,唔?”
狄克朝萨丽小姐看看,只见她对桑普森先生絮絮叨叨、极不正常的表现并不制止,感到很诧异;她不但无意制止,好像还默默认可,因此他断定:刚才他们又在对什么人行了骗,还弄到了钱。
“理查德先生,能不能麻烦一下你,”布拉斯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封信,说道,“将这封信送到村南那边派克海姆·莱伊那地方去?回信倒不一定要,不过这封信很重要,要由专人送。你知道,所里负担来往车费,不要为所里省这份钱。办事员有个信条——尽可能多捞点——唔,理查德先生?哈,哈!”
斯威夫勒先生肃然起敬地脱下水上夹克,穿起外衣,还从挂钩上把帽子取下来,把信装进了口袋,走了。他一走,萨丽·布拉斯小姐就站起身来,对她哥哥甜蜜地笑着(哥哥点点头,拍拍鼻子,作为回答),接着她也离开了。
现在桑普森·布拉斯就独自一人,他立即把办公室的门大大敞开,朝正对着门口的办公桌旁坐了下来,这样无论谁下楼出街门,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接着他就干起了书写工作,心情舒畅,书写也很勤奋。他一边书写,一边还哼唱;至于那哼唱的声音除了音乐味以外,说它像什么就像什么;那哼哼唱唱的声音里似乎与“教堂”和“政府”联盟有关,因为那唱词里有《晚祷歌》和《神佑国王》
①的混合词句。
贝威斯村的律师就这么坐在那里,边写边哼,只是有时停下来听听动静,面带狡黠的神态,听不到什么动静,又继续边哼边写,而且哼的调门更高,写的速度更慢。这么过了很长时间以后他又停了下来,就听到房客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接着又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布拉斯先生这时完全停止书写,手里握住笔,哼的声音特别大,还在摇头晃脑,仿佛他整个心灵都为音乐所陶醉,犹如天使一般笑容满面。
吉特走在楼梯上,听到这种甜蜜的歌声,不由得往他门口这儿走。布拉斯先生一见到他就不再哼唱了,但是满面的笑容依旧,还友好地点点头,用笔向他招呼。
“吉特,”布拉斯先生那种高兴的样子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说道,“你好啊?”
对于这位朋友,吉特颇有点胆怯,因此适当地应付一下就按着临街的门锁,准备离开,布拉斯先生突然轻轻叫了一声,要他回去。
“吉特,对不起,请你别走,”律师又神秘又认真的样子,说道,“请你到里面来,哎呀,哎呀呀!”律师离开了凳子,站到炉子前面,背对着炉火,“我一见到你,我就想起来了,我曾经见过你这样甜甜的小脸蛋。我还记得,我们占有古玩店那时候,你曾到那儿去过两三回。啊,吉特,亲爱的朋友,我们这一行的差事也真够辛苦的,你犯不着有什么羡慕——真的,犯不着!”
“我没有那种念头,先生,”吉特说,“何况那样的事我还不配去议论的。”
“吉特,”律师显得非常出神,两眼看着他,接着说,“我们唯有一种安慰:我们虽然不能使风向转变,但是可以使风力变得温和一些;比方说,我们可以作些调节,不让剪了毛的小羊羔受不了。”
“毛已经剪得差不多了,而且剪得真心狠!”吉特心里这么在想,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吉特,上次发生的那件事,”布拉斯先生说,“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占有古玩店那件事中,我同奎尔普先生作了一番苦斗(因为奎尔普先生非常残忍),目的是想使他们得到缓解。我这么做可能会损失一个顾客的生意,可是我为受苦人的美德所鼓舞,我终于占了上风。”
“他究竟还不是个很坏的人啊。”吉特是个诚实的人,心里这么在想着。而那位律师正噘着嘴,好像内心很痛苦,正在挣扎。
“吉特,像你这样的人我就很敬重,”布拉斯充满感情地说,“那时候我就看得很清楚,你很仗义,虽然你没有地位,没有财产,但是我非常敬重你。我不是凭一个人的衣装来衡量人的。我是看一个人的心肠。衣服上的花哨就像笼子的方块形铁丝,而人的心就是笼中的鸟。啊!笼子里有多少只鸟,它们的羽毛时时在变换花样,还把喙从铁丝里伸出来,恨不得要啄掉整个人类啊!”
这个比喻很有诗意,吉特以为这是拿他穿的方格背心专门打的比喻,心里喜不自胜。布拉斯先生说话的声调、作出的姿势,又大大增加了比喻的效果,因为他打比喻时又亲切又严肃,俨然是个隐士,要是灰尘满面的大衣腰上系着一根麻绳,再把一具骷髅安放在壁炉上,那他连隐士的风度也完全称得上了。
“好了,好了,”桑普森笑容可掬,那副神情像是对自己或是同类人所存在的弱点表示体贴一样,说道,“这话就越拉越远了。对不起,把那个拿去吧。”他说着就指指办公桌上放着的半克朗钱币,共有两枚。
吉特看了看钱,又看看桑普森,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送给你的。”布拉斯说。
“谁送——”
“谁送的,就别管了,”律师回答说,“比方说就是我吧,如果你喜欢。吉特,我们头顶上脾气古怪的朋友真不少,遇事不要问三问四,也不要说得太多——这你是明白的。你拿去吧,这就得了。这可不要向外人讲。我看,你这次拿着,但这不是最后一次,还会在同一个地方再次拿到。我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再见,吉特,再见!”
吉特一遍又一遍地道了谢。刚才他为芝麻大的事怀疑这个人,他深深自责。和他刚一谈话,就表明他绝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种人。吉特把钱收下,赶忙回家去了。布拉斯先生还在火炉那里,又在练习嗓音,那天使般的微笑又挂了一脸。
“可以进来吗?”萨丽小姐在偷偷窥看,问道。
“啊,可以,你可以进来了。”哥哥回答。
“嘿嘿?”布拉斯小姐颇有疑问地咳嗽着。
“就这样了,”桑普森回答说,“应该说,事情已经办成功了。”
查克斯特先生怒气冲冲又心怀畏惧,这不能说没有理由。独身绅士和加兰德先生的友谊的确没有冷淡,反而与日俱增,发展很快。他们来往不断,联系频繁。独身绅士最近可能情绪波动很大,以及随之而来的失望,因此身体稍有不适,这样他们就更有理由经常书来信往了。住在芬士里阿伯尔村的那位家人就这样来来往往地跑,从那儿跑到贝威斯村,几乎每天都有几趟来回。
那匹小马过去有人要驾驭它,它吞吞吐吐,兜着圈子表示不满,如今它已经剥掉了那种假面具,干干脆脆地表示拒绝。除了吉特以外,谁也别想驾驭它。无论是老爷加兰德先生还是少爷阿伯尔,都要由吉特陪同。因此,吉特也就担当一切询问和传递信件的任务。在独身绅士身子小恙期间,吉特也就差不多像个邮差,每天早上都要到贝威斯村去一趟。
桑普森·布拉斯先生毫无疑问也有理由要密切注意吉特的行踪。他很快就分清:只要街道拐弯那儿有小马的蹄声和车轮声,他就知道是吉特来了。每逢这时,他总是停下笔,搓搓手,那神情已经是欣喜若狂了。
“哈,哈!”他总要这么叫嚷,“又是那匹小马!这样的马真不简单,真听话,唔,理查德先生,阁下,唔?”
狄克也总是以惯常的方式作些回答。布拉斯先生这时就要钻在凳子底下的横档上,目光越过窗帘顶朝大街上观看,仔细注意访问的那些客人。
“老绅士又来了!”他便这么叫喊着,“深受人喜欢的老绅士,理查德先生——相貌堂堂啊,阁下气度雍容——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啊,阁下。他使我想起李尔王
①,他的气度就和国王在位时的气度很相像,理查德先生——都是一副好心肠,都是白发,都是半秃头顶,都容易受骗上当。啊!一个可爱的伟人,令人难忘,阁下,真是可爱的伟人!”
加兰德先生接着就下了车,到楼上去了。桑普森从窗户里向吉特又是点头又是微笑,赶忙跑到大街上同他打招呼。他们之间常常有类似下面的谈话。
“吉特,这马保养得真是好,”布拉斯先生在小马身上拍拍,说道,“给了你多大体面——身子那么光亮,真令人交口称誉。瞧它这一身简直就像上了一层清漆一样。”
吉特摸摸帽子,面带笑容,自己也拍拍马,还说他相信“这样的马,布拉斯先生不会多见”。
“这样的牲口真是漂亮啊!”布拉斯叫着,“也灵敏吧?”
“哎哟!”吉特说,“你不管对它说什么它都听得懂,真就像个基督徒一样。”
“真的吗?”布拉斯惊叫着。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说同样的话他已经听到十几遍了,可是他仍然装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大为感叹:“我的天哪!”
吉特见律师对他心爱的东西如此感兴趣,非常高兴地说:“先生,当初我见到这匹小马,根本就没有想到,我能同它混得像现在这么亲密无间呢。”
“啊!”布拉斯先生应了一声,接着就大谈其道德仁爱来了,“这样的事你想起来多有意思啊,真是有意思。克里斯托弗,你真是引以为荣,值得庆贺呀。诚实乃做人之本,我自己一向就是这样在处世。今天早上我损失了四十七镑十先令,就因为我心地诚实。但是这是有所得,有所得啊!”
布拉斯先生用笔鬼鬼祟祟地捅了捅鼻子,眼睛里还挤出了泪水,朝吉特看看。吉特心想,如果世界上要是有人样子不像好人,但实际上心肠好,那么桑普森·布拉斯恰恰就是这样的好人。
桑普森说:“一个人由于诚实,在一个早上就损失了四十七镑十先令,这样的人很令人羡慕;要是损失八十镑,那就更增加了一种阔绰的感受。每损失一镑,换得的是一百倍的幸福。”接着,布拉斯又是叫又是笑,还咚咚地拍着胸脯,说道:“克里斯托弗呀,我心里唱着欢乐的歌,声音那么细小
①,这一切是多么幸福,多么喜悦呀!”
这一次谈话,吉特受到很大的感触,完全打动了他的感情,正想谈一点感想,可是加兰德先生出门了。老绅士在桑普森·布拉斯先生百般殷勤下上了车;小马呢,它摇了摇头,毅然屹立在那儿,一直有三四分钟连动也不动,仿佛要在那里生生死死不离开似的。可是在突然之间,谁也没有想到它呼啦一声,以时速十二英里的速度奔跑了。布拉斯先生和妹妹(她早已在门口迎接他了)就互相交换着微笑,只是那种笑有点异样,因为看不到笑中有什么高兴的表情。兄妹俩就这么回到理查德·斯威夫勒先生那里。刚才他一人待在办公室里,自个儿津津乐道地表演了各式各样的哑剧。这会儿兄妹两人进来,就见他坐在办公桌旁,心情无比激动,用那把破铅笔刀一个劲地在桌子上乱刻一通。
吉特只要是没有赶车,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到这儿来,桑普森·布拉斯总要以什么差事支走斯威夫勒先生,要是不打发他去派克海姆·莱伊那地方,那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派到相当远的地方,没有两三个小时便不可能回来;而那位绅士,说实在的,办事可没有迅速的名声,而是大大咧咧,姗姗迂缓,因此十之八九比规定的时间还要漫长才能回来。萨丽小姐见斯威夫勒先生一走,也就立刻离开了办公室。布拉斯先生这时就敞开大门,把他的老调又哼了起来,不仅轻松愉快,还像先前一样挂着一脸的天使般的笑容。吉特一下楼,他就把他叫进去,同他讲一些仁义道德的言词,和他愉快地交谈;或许布拉斯先生上街去一会儿,请吉特为他照应办公室;接着就给他钱,是给一个还是两个克朗,这就视情况而定了。由于给钱的事经常发生,吉特深信不疑,这是独身绅士给他的,因为那位绅士对他母亲就已经给过钱,出手非常大方。对于他的慷慨,吉特真是感激不尽。他买了许多便宜的小礼品,送给母亲,送给小雅各,送给小弟弟,而且还送给巴巴拉。这些新鲜的小玩意人人有,天天有。
桑普森·布拉斯事务所里里外外这么活动频繁,而理查德·斯威夫勒却经常被撇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就感到时光蹉跎,无所事事。他为了使自己心情舒畅,避免功能钝化,就自备了一块克里巴奇戏牌板和一副扑克牌,假想着和另一个人对玩。他下赌注一下就是两万、三万,甚至有时下五万镑,另外还加上巨额赌物碰碰运气。
斯威夫勒先生尽管以极大的兴趣在玩牌,但游戏毕竟是在沉默中进行的,他便想到了:那些夜晚布拉斯兄妹不在家(他们这时候常常出门),他就听到门口那里有一种鼻息声或粗声粗气的呼吸声传了过来。他想了一想,认为那一定是来自小女仆的声音,因为她生活在潮湿的地方,经常伤风感冒。有一天晚上,他朝那边仔细观看,就见到钥匙孔里分明有一只闪烁的眼睛。他的猜疑毫无疑问得到了证实,就悄悄走到那里,乘其不备扑到她身上。
“啊呀,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坏心,我发誓,我绝没有坏心,”小女仆像个大人一样在苦苦求饶,叫嚷着,“楼下这地方很沉闷,求求你千万别告发我,千万别告发。”
“告发你!”狄克说,“你的意思是,你想从钥匙孔里找个人和你做伴吗?”
“是的,我发誓就是那个意思。”小女仆回答。
“你把眼睛放在那儿吹风,吹了多久?”狄克问。
“啊,从你刚开始玩牌起,已经很久了。”
斯威夫勒先生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他在工作疲劳之余,经常搞些稀奇古怪的游戏,以自我消遣,没想到这个小女仆毫无疑问竟然始终陪伴着他。想到这里他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并不在意这种事,很快就恢复了自在。
“那好,进来吧,”他思考了片刻,就说,“这儿,坐下吧,我来教你怎么玩牌。”
“啊呀,我可不敢哟,”小女仆说道,“萨丽小姐要是知道我到了这儿,准会要了我的命。”
“楼下生火了吗?”狄克问。
“生了很小的火。”小女仆回答。
“萨丽小姐即使知道我到了楼下,她也不会要我的命的,还是让我下去吧,”理查德把牌收进口袋里,说道,“啊呀,你怎么这样瘦呢!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可不是我的过错呀。”
“能有面包和肉吃吗?”狄克脱下帽子说,“吃得到吗?唔,我想能吃到的。啤酒尝过吗?”
“曾经尝过一口。”小女仆说。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斯威夫勒先生叫嚷着,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啤酒她从来就没有喝过——只尝过一口,那能尝出什么味道呢!喂,你多大了?”
“我不知道。”
斯威夫勒先生大大睁开了眼睛,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吩咐小女仆照应一下门户,等着他回来。说完他立刻就出了门。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只见后面跟着酒店的一个伙计,他一只手端着一盘牛肉和面包,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大酒壶,壶里的酒还热气腾腾,散发着香气,的确是上等的苦艾啤酒
①。斯威夫勒先生当时正在悉心研究配方,为了与店老板搞好友谊,就把配方传给了他,现在送来的酒也就是根据他的秘方配制而成的。到了门口,他就把酒店伙计的东西接下来,然后叫小女仆把门锁起来,防止有人闯进门,就这么跟她一道进了厨房。
“给你啦!”理查德把盘子送到她跟前,说道,“首先,把这里面打扫干净,再等下一步。”
小女仆根本不用他作第二次吩咐,不一会儿,盘子里的东西就全部扫光了。
“下面呢,”狄克把啤酒递过去,说,“先喝一口,不过喝慢一点,你知道,这种酒你喝起来还很不习惯。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啊!这味道还不够好么?”小女仆说。
斯威夫勒先生一听到这样的回答,那股高兴劲儿简直难以表达。接着,他自己也猛喝了一口,一边喝,一边对着小伙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些过门动作完成以后,他就着手教她玩牌。她学得很快,一会儿就玩得不仅机灵,还懂得欺诈。
这时候,斯威夫勒先生把两枚六便士钱币放在茶盘里,把火焰渐渐暗淡下去的蜡烛又剪修一番烛心,说道:“看到了吧,那就是赌注,你要是赢了,钱就都归你;我赢了就归我。为了玩得像真的一样,玩得痛快,我就喊你侯爵夫人。听明白了吗?”
小女仆点点头。
“那就开始,侯爵夫人,出牌吧!”斯威夫勒先生说。
侯爵夫人把牌紧紧握在手里,在思考着先出哪一张牌;而斯威夫勒先生却显得轻松愉快,那神情就像是牌桌上的行家,又喝了一大口酒,等她把牌打出来。
斯威夫勒先生和小伙伴赌了局牌,有赢有输,到后来,输掉了六便士钱币三枚,喝光了酒,时钟也敲响了十点——这一切都在提醒这位绅士:时间过得飞快,他最好乘着布拉斯兄妹还没回家就快点离开。
斯威夫勒先生这时一本正经地说:“侯爵夫人,这赌具是能够看到的,因此我请求夫人让我装到口袋里,再把余酒喝光,我就告退了。侯爵夫人,我不过要说一声,既然生命像河水一样流淌,流速的快慢又有何妨,夫人呀,随它流淌,岸边的葡萄照样生长,这样的眼光给河中的波涛照亮。①侯爵夫人呀,祝你健康。我的帽子就不脱了,请你见谅,因为这宫殿很潮湿,而且还请允许我冒昧地说,这大理石的地也带着泥脏。”
为了防止地上的泥脏,斯威夫勒先生坐在那儿,好一会时间都把脚跷在壁炉上,就以这种姿势说了上面那些道歉的话,把美酒的余沥慢慢饮尽。
“桑普森诺·布拉索
②伯爵和他漂亮的妹妹非常像(你对我说的)歌剧里的人物?”斯威夫勒先生左手沉重地压在桌子上,装得像戏剧中的土匪,跷着右腿,大着嗓门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