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校对)第254部分在线阅读
听到望月真人这一番话,青虚陷入了深深的震惊当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期待的救星,竟然是那将他送入幽府的索命死神。
他的眼睛瞪得硕大,几乎都要凸出来了,然而当看到望月真人严肃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了最疼爱自己的师父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本来就苍白黯淡的脸,显得更加没有了颜色。
见青虚不吵不闹,望月真人轻叹,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之前所用的邪法,已然将你的生命力给透支掉了,即使为师不处理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不如给我们龙虎山留一分面子,也好在同道面前,争取一些主动权,不至于太丢脸。
青虚死死地盯着望月,知道大势已去,便开口说道:“师父,既是如此,徒儿求你三件事。”
望月真人颔首:“但说无妨。”
青虚开始交待后事,说自家父母已然拥有了他所遗留的财富,后辈子并不用发愁,只是他有一朋友,叫做李勤,是个可怜人,希望师父以后能够照拂一番,让他死后也心中安宁一些;其二,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便是师父,希望能够原谅他;其三……
青虚看了我们一眼,声音渐小,望月真人附耳听去,两人交流完第三件事情,望月眉头皱起,似乎不愿,然而看到青虚祈求的眼神,终于心软,说可以,我会给你办的……
他说完这些,深深地看了青虚一眼,右手摩挲着自家徒儿的头颅。
而青虚则带着怨毒和快意的笑容,看着我们。
过了一会儿,望月真人劲力一吐,青虚浑身像过电一般狂震,然后口鼻和眼睛处流出了黑红色的鲜血来,断绝了呼吸。
望月真人闭上了眼睛,眼睛流下了一滴泪水,又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将青虚的尸体放平在地,站了起来,看向了一直在旁边围观的我们。
望月真人没有说一句话,然而口中的咒文却一声声快速默念而出。
他宽大的左袖处滑落了一张陈旧发黄的纸符,不点自燃,随着这火焰的旺盛,空气顿时凝重了几分,如同灌注进了水泥一般,压得人心口沉重。
杂毛小道和我都变了颜色。
瞧望月真人这架势,似乎青虚的第三个遗言,是要我们给他陪葬,而这老杂毛却已然答应了。
一番大战之后,虽然我俩服用了虎皮猫大人所给的金刚大力丸,然而因为消耗过度激烈,本来已有二十四小时功效的这药力已然在刚才开始衰弱了,我困倦欲死,无尽的虚弱感已经袭上了我的身体里来,此刻哪是这老杂毛的对手,于是心中惊慌,连忙往后退却。
杂毛小道面现怒容,说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他将刚刚激发出红翡虎魄的那玉刀举在手里,表情凝重,说你徒弟青洞,可是被青虚给踩死的,与我们无关,而青虚根本就是他咎由自取,我们只是自卫,况且也不是我们杀死的他?为何要把这帐算到我们头上来?
燃符的望月真人气势凛然,平静地看着我们,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舞动着这符,而空气则越发地沉重。
而就在此刻,从溪流对面的密林中,突然照射过来几束强力手电筒的光芒来。
第三十四章
救援来临
一个声音响起来:“对面的两位,可是萧克明和陆左?”
这声音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我口中猛念一声“咄”,让身体中的金蚕蛊之力震发出来,将这空气中的沉闷给打破,然后高声叫喊道:“正是我们,敢问来着何人?”
“我们是进山来救援你们的工作人员……”
那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而随着我们对话的进行,望月真人收敛了左手指尖那冉冉燃烧的符箓,藏在了身后,转头瞧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没有再继续施加压力。
这时候从林中跑出来七八个黑影,为首的一个人使劲儿挥舞着手,兴奋地大喊:“陆哥,萧道长,我是小俊呢,终于找到你们了!”
影影绰绰的人影由远而近,我看到了瘦高个儿小俊,也看到了两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以及四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
小溪并不算宽,狭窄的地方只需要垫两块石头便能够过来,不过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中山装显然等不及这些,一个箭步加倒空翻,居然就越过了三四米远的小溪,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来。
他并没有先跟我们打招呼,而是朝着束手而立的望月真人抱拳致意:“国家宗教局业务四司,林齐鸣,见过龙虎山望月前辈。”
这个中年男人有着一头浓密的头发,满脸沧桑,但又有一些文艺青年的气质,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听到林齐鸣自报家门,望月真人身上那股凝重如山的气势开始有所减缓,他点了点头,说哦,四司的啊?你是承风的下属?林齐鸣恭敬地点头,说赵队长也算是我的上司,不过我的直属领导是陈志程队长。
望月真人眉毛一跳,抬起头,说哦,黑手双城啊,不错,那小子现在的进步越来越大了,不错。
林齐鸣恭恭敬敬地询问道:“不知道前辈出现在这里,所为何来?”
因为不是自家的人,望月真人说话就有了一些生硬,他指着地上的青虚,说我这次出山,是奉了掌教天师的谕令,前来清理门户的,就在刚才,我已经将这劣徒给击毙,也算是给他害死的那些无辜之人,一个交待了!
林齐鸣一声毫不作伪地惊叹,眼中瞬间涌现出了无尽的崇拜之情,真诚而哽咽地说道:“想不到……想不到您老人家如此深明大义,简直是我们这些晚辈的楷模啊,我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齐鸣双手并拢,长鞠到地。
他夸张地表现,让望月真人十分满意,心情也好了一些,他深深地看了我和杂毛小道一眼,然后对着林齐鸣吩咐道:“我来此的目的已然完成,后续的事情,便由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处理吧,我归山了!”说完这话,他返回我们刚才打斗的地方,将地上的如意捶、金钱剑、黄色小弓等物皆拾起来,一样不拉地装入囊中。
而青虚那把七星剑,他倒是看不上。
当他把我的驱邪开光铜镜给拾起准备放入囊中的时候,我忍不住发言阻止:“前、前辈,这东西,我的!”
他疑惑地扬了扬手上的震镜,说这是从我徒弟身上掉下来的,怎么是你的了?你喊它,它能应?
我简直无语了,见人已聚齐,也不担心这个老杂毛下黑手,于是走过去,将手放在上面,沟通起里面的人妻镜灵来。
相隔数日,青虚居然在上面下了两道禁制,不过却抵挡不住我与人妻镜灵的熟络,顿时这震镜金光焕然,大发光彩,望月真人才肯将这震镜交还与我。
他不管被另一个黑色中山装制住的青玄,而是想扶着青虚的尸体离开,然而这个时候林齐鸣也拦住了他。
“前辈,这尸体,我们需要带回去检验真身……”
望月真人眉毛一竖,顿时间有凶煞之气涌现出来,然而他终究还是妥协了,气哄哄地一甩袖子,一声招呼也不打,朝着他原来出现的黑暗中隐去,过了一会儿,再无踪影。
而一直眯眯笑着的林齐鸣则如释重负地大喘气,将中山装上的扣子连着解开了两颗,直呼好险啊!
说完这些,他才回过头来,很熟络地跟我们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了……
我脑袋有些短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倒是杂毛小道有些记忆,说林兄自缅甸一别,算来也有四个多月了。
听杂毛小道这么说,我恍然大悟,想起来这个男人正是在缅甸时大师兄带队时七剑中的一员,面相沉稳,后来袋子中装着金砖的,也是他;如此说来,另外一个黑中山装,也是老熟人了。
有着黑手双城陈志程这层渊源,我们说话都没有了防备,他告诉我们,他是下午的时候赶过来的,因为没有甲马,进山的时候又黑了,所以在山林中多绕了几处圈子,白走了不少路。
后来远远看到这里有火光,于是摸索过来,谁知那望月居然想趁着这空档子杀人灭口,所以才断然出声。
望月很早就是山居道士了,一身灵符的本事,在整个道门都排得上名号的人物,厉害得紧,他若真的下定了决心,大开杀戒,我们这里的人至少要死一半,实在不划算。
我们都笑了,林齐鸣这个家伙倒是个妙人,纷纷对他道谢。
他挥挥手,说用不着,分内之事而已,你们两个怎么样?
他这样问起,我才发现自己简直是惨不忍睹,一身明伤暗伤不说,虎皮猫大人给的那大力金刚丸药效消退,一股失去力量的空虚感涌上身子来,仿佛每一块肌肉里面都注入了大量的肌酸,难受得紧,小俊赶紧把我和杂毛小道扶在地上坐着,另一个黑中山装男子过来摸了我的额头,说用力过度,虚脱了,身体里面好像还有一些暗伤,不过这些都要出山治疗,今天太晚了,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里宿营吧?
林齐鸣在确定我和杂毛小道没有行动力之后,点头同意,然后回头招呼那几个警察在将青洞、青虚的尸体收起来,把青玄给反铐住之后,在那片平地上燃起篝火,然后再给我和杂毛小道铺两顶帐篷出来。
七人忙活了一阵子,终于把篝火给生起来,他们带着备用的衣裳,也给我和杂毛小道换上,看到我们两人被人搀扶着在河边洗澡,身上那些恐怖的伤痕,特别是我背上的那两幅图案,别说是警察了,便是见惯邪恶的林齐鸣也不由得感叹,说这些个家伙实在太没有人性了。
小俊说是啊,这什么小鸡琢米图,简直是太丑了。
换完衣服,我们在篝火旁跟林齐鸣聊了一会儿天,他让我们叫他老林。
老林告诉我们,其实大师兄自从知道青虚的事情之后,怕这边层层勾连、相互隐瞒,于是在第二天就赶回了国内,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这边。
在知道我和杂毛小道失踪之后,大师兄急得直跳脚,发动所有的力量在找寻我们。
而此刻他之所以没有前来,是因为要领着下属,查找青虚口中的那个孙姨。
那个人,或许真就是厄勒德的大人物。
我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到了一块儿,有些犹豫地告诉他,说我曾经在李晴小区碰到一个特别难缠的老太太,神出鬼没的,也姓孙,叫做孙承茹,知道我身份的,或许就是她?
老林点头,说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果然如此,大师兄已然猜测到了,正在收网中,说不定我们明天回去,可能就把那老太太给抓获了。
又聊了一会儿青虚三兄弟的事情,老林跟我们说,上头震怒,说一定要彻底严查。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青虚的师兄赵承风没有插手的话语权,也使得大师兄能够得以亲自督办此案,证据确凿,这是铁案,他们只有伏法的份——不过这三人就剩下青玄一个独苗苗,也算是极为讽刺了。
杂毛小道在吃了些另一个黑中山装给的药品,精力不济,抱着虎皮猫大人检查了一番无事之后,便躺进刚刚搭建好的帐篷里,酣然睡了起来;而我的疲倦也是一阵高过一阵,感觉眼睛一闭,世界都要为之黑暗一样,确认了老林是友非敌,而且还能够给我们提供安全感之后,在小俊的扶持下,走进了另外一个帐篷。
因为匆忙,他们进山就带了两具单人帐篷,让给我们之后,他们七人只有守着尸体到天明了。
我疲倦得欲死,自然跟他们客气不得,与诸位互道晚安之后,勉力爬进搭好的帐篷里,两个朵朵已经在里面讲了小半天的私房话儿,见我进来,平日里乖巧得像小棉袄一般的朵朵居然伸出腿来蹬我,让我出去。
这两个小家伙也是受损不少,竟然还有勃勃的兴致聊天,我表示十分不明白,死皮赖脸地挤进去,躺下,想听她们说话,然而她们两个却双双闭住了小嘴,我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于是眼睛一闭,居然就睡倒了过去。
不过,这心情,却如同那山谷中的湖水,分外安宁。
小妖朵朵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