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校对)第182部分在线阅读
然而杂毛小道一脸凝重地说,他怀疑那并不是幻觉。只是……唉,不好讲,不过他倒真是一个旱鸭子,不会游泳的。不过不会游泳,他却会道家养身功,稍微一段时间的闭气,倒还是能行的。他当时一落水,便知道鮨鱼过来了,立刻收缩毛孔,然后镇定自若地收敛气息,朝着水中的黑影走去,因为鮨鱼的目标大都是被标注了印记的人,他反而逃脱了它的注意。
我对刚才的战况并不了解,问后来呢,那头鮨鱼死了没有?
杨操摇了摇头,说那东西的生命力强悍得很,哪里有那么容易死?不过萧道长的骨符已经插入到了鮨鱼的眼睛中,小周的童子尿又淋进了伤口里,那狗东西是得消停一阵子了。不过,跟矮骡子一样,它记仇也是出了名的,接下来但凡路过深水区的时候,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我抬头看着小周,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说别这么看我,老子之所以是处男,是因为要求太高,而且军营里面被队长他们打熬得太厉害,所以才……
谈到这话题,大家的心情都变得轻松很多,吴刚拍了拍他战士的肩膀,说真爷们,不用解释的。
惹得大家哈哈一笑,气氛好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杂毛小道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然后肥虫子出现在我面前,钻入到我的体内,像发动机一样,源源不断地力量开始传到四肢百骸,修补着我千疮百孔的身体。我这才有气力站起来,手摸着胸腔的槐木牌,感受着里面安歇的朵朵,那如同风中烛火的微弱。
唉……此番之后,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
我又心疼又难受又感动,长叹了一口气:靠,这回真的是一个折本的买卖啊!
又歇息了一会儿,吴刚递给我一块压缩饼干,我将它小心地咀嚼入口,然后开始观察起我们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半圆形的洞穴,头上的穹顶由远而近,从高到低,一直到我们这里,约只有三米多高。这里离那条地下暗河有两三百米,如同一个漏斗,缓缓地形成一个通道来。这通道渐渐收缩,在最后,汇聚成了一道门。这门是石门,高三米、宽两米,灯光照上去,凹凸不平,仿佛有浮雕。
我和杂毛小道面面相觑,这个东西,让人感觉犹为的熟悉。
说实话,我这辈子进过的洞穴并不算多,除了小时候跟同学一起点了蜡烛去村子附近的山里面看溶洞之外,真正有印象的就三次:第一次是去救杂毛小道的小叔,误入了神农架的耶朗祭殿;第二次是去寻找麒麟胎,给人抓进了缅北的日军地下基地中;而第三次,则是这里。
抛开那已经被人工改造过的日本地下基地不谈,第一次进入神农架的耶朗祭殿,我们就遇到过这样的门,上面雕着有一个面目丑恶的猪头怪人,衬托有古怪禽兽无数,有蟾蜍与桂树的满月,有手持节、身披羽衣的方士,交缠奔驰的双龙……雕工熟练,用线大胆,风格雄健,除了细节之处有些许不同外,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同一个时代。
我们的心不寒而栗,感觉冥冥之中有一根线,将我们的命运给牵连在一起来。
杨操和贾微见到这门,十分激动,也来了劲儿,掏出相机就是一阵猛拍,差一点都忘记了我们正在逃命的路上。等了十多分钟,我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常了,与杂毛小道相互搀扶着来到这道大门前,果然,这门上的浮雕除了手法各异之外,均采用的是同一模板内容,照这种推断,只怕这门后面不是出口,而是一个祭坛了。
这个发现,无疑让我很失望:老子千辛万苦逃出鮨鱼的口腹,到头来,却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墓地?
这有意思么?
然而杨操却不这么看,他拉着我的手,说相传耶朗大联盟总共有五个祭坛,分镇南北西东和正中央,以昌国运,然而时隔两千多年,所有的一切线索,都消失在历史的烟云中,不得而知,没曾想在这里居然能够看到一处。照理说,东祭坛在湘湖的洞庭一带,北祭坛在鄂西一带……那么说,莫非这里是、莫非是最大的正中祭坛,也是苗疆巫蛊的源头?
我听着杨操如数家珍地说着,心想我们之前在神农架碰到的那耶朗祭殿,莫非就是北祭坛?
想想还真有可能,也只有举倾国之力,才能够在那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建成如此宏伟而匪夷所思的殿堂来。不过听到杨操的猜测,贾微摇头否定,说但凡正殿,必须在国都附近,晋平这里并没有相关的记载和遗址证明,反而是沅陵、广顺、茅口三地,才是公认的夜郎三都。这个穷乡僻壤,或许仅仅是哪个无聊人士,或者苗蛊后人,见这里得天独厚的地势,于是弄出来的吧?
杨操的兴奋不减,他说不管怎么样,但凡大殿,必有遗路。此处必定会有一个应急通道,直出山体之外,一定就在里面。
我们的心都被杨操煽动得热切起来,纷纷附在这石门之上,想办法将其弄开。然而这石门卡在道口,严丝合缝,而且重逾数吨、数十吨,且厚度惊人,哪里是人力所能够推开的?逃生的希望就摆在面前,然而如同饥汉看到橱窗中的美食,色鬼遇到邻居家的人妻,可远观,而不能拥有,着实让人气闷。努力了好半天,我们这些精疲力竭的人全部都坐在门口,隔门相叹。
这郁闷,怎是一声“操”字可抒解。
杨操并未放弃,他仔细地查看着石门上面的浮雕和符文,眉头皱得如同山川起伏,过了好一会,他很肯定地说道:“这扇门,似乎只有拥有了夜郎王族血脉的人,方能够打开?”他指着那个猪脸怪人,说耶朗以山猪为吉祥之物,而它轻推云彩,似乎意喻着……
贾微愁眉苦脸,说我们这些人里面,哪里有这耶朗遗脉啊……
马海波犹豫地举着手,说我是苗族的,被捆住的罗福安也在旁边蹦跶,说我是侗族的。杂毛小道看我,我耸了耸肩,说我父亲侗族,我母亲苗族……不过我户口簿上面填的是侗族。马海波很着急,说怎么弄?杨操说按照这浮雕上的示意,弄点血,然后涂抹在这猪脸怪人的眼窝子里,应该就能够见效果。他说哦,当下也不犹豫,直接拿了一把匕首,将右手拇指给刺开,勉力踮起足尖,将手按进那猪头怪人的眼中。
在我们期冀地注视下,一秒钟……
两秒钟……
三秒钟……
半分钟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马海波垂头丧气地回来,换罗福安,一样没用。轮到我了,大家心中难受:这种小概率的事件,实在没理由降临在我们身上。然而当我把带血的手指捅入那眼窝中时,石门竟然一阵抖动,然后有机关运转的“喀喀”响声传来——门开了。
门居然真的开了!
第二十五章
照片鬼影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欣喜若狂,在这绝境之中,简直比福利彩票中了五百万还要高兴。
杨操这个家伙顿时迷信了不少,不断地唠叨着,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啊……
随着这扇大门的缓缓移动,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恢宏的大厅:是的,我只能够用恢宏来形容这心中的感受。这是一个如同古代皇帝议政的大厅,当然,并不如电视剧中的清宫戏、大唐戏中的风格,更接近于汉武时期的样子,有蓝黑色的布幔从上而下的垂落,石桌石凳、石鼎石釜、石制的灯台、正中的王座,以及墙壁上那十来盏安静燃烧的暖黄色灯光,都让人觉得威严肃立。
更奇妙的是这大厅之中,一根柱子都没有。
我心中一跳,这地方跟神农架的耶朗祭殿,果真是十分相像啊。杂毛小道俯身,以耳贴地,过了一会儿才对着惊诧的人们说地下没问题。我们这才缓步地跨进门中,小心翼翼地踩过那一米见方的石条地板,一步一步,来到了大殿之内。
这大殿被石墙所隔,分成了三个部分:
正中的是议事厅,有王座、石桌和灯台等物,左边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朝拜之地,上面有一个高约三米、天然形成的石像,正中独眼,然后脸上恐怖莫名,凶神恶煞,应该是古代耶朗崇拜的一个自然神灵。在这石像下面,伏卧着一个三头六臂的恶鬼石像,全身青黑,既小又猥琐,没有威严,却让我们浑身一震——这东西,我见过了太多次,好多与邪灵教有关联的人家,都供奉着它……
而在右边的地区,是一个连绵的坑群。
与神农架那里不同的是,在我们面前的这空地上面,伏卧着许多森森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这些白骨十分多,人类完整的骨架就有差不多四十多架,还有人形但是要矮上一截的,密密麻麻一百多具,其余兽骨若干,最大的骨架有三米多高的样子,似乎是大象的,也有一具十几米长的巨型骨架,横贯东西,让人猜测不出是什么东西——看这样子,莫非是巨大的蜥蜴?
这个地方,说是骨冢,似乎更加妥贴一些。
除了骨架,还有好多铁器在这些骨头堆里间,墙壁上面也有各种刀砍斧劈的痕迹,排除了殉葬的可能,我们能够想象在一千年或者两千年以前,在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战斗和征伐。不过,战争再伟大,也只是默默无闻。除了贾微饶有兴致地不断拍照之外,我们都纷纷小心前行,试图找到一条通道出来。
大殿低垂的黑色幔巾原本还是结实的,然后我们跨门而进,当触摸到,立即化作飞灰,纷纷扬扬地洒下来。
有了周林的前车之鉴,杂毛小道肃声对所有人说,不要拿这里面的任何东西,以免大家性命不保。杨操在旁边赞同,也厉声警告大家,这里面的气氛十分的诡异,似乎潜藏着某种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最好不要乱动,扰乱着这里的布置;更不能拿,若拿了东西,小心命都没有。
大家都点头称是,这些古董,似乎能值不少钱,但终究不如性命来得珍贵,这点衡量,我们还是懂的。
贾微放下怀中的食蚁兽,让她的小黑四处找寻通道,而我们也四处分散找寻。
因为断定是宗教使用的大厅,而不是恐怖的墓葬,所以不用担心太多千奇百怪的机关。我躲开洒下来的幔布渣子,来到右边,这是一个由石墙隔断出来的独立房间,一水儿的石坑,大坑小坑相连,一开始是畜牲的尸骨,然后是幼儿童子的,接着是矮脚马、山猪以及猴子的,接着是成人,一直到正中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黑耀石棺柩。
我心中骇然,刚才还说不是墓葬,结果一下子,装人的棺材盒子就出现了。
黑曜石是一种常见的黑色中低档宝石,又名天然琉璃,在所有晶石之中,它是吸纳性最强的一种晶石,可以很快便将附近的杂气或负性能量,吸进它内在的无形空间里,普通人经常佩戴,强身健体。在中国古代的佛教文物中,就有相当多有关于镇宅或避邪的黑曜石圣物或佛像。黑曜石也是现在供佛修持布施的最佳宝石,只是……这么一整块用作棺柩,着实少见。
要知道,此物虽极度辟邪,能强力化解负能量,但是它只能吸纳,不能化解,需要不断地净化。
不然,它就会变成聚阴汇邪的恐怖法阵,魔盒潘多拉一般的存在。
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人,或者,是否装着人?
我对这东西有着一种莫名的厌恶和畏惧感,打量了一会儿,也没有打开这棺材观察一番的想法。沿着墙壁走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什么机关所在。正想看看这棺材地下是否中空呢,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是小周,我立刻一阵焦急,循声而去。
匆匆来到了小周出事的地方,是大殿左边的石像旁边。
只见已经围了好几个人,而小周则是因为脚滑,掉进了一个隐藏的石槽之中。
这石槽有两米多深,嵌入地下,好像是下水道之类的东西,小周伸出手,杨操一下子把他给拽了上来。只见小周浑身腥臭,腿部有一层黑色粘稠的油质,是一种让人恶心想吐的味道。杂毛小道皱着眉头闻了一下,对旁边的我说:“是尸油……”
小周看这自己这一身狗都嫌弃的肮脏模样,哭丧着脸,跟吴刚和我们说:“刚刚就是想检查一下,过啷个久(这么久),怎么这墙壁上的灯还在燃烧,是不是一直有人在。所以想攀爬上去瞧个仔细,结果一时失足,竟然掉进这坑里面……啊,臭死了,你们不会嫌弃我吧?我要回去洗澡。”
杨操伸出手,想拉他,却停在了半空中,指着墙上的灯火解释,说这蜡油估计是用古时黑鳞鲛人熬制的油膏做成的,这种长生烛因为燃点低,一滴就可以燃烧好几个月,所以一直到两晋时期,淡水鲛人就差不多绝迹了,只有在东海一带的珊瑚礁中才有得见。此长生烛在古代,一根可抵金珠三千,可见这里主人的财富,有多么的丰厚。
不知道的人纷纷啧啧生叹,说真算是长见识了。
小周抱怨一会儿,便没有再提及——他们到现在还穿着笨重的防化服,只是将头罩给拿了下来,所以即使掉进尸油坑中,也只是自己恶心一下,除了双手,身上到没有多脏。
我们在这里聚集,唯一一直在忙碌的就是贾微。除了解除我们这些倒霉蛋身上的印记,她和杨操最主要的任务便是调查这个溶洞子里面所藏纳的秘密,如今见到这个让人叹为观止的祭殿,她自然是拿着相机一阵猛拍。这个地下建筑群落除了这大厅外,自然还有着其他的地方,马海波和罗福安绕过王座,发现后面有一个很长的通道,而长道两侧皆是房间,见我们这里无事,便叫人过去看看。
因为远离了洞中的那魔眼,我们已经把罗福安的双手给松开了。
我们踩着一地的白骨,朝着王座后面的通道走去。
沿途的几个房间,都被人从里面锁住,怎么推都推不开,我们只有直走,一直来到了尾端的又一个石厅中。
熊熊的火焰燃烧,五米高的巨大石鼎坐落在高出平地的台子上,周围全部都是风格简朴的兽纹雕石,座灯,石像,以及许多已经腐朽、看不出原来模样的木器、布幔,让我们可以确定,这里是一个祭坛。如同壁画中的那种,纳于室内的祭坛。
我们绕着石厅找了一周,还是没有看到通道在哪里。
我十分头疼,如果朵朵没有舍身救我而原神大伤,此时我便可以将她放出来,由预感以及对阴阳之气判断最强烈的她,帮忙找寻出口,定能够事半功倍。只是……我心中沉痛,不知道朵朵受了这回伤,要有多久才能够恢复如常。
唉,都怪我啊!
我们来带祭台上面石鼎前面,里面有蓝色的火焰在燃烧着,映照了整个大厅明亮如白昼。我仔细地端详着这石鼎,款式跟神农架的耶朗祭殿,如出一辙。贾微拿着相机依然在拍,仿佛她是来考古的,而不是在逃命。不过,我看到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了,然后紧张地把手中的相机拿给旁边的杨操看。
这个汉子的脸色在瞬间就变得无比的严肃。
这一点我和杂毛小道都瞧见了,凑过头去瞧,只见那相机的屏幕正好停留在浏览界面,这是一张拍摄正中那王座的图片。只见在那石制王座的上面,有一个伟岸而朦胧的黑影,在如同人间的帝王,端坐在上面,俯瞰着我们这些盲目的闯入者。这图片十分传神,我甚至能够从那阴影的轮廓中,看到它嘴角勾勒的嘲讽和微笑。
相机留影,这得有多大的能量磁场啊?在这一瞬间,我的后背就渗出了一颗颗的小米汗。
第二十六章
矮骡子粉墨登场
当下我们几个纷纷四处张望,掐决念咒,试图发现这相片上的黑影,是否跟在我们的身后,伺机攻击。
我的背包里面浸透了水,里面的纸符都变成了一坨纸浆,不过杂毛小道的百宝囊乾坤袋是防水的,倒也在霎那间燃起了两道纸符,驱驭现身。不过那诡异的黑影并没有出现,倒是惹得吴刚、马海波等人一阵惊慌,连忙问到底怎么了?罗福安也是眉头蹙起,一副惶恐的表情。
杨操将右手呈剑指,抵在太阳穴中,闭目观察了一番,睁开眼睛,跟我们确认,说没有?我们点头,通过我们各自的手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那么这数码相机的屏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