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校对)第594部分在线阅读
他打电话来干嘛?是作为股东,问责茅晋事务所的业务么?
第二章
各奔东西
说句老实话,我陆左从来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顾老板在我人生最落魄的时候赏识我,也无私地帮助过我,到了现在,即使我有了一身本事,常人也不敢小瞧于咱,而顾老板在我的朋友圈子里面并不算厉害的,但是作为我曾经的领导和朋友,我对他的尊敬,并不逊于大师兄。
也便是如此,我才不想把我们合伙弄起来的茅晋风水事务所给弄砸了,这里面,毕竟灌注着我们的心血。
我接通了电话,本来以为是王铁军跟顾老板汇报了两个风水师辞职之事,然而电话那头一通,顾老板开口便是大声嚷嚷,说陆左,我这边出大事了,你能不能立刻来一趟?顾老板的这话儿让我心中一惊,连忙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儿呢?
顾老板有些激动,说呃,我说错了,不是我有事,是老李,李家湖,雪瑞爸爸,你还记的你以前给雪瑞解的那个降头术么?老李现在也被中上来,很急,眼瞧着都快不行了,我现在正在仰光帮忙照看着呢,Coco的眼睛都快哭瞎了,你现在手上的事情多不多,如果能够抽得开身,就赶快过来吧,就当老哥我求你了,好不好?
雪瑞所中的降头术?
我脑子还停留在如何处理那两个风水师辞职的事情上,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好几秒钟后才想起来,问是不是马来西亚的那个行脚僧人达图禅师?顾老板说对,应该就是那个人——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瞧老李那症状,跟雪瑞当时是一模一样,陆左,你老哥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想来想起,也就只有你了,帮帮忙,好么?
顾老板这般恳求我,让我不由得一阵诧异,说不对啊,倘若是那玻璃蛊降头术,雪瑞也直接就能够解了,为何还千里迢迢找到我这儿来呢?
顾老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当我几乎都要抓狂的时候,他叹息了一声,说雪瑞失踪了。
※※※
跟顾老板通完话之后,我立刻匆匆收拾了行李,打电话给还在南方市的杂毛小道,结果电话一直不通,找了好几个人,都说没有见人,急得我都想把电话给摔了。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有叫小俊先送我前去鹏市过关,到了路上的时候,董仲明打电话过来了,说找到杂毛小道了,在局里面跟大师兄谈话。
我本来以为这个家伙谁都联系不上,说不定是在跟那个叫做奥黛丽的大洋马啪啪啪呢,没想到在跟大师兄谈正事,心中的火气也消了一些。
等快到鹏市的时候,杂毛小道打电话过来了,问我火急火燎地找他有什么事?
我听他情绪很不错,下意识地问他到底跟大师兄谈什么,搞这么久?杂毛小道笑嘻嘻,说正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呢,大师兄那里得到一个线报,说在湘南洞庭湖那边有人发现了有真龙出没的踪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心中一动,说莫非是龙涎水?
杂毛小道哈哈大笑,说对头咯,这雨红玉髓之所以被唤作龙涎水,并不是它就是那真龙的口水,而是跟凤凰栖那梧桐树一样,有那龙涎水的地方,才是真龙所喜欢盘踞的洞穴之处——不过这件事情暂时还不确定,我也是先在南方市这儿等消息,顺便帮大师兄谋算那帮偷偷潜来的血族,你呢,那两个屌毛的事情搞定了没有,若是能够搞定,便过来,我们这边需要人手呢!
我苦笑,没想到事情居然还赶到一块儿来了,捏了捏鼻梁,我将顾老板刚才电话里面的信息,告诉了他。
“什么?雪瑞失踪,李家湖身受降头?”
果然,听到我的话语,杂毛小道也是大吃一惊,问怎么回事?
我告诉他,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大概就是李家湖缅甸分公司的经理郭佳宾里通外贼,将分公司的财产转移一空,这还不是关键,因为要添置翡翠原石,总公司押了一大笔资金在那儿,结果给那狗东西动了手脚,串通了卖家和鉴定师,买了一堆无用的玉石,然后一把火烧在了仓库里,李家湖的一个叔叔栽在那儿了,他亲自去,据说又牵扯到南洋黑巫僧联盟契努卡,雪瑞过去了,结果莫名其妙李家湖就受了降头,雪瑞则在追击敌人的时候失踪了,到现在还渺无消息……
我的这一番讲述,让杂毛小道感受到了形势的严峻,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小毒物,你在关口那儿等等我,我跟大师兄说明情况,然后直接赶过来帮你。
我考虑了一下,拒绝了他的提议,说老萧,三叔的情况,我们上次回去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倘若再找不到龙涎水,只怕他整个人就要废了,说不定也活不了几年,这事情呢,两边都急,不过孰轻孰重,我们心中都有一杆秤。
所以呢,你先待在南方市听候确切消息,而我则赶往缅甸去,实在不行,我去找熊明,找蚩丽妹——雪瑞也是她的徒弟,我不相信那老蛊婆会不出手……
听到我的话儿,杂毛小道那边沉默了许久,我知道他在纠结,雪瑞是他的朋友,但是三叔的病也实在拖不得,两边冲突到了一起,着实难以抉择。
差不多一分多钟的样子,我听到了他在与虎皮猫大人对话,声音很小,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又过了一会儿,他在电话那头问我:“小毒物,你还在不在?”
我答在,他说是这样的,他在南方市这边呢,主要是探听消息,即使过湘南那边去,估计也用不着费什么力,而南洋一行,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凶险,虎皮猫大人放心不下它的媳妇儿,所以决定跟我一起走;至于他,到时候看情况,如果实在凶险,而他这边的消息又不确切的话,他也会赶过来的。
听得杂毛小道的话语,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暖暖,所谓朋友,所谓兄弟,不就是这样,处处都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考虑么?
有着虎皮猫大人这种睿智与装逼都十分在行的老家伙前来坐镇,我自然是欢迎都来不及的,当下也约好在香港见面的地点和时间,然后才挂了电话。
小俊送我到了罗湖口岸,那边过来接我的是事务所以前的公共关系专员苏梦麟。
此时已是夜里,他直接将我接到酒店安排住下,并告诉我已经定了明天中午直飞缅甸仰光的班机。
当夜虎皮猫大人寻来,与小妖、朵朵和肥虫子好是一番嬉闹,我心忧雪瑞,辗转反复,难以入睡,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初次见到这个小女孩时那张一张苍白柔弱的脸孔,让人心中忍不住地变得柔软。
次日中午,我们登机前往仰光,落地时顾老板亲自过来接我,空气中依旧是熟悉的南洋气息,潮湿的风让人浑身发腻,我看见顾老板除了身边的贴身助理阿洪外,另外还聘了四个职业安保公司的彪形大汉在旁,黑衣墨镜,风声鹤唳,便知道他的心情已经是十分忐忑的,问电话里不清不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老板让我先上车,待坐安稳之后,他才与我谈起,说当时李家湖也已经找到保人去跟郭佳宾那个二五仔谈判了,那家伙也有些怵,托人说会退一半的资金回来,然后此事作罢。
因为此时涉及南洋最大的黑巫僧组织契努卡,老李其实是有些想妥协的心思,只不过看看能不能再谈谈,获取最大的利益,然而雪瑞这小丫头却不肯,硬仗着自己的这一身本事,非逼得包庇郭佳宾的那个人,让郭佳宾交出全部吞没的钱财,并且将这个二五仔给交出来,方才罢休。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雪瑞自然是一身本事,结果却没曾想惹恼了人家,偷摸使了手段,不但将老李给下了降头,而且还设计将追击而去的雪瑞给掳了……
我皱了皱眉头,说雪瑞按理说不是这么死轴的人啊,这种人,先放过,到时候召集人手再抡死便是,何必直接耍狠?
顾老板摇摇头,说陆左,你还记得崔晓萱么?
我点头,说记得,是雪瑞以前的女保镖,两人关系很好,后来嫁给了郭佳宾这小子,婚礼我都参加了,怎么说起这个?
顾老板叹气,说这女娃也是命苦,她嫁给郭佳宾之后便留在了仰光,还怀了娃,结果后来郭佳宾认识了一个叫做钟水月的女人,这女人是个有夫之妇,两人不知道怎么就勾搭在一起了——这是人家自个儿的家务事,本不必言,然而崔晓萱十月怀胎,竟然生下一个三头六臂的鬼胎来,当场就把接生婆给生吃了,而这女娃也疯了,后来我们才晓得,那个叫做钟水月的女人其实就是个降头师,此次事件也多是由她来策划的,雪瑞和晓萱是极好的朋友,这也只是为了给疯了的朋友出气……
顾老板说着,而我的眉头却越发地皱了起来,感觉目前的情况就如同一团乱麻,叫人如何解开?
我头疼,于是先不想了,车子晃悠一个多小时,在仰光最大的一家医院前停下,我长吸了一口气,对这顾老板说道:“好吧,我们先去看看李家湖,至于其他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再细谈吧。”
第三章
华人商会
李家湖住的是医院的贵宾间,需要往里一直走,阿洪在前面带领着,我们一路行,终于来到了医院主楼的第六层,通道有人盯着,门口也有两个黑西服的安保人员执勤,阿洪跟他们交谈几句,门打开了,请我们进去。
这病房是套间,里外两间房,还有独立的洗手间,我们进去的时候,看见沙发前李家湖的妻子Coco正在跟一个秃顶半老头儿说话,情绪悲恸,见有人推门而入,瞧见了我,Coco抛下秃顶半老头儿,一阵香风携着,跑到我面前,紧紧握着我的手,惊慌地说陆左啊,你终于来了,你可要救救我们家老李啊!还有,雪瑞那孩子失踪了整整一天,这可怎么办,我们都指望着你呢?
这个来自香港的名门贵妇在我的印象中,向来都是高贵典雅,充满了知性美,然而此刻的她眼袋红肿,头发散乱,脸上黯淡无光,疲倦就像爬山虎,悄悄地攀上了她那张酷似雪瑞的成熟脸孔上来,人都老了好几岁,让人心酸。
想来也是,丈夫和女儿,她生命中两个最亲密的人突然就遭了劫难,难怪会让她变得崩溃。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好言安慰,说一切有我,无需担心。
说着话,旁边的秃顶半老头儿也迎了上来,他穿着一身质量考究的灰白色衬衫,领口处一尘不染,面含微笑,显示出了极好的素养,顾老板给我介绍,说来来来,陆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缅甸华人商会的戚长生戚副会长,今天是特地过来看望老李的,你们可以好好亲热、亲热。
我伸出手,与这华人商会的副会长握在一起,不卑不亢地说道:“戚会长好,我叫做陆左,是李先生和顾大哥的合作伙伴,同时也是平日里极好的朋友。这次过来主要是处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请,这些估计您比我清楚,而我人生地不熟,又是一头雾水,所以这几天可能还要多多劳烦你才是。”
戚长生与我使劲地握了握手,说早就听说老李家有一个神通广大的神秘朋友,现如今一见,陆先生还真的是年轻有为啊,不错不错。呃,至于相关之事,不必多言,咱们华人在国外本来就弱势,倘若再不抱团起来,相互帮助,相互守望,只怕就要给赶回老家去了。
他跟我讲起了现在事情的进展:“目前我们已经跟军政府在交涉了,希望他们能够尽快交出凶手来,私下里我们也托了比较亲近的师傅过去说情,希望能够将事情用一个双方都能够认可的办法来解决。做生意嘛,以和为贵,即使现在亏损了,日后再赚便是,没必要将性命留在这里,太不值当了。”
他说的是老成之言,应该也是当地华人圈子应对这种危机公关时所采取的常用法子,不过说句实话,就是因为我们中国人惯来表现出这种谦隐忍让的态度,才会让很多白眼狼之徒肆意妄为,将华商当作肥羊,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让你好生养着,一旦需要,便拿起屠刀来,磨刀霍霍,毫不留情面,也没有顾忌。
我心中虽然对这件事情充满怒火,但也不会如雪瑞一样没有城府,当面表达出来,而是对能够前来帮忙的华人商会表示了最诚挚的谢意。
再聊了几句,戚会长瞧出我们这儿有要事,也不久留,说他先回去打点,等到有了确切的消息,会立刻通知到这边的。
我点头,与他再次握手,顾老板将戚会长送出病房去,我则平静地跟雪瑞的母亲说道:“带我去见一下李先生吧,我想先看看他的病情。”Coco连忙点头,将我带到里间的病房。
走入里间,我瞧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双目紧闭,眉眼深凹,一张脸虽然消瘦得不成模样,但是依稀还能够看出是李家湖本人来。
病床上的李家湖气色很差,比起往昔那个斯文精明的中年商人,此刻的他比痛失爱子的李隆春还要憔悴显老,虽在昏迷,但是喉结和眼珠不停抖动,显然是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叹息了一声,还没说话呢,Coco便哭泣起来,痛苦地抽噎道:“老李当日发现仰光分公司这边的账目不清,而且手续十分混乱,便过来这里查帐,他是那么信任郭佳宾那个烂仔啊,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勾结当地人,将财产给转移走了,雪瑞听说了便赶过来,跟当地军政府磨了这么久的皮,一直在协商解决,终于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们最后通牒,谁想到那个家伙竟然会下这种狠手,不但将老李给害了,就连雪瑞都给抓去——这挨千刀的啊,老李和雪瑞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我可怎么活啊!”
这贵妇变成了祥林嫂,我也没有办法,她往日倒是颇为镇定,只是这天塌了,人的精气神就没了。
我走到床边来,仔细端详着李家湖的脸,感觉在这晦暗的脸皮下面,游离着许多负面诡异的东西在,手搭在他脖子的大动脉上,那心跳衰弱到了极点,有一搭没一搭,仿佛下一刻就要停歇般;在他的胃袋右侧,盘踞着一团阴寒的气息,正附着于李家湖的身体里,如那盘树的老藤,吸血的虫子,正源源不断地摄取李家湖的生命力,并且将他体内的脏器逐渐转化为晶状体。
此为玻璃降,但是与雪瑞当日所中的又有着极大的区别——须知雪瑞中降半年,除了眼睛受损之外,身体机能却都还在运转,而李家湖此次中降,却是又急又猛,让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防备,直接就躺倒在病床之上,金石无力,倘若我来得再晚一些,恐怕李家湖就真的逃不开那肠穿肚破的惨死下场了。
雪瑞那次,人家是图李家湖主动奉上麒麟胎,不沾因果,而李家湖此次却是赤裸裸的谋害性命,故而这里间邪恶灵降的浓郁程度,未免有些让人心惊胆颤。
我的手指不断在昏迷中的李家湖旁侧敲击着,闭上眼,用心感受着里面的气息流动。
此为苗家巫医的勾连诊脉法,宛若敲鼓,测听风险,那个邪恶气息被如此挑逗,便顺着血气流转,朝着我的手上侵蚀而来。
我微微一声冷笑,当下也运起了劲力,与其猛地一相撞,那气息并不能敌,倏然散开,缩了回去。
它倒是退缩了,却是苦了李家湖,昏迷中的他陡然地开始咳起来,浑身颤动,一张口,一大堆凝结成果冻块状的黑血就流到了下巴来,隐隐还有不断扭动的虫子,细长如蜈蚣,看着让人浑身发麻。
我收回手,旁边的雪瑞母亲瞧见了这模样,连忙惊慌地按铃叫护工。
一番忙乱,终于收拾完了之后,Coco小心翼翼地问我,刚才老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苦笑,说老顾说的没错,这降头术还真的是给雪瑞下降的那个家伙,或者跟他有关的人下的,不过这一次是真的想要人命了,又凶又急,李先生这一次可真的是糟了大劫了……
Coco表示听不懂这些,直接问我,说陆左,老李这回到底有没有救?
我沉吟,不知道怎么回答,Coco顿时就急了,紧紧抓着我的手,说陆左,你救过雪瑞,这回一定也能够救我们家老李,对不对?我点头,说问题应该不大,不过现在我担心的事情在于,这东西已经病在脏里了,而且太过于诡异和沉重,我这边强行解除,只怕以李先生的身体状况,未必能够扛得过来,所以我还需要思考一下……咦,虎皮猫大人呢?
我环顾一圈,却见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虎皮猫大人不见了,正问着,窗口传来了“扣扣”的声响,一瞧,却是大人在窗外,用鸟喙敲击窗子呢。
雪瑞妈妈去开窗,大人飞了进来,我将情况跟它说明,问那股灵降气息一旦扩散爆开,对李家湖定会有很深的影响,只怕解了降头,也会扛不住这阴寒,没几日的活头,怎么办?
大人也不说话,飞到病床上,拿着翅膀搭在李家湖的脖子上,过了好一会儿,大人声音凝重,意味深长地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呢,既然要救人,就不用犹豫太多事情,这样吧,小毒物,你让小肥肥来解蛊,至于那灵降意志,便交由大人我来解决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级病房里面没有药水的味道,只有淡淡的香水味儿,但是我却能够闻到,病床之上,那掩盖不住的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