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校对)第2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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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孙说这话,手上提了一个布袋子,朝着谷仓这边走来,而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那黑寡妇虽然火冒三丈,却晓得倘若这一场戏倘若是演砸了,不但什么好处都捞不着,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丢掉,当下而是黑着脸走出了院子那边去。
  我瞧见老孙朝着这边走来,当下也会将呼吸调整至最迟缓的状态,人缩在一个进门无法瞧见的角落,身子宛若一个绷得紧紧的弹簧,就等着那一瞬间的绽放和舒展。所有的愤怒、屈辱、冲动和快意恩仇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我的眼中只有一条线,一个点,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积极备战的状态,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此刻的我,即便没有将血劲激发,便能够进入了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
  那是临仙遣策所化的神秘符文带来的作用,能够让我在一瞬间进入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去,能够看清楚事物的本质和力量运行的轨迹,从而能够在第一时间选择最对的线路,给予敌人最狠厉的一击。
  然而此刻即便是没有开启那种神秘符文,我却隐隐之间也有了这样一种感觉。
  是仇恨么?还是屈辱之后极为强烈的渴望,又或者是对于自由的向往?我难以理解这样的情绪,却感觉到经此一劫,我整个人的境界似乎在短暂的几天里提升了许多,不过此时此刻,我却也来不及多想,脑海里、眼中和手上,都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要将这个进门的家伙给悄然无息地斩杀于此,不留下一点儿动静。
  这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而且如老孙这般行走江湖久矣的老家伙,施展起手段来,平日里或许并未输我什么,然而此刻我却需要在黑寡妇以及外面院子随时都有可能进来的一帮高手眼皮子底下,将他给干掉,这可能么?
  在某一瞬间,我或许也存在着这样的怀疑,然而门被推开的一霎那,我整个人却沉浸到了一种波澜不动的状态,感觉自己仿佛就是我手中的魔剑一般,接着那老孙抬脚走了进来,因为我被绑着的地方在右边的一处立柱之上,所以他一进来之后,一边反手关门,一边朝着右边的那儿望了过去。
  在转头的一瞬间,他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因为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并没有瞧见被捆成死猪的我。
  除了光溜溜的立柱,和散落在下面的一堆天蚕丝绳索之外,别无他物。
  这怎么可能,一个被刺入了鬼针、灌入了化功散以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家伙,怎么可能就不翼而飞了呢?这可能是那一瞬间老孙脑海里面划过的想法,也是他人生中最后所想到的事情,紧接着在他左侧角落里蹲守的我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剑出,一挥,一刺。
  两式,没有真武八卦剑的玄奥,也没有清池宫十三剑招的意境深远,简单得就像小孩儿一般的两式,却一剑连着老孙的右胳膊和脖子一举斩下,另外一剑,则直接刺穿了他跳动不已的心脏。
  流畅无比,双保险!
  饮够了高手精血的魔剑在这一刻展露出了深藏不露的凛然阴寒,而刚才那简单的两招,却是我憋了这么多天的意志陡然之间的爆发和倾泻,也是我学道近二十年来的突破,在那一刻,我的精神和意志已经隐隐之间触摸到了某一个我前所未见的领域和高度,尽管那只是一刹那,灵光一现,却足以让我回忆终生。
  凶恶如老孙者,平日里若是和我交手,双方必然形成僵持和拉锯,然而在此刻,他却在一瞬间就丧失了性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合之将,秒杀。
  在将老孙给骤然斩杀之后,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一阵虚弱,晓得恐怕是我刚才高度集中的精神和意志在达到目的之后,一瞬间的低谷,不过当下也是悄无声息地将他的身子给托着,然后将他拖到了旁边的谷堆上去,任那谷堆将他给淹没,同时也让散发着阳光气息的稻谷吸收鲜血,不至于闹出太多的动静来。
  就在我将老孙的尸体处理妥当之时,我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大片的脚步声,当下也是提了气息,纵身跳上了谷仓的房梁之上,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屋檐边来,朝着场院的中间望了过去,却见久未现身的程杨教授立于正中,黑寡妇隐身在院子的黑暗中,而在对面,则有超过十人的黑袍人。
  这些黑袍人脸上都带着京剧脸谱,有白脸红脸黑脸,角色不一,这形象让我想起了当年在颚北某个村子被法螺道场的人伏击之时,似乎那些家伙也是如此打扮,看来带着京剧脸谱面具,这是法螺道场的招牌习惯。
  我眯着眼睛,尽量不流露出任何情绪来,却瞧见程杨教授静立院子里,而十多个面具男之中,一个带着曹操奸臣白脸谱的男人越众而出,厉声问道:“程教授,既然你说那附着得有临仙遣策的玉简在你这里,而当初挖掘古墓时侥幸逃过一命的小子陈志程也在你手上,那么就快点叫出来吧,别浪费爷们的时间。”
  被人催促着,程杨教授却并不焦急,而是平静地说道:“跟我谈交易,你还不配,让老魔来,我们今天所有的账,一笔勾销!”
  听到这般嚣张的话,这十来个家伙顿时就狂躁不已,然而黑暗中却传出了一个幽幽的声音来:“想见我啊?希望你能够有点诚意,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十五章
空白玉简
  这声音很明显是一个小年轻的声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多出了几分苍老和恐怖的气息,接着远处的黑暗光线骤然扭曲,从空间之中走出了一个人来,这个人跟法螺道场的所有人有一个打扮,披着黑色袍子,戴着一张有着金属反光的面具,身高一般,背负着双手,每跨出一步,便有好几米的距离,三两下,骤然就出现在了院子之前。
  法螺道场的所有人瞧见了这个铁面人,腰杆顿时就弓了起来,朝着他齐声喊道:“拜见尊上。”
  铁面人定住身子,停留在了程杨教授面前的五米处,手一挥,阻止了一众手下的参拜,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直立当场的程杨教授说道:“我在闭关,来得略晚,听说你手上,有我的东西。既然如此,物归原主,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铁面人说话的调调怪怪的,就好像刀尖在玻璃上面摩擦出来的那种沙哑声,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而且说话也抑扬顿挫的,跟现在的人总有些不同,听到这里,我大概也能够想象得到,那个铁面人之下的灵魂,应该就是从那千年古墓中爬出来的老鬼了。想到这里,我脑海里便一直回想起当初在古墓底下见到的那一张恐怖脸孔,心中不由得一阵发慌。
  这种慌张是不由自主的情感体现,尽管我能够极力控制,但它还是如潮水一般袭来,直到此刻,我方才明白为何连一字剑都屡屡让对手逃脱,而且最终还是使得于墨晗大师死去。
  这利苍,千年之前就是修行魔道的高人,而千年之后,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手段,当真无人知晓。
  我估计便是我全盛时期,分毫无伤,估计都难以拿它有任何办法呢。
  不过我这人有一个古怪,那就是越是这般紧张关键的时刻,心中那股不服,就越发地强烈起来,当下也是趴在谷仓的屋檐之下,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听到那程杨教授扬声说道:“老魔,那份玉简,的确是在我的手上。当初陈志程从古墓之中偷出了玉简,辗转过后,归于我手,然而我研究了十多年,却一无所得;唯一获得的是一身病痛,以及让我懊悔一生的诅咒,此番前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将诅咒解除了,可好?”
  双方讲过了述求,而那铁面人则显得十分淡定,手一展,却是从手下那儿接过一根拐杖来,撑住身子,接着说道:“这诅咒,是通过暹粒虫加恶念神怨做的鬼咒,但凡接触到传承玉简而得不到认可的人,都会被下诅咒,此法唯有我可以解,如果你有诚意,那么我的回答,当然是没有问题——所以,请展现出你的诚意来!”
  程杨教授恭谨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巴掌,扬声说道:“老孙,让那小子吱两声,给大伙儿听听!”
  听到这话儿,我的脑子一下就炸了,不晓得那程杨教授让老孙留在谷仓之中,竟然还有这等的打算,当下也是有些着急,瞧见程杨教授的余光已经朝着这边瞥了过来,顿时就闭上了眼睛,心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硬着头皮叫道:“啊、啊……”
  我这两声惨叫就好像是被人给擂在胸口两拳之后发出来的一般,叫得惟妙惟肖,而我唯一担心的意见,就是这声音发出的位置,略微有些太上了,毕竟我此刻是藏在谷仓的房梁之上,却没想到我这声音一发出来,却好像是从地下、或者四面八方出现的一般,院子里面的人根本就莫不清楚我的方向,四处搜寻,却终究无果。
  瞧见这样的结果,我心中一阵狂喜,晓得这应该也是程杨教授等人的布置,就怕对方黑吃黑,来硬的,所以才隐蔽了我藏身的方位。
  瞧见连铁面人在一起的所有人都左右搜寻,程杨教授则沉声说道:“不用找了,他人就在附近,我一同伴在看着呢,很安全,而倘若你们想要靠近他的话,我同伴也许会因为心慌,手一抖,说不定就把刀子插入了那小子的脖子里面去,到时候可就真的危险了。所以,各位千万别试图胡乱行动,要不然,后果真的很不堪设想的——对了,老魔阁下,刚才那声音,你熟么?”
  铁面人仰起了头颅,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所见到的第一个人,我怎么会忘记呢?”
  程杨教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来,点头说道:“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铁面人没有给他太多言语的机会,而是再次问道:“那么,那小子从墓中偷出的真玉简在哪儿呢?有了那东西,再交出他,我可以饶过你一命!”
  这家伙惯于决定别人的生死,言语之间,自有一股霸气,然而程杨教授却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上去,而是打了一个响指,周遭立刻出现了宛如虫噬般的杂声,接着他郑重其事地说道:“老魔阁下,您是前辈,是翻手覆雨之人,所以我在确保交易的公平性上面,其实是做出了很多努力的。我们都是明白人,所以请您约束好自己的手下,不要做出鸡飞蛋打、鱼死网破的这种事情来,让大家都难堪。”
  程杨教授这一番软中带硬的话语,让铁面人,以及身边法螺道场的这些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铁面人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个没问题,你想怎么样?”
  程杨教授平静地说道:“交换血誓吧,这是咱们这个行当里面的规矩,你觉得意下如何?”
  在我们这些修行者当中,无论是正是邪,因为对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了解得更加透彻一些,所以对于“信仰”二字,比寻常人更加看重,所以对自己信仰所立的誓言,那是绝对需要维持的,要不然便会因为怨咒之力倒灌入体,使得浑身的血液发烫降解,继而血液沸腾蒸发而死,这样的死状格外恐怖凄惨,使得这所谓的血誓,也成为了很多人彼此交易之时,所需要立下的誓言。
  以最诚挚的言语向自己的信仰祈祷,倘若是违背了,那么就是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了,所以一般来说,很多邪道中人作交易或者承诺,都会用到这个方法。
  似乎是早已有所准备,对于程杨教授的提议,铁面人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便欣然允诺了。
  这情况不但让我诧异,便是铁面人身后那些法螺道场的手下,以及提出要求的程杨教授都有些惊讶,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般的畅快,然而身处其外的我却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对于这玉简,以及十几年前丢失的东西,这个铁面人,或者说是利苍老魔,似乎有着极为急迫的期待。谈妥之后,两人彼此都起了血誓,在这一场仪式之中,彼此都观察对方,以鉴定对方是否在这过程中有所保留,弄虚作假。
  然而双方都没有抓到对方把柄,血誓既成,程杨教授轻轻地拍了两下掌,手往背后轻轻一抓,竟然摸出了一个用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的盒子,这盒子上面绘满了符文,而且在边角以及正面处,都有吸纳阴气的黑曜石镶嵌其中,显得十分贵重。
  程杨教授双手捧着这极为贵重的木盒,似乎进行了一阵祈祷仪式,这才将其缓缓地打开了来,而就在这木盒盖子开启的一瞬间,一道白光却从里面浮现而出,铁面人平平地伸出右手,当年那能够解开成一大排叶片的玉简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去。许是好久没有见过了,铁面人静静地伸着手,感受了好一会儿那玉简之上冰寒的玉质,身子有些颤抖,似乎还是十分激动的。
  然而这激动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紧接着他往前走了一步,猛然将手上的玉简给摔在了地上去。
  这玉简坚硬,不过终究还是玉质,像他这么往地上一摔,顿时就碎成了好几大块,而铁面人则浑身颤抖,指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程杨教授厉喝道:“不对,不对,这不过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破玉而已,临仙遣策根本就不在里面,能够推演天机奥妙的临仙遣策,在哪里?”
  程杨教授守着这玉简研究了十几年,一直没有收获,其实心中早就已经绝望了,而此刻听到铁面人这般愤怒骂起,顿时便晓得自己这些年的怒气,其实都是白费的,本以为玉简之中有宝藏,只不过是自己一直没有找到钥匙而已,如今方才晓得自己的可笑。面临着铁面人的怒火,他摇了摇头,悲哀地喊道:“这怎么可能,那谁夺走了临仙遣策?”
  铁面人见程杨教授的困惑和惊慌并非虚假,立刻明白过来,寒声说道:“玉简之上,没有临仙遣策,那么必然是进驻到了某人体内——那个人不是你,不是别人,那么一定就是那个叫做陈志程的小子了,对吧?”
  铁面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朝着谷仓这边望来,伸手一指道:“他在这里!”
第十六章
螳螂捕蝉
  被利苍一语道破了我的位置,而瞧见法螺道场的一众人等皆有朝着谷仓掩杀过去的趋势,那程杨教授却陡然厉声尖叫起来:“都住手,不然我让人先杀了他!”
  程杨教授的威胁很明显起来效果,但见以铁面人为首的一众人等都停住了脚步,而瞧见程杨教授夷然不惧的模样,那铁面人则显得很平静,拄着拐杖,用拐杖尖端拨动了一下地上被砸成好几块的碎片,然后说道:“程杨,你的确很谨慎,说吧,你到底想要如何交易,才能够将那个家伙交到我的手上来?”
  面对着铁面人的质疑,程杨教授的情绪显得十分激动,厉声说道:“你告诉我,你这临仙遣策,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世间流传,说西汉长沙国丞相轪侯利苍获见天外飞仙,得传《临仙遣策》一卷,而后成就至道,方能活得千年,后来的邪灵教也获得一部分残本,还引为圣典,当真是十分珍贵之物,然而在这当事人的口中,那玩意却并非是什么文字记录,也不是什么修魔秘籍,更多的则像是一种灵物,或者说是某种珍稀物品,作为一个在考古界有着相当地位的学者,怎么可以忍受自己的研究方向,足足走偏了数十年呢?
  似乎感受到了程杨教授的颓丧,铁面人那面具之下则发出了嘿嘿的笑声来:“实话告诉你吧,那临仙遣策,其实是一股轻灵之气,当然,它并不仅仅只是一股气息那么简单,它由一股古代神符所构成,那神符的诞生上溯甚至可以推演到伟大的封神时代,它所蕴含的信息,足以让人终身受益,我当年其实也只解开了一部分,便能够有了并肩顶尖高手之林的资格……”
  听到铁面人说出了真相,程杨教授眼睛睁得硕大,吃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那流传于世的临仙遣策残本,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面人说道:“那些残本,不过是我从神秘符文之上破解出来的一些法门而已。我守着一个宝藏,然而唯一遗憾的事情是修行知识的断层,使得很多东西没有从封神时代传承下来,我穷尽毕生之力,都难以破解其中真正的奥义,唯有借助遗尸地藏之法,将自己灵魂留存,永不坠落幽府,期待来日重修。然而让我难过的事情是,你们虽然将我给唤醒了,但是却把我藏在玉简之中的临仙遣策也夺走了——这就是我找寻你们的理由,明白了么?”
  “临仙遣策居然是一道轻灵之气,天啊,它居然只是一股气息,”程杨教授饱受打击,喃喃自语道:“我居然干出了买椟还珠的傻事,而且还空守着这破盒子,洋洋得意十几年——真傻比啊!”
  程杨教授极为懊恼,而铁面人则是显得十分焦急,催促他道:“你身上的诅咒,来自于我的意志,我随时都可以帮你解开,还你正常的生活。那么,我们开始交易吧,如何?”
  铁面人说得如此恳切,已然没有了那陈年老鬼的森严恐怖,然而程杨教授却低下了头去,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受不住这打击。过了好几秒钟之后,他终于抬起了头来,然而在抬头的这一霎那,即便是在谷仓房梁之上,角度完全处于一个偏移位置的我,都能够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侵略性,以及宛如潮水一般的愤懑。
  接着程杨教授开始缓步后退了,他一边自嘲地笑,一边说道:“我真是个傻比啊,空入宝山而不自知,曾经拥有而不得,世界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正常的生活,呵呵,我还能够过正常的生活么?我将自己的亲外孙女给活活吃掉了,这事儿可是被我女儿看到了的,她虽然碍于情面没有举报我,但是我后来假死之时,一对儿女,没有一个能够回来看过我一眼,人世间如此薄凉,哪里还能回得去……”
  他的话语让法螺道场的人感觉到一阵不安,那铁面人沉声喝问道:“程杨,时至如今,你以为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吗?实话告诉你,只要那股轻灵之气还在陈志程那小子体内,我就能够在他尸骨未寒之时,就将其剥离下来,所以你以为让人杀死了他,我就能够受到威胁么?”
  被如此一喝问,程杨教授的脸陡然就是一阵扭曲,这并不属于正常人的肌肉抽动,而像是僵尸或者死人一般的僵硬,让人觉得无比诡异,接着他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你厉害,你牛逼,那么我想问你,法螺道场是以法阵起家的,我倒要用你们最擅长的东西,来跟您们讨教一番,看看法阵技术,到底哪家强!”
  他这话儿一说出口,早已等待多时的黑寡妇陡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手中一面齐人高的大旗,上面绘满了千八百种密密麻麻的毒虫,而这些毒虫有蜈蚣毒蛇,也有千奇百怪、人间难见的毒物,大旗招展,从院子的角落立刻蹿出了一大股的黑色雾气来,这些黑色雾气但凡沾染到了人体的一点区域,立刻就会疯狂地往里面钻,接着附着在这血肉里,疯狂孽生,那人便肉眼可见地消融了去,十分恐怖。
  一瞬间,那些由微末虫蛊组成的黑雾将整个院子都填满,而法螺道场之中也有两人带着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化作了乌有。
  这手段当真是让人心惊胆寒,看来老孙说他师父那老头儿有着神秘之地苗疆万毒窟的一支传承,此言并不似假的,然而法螺道场却也不是吃素的,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剩余的人立刻结阵以待,接着纷纷射出符箓、阵旗以及排签,将阵脚稳住,不让那些细小虫子围上来,而那铁面人则显得格外愤怒,手一挥,那些围绕在他面前的所有虫蠹皆溃散而去,他怒吼道:“在我面前玩小手段,你真的是活腻了。”
  铁面人之下的灵魂是利苍,而那一位大拿早在几千年前,就是一代顶尖高手,而去那还是术法最鼎盛的时代之一,方士群出,尽管这千年过后,无论是灵魂,还是别的,都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强者的尊严也不是这般被践踏的,当下也是脚尖一点,便冲着程杨教授杀了过去。
  铁面人利苍有着强者尊严,自信满满,然而他面对的却并非一个冒冒失失的弱者,这位程杨教授是一个心思极为缜密的家伙,他当初算计我的时候,环环相扣,层层相连,仅仅只是简单的两记飞针加麻象散,便能够将我给生擒活捉,而对于利苍这老鬼,他可是筹谋了十多年,哪里只是表面上的那般简单,但见利苍冲到一半,地上却浮现出了一个邋遢老头来,面无表情地拦住了身着黑袍的铁面人。
  那邋遢老头容貌十分丑陋,不过在与铁面人交手两招之后,身形一扭,竟然挤进了铁面人的身躯里去,那面具之下,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喊道:“一个区区几年炼制的小鬼,居然敢跟我抢夺身体,真的是活腻了!”
  利苍骄狂,然而他却着实被这邋遢老头的鬼魂给牵绊了,我有一种莫名的猜测,那邋遢老头恐怕是老孙的师父,这两个畜生不但将其杀害了,而且还将老头炼制成了鬼灵,当真是让人不齿——老孙师父是正是邪,为人如何,这个我无从得知,但是瞧见他刚才那面无表情的脸孔,我的心中不由多出几分悲凉来,要晓得,我也是有师父的,对于这种情感也有理解,却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会有这般无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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