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校对)第441部分在线阅读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们到达了日喀则地区的一个县里。
下了车,我们帮着卸货,司机老孟找到商家嘀嘀咕咕半天,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脸膛红黑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跟我们热情打招呼,自我介绍,说他便是南卡嘉措,这件事情他已经得到了信儿,都已经在这里,等了我们一天时间。
我们接下来的时间里,都要托这位中年男人庇护,所以我们也是很热情,与南卡嘉措握手言欢,不多时,便已经很熟络了。
告别了一路上对我们照料有加的司机老孟,南卡嘉措带着我们上了一辆小型货车。
他告诉我,说这车是他平日里用来倒皮货和毛毯用的,现在是冬日,最严寒的天气,该宰的牲口都已经宰了,剩下的就是过冬掉膘,所以没有什么生意,就过来接我们了。
杂毛小道问他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南卡嘉措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说不晓得,也不想晓得,他呢,欠陈老哥一条命,所以陈老哥嘱托下来的事情,照办就是了。
他的话让我们心安,本来以为他是一个商人,行为举止会十分油滑,结交的关系得也多,怕走漏了风声,现在一见,倒也妥贴。
南卡嘉措的老家在牧区,车子一路行去,路况并不是很好,差不多行了四个小时,摸黑到了地方,整个村子并没有多少人,背靠着山坡的向阳处,几十户人家,途经一处建筑,有好些根绳子,上面系着鲜艳的彩条。
南卡嘉措的家在村子的东头,条件不错,是间大宅院。
车停门前,有几个人迎了出来。
眯着眼睛热情招呼我们的,是他的婆娘艾琳卓玛,旁边有个老妇人是南卡嘉措的母亲,还有三个小孩儿,两女一男,都是南卡嘉措的子女。
南卡嘉措这个人很好相处,一路上的闲扯,使得我们的关系都已经很熟络了。
在孩子们的簇拥下,我们进了正屋,他老母亲便端过来一个热水壶,摇晃几下,在木碗里,给我们倒上熬煮良久的酥油茶,热气腾腾。
因为之前了解了一些习俗,所以我和杂毛小道并不忙喝,而是等南卡嘉措给我们介绍他的家庭成员:他十三岁的大女儿叫作多吉,二女儿叫作拉姆,最小的小儿子才六岁,叫做丹增——西藏崇佛,这些名字都是来自于藏传佛教,普遍得很。
之后他母亲催促我们品尝,这才端起碗来,先在酥油碗里轻轻地吹一圈,将浮在茶上的油花吹开,然后呷上一口。
我往日没有喝过这玩意,只觉得一股怪味就直冲脑门顶,有一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不过我知道,藏族人一碗刻成仇,倘若矫揉做作,只怕人家虽然收留我们,但是未必喜欢。
于是硬着头皮,又喝了第二口,方才感觉似乎有点意思。
杂毛小道虽没喝过,却安然自得,十分享受这种食品。
一连喝了三大碗,才美美地打了一个饱嗝,作罢。
喝完酥油茶,南卡嘉措带着我们来到专门腾出来的客房,里面的两铺床已经收拾妥当,上面的毛皮褥子堆叠,显得十分暖和。
我们放下行李,整理了一番,便被叫过去吃晚饭。
那一天的主食是煮好的牛肉,大碗,混合着青稞糌粑吃,并没有什么蔬菜,饮料也是青稞酒和酥油茶,整体来说,有些偏腻。
不过我和杂毛小道也不挑,加上做得确实不错,于是吃了个肚儿饱。
晚餐时间是联络感情的重要时机,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十分开心。
南卡嘉措的几个孩子都有些怕生,偷偷地瞅我们,而当我看过去的时候,便将头死死埋起。
南卡嘉措爱怜地摸着自己小儿子的头,说等丹增到了八岁,就把他送到这里的白居寺,念几年佛,性格就会好很多了。
“白居寺?”
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便问起。
南卡嘉措告诉我们,说白居寺是十五世纪初始建,是他们藏传佛教的萨迦派、噶当派、格鲁派三大教派共存的一座寺庙,意为“吉祥轮胜乐大寺”,寺中有驰名中外的白居塔,殿堂内绘有十余万佛像,因而得名十万佛塔。
神秘的藏传佛教,群雄辈出的密宗,听到这些,即使是我们这些有着一定成就的修行者,也不由得肃然起敬,为那曾经的历史和荣光致意。
我似乎想起些关于白居寺的信息,不过往深处思考,却想不起来。
杂毛小道笑了笑,说我们若有时间,可以去瞧一瞧嘛。
我点头附和,说是要去看一看的。
吃完晚饭之后,我们回了房间。
藏区每年的10月到3月,都是极为严寒的天气,南卡嘉措担心我们受冻,特意给我们又搬过了两床被子来,然后与我们交谈,说起一些在这里住的忌讳。
我们听得认真,谈话一直到了深夜,南卡嘉措这才返回房间。
待安静了一些,我将朵朵和小妖唤了出来,两个小丫头在房间里闹了一圈,然后聚在窗前来,朵朵望着外面黑乎乎的天空,小心翼翼地跟我商量:“陆左哥哥,没有月亮,朵朵可以不用练功了吧?”
我不同意,月亮在与不在,都停留在我们的上空,更何况我们现在还身处于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原?
我见朵朵噘着嘴巴不愿意,便唤出肥虫子来,让它监督朵朵用功。
肥虫子狐假虎威,围了朵朵就是一阵唧唧叫唤,火娃散发热量,人工供暖,虎皮猫大人则窝在床上,挺着肥硕的肚子叫骂:“肥肥,你他娘的若敢欺负我家小媳妇儿,看大人不把你吃掉!”
房间里闹成一团,而我看到杂毛小道缓缓走出房间,便跟了出去。
两个人在房门口,看外面黑沉沉的天空,我问他伤势好一点没?他点头,说大师兄给的药不错,再过一个星期,就成了。
见他神情落寂,我担忧地问怎么了?杂毛小道长叹一声气,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都记不得自己上一次在家过年,是什么时候了。
听他这般说起,我也不由得也叹气——过年过年,我这里出了事,只怕我家里面,连过年的心思都没有了。
两个男人,靠墙而坐,房间里一片喧闹,而门口,则四下静谧无声。
我们身处于空气稀薄的高原,在视线尽头,有高耸入云的山峦。
这便是我们要一直待着的藏身之处,一个神奇而荒凉的地方。
两个男人,静静瞧着远方,我们彼此都以为,我们会平淡地在此地生活着。
然而我们终就是没想到,老天从来不仁慈。
第二章
湖神,喇嘛
我们在这个藏南牧区小村中平静的生活着,有不用担惊受怕的美梦,有纯朴善良的藏民,有放眼辽阔的山水和天地,还有无穷无尽的悠闲时光,除了食物比较腻烦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南卡嘉措的三个孩子都已经开始熟悉并且接受了我们,我曾经放在背包里的两斤巧克力,现在也正好拿出来哄小孩,效果十分的好。
没多时,几个孩子就开始围着我和杂毛小道,屁颠屁颠儿地喊叔叔了。
不过这巧克力并非是白吃的,我们会求多吉和拉姆教我们藏语,不求精通,但是要求在日常生活中,多少也能够听懂别人的交谈和话语。
这段时间里,我并不只是在这里闲着逗小孩儿,离村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淡水湖,风景绝美。
站在山上,远远望去,如一片莹蓝莹蓝的镜子,清澈极了。
自从我们知道之后,便每天早早地跑到湖边去练剑,十分惬意。
这并不算什么,藏区据说有1400多个大大小小的湖泊,而在日喀则地区,就有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的羊卓雍湖,镶嵌于群山之中。
这个我们私底下称之为“天湖”的湖泊,并不算大,是由雪山上面的雪水溶汇而成,手放在里面,冰润清澈,湖边有许多祭祀之物和石堆,都是附近的藏民,和寺院的僧侣过来,祭拜湖灵的。
在藏区,不论是苯教信徒,还是藏传佛教的信奉者,一般都认为神灵聚族而居,且多在高山之巅盘踞,但圣洁的雪山湖水中,也有着让人敬畏的神灵存在。
之所以来这天湖,一是因为此处风景秀美,湖边有草茵和大片的原始森林,二来人迹罕至。
在冬天时分,来的人十分稀少,不受打扰。
我们一般很早就过来了,练剑,一练就是一整天。
那段日子,我对鬼剑的练习,几乎到达了痴迷的程度,剑不离身,有事没事就拿出来摩挲一阵,与其亲近,以身养剑。
我已然知道了自己身体里,似乎多出了一股很厉害的力量源泉,它与肥虫子的力量十分契合,相辅相成;不过我并不能够立即掌握,除非是情绪爆发,或者能够入定,方能够引导出这股力量来,化为己用。
前面的逃亡生涯,我无时不刻地期待着自己会变得强大,而此次停顿下来,有了时间,几乎就变成了一个练功狂人,除了一个人练剑外,还拉着杂毛小道,过来给我喂招。
我习的就是茅山宗的入门道家剑法,无论是心法,还是剑技,并不算高明,粗浅得很,不凭蛮力,杂毛小道能够很轻松地将我完败;但倘若我开始引导腹中的力量,他的剑便很容易地被我打飞,然后跳着脚骂娘,说我不地道。
杂毛小道除了陪我练剑之外,还开始琢磨起如何在雷罚之上,篆刻出引导飞剑的法阵来。
不过此番秘术,失传已然有了几百年,杂毛小道即便是天纵奇材,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琢磨透彻,而此类研究急需安静,于是对我烦不胜烦。
当然,我倒也不缺少对手,杂毛小道不理我,还有小妖。
与杂毛小道相比,小妖的出手刁钻诡异,而且通常都是以快打慢,具有着浓烈的个人风格。
这小狐媚子最近不怎么肯理我,对待我的态度,跟以前我坐轮椅时的样子,天差地别。
不过每次我叫她出手对练,都肯,而且小丫头出手,如同真的一般,咬牙切齿,出手狠辣,倘若我不是和她熟识的话,直以为我们这搏斗,是仇人在追杀呢。
不过也正因为小妖这种假戏真作的态度,给了我极为强大的压迫力,因为每次如果不全神贯注,身上就会被挨上一拳。
她出拳精准,打在身上虽然并不影响行动,但是疼,劲力涌出,有让人有忍耐不住的剧痛。
往往一场架练下来,我总是会鼻青脸肿,泪流满面,就像被十八条大汉,齐抡过一遍似的。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我逐渐地开始融会贯通起来,小妖能够欺负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往往打了大半天,都够不着我几次,而即使够着了,我也能够在紧要关头,将这攻击最大程度的化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