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校对)第8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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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三瘦吓得魂不附体,一迭声地道:“说说说,我说!”
  叶小天道:“快说!”
  杨三瘦道:“这都是夫人的吩咐,都是夫人的吩咐啊。”
  叶小天道:“就算你那夫人妒心奇重,她的对头已经死了,又何必如此不依不饶?就算她视乐遥如眼中钉,乐遥已经被我带离杨府,为何她还要你追杀至此,说!”
  杨三瘦刚一犹豫,叶小天的手便往前一送,吓得杨三瘦急忙大叫:“我说,我说,我……我说了之后,你肯放了我?”
  叶小天道:“你若老实交待,我就放了你。”
  杨三瘦身子悬空,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此时无计可施,只得老实交待,道:“二夫人……二夫人其实是被大夫人害死的。”
  叶小天呆了一呆才明白他所说的二夫人就是指乐遥的亲娘,叶小天道:“那又怎样?难道杨夫人还担心小乐遥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杨三瘦情知叶小天精明,有所遮掩的话根本瞒不过他,只得勉强答道:“大夫人……大夫人害死二夫人的时候,才知道……才知道……”
  叶小天冷冷地一拧眉,道:“知道什么?”
  杨三瘦道:“才知道,乐遥……可能不是我家老爷的种儿……”
  叶小天又是一呆,奇道:“你说什么?”
  杨三瘦已经无可隐瞒,只好老实交待道:“详细情形,杨某实也无从知晓,夫人并没有对我说过。只是从夫人的话音儿里隐约听出,似乎二夫人与他人私通,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而且那个人大有来头。大夫人也忌惮的很。
  可惜大夫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二夫人已经奄奄一息,救不活了,后来大夫人又发现水舞对二夫人之死的真相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夫人……夫人就更害怕了……”
  叶小天听到这里方才明白,原来乐遥的亲娘为了安葬母亲,嫁给了岁数比她爹还大的杨霖,之后却又与他人有了私情,乐遥正是那个人的骨血。
  杨夫人妒心奇重,因为杨霖宠爱乐遥的母亲,所以在杨霖入狱且复出无望之后,下手害死了乐遥的母亲。
  很可能乐遥的母亲在临终之际心有不甘,怨恚诅咒了一番,不慎泄露了事实真相,让杨夫人获悉了乐遥身世的真正来历,而乐遥的亲生父亲大有来头,杨夫人唯恐遭到报复,所以一直忧心忡忡。
  那么为何乐遥的亲娘已经逝世两年有余,杨夫人一直没有下手,等到乐遥和水舞离开杨府,这才派人仓促追杀呢?原因还是出在杨夫人对乐遥真正的生身父亲的忌惮。
  她害死乐遥的生母用的是隐秘的手段,对外声称为病故,如果乐遥和水舞在之后的两年中相继死亡,很难不令人产生猜忌,所以她只能隐忍不发,这也是叶小天赶到杨府时,她正要发卖水舞的真正原因。
  她是想先把水舞发卖出去,等水舞成了沐屠户的女人,再找机会干掉她,那时大可嫁祸沐屠户虐妻,至于乐遥,少不得还要过上几年,才找机会干掉。却不想叶小天横空出世,她那不知情的知县大哥又答应把水舞和乐遥让叶小天带走,杨夫人再不动手就永远没有机会了,这才仓促派出杨三瘦永绝后患。
  叶小天明白了前因后果,追问道:“那乐遥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杨三瘦苦着脸道:“这个……我实在不知啊。”
  叶小天目光一冷,沉声道:“杨夫人一个弱质女流,论年纪又比乐遥的亲娘大出许多,她若想杀乐遥的母亲并不容易,你是杨夫人的心腹,这其中你出力不小吧?”
  杨三瘦心中一惊,慌忙辩解道:“不不不,这事与我无关,着实与我无关呐。我只是奉夫人差遣买了些砒霜回来,我……我……你答应我只要说实话,你就放了我的!”
  叶小天一字一句地道:“没错!我现在就放了你!”
  叶小天猛地一松手,杨三瘦“啊啊”地惨叫两声,两只手臂顿时舞得风车一般,可惜还是定不住他的身子,整个人带着一声悠长的惨呼,便跌进了白云深处。
  邢二柱见状,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惨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毛问智“呸”了他一口,道:“扯毛蛋!哪个杀人越货的贼不是为了混饭吃!”
  毛问智拖起邢二柱就往悬崖边上走,一边走一边兴高采烈地对叶小天道:“大哥,俺把这小蟊贼也扔下去,就算是向你交了投名状了吧?你看你杀人了,俺也杀人了,那咱哥俩儿的关系是不就更铁了?”
  邢二柱被这夯货吓得魂不附体,突然福至心灵地大叫起来,道:“你们别杀我,我就告诉你们一件大事!”
  毛问智马上停住脚步,急不可耐地问道:“你藏了宝哇?”
  邢二柱哭丧着脸道:“我要是有宝,还能混得这么惨吗?”
  毛问智道:“那可说不准啊,想当初俺就拾到了宝,那么大一块狗头金哇,好几十斤重啊!哎呀妈呀,结果我那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惨,真是闻声伤心、听者落泪、惨不忍睹……”
  叶小天一把推开大发感慨的毛问智,冷冷地盯着邢二柱,道:“你有什么大事要说?”
  邢二柱道:“这件大事跟你也有关系,我要是说了,你肯放了我?”
  叶小天很干脆地点了点头,道:“好!”
  邢二柱看了眼白云飘飘的悬崖外,怯怯地道:“不是往那儿放吧?”
  叶小天有些忍俊不禁,板着脸道:“少废话!你再不说,我现在就放了你!”
  邢二柱慌忙道:“别别别,我说,我说,但你要发誓真的放了我,我才说。”
  叶小天竖指向天,郑重地道:“叶某对天发誓,如果你对我说出实情,我绝不动你!如背此誓,天打雷劈!”
  邢二柱一听放下心来,说道:“好,那我就说。”
  毛问智“噗哧”一声,赶紧扭过头去咳嗽:“风好大,呛着了。”
  毛问智心想:“俺大哥还真狡猾,你不动手,这不还有俺呢么,俺本来就要向你交投名状的,要不你都杀了人了,能放心收留俺么?这事儿俺懂,这小子可真够蠢的。”
  邢二柱把他们一路追踪叶小天找到水舞家,试图杀死水舞的时候,却误杀了早已埋伏在那儿的薛父的事对叶小天述说了一遍,叶小天登时呆住了。
  毛问智兴高采烈地道:“那老家伙死了啊?哎呀妈呀,你们居然还干了一件大好事!”扭头看看叶小天脸色不对,毛问智赶紧闭上了嘴巴。
  华云飞蹙了蹙眉,对叶小天道:“大哥,这个人不能杀!听他所述,薛父临终是误把他们当成了你,不留这个活口,恐怕薛姑娘也会误会你的。”
  叶小天点了点头,对毛问智道:“找根藤子,把他捆上。”
  毛问智喜道:“成嘞,这事俺拿手,俺当初放羊的时候,哪只羊不听话,俺就找根藤子把它捆上,收拾的它们服服帖帖的……”
  毛问智一边说,一边兴冲冲地找藤条去了,邢二柱慌了,大叫道:“你说话不算数,你刚才发过誓只要我说了,你就放过我的。”
  叶小天一本正经地道:“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兑现!但我刚才没说啥时候放你啊,对不对?”
第19章
绿色的网
  几乎无人涉足过的大森林就像海洋的最深处一样,静谧中充满了神秘的气氛,视线所及尽是稀奇古怪的植物,行走之际耳朵里似乎只能听到同伴的脚步声,但是不时就会发现那花花绿绿的植物下面隐藏着一些生物。
  面前是从大树上悬挂下来的无数条奇形怪状的藤萝,华云飞走在前面,用竹杖轻轻一拨,藤蔓晃动起来,就有几条较细的藤萝突然活了过来,飞快地攀援而上,那是颜色与藤萝相似的几条蛇。
  百余只硕大的蘑菇错落地生长在松软的腐叶丛中,你这边一脚下去,那边就有几只触觉灵敏的碗口大的甲虫从腐草中钻出来,爬上蘑菇,翅膀频繁地翕张,向你发出“嗒嗒嗒”的示威声。
  几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树叶茂密的程度,当下起瓢泼大雨的时候,站在它下面也不会淋到一个雨点。阳光在这样的密林中成了很奢侈的东西,你可以感觉到明亮,但很难看到一束光直接照下来,哪怕正当中午艳阳高照,林中也幽暗异常。
  地面早被经年累月的植物落叶覆盖了,不知多少层的落叶烂成了腐泥,踏上去就像踩上了地毯,软绵绵的。叶小天和押着邢二柱的毛问智都有点不适应,但猎犬般走在前面的华云飞和努力学习猎犬的福娃儿却非常适应这样的环境,不知有多少次各种稀奇古怪、体形可能不大,但是身藏剧毒的生物,都是被他们两个发现并赶走的。
  叶小天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是百年的皇帝、千年的土司,为什么从始皇帝、汉武大帝、唐宗宋祖,直至个性异常霸道的本朝太祖,对这片领地上的原住民不约而同地采取了羁縻政策,如非不得已,绝对不用兵。
  在这种地方用兵,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就是赢了也是一场不忍卒睹的噩梦,几十万人的大会战在这里根本无法实现,小规模的接触战则只能在不占天时、不占地利、不占人和的情况下,以对方所擅长的作战方式,用人命硬往里填。
  也许,一个庞大的帝国往里头填人命还填得起,但是他们填不起这个漫长的胶着战中所产生的巨大后勤消耗,如此巨大的消耗,就算不至于闹到帝国反旗处处、狼烟四起,也足以令它元气大伤。
  华云飞贴在地上仔细观察着一片被人践踏过的草茎,然后跳起来,兴奋地道:“大哥,他们走得慢,咱们已经快追上了,离他们不远了!”
  叶小天听了也兴奋起来,毛问智钦佩地道:“云飞兄弟,你这鼻子真比狗鼻子还灵啊,连离他们远近都能闻出来?”
  华云飞知道这是个混人,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叶小天道:“云飞兄弟确实是个能人,你别看他小小年纪,他手上可是沾了二十……哦!二十七条人命!”
  毛问智大惊失色,道:“真的啊?”
  叶小天道:“当然,当初他曾在暴雨中手刃强敌六人,后来被重兵围困时,又以利箭射杀了十八个人,再后来他被关进大牢,在狱中又干掉了两个,再加上前两天射死的那个家伙,可不是二十七人么?”
  华云飞淡淡地纠正:“二十八人。”他不是在炫耀,就是很认真地在纠正,他就是这样一副清清冷冷的个性。
  邢二柱在一旁听得浑身发抖,这么一个貌似清秀的少年,居然杀过二十八个人,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早知如此,就是饿肚子也不跟表舅混呐,这都招惹的什么人呐。
  叶小天奇道:“二十八人,还有我不知道的么?”
  华云飞道:“齐木死后,我还射杀过他的一个心腹。”
  叶小天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怎么不知道?当时我已离开葫县?”
  华云飞道:“没有,只不过这人死在城外密林之中,现在想必已经成了一堆烂肉,还没被人发现呢。”
  叶小天努力回想着:“齐木的心腹……”
  华云飞道:“齐木死后,只有他忙里忙外,必是齐木心腹无疑。只要是齐木的心腹,就该死!后来,他背了一个包袱离开葫县,放着大道不走,偏偏钻入密林,也不知是要去哪里,被我一箭杀了。”
  毛问智道:“大哥,云飞兄弟这才是当绺子的材料啊,比你狠多了。”
  毛问智兴冲冲地问华云飞:“他包袱里装的啥啊,别是有宝吧?”
  华云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在杀仇人,又不是做剪径的蟊贼,确定他必死,我就走了,我翻他包裹做什么?”
  毛问智竖起了大拇哥儿,又对叶小天道:“大哥,云飞兄弟不但是当绺子的材料,而且是当‘大柜’的材料儿,这样的‘大柜’,大家伙儿服气啊。”
  叶小天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说你究竟是被绺子害过还是当过绺子?怎么一副心向往之的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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