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孤儿(校对)第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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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雾都孤儿
作者:查尔斯·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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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狄更斯
作者
十九世纪英国现实主义作家,以十四部巨著的突出成就开创了现实主义新时期,被后世尊为批判现实主义最杰出的代表、讽刺巨匠、语言大师。
《雾都孤儿》(1838),又译《奥利弗·退斯特》,是作者的第一部社会小说。作品通过孤儿奥利弗的凄苦遭遇,揭露社会底层人们哀苦无告的生活,在当时引起了巨大反响。
译者
黄雨石(1919—2008),原名黄爱,湖北钟祥市人。1943年考入西南联大攻读英语文学,1947年考入清华外文研究所,1954年起在人民文学出版社从事编辑工作。主要译著有《众生之路》《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沉船》《奥凯西戏剧选》《雾都孤儿》,另著有《文学翻译探索》。
前言
英国十九世纪伟大小说家查尔斯·狄更斯的名字,对我国的广大读者来说,毫无疑问,是不生疏的。他的大部分作品都已被译成中文出版,评论和介绍他的文字也为数甚多。
查尔斯·狄更斯于一八一二年二月生于波特西。父亲约翰·狄更斯是一个小小公务员;据说,由于不善理财,狄更斯一家人的生活过得相当清苦。特别是一八二四年约翰·狄更斯因欠债被捕入狱后,一家人更陷入完全绝望的境地。这时查尔斯·狄更斯的母亲只得带着她的另外四个孩子,和丈夫一同住进了监狱。年仅十一二岁的查尔斯·狄更斯被送到一家鞋油厂去做工。而对那几个月的绝望的、受尽折磨和屈辱的生活,他后来自己回忆说,简直使他终身难忘。这无疑正是《雾都孤儿》又译《奥利弗·退斯特》一书的由来。
所幸他父亲不久后忽然意外得到一笔雪中送炭的遗产,使他得以偿清债务,获释出狱,并能让他儿子查尔斯·狄更斯继续入学学习。否则,这位后来闻名世界的伟大的作家恐怕必会被扼死在摇篮里了。
狄更斯于一八二七年开始受雇为人做文书,两年后,先后在几家报纸杂志社做记者。一八三三年开始为一家月刊写下他的第一篇特写,接着很快一篇接一篇相继问世,到一八三六年,他将这些作品汇集成册,冠以《鲍兹特写集》的名称出版,加上同年他的《匹克威克外传》也开始以分期连载方式发表,立即使他名声大噪,顿时成为闻名全国的最受欢迎的小说家。其后,直到他一八七○年去世的近三十年间,他几乎以一年一部的速度发表着他的小说作品。其中最重要的有《大卫·科波菲尔》、《董贝父子》、《荒凉山庄》、《艰难时世》、《双城记》、《远大前程》,当然也包括这部《雾都孤儿》。
纵观狄更斯的大小作品,他的写作意图是十分明显的,那就是力求通过小说的传播,提高人的道德品质,有助于改善世道人心。他在为《雾都孤儿》的一八六七年版所作序言中,曾为有人指责他不应在书中尽以小偷和罪犯为主角一事辩解说,他认为刻画这些社会渣滓的作品同样也能发挥品德教育的作用。由此可见,在狄更斯心目中,写作小说的目的,不言而喻,主要在于改善人的品德,从而达到使社会朝着更健康的方向发展的目的。
狄更斯所处的时代,正是大英帝国的鼎盛时期——维多利亚女王时代。随着海外殖民地的进一步扩张和自由贸易的普遍推行,当时的英国在军事和经济上已成为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但是,从殖民地大量掳掠来的财富和资本主义发展所取得的丰硕果实,却只是养肥了英国王室和工商巨头,在城镇迅速发展的同时也造就了大批破烂不堪的贫民窟(狄更斯在《雾都孤儿》中不厌其烦一再提到的由无数肮脏的小街小巷组成的“迷宫”正是指此而言)。大量社会底层的普通人民仍然处于贫苦不堪的水深火热之中。恩格斯在其一八四五年出版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文中曾这样描写当时英国工人阶级的生活情况:“工人住宅……拥挤不堪,在大多数场合下是一间屋子至少住一家人。……最穷的连最必需的家具都没有。工人的衣服一般也是很糟糕的,在很多情况下只是一些破衣烂衫。食物一般都很坏,往往是几乎不能入口的。”
由这一贫富悬殊,而且日趋两极分化的基本特点而产生的种种社会不平现象,便成了小说家狄更斯批判的对象。他在这方面所取得的成就及其所产生的影响,无疑是十分巨大的。马克思曾在《英国资产阶级》一书中作过论述:“现代英国的一批杰出的小说家在自己的卓越的描写生动的书籍中向世界揭示的政治和社会真理,比一切职业政客、政论家和道德家所揭示的加在一起还要多。”事实上,我们看到,当时英国的孤儿院、学校、法庭和监狱里的种种弊端无不成了狄更斯严厉指责的重点(据说还有效地促使它们不得不有所改进),特别是对当时工商业中的种种惨无人道的做法进行了严酷的讽刺和揭露,他的作品是对社会的种种丑恶现象的有力抨击。
《雾都孤儿》初版于一八三八年问世。书中所写“贫民习艺所”,按作者自己说,乃是“自古以来一切大小城镇几乎都莫不具有的”一个机构。而一八三四年英国议会通过的新的济贫法更使它成为政府对贫民进行救济的惟一方式。最初贫民习艺所的建立,旨在把对贫民的消极救济变为使他们能成才以自救的积极教育,如书中“坐在高椅子上的那位红脸的先生”对奥利弗所说,“你到这里来将受到教育,并学会一门有用的手艺。”论说这该是再好不过的事。但实际情况怎样呢?这些名义上的救济对象却变成了这些“慈善”机关的剥削对象。恩格斯在此书发表不久后对贫民习艺所的内部情况是这么描述的:“那里的伙食比最穷的工人吃的还要坏,而工作却更繁重……甚至监狱里一般的伙食也比这里好……而实际上习艺所也就是监狱。不做完分内的工作就不能吃饭……”因而狄更斯在本书一开头就说,无以为生的贫民考虑要不要进贫民习艺所时,实际上是在“呆在习艺所里缓慢地饿死”和不进习艺所“立即饿死”二者之间作出选择罢了。因而,狄更斯认为新的济贫法的推行实际是要利用习艺所恶劣的生活条件,繁重的劳动,再加上种种无理的规章制度(其中包括为节省住房让贫民夫妻离散)作为吓退“各个阶层”众多的贫民(不让他们全都来申请救济)的一件有力的武器。“他们让救济不可分割的跟习艺所和稀粥联系在一起;这就会把他们吓跑了。”
奥利弗被难堪的饥饿所迫,说了一声“我还要添一点儿”,结果却立即引起整个习艺所上上下下全都惊慌失措,董事会的那位“穿白坎肩的先生”更一而再据此断言,“他将来得给绞死”,还险些为他自己招来在烟囱里被憋死的灭顶之灾!这是何等生动而巧妙地揭示了贫穷常被视为一种罪恶的荒谬观念!
我们还看到狄更斯对英国当时流行的父母以子女的婚姻为谋取私利的筹码,或以对方拥有财产的多少为婚约的首要条件的等等做法是坚决反对的。首先,书中所写奥利弗的悲剧便是由一次无理的婚姻——蒙克斯的父亲被迫与一个比他大十来岁,彼此毫无爱情可言的妇女结婚引起的。否则书中所写一切苦难便全都不会发生了。其次,作者从正面叙述的由相爱到最后定下“一个只字不谈财产或钱财的婚约”的结合,才是作者所赞成的正当的婚姻。
从以上这些粗浅的分析中,我们可以了解到,狄更斯的创作不仅仅以揭露现实的黑暗为主调,而且有着一整套当时比较先进的思想做主导。这恐怕也是狄更斯的作品至今长盛不衰的原因。
然而,狄更斯并不理解他在书中揭露的一切乃是社会制度所决定的。为求缓解社会中的种种不幸,他把希望寄托在富人的善良和怜悯之情之上,这应该说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所致。
译者  
奥利弗·退斯特的坎坷生涯
第一章
关于奥利弗·退斯特的出生地和他出生时的情景
在某个出于多种原因以姑隐其名为宜,而我又不愿胡乱呼以假名的市镇上,除了其他许多公共建筑之外,还有一座自古以来一切大小城镇几乎都莫不具有的建筑,那就是,一所贫民习艺所;而其姓名被冠于本章之首的一介凡夫便在这个习艺所里降生;至于他出生的那一天是哪一年的哪一月我也就用不着絮烦了;因为不管怎么,至少在现阶段,这事对读者不可能有任何意义。
在教区医生把这小东西领入这个充满悲伤和苦难的世界很久以后,人们一直都十分怀疑,是否值得给他取个名字;因为看来这孩子未必能存活几天。要真是那样,那我这部传记,不止是十之八九,而是肯定,永远也出不来了;或者,即便写出来,那也总共不过二三页,而且必将在简练和忠实方面堪称任何时代或国家现存的一切传记作品中的典范。
尽管我无意断言,降生在习艺所对一个人来说这本身便是一件可遇难求、令人钦羡的莫大幸事;但我可一定要说,在这一特殊情况中,对奥利弗·退斯特来说,这可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实际情况是,当时要让奥利弗·退斯特自己负起自行呼吸——这件麻烦事的责任来确有相当的困难,而习俗又使得我们为了能活下去非如此不可;有一段时候,他喘着气躺在一条羊毛褥子上,不均衡地徘徊于今世和另一个世界之间,而且明显地偏向于后者。那么,在这短暂期间,如果奥利弗·退斯特的身边围着关切的老祖母、悲伤的姑姑、阿姨、经验丰富的看护和知识渊博的大夫,那他便会确切无疑、不可避免地立即送了性命。然而现在,除了一个已被过量的啤酒灌得迷迷糊糊的穷苦的老妇人和一位只是按合同处理此类事务的教区医生之外,并无任何其他人在他身边;在奥利弗和自然之间倒着实进行了一番较量。结果是,在又经过一番新的斗争之后,奥利弗·退斯特开始呼吸了、打喷嚏了,并以一种难以想象的一个刚具有发声这一有用本能才不过三分十五秒的男婴可能发出的响亮哭声,向习艺所的同仁宣告,本教区从此又增添了一份新的负担。
在奥利弗刚一表明他的肺部已能自由地正常活动,那胡乱搭在铁床架上的破旧的被褥便开始窣窣响了几声;一个年轻女人的苍白的脸无力地从枕头上抬起来;一丝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让我在死去之前先看孩子一眼。”
外科医生本来一直面对炉火坐着,不时烘烘手又搓搓手。一听到那年轻女人讲话便站起身来,走到床头边,用一种出人意料的柔和的声音说:
“哦,你现在还不是该说死的时候。”
“上帝保佑,她可别说死!”那女护士插嘴说,匆匆把一个她刚才躲在一个旮旯里一直显然十分满意地从中吮饮的绿色瓶子塞进衣服口袋里去。“愿上帝保佑她,等她活到我这个年岁,先生,自己生下十三个孩子,除了两个外全都死了,那两个也和我一起在这习艺所里生活,那她就会懂得点人事,不会再那么个腔调了。上帝保佑她!想一想做妈妈是个什么滋味,瞧,多么可爱的一只小羊羔!想一想吧。”
很显然这一番有关做妈妈的美好前景的安抚性的描述并未产生任何效果。产妇摇摇头,向孩子伸出一只手去。
医生把孩子放在她的怀里。她用她的苍白、发凉的嘴唇热情地吻着孩子的额头;用双手摸摸脸;呆呆地向四周望望;哆嗦了几下;忽然倒下——死去了。他们揉搓她的胸部,她的双手和太阳穴;但血液已经永远停止流动了。他们谈论希望和安慰。而这些东西和她已是长时间久违了。
“一切全了结了,辛格米太太!”医生终于开口说。
“啊,真可怜呀,全了结了!”那女护士说,顺便拾起了刚才她弯腰抱孩子时掉落在枕头边的那个绿瓶子的塞子。“真可怜呀!”
“要是孩子哭起来,护士,你不必一定要去找我了,”医生说,一边慢吞吞地戴上他的手套,“看来很可能他会大哭大闹的。他闹的时候可以喂他一点稀粥。”他戴上帽子,向门边走去,可经过床边时又停下说,“她可长得真漂亮,她是从哪里来的?”
“她是昨天夜里按照监察员的吩咐,”那老妇人回答说,“被抬到这里来的。有人看到她躺在街上。她肯定已走了不少的路,她的鞋全都磨破了;可她从什么地方来,要到什么地方去,谁也不知道。”
医生弯下身去,举起她的左手。“又是老一套,”他摇摇头说,“没有结婚戒指,明白吗?啊!晚安!”
这位看病的先生自去吃他的晚餐了;那个护士再次对着那绿瓶子的嘴嘬了一口之后,在炉火前的一张矮椅子上坐下来,给孩子穿衣服。
在说明服装的巨大作用方面,小奥利弗·退斯特可真是一个绝妙的例证!刚才仅仅只捂在一条毛毯里,他可以是一位贵族或一个乞丐的孩子;一个最冒失的陌生人也很难说出他属于社会中的哪一个阶层。但是现在他被裹在一件因多次使用而颜色已发黄的白布袍中;他便立即被贴上了标签,归入他所应归属的门类——一个教区收养儿——一个贫民习艺所的孤儿——一个下贱的饿不死的苦力一类了——这类人一生到处遭人殴打、欺凌——人人厌恶,却无人怜悯。
奥利弗大声地哭着。如果他能知道他是一个只能任凭教堂执事和监察员们的善心给予照顾的孤儿,他定会哭得更响亮。
第二章
奥利弗·退斯特的成长、教育和董事会
在接下去的十来个月中,奥利弗变成了一种有计划的背信与欺骗行为的牺牲品。他是靠人喂养大的。这幼小孤儿挨饿、受苦的情境由习艺所当局及时报告了教区当局。教区当局慎重其事地询问习艺所当局,目前有没有一个“在所内”定居的妇女,可以为奥利弗·退斯特提供他所必需的照顾和奶水。习艺所当局谦恭地回答说,当时没有合适的人。于是,教区当局慷慨和仁慈地决定,奥利弗当被“寄养”出去,换句话说,他将被送到相距约三英里的一个习艺所分所去,那里有二三十个违犯贫民法的少儿罪犯,由一位每个小人头每周收费七个半便士的上了岁数的女人照看,不受什么乱吃零食或穿衣服太多的干扰,整天在地板上打滚儿。每周七个半便士的伙食费对一个孩子来说,可以吃上满不错的饭菜;七个半便士可以买来很多食品,足可以填饱他的肚子,并让他撑得难受。但这位老太太可是一个富有经验的机灵人;她知道怎样对孩子最好;而对于怎样对她自己最好她更有一个明确的算计。所以,她把孩子们每周伙食费中的一大部分扣留下来,归她自己使用,从而使得为这教区新生的一代所花的费用,比原来规定用在他们身上的数目,就更少了;从而为他们在苦难的深渊中找到一个更深的坑;借以证明她是一个伟大的富有探索精神的哲学家。
谁都知道曾有另一位勇于探索的哲学家,他提出了一个伟大的理论,认为一匹马什么都不吃也可以活下去。他还用他自己的马十分成功地作出示范,做到使它一天就吃一根稻草了,而且若不是它在有幸品尝到第一餐空气美食之前二十四小时便一命呜呼,他准能把它养成一头什么东西也不要吃的精力旺盛的烈性牲畜了。对受托精心照看奥利弗·退斯特的这位太太来说,不幸的是,她的探索活动也只能产生同样的结果;因为,每当一个孩子尽力只靠最少量的、最稀薄的食物活下去的时候,他十之八九总会或者由于缺吃少穿病倒了,或者由于照顾不到掉进火里了,或者由于意外被憋个半死了;在上述不论哪种情况下,那可怜的小东西一般总会被召唤到另一个世界去,在那里去和他在这个世界上从未见过面的先辈团聚。
有时,由于一个教区孩子在翻身时没有被人注意而摔伤或者在洗澡时无人看管给烫死了——这后一种情况倒极少发生,因为在寄养所里洗澡可是十分罕见的事——陪审团会感到有必要提出一些烦人的问题,或者教区会众会起而造反,签名抗议。不过这类冒失行动很快便会被教区医生提出的证明和教区管事的证词压下去的;因为永远由前者来解剖尸体,他会报告说,什么也没找到(那可真是太可能了),而后者总是永远会按照教区的需要向上帝发誓提出证词;这正可以表示他的一片忠心。此外,董事会还会定期到寄养所看看,不过他们动身前总让教堂管事先告知一声,他们要来了。因而他们来到的时候,孩子看上去一个个还都干干净净;此外又还能要求什么呢!
我们也不能希望这种寄养办法将会产生非常出色或丰盛的成果来。在奥利弗·退斯特过九岁生日的那天,他完全是一个苍白、瘦弱的孩子,个头儿矮小,浑身无肉。不过造化或者遗传却让奥利弗·退斯特有一副坚忍、刚毅的性格。感谢寄养所的微薄的饮食,他的胸怀倒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恐怕连他终于能度过他的九岁生日都应归功于这一条件。不管怎么,反正这一天正是他的九岁生日;而且他还特别邀请了,由于无理地拼命喊饿和他一同挨了一顿毒打,并被一同锁进煤屋的另外两位小先生,加以庆祝。而正在这时寄养所的好管家曼太太,却因为意想不到,惊慌地看到教区管事像幽灵一样正十分费力地要打开花园正门上的小门。
“我的老天哪!班博先生,是您吗,先生?”曼太太装出一副无比高兴的神态从窗口伸出头去问道。“(苏珊,把奥利弗和那个小东西带到楼上去,马上给他们洗澡。)我的天哪!班博先生,见到您我是多么高兴啊,千真万确!”
这位班博先生是个大胖子,脾气暴躁;所以对这个充满热情的问候他并未以笑脸作答,却只是使劲摇晃着那个小门,接着还给了它狠狠的一脚,除了教区管事谁也不敢这样踢。
“天哪,瞧瞧,”曼太太说,向外跑去——因为那三个孩子现在已经被弄上楼去了——“您瞧瞧!我只顾照看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竟然忘了园子门从里面拴着!请进来吧,先生,请进来,班博先生,快请,先生。”
尽管这邀请还伴着深深一礼,应该可以让一位教堂执事消气了,但这位教堂管事却仍然气鼓鼓的。
“教区官员总是为了和教区孤儿有关的教区事务才来到这里,”班博先生手里抓着手杖问道,“这样让他们在园门外久等着,合适吗?或者能说这是表示尊敬的态度吗?你知不知道,曼太太,你也是,我可以说,一位教区代表,而且是领取薪金的?”
“我刚才的确还正在,班博先生,对一两个最喜欢您的孩子说,您一会儿就要来了。”曼太太无比谦恭地回答说。
班博先生一向认为自己辩才超人,自己的身份非同一般。现在他已显示了前者,证实了后者。他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行了,行了,曼太太,”他较为平静地说,“可能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可能真是。前面带路,咱们进去吧,曼太太,因为我有正事要办,有几句话得说说。”
曼太太把教区管事领进了地上铺着砖的一间小客厅里,给他搬过一把椅子来;殷勤地把他的翘边儿的帽子和手杖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班博先生擦了擦刚才因为赶路额头上冒出的汗,满意地望着面前的翘边帽笑了。是的,他笑了。教区管事也不过是人:班博先生笑了。
“请不要对我要说的话生气,”曼太太满脸堆笑地说,“您刚才跑了很远的路,您说是不是?要不我也不提这事了。请问,您要不要喝一丁点儿什么,班博先生?”
“一丁点儿也不喝。一丁点儿也不喝。”班博先生说,一边威严地但十分轻快地挥着他的右手。
“我想您愿意尝尝的,”曼太太说,她已注意到他说不喝的口气和他说话时的姿态,“就一丁点儿,加上点凉水和一块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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