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校对)第223部分在线阅读
我简直无语了:《金篆玉函》明明就是虎皮猫大人这厮的绝学,跟萧家有半毛钱关系?大人洒脱随性,全凭好恶度人,若看谁顺眼,便传个一招半式,若不顺眼,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以周林以前的那德性,我这个刚刚接触的人都觉得厌烦,更何况是虎皮猫大人这个人老成精的家伙呢?
肥母鸡据称可是从幽府中活着回来的人物,目光如炬,哪里会辨不出人的好坏?
那么,周林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学得那《金篆玉函》呢?——我跟那肥母鸡好得跟哥们儿一样,历经生死,还不是照样不知道里面的半分内容?我心中在这一瞬间,无数的吐槽就想爆发:这世间就是有这么多奇葩之人,总以为世界就是围绕着他转动的,根本就不想着付出一点点努力,只知道无尺度地索取,若不能随他意,便是无端由来的仇恨,仿佛杀了他父母一般。
我心中只想说:真是你妈惯的!
见我没有说话,周林洋洋得意地说:“现在不会了,我周林不用求人了,迈向强者的路上,我自有导师,根本不需要低三下四地求得任何人的施舍。萧家实在厉害,这点我知道,陆左,我周林现在已经是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你既然是萧克明那混蛋的朋友,又遇到了我,那么,只能够怪你运气不佳了……”
这话刚一说完,周林的脸容一肃,有一种让人畏惧的气息从他的胸前聚集起来,然后他猛地一前扑。
这个男人竟然如同猎豹一般,一跃便有五六米,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朝着我狂扑而来。我有些惊讶,但是已经锻炼得如同岩石般强硬的心并不慌张,扭动腰胯,然后狠命地挥刀,朝着奔腾而来的周林,当头斩去。
两者交锋,生死搏斗,心存怯者必亡,心存善念者,也基本上离死不远了。
这一点我十分明了,故而一刀挥出,毫不留情。
这聚集了我全力的一刀,快如闪电,然而周林在高速冲撞中,却轻而易举地将我的刀尖给拈住,手臂轻轻一颤,我感觉到握刀的右手一阵发麻,如同过电一般;而此刻的周林已经跟我撞到了一起,我听到自己身上的骨骼一阵可怜地响动,似乎像被那货车撞上去了一般,巨大的力道将我往后面推去。
仅一下,周林就用压倒性的绝对力量和速度,将我直接逼至失败的边缘。
分别一年,他竟然会变得如此的厉害,到底是什么法门?
我腾空而起,朝着后面跌去,在空中,朵朵骤然出现,将我托起的同时,朝着周林甩了一道冰蓝色的氤氲光芒;而肥虫子则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像一道流星,朝着我面前这个恐怖的家伙,义无反顾地冲过去。
周林胸前的黑蝠雕老玉佩上突然冒出一股黑雾,形如山鼠,将朵朵射出的这一道光芒给挡住。
这黑雾一接触那冰蓝色光芒,立刻有一种化形为冰雕实质的趋势,然而它浑身如猴儿一般抖动,居然将这股冰寒的趋势给化解,然后张开嘴,与跟随而来的金蚕蛊,斗作一团。
半空中的一道黯淡的金光和浓稠如墨的黑雾,缠绕在一起,分不清楚孰强孰弱,只是一阵眼花缭乱。
周林看着跌落在地又迅速爬起的我,哈哈大笑,说你这区区一野路子出家的小子,不过是凭借了一条肥虫和一个小鬼,竟然敢跟我对抗,简直是活腻味了。要是我不把你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显不出我新得的这一身本事!
说罢,他双手结出了一个古怪的印记,然后望向了我身边的朵朵,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这笑容过度的邪恶,以至于我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此刻,唯有拼搏了,我狂吼一声,九字真言加持,准备与之搏命,而就在这一刻,我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朝我高声喊道:“小毒物,你个屌毛,还不快快趴下来,让老子我来清理门户?”
我一听,心中狂喜,往旁边就是一翻滚,天旋地转的,接着听到有沉闷的枪声响起来,如同雷轰。
第二十五章
房门关,杂毛小道清门户
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在听到杂毛小道那带着愤恨朝我责骂时,那一瞬间的感情,但是我在那一刻,感觉一切都轻松了。虽然当时的情形并没有半分的好转,一道黑气正朝我喷薄而来。然而我却丝毫畏惧都没有,双手结“不动明王印”,然后前拍迎击。
不过在此之前,一根飞掠而来的木棍插在我面前两米处的草地上,晃晃悠悠,将这股冰寒阴森的黑气给阻挡在了前端。
木棍以投枪的形式,45度角插入泥土中,然后尾端不断地颤抖着,黑气如龙,然而却在这抖动中消逝。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桃木避邪,始起于“神荼”、“郁垒”二位大神,之后流传久已,自古以来,道家方士大都以此捉鬼降妖,而能够应雷劫而存芯的桃树精木,自然不怯这邪气凛然的黑气。枪声不断响起,我抬头看,只见那周林颇为狼狈地扭头便跑,以“之”字形的方式闪避子弹,飞快地越过草地,越过周边低矮的果树藤架,冲进了木屋之中。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我身边“唰”的一下,擦肩而过,然后拔起地上的木棍,冲上了前去——是杂毛小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叔是老萧最亲近和敬重的家人,而周林则是他的大表弟,面对着这样的背叛,他的心中除了怒火,还是怒火。虽然理智上我们都认为这件事情,跟周林从耶朗祭殿中私带出来的那东西有关,但是每次谈及此事,杂毛小道莫不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周林斩于剑下,以消心中的仇怨。
更何况,连德高望重的萧老爷子,都对这个叛出师门的家伙下了追杀令。
中国人对这种忘恩负义、前恭后倨、两面三刀的小人,向来都是厌恶之极的,比如日本,即是如此。而在老一辈江湖人的心里,弑师这种行为,简直要下第十九层地狱——如果有十九层的话!所以,杂毛小道连跟我寒暄的功夫都没有,直接朝着那个木屋中奔走过去。我往后面望去,只见在密林边缘,出现了万三爷等万家一伙人和赵中华,而万勇和万朝新则已经冲到了近前,举枪瞄准呢。
想到周林变得如此厉害,我担心杂毛小道吃大亏,连忙爬起来,朝着前面疾奔的杂毛小道边跑边招呼,说那狗日的很厉害,你可得小心一点。
杂毛小道不管不顾,扬手表示知晓。我见他如此激动,放心不下,于是奋力跟着追去。
朵朵和肥虫子自然随在我的身侧。
很快,我如同旋风一般又返回了木屋前面,看到刚才还如同二愣子一般的杂毛小道,正冷静地围绕着这栋不大的木屋,左右打量着,并不急于冲上前去,将那门给破开。等我赶到的时候,杂毛小道回望着我,严肃地说小毒物,你进过这间木屋没有?
我点头,说刚刚从这里面出来的。
“屋子里有古怪,你讲一讲你看到了什么?”杂毛小道走到房子的边角,然后打量后门的空地,防止周林从另外一边跑掉。我说确实有古怪,厨房有一个小过道,上面像挂腊肠一样挂了十几具无头尸体,腊制得油腻,里面全部都是古怪的香料和肉味,闻着发酸发涩,墙角还把这人头堆得整整齐齐。而且,李汤成已经被这家伙给弄死了,内脏掏出,用钩子挂在厨房中放血……
杂毛小道抿着嘴,说还有么?
我说有,里面还供奉着一尊大黑天的木雕神像,跟邪灵教的基本一致。
他冷笑,说果然。我说你看出什么东西来了?他说邪灵教之所以人人喊打,除了因为宣传世界末日,非法获取信徒财物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沿袭了很多单一神教中被摒弃的邪恶术法,以人类的生命为代价,用恐惧、害怕、痛苦、怨毒等等负面情绪为引子,使用活人或者死人来提升核心成员的实力,比如浩湾广场,比如在缅甸的萨库朗基地,那些人彘便是如此。这已经是入了魔,泯灭了人性,所以才会遭到所有人的一同抵制。
我说周林已经入了邪灵教,并且进入了核心层?
杂毛小道摇头,说周林并不一定入了邪灵教,他的身上,或许有着更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都是小事,今天将这个狗日的给杀了,任他有天大的背景,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所以,今天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我紧了紧湿漉漉的刀把,说这家伙今非昔比,厉害得紧,所以还是要算上我的。
杂毛小道看了我一眼,说那是,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我们左道二人组,向来都是同进退的。
见他这么说,我心中高兴:所谓“左道”,自然是我陆左排第一,杂毛小道排第二,嘿嘿,嘿嘿……
我心中乐,万三爷等人却已经赶到了近前,一声招呼,赵中华和万勇跑到了后门守住,万三爷居中策应,万超新则退开一些,用枪警戒,而万超东和刚刚被营救出来的万朝安则离开得更远一些,在田垄旁边戒备。突击的依然还是我和杂毛小道,我们缓步上前,站在门口,低声轻数:“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杂毛小道将手中的桃木棍猛然往前一捅。
那木门里面紧锁住,并没有开启,不过我随后就是一大脚,重重地踹在了那木门上面。一道清脆的响声出现,那木头门栓让我踢裂了,大门洞开。为了防止被暗算,一脚踢出之后的我立刻朝下躲闪,然而屋子里并没有人,空荡荡的,跟我之前进去的场景,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之前闪入其中的周林,并没有在里面埋伏着我们,只是与之前相比,这个房间里,更加阴寒。
这个木屋不大,总共有三个房间,我们所在的这一间是最大的,在西边有一扇小门,还有一扇门通往灶房。不在这房间,那么……杂毛小道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走灶房。我想也是,灶房那里布置十分邪异,只怕另有机关,周林要躲藏埋伏,说不定就在那里。我因为来过一次,对地形熟悉,于是抢步上前,防备着把厨房的门给推开来。
视线中依然没有看到周林的影子,我将那木门一直推,推到了与倒吊着的李汤成,紧紧相挨。
我回过头,万三爷站在大门口,帮我们盯着另一道小门。
我提着刀子走进去,打量着地上有可能留下的痕迹,灶房里光线不足,有些昏暗,金蚕蛊和朵朵左右将我护住,防止突然出现的袭击。杂毛小道提着显得略微偏长的雷击桃木棍,回望着倒勾着的李汤成,叹了一口气,说:“自私和不信任,使得他最终送了性命,可惜了……”
“你难道不会认为,他的死,跟我们的不挽留,有着很大的关系么?”
我一边说话,一边用手中的刀子挑开灶锅上面的木盖,里面有几个温热的红薯、一盘生肉和两只人耳朵,而这耳朵的主人,应该就是这李汤成的。我不由得发散了联想:难道周林吃的东西,便是这些腊制的人肉?倘若如是,那周林可就是一个真正的恶魔了。
杂毛小道提着木棍在房间里搜寻着,听到我的话哈哈笑,说小毒物,我们是成年人了,而他们也是。每一个人,做的任何一项决定,要为这后果负责的,只有他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这便是因果。倘若你存在这样的想法,只会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愧疚一辈子,而且还没完没了。人若不能够洒脱自在,做该做的事,只怕这一辈子,都难以找到存在的真谛——这一点,你应该跟万三爷,好好学一学。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那一堆硝制过的人头前面来,蹲下来,看着这些死去的男男女女,皱起眉头,伸出鼻子去闻了一闻。
我笑话他,说你当是香水啊?你能够闻出啥来?
我伸出刀子,去拨动最旁边的那个人头,想看看后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杂毛小道的脸色陡然一变,伸手阻拦,说别碰。可是这哪儿来得及,我这手痒的一触碰,将边上的这个死人头颅给推倒,骨碌一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有一根线将其牵连一般,堆得整齐的人头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溃散,然后滚得一地都是。我和杂毛小道身体僵直,看着这些滚动的人头,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出现。
“小毒物,你这个屌毛,手痒了是吧……”杂毛小道忍不住抱怨,我耸了耸肩,表示很无辜。
终于,这些人头停止了滚动,错落有致地停留在了灶房的各处。
也就是在这一刻,灶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缓缓地关上了,留下了在门背后倒吊着的李汤成,在生锈的铁索下面,不断晃动着,房顶的灰尘,簌簌跌落下来。我忍不住去看李汤成鲜血布满的头颅,看着他那没有耳朵,显得有些诡异的头。他本来是背对着我们的,一番摇晃之后,脸朝向了我们。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白色的眸子来。
啊——
第二十六章
大鸿庐,周林惨遭棍碎蛋
你们能够想象一个腹中内脏被掏得空空如也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用一种平淡的目光,注视着你么?
我也不能,但是我却亲眼所见。李汤成,这个和我们算不上是朋友的熟人,在死去了不知道多久,像一根腊肠一样被倒吊着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和杂毛小道。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那种痛苦和绝望的扭曲,然而嘴角上的肌肉却在往上翘,流露出一种怪异的不和谐感。
接着,他倒垂的身体自腰这一部分折叠过来,双手抓住了勾住腹腔上面的铁钩子,一用劲儿,就摆脱了铁钩的挂扯,然后翻转了下来,稳稳站立。
他右手一拉扯,房梁上那一大串铁索链就掉落下来,摔在了地上。
李汤成将浸润了自己鲜血的巨大铁钩子拿在左手中,右手开始收拢另一端的铁索链。那铁链子在地上缓慢地收动着,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奇怪的声音,哗啦、哗啦……如此这般死人复活的场面,我和杂毛小道见了也不算少,所以并没有过分的惊讶,反倒是这门被关上了,堂屋里传来了万三爷的问候声,与这恐怖的寂静相互辉映着,让人心底里生寒。
万三爷的声音,在我们的耳朵里,显得是那么的遥远,仿佛几十米外传来的一般。
空间隔离?
这灶房并不算大,李汤成距离我们,也不过六七米,隔着一个灶台。当把那铁钩上面的锁链给收好之时,李汤成突然浑身一震,有力量牵引一般,提着那铁钩子朝着我们甩来,又重又沉,力量很大。杂毛小道并不惊慌,大喊一声来得正好,伸出那根雷击桃木棍,运用五郎八卦棍法中的“圈”字诀,使劲儿一绞,将那尾端带着锁链的铁钩子给缠住不动。
李汤成见铁钩被绞住,便用力往回拉扯,杂毛小道这边也猛一用力,将那铁索链绷得笔直。
两者以这铁索为媒介,开始比较起气力来。
杂毛小道自不必说,打小就有那血玉藏身,一牛之力,这些年的融会贯通,一身蛮力远胜常人;然而这不知用何种秘法炮制的死人李汤成,却也并不输杂毛小道半分,脸不红气不喘(呃……如果一个死人也能喘气脸红的话,想来是更加恐怖了),竟然将杂毛小道给生生扯住,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便是我陆左华丽丽上场的时候了,我暗自得意,从怀里掏出震镜,正要跟那人妻镜灵沟通一番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左腿上一阵疼痛,低头一看——我勒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