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校对)第34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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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贤坤提着手上的两瓶白酒,与我说道:“没别的意思,我这里有两瓶茅台,过来找你喝酒,顺便给你拜个年。”
  我点头,叫小白狐儿去帮我弄点花生米和下酒菜来,便围着火盆边,两个人一口酒,一口菜,开始吃了起来。
  几杯白酒下肚,那热力便升腾而起,罗贤坤的话也多了,我也感觉轻松许多,两人搭着话,聊着这些年来各自的遭遇,也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些敏感的话题,不造成两人的尴尬。
  酒喝多了,头便发晕,不过罗贤坤却是稳重了许多,倒也没有如当年一般掏心掏肺。
  喝完最后一杯酒,他起身与我告辞,说要回去了,不然夜色太黑,赶不回螺蛳林。
  我起身送他,两人默默地走到了龙家岭的村口,回望暮色中的村庄和炊烟,他突然问我道:“老陈,你说当初我若是不跟着你出去,而是留在这山里面,将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我指着他身上那件GA单头鹰标志的黑色西装,然后又朝着村子里的两户人家指去,对他说道:“龙根子和王狗子,你可曾晓得他们此刻的模样?”
  罗贤坤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这就是命啊!”
  这句话说完,他又叹道:“很多时候,我经常会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我,如果还是当初的那个山里少年罗大屌,那会是一个什么模样,不过你今天的这句话,让我明白,现在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是跪着,我也会将它给走下去的。”
  罗贤坤释然了,笑着朝我摆了摆手,然后朝着山下走去。
  我望着这个儿时挚友已经显得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我今天之所以与罗贤坤小心翼翼,并不是因为所谓的龙虎山和茅山的门户之见,事实上我以前的偶像李浩然局长,他便也是龙虎山出身的,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亲近,真正让我与罗贤坤渐行渐远的,是这些年来我陆续听到的一些风声,此时的罗贤坤已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稚嫩的山里少年,他结交的豪雄无数,鱼龙混杂,这背地里面绝对不会纯粹。
  总之一句话,那就是我不知道是否会有一天,我和罗贤坤会变成敌人,刀剑相向。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才是我与他疏离的真正原因。
  那一天我在村口的坡前待了很久,默默不语,任如刀的山风吹拂着我的脸孔,心中却多出了许多莫名的惆怅来。
  我在老家并没有多待几天,除了依照当年李道子给我批的命谶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对那些以各种各样名目找上门来的亲戚朋友不胜其烦,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让我深深地认识到一点,那就是我发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业并不在这里,龙家岭虽说也有我的父母亲人,但是它已经不再是我小时候的那般纯粹,再继续待下去,只怕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对于我的离去,父母虽说十分不舍,不过这回倒没有以前那般留恋,显然也是被这些事儿给烦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就想着赶紧清净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众望所归”地离开了龙家岭,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是通过关系,帮儿时好友龙根子和王狗子安排了一下工作,王狗子因为腿瘸了,安排在县里的一个事业单位看门,而龙根子则被我托到了西熊寨,帮着收一些山货之类的,虽说一样辛劳,但是总是比在土里面刨食要能够挣得多了,也稳定。
  我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至于村支书等人寄予厚望的修路架桥,我也只能是爱莫能及,不再搭理。
  不过好在我地位也摆在那里,即便我没有办成什么,那帮人也不敢在我背后说什么风凉话——咱国人的“官本位”思想毕竟还是比较深重的,倚老卖老说几句话,倒也无妨,但是真正得罪了我,根本不用我动手,轻飘飘一句话,他们就受不了,这点事情他们也是看得清楚的。
  我提前放回了京都,过了几天轻松日子,特勤一组的组员也都陆陆续续地收假,回来报到,大家喜气洋洋,显然这年过得还算是不错。
  能够入选总局的特勤小组,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其实都是一种荣耀,特别是像林齐鸣、董仲明、朱雪婷、白合这些草根出身的人来说,更是一种足以让乡里乡亲、街坊邻居所赞叹的事情,林齐鸣羞涩地告诉大家,说这回过年,来他家提亲的人差一点都将门槛给踏破,短短的假期里,他这亲都不知道相了多少回,无比疲倦,对于收假这事儿,竟然充满了期待。
  别人问林齐鸣到底有没有相中,他憨厚地摇头,说没有,他还小,暂时还没有解决个人问题的打算。
  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这小伙子还在想着华东神学院那个枉死的女同学,然而赵中华却早已看破了一切,阴沉沉地笑道:“你呀,是不是想着洛飞雨那个大咪咪少女呢?”
  林齐鸣顿时大窘,与赵中华掐成一团。
  重新组建的特勤一组,是一个积极的、年轻而富有激情的团队,而这样的团队对于任何充满挑战的事情,都是充满了十二分的斗志,也在后面的工作中,表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来。
  九九年已过,千禧年的到来让所有人都精神焕发,而对于特勤一组来说,则是一个逐渐成型的过程,我们开始逐渐地接任务了,上半年基本都是些小案子,不过却也挺磨练队伍的,到了下半年,西川蓉城的僵尸咬人事件、太湖阴兵过道等等,几个大案子让特勤一组立刻名声大噪,重新恢复了当年的威风,而七剑的名头,也逐渐在总局乃至整个宗教局系统都流传开来。
  谈起这七剑,大多数人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对旁人说道:“不愧是陈黑手带起来的队伍,硬是要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呢。”
  时间一点一点地逝去,转眼就到了2001年初,刚刚从太湖办案回来的我被叫到了宋司长的办公室里,他告诉我一个案子,说在南方省的东官市,有一个十分不好的情况,希望我能够接手解决。
第五十二章
鬼节失踪
  按照总局行动处的惯例,一般来说,每个特勤小组完成一个任务之后。都会给予一段时间的休息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既是给小组成员休整、调养、养伤的诸事预留,也是给总局一定时间的案件审核和报告处理,并不会着急着给我们再次安排任务,特别是下到地方去的案子,所以对于宋司长的话语我有些奇怪,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对于我的问题,宋司长笑着说道:“倒也不是非要你去,不过你看一看案件的卷宗,在回复我去还是不去吧。”
  我接过卷宗来,稍微地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是一个并不算大的案子,说的是东官陆陆续续有女子失踪。经过调查,竟然都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出生,而且还有数份报告显示,在南方省东官市有花门弟子活动的情形,而且还有日益繁荣的迹象,不过因为省局那边对于是否打击这个,一时间没有形成定论,所以便一并上报到了中央来,让总局这边牵头来动作,以免得罪地方领导。
  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伤了和气,总是不好的事情。
  所谓花门,其实就是娼门。前者不过是一种比较和善的说法而已,这叫法古已有之——古代把人按身份划分为九流,其中又有上、中、下不等,那下九流有很多说法,其中一种就是一流戏子,二流推,三流王八,四流龟,五剃头,六擦背。七娼,八盗,九吹灰,基本上涵盖了许多行业,而这里面就有其一,也就是娼门。
  有一个说法,讲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两个职业,一个是杀手,一个是娼妓,这话儿不假,不管怎么说,有需求就有市场,而且还要欣欣向荣,从古到今都不曾断绝。
  这玩意儿。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总之就是存在。而因为历史悠久的缘故,这里面其实也是有很多门道的,很多可怜人团结起来,形成了林立的门派,形形色色,不一而足,而这里面,近代比较出名的,恐怕就属魅族一门,它们的首领每一任都叫做魅魔,而当年沈老总整合天下旁门左道的时候,她们能够占上一席之地,代表整个花门,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厉害。
  不过尽管如此,花门并不仅仅只有魅族一门,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扬州瘦马、杭州船娘,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花门宗派也非浪得虚名之辈,但是我从这报告的字里行间,却是能够瞧出一个线索,那就是魅族一门,极有可能就在东官一带活动。
  而据宗教局的消息,魅魔刘子涵已然重新归建于邪灵教。
  我与邪灵教,无论是从弥勒那边算起,还是从王新鉴这里说起,都是针尖对麦芒的生死大敌,宋司长也正是瞧见了这一点,才会将这任务交到了我的手上来,也是想着我说不定对此感兴趣,更加能够发挥主观能动性一些。
  不过宋司长也的确猜对我,我对此事还真的是很感兴趣,不为别的,就为当初黄河口蝗灾一役之中,那魅族一门的山门护法耿传亮,曾经出现过。
  虽说我已经确定了努尔和张大明白没有死的消息,但是对于张世界、张良馗和张良旭来说,却是已经长眠在了烈士陵园之中,他们也是我特勤一组的战友,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这便是仇,而我却不能不报,所以我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当下也是将此案给接了下来,接着将手上的事情交接一番,然后带队南下,赶到了南方省。
  我曾经几次来到过南方省,对于这个经济总量居于全国前茅的金融大省,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我并不算陌生,而负责南方省局的李浩然局长,我也是十分熟悉,到达南方省的省会南方市,李局长亲自过来迎接我们,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来。
  我与李局长以前在金陵曾经是同事,或者换一个说法,当年的我还只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兵儿,现如今重新聚在一起,回想起当年之事,不由得多出几分感慨来。
  与罗贤坤一样,李局长也是出身于龙虎山,不过他这一脉与龙虎山三大巨头,也就是张天师、善扬真人、望月真人并不和睦,当然,做到了他的这个位置,即便内部有着再多的矛盾,对外彼此也是能够同气连枝的,当然,我对李局长的职业操守,还算是比较认可的,所以交流起来也还算顺畅,并没有太多的分歧。
  李局长诸事繁忙,并没有精力跟着这个案子,此事是由省局行动处的张波副处长具体负责的,在介绍过后,他便离开了。
  省局的这位张副处长是南方省本地潮汕三界庙的护法弟子出身,三界庙名字虽然被称为“庙”,不过却是一处“惟道独尊”的道家道场,庙中供奉着二郎真君和托塔李天王,传承的则是丹鼎派,主张内外兼修,日积薄发的道义,李局长与我介绍的时候,我已经仔细打量过了,不愧是能够做到现在这个职位的干部,当真是一把不错的好手。
  在省局的小会议室里面,张副处长给我们具体的介绍了案子的情况,原来在近三年来,已经陆续发生了十一起的妇女失踪案,当地的公安机关进行过专案调查,结果一直没有发现尸体,此事也不了了之,毕竟当地的人员流动量实在是太过于巨大,管理不便,警力也不是很充足。
  此事本来是准备搁下来的,不过后来宗教局这边审核档案的时候,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这些失踪的妇女,有一大半都是“下海”的小姐,而所有人的出生日期,都是著名的鬼节七月十五。
  在我们这个行当里面,自然晓得七月十五那天出生的人,阴气一贯都是比较足一点,鬼门开,比较容易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比较容易沾染祸事,陆陆续续有这么多的女人失踪,自然是一件极为古怪的事情,于是案子在两个月前第十个女人失踪之后,便调到了宗教局这边来。
  目前省局行动处这边掌握的情况并不多,那些女人都是正常的作息生活,基本上没有任何异状,突然一下就消失无踪了,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如果真的有凶手的话,那么下狠手的应该是同一个、或者同一伙人。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一点,那就是东官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根本无法捉摸到凶手的意图,也无法对占受害者大部分比例的小姐这个特殊人群进行管控,尽管我们晓得凶手极有可能对生辰在农历七月十五的女人下手,但是满城的小姐都是游击队,未必会配合我们的调查。
  开会的时候,张副处长对我说,局里面已经对东官市里面大部分的营业场所进行过了布控调查,尽管过程十分艰难,但最终还是排查出了四十五名于农历七月十五出身的特殊服务行业从业人员来。
  当然,这比之那些徘徊于街头巷尾和小发廊里面的小姐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而已,很多的人,都没有办法进行具体的统计。
  小红、小兰、莉莉、露西、杰西卡……
  听听,这些名字里面,有几个真名,有多少假证,另外还有很多地方,直接就是一号、二号、十八号……
  张副处长其实十分专业,跟我讲的几个思路我也十分认可,在地方上面进行调查,其实像我们这些人发挥的作用并不是很大,反而是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才能够如鱼得水,我等待他讲完之后,先是肯定了他之前的工作,紧接着我告诉他,说我们下来,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凡事都需要先过去看一看,具体的先不讲,到时候再聊。
  确定完方针之后,当天我们就随着张副处长的调查组前往离南方市并不算远的东官。
  东官是南方省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外贸口岸,下辖28个镇和4个街道,拥有六七百万的人口,这里充斥着大量外来的打工者和冒险家,到处都是密集型的制造业,被誉为“世界工厂”。
  小小的东官拥有规模如此庞大的人口,自然也是龙蛇混杂,前来此处的人除了大量的打工者、老板、商人、白领等等各行各业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捞偏门的灰色地带,因为人多,所以服务业格外发达,乞丐、流氓、地痞、小偷、黑帮、小姐……特别是后者,从全国各地而来的下海女性汇聚于此,规模庞大,生存于各个酒店、夜总会、洗浴中心、发廊以及街头巷尾,深得港台人士的推崇。
  我们到了东官之后,跟当地的办案人员接触过了,也没有具体的参与,而是走走看看,大致了解一番,而到了第二天夜里,我从张副处长手上拿了一张名单过后,决定带着手下几个年轻人,前往一家酒店实地勘察。
  我觉得,这一次,应该能够碰到我想要见到的人。
第五十三章
孤军深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句话的意思是……呃,总之我们就来到了某家以喜字开头的著名酒店里来。与我同行的有张励耘、布鱼、赵中华和林齐鸣,至于其余人,则在小白狐儿的带领下,前往另外一个镇去探察消息。
  临行之前,我到附近的士多店买了一瓶二锅头,让每个人都抿了一点漱口,接着又让大家在身上淋了一点儿,加重酒气。
  这个是在装扮酒饱饭足来作乐的寻欢客。
  结果酒倒是喝了,除了张励耘,其余几位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布鱼一口,差不多将那瓶二锅头喝干,舔了舔嘴唇,闷声闷气地问我道:“老大。我们进去,该怎么做呢?”
  我低声回答道:“此案的线索并不算多,因为它不属于熟人作案,也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正常的路子就让张副处长他们来做,而我们的主要任务,则是另辟蹊径,想找到魅族一门的人员。一般来讲,她们都有一身采阳补阴的媚功,而且魅惑之术皆属上乘,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其中一个,将其拿下,审讯出其中的切口和人员构架。顺藤摸瓜,牵出一整个庞大的网络来……”
  赵中华问:“怎么选?”
  张励耘笑了,上前来揽住布鱼和赵中华的肩膀,嘿然说道:“放轻松,拉你们几个过来,是凑数的,真正辨识的是我和陈老大,你们装作有钱阔少就行了,本色表演,不要夸张。知道不?”
  这点交待完毕之后,五人走入酒店,灯火辉煌的大堂和主厅上那璀璨的大吊灯让人看得眼晕,而更让人觉得飘飘然的,则是大门两侧十二位身材高挑,旗袍开衩到腰间的性感女郎,躬身低腰,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口,齐声喊道:“客人晚上好。”
  布鱼、赵中华和林齐鸣哪里见过这个场面,顿时就吓得腿直哆嗦,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着。
  这些家伙在面对穷凶恶极的歹徒和罪犯的时候,从来不会皱一下眉头、眨一下眼,但是瞧见这些个个打扮得跟粉红白骨精一般的妖艳女郎时,顿时就有些惊惶无措了。终究还是因为太过于年轻,没有历练。而我和张励耘便显得平淡许多,表情镇定、甚至有些慵懒地等着大堂经理走过来,恭谨地跟我们说话的时候,这才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说起了临时问来的切口暗话。
  聊了几句,那经理知道我们是寻欢客之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堆积出来,热情地招呼道:“五位来得正巧,我们酒店刚刚从乌克兰进了一批新货,热情奔放的大洋马,可是要看一看?”
  张励耘装着十分有经验的回答道:“这个嘛,当然是好的,不过你们别拿边疆的女子糊弄我们,说不出几句老毛子话来,我去消费者协会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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