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校对)第10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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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幕降临
  正当我和杂毛小道蓄势待发的时候,雾蒙蒙的毛玻璃门被一下拉来开,一个湿漉漉头发的年轻女人裹着浴巾,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的头发散乱,擦过之后蓬蓬的,脸小眼睛大,是瓜子脸,嘴唇小小的像樱桃,露在浴巾之外的肌肤既白又嫩,被热水泡过之后呈粉红色,几乎要滴出水来。
  她一脸浴后的舒爽,嘴角上翘,眼睛半眯着,还哼着广告歌曲,然而当她拉开门,看到跟前站着两个陈势待发的糙老爷们的时候,一声超过维塔斯高度的海豚音,立刻就瞬间爆发起来。
  啊——啊……
  浴室的毛玻璃门被瞬间合拢上,接着有慌乱的锁门声传来,而我和杂毛小道则面面相觑,被这高频的音律震动惊吓到。是人,不是鬼。我俩立刻后退一步,杂毛小道愣神地看我,丈二摸不到头脑,说怎么个情况这是?小毒物,中午的时候还在笑话你小子素着,饥渴难耐,没成想一下子就甩我一巴掌,打脸,金屋藏娇啊,这是惊喜还是惊吓,用不用得着这样?
  我也有点儿懵,措手不及。打量了一下房间,没错啊,这是我家,怎么会冒出一个女人来?
  里面的女人在惊叫着,说你们是谁?怎么跑进我家来的?
  杂毛小道嘻嘻笑,说女居士你又是谁?这又怎么变成你家了呢?这明明就是我朋友的家啊……女人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地说道:“原来你们就是这房子的房东啊……”
  这便是我、杂毛小道和张君澜的第一次见面。
  这个名字十分的拗口,为了叙述方便,我将采用小澜来作为她的代称,事实上我们也是这么叫的。当小澜换了衣服,一脸戒备地坐在沙发上,跟我们解释起她是这里新搬来的房客的时候,我早已经打电话跟租房中介确认过这件事情。其实这也是不久前的事,我因为不常住东官,房子放在这里也是闲着浪费,于是便挂在了中介那里,除了主卧不动之外,另外两个房间都是拿来出租。
  这是我还房贷的一个法子,郊区的那套也是。
  这段时间太忙了,所以便没管这件事情,其实中介有打过几次电话给我,但是都没接到,发信息也没有看到,所以才导致如此。中介告诉我,这两间房已经租出去了,是两个女孩子住,一个便是这个张君澜,还有一个叫做潘雨,都是这附近的公司职员。
  小澜十分的警戒,眼神之中充满了怀疑,为了证明我是房东,我不得不掏出了身份证。
  她这才放松了警惕,脸羞红,说不好意思,接着做了自我介绍,让我们叫她小澜。我并不在意她是做什么的,只要不把房子弄得乌烟瘴气,按时交房租便成,随便地应付几句,说我现在在洪山那边做事,一般是不会回来的,放心住便是。这个小澜长得不错,面目之间总感觉像是一个女明星,我本以为杂毛小道会油嘴滑舌地攀谈关系,然而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他话语不多,并不热情。
  杂毛小道那一天出奇地沉默,表现得完全都不像是我认识的他。
  聊了几句,小澜说另外一个房客也快回来了,要不然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我摇头拒绝了。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比较大方得体的女孩子,头脑也很聪明,而且有城府——刚刚出浴时被我和杂毛小道看到,现在却面不改色地和我们攀谈客套,心理素质差一点儿的女孩子,是很难做到的。
  碰巧,我并不是很喜欢太过聪明的女孩子。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小澜这个人,我们会在另外一个地方见面。
  ※※※
  我们的时间太紧了,也没有多聊,便把东西锁在主卧室里面后,出门去采办东西。
  晚上若真有鬼,我们则需要弄一些辟邪之物来。所谓辟邪之物,便是能够破去妖邪之物的东西,譬如法器,这是经过有道之士加持过的用具,自带着破邪的念头;常人难得,便寄托于寺院、道观中求来的符咒、香囊、铜钱、手饰、挂坠……诸如此类的东西,又譬如玉,常年纹样的玉琢貔貅也能够起到辟邪的作用;沾净水的柳枝、香炉灰、下宫血、茅厕之中的腌臜秽物、年画、桃木、枣木……
  各地风俗不同,万物有灵,辟邪的妙用也有高有低。
  而我们主要采购的东西,即是前文中提过的黑狗血,黑狗血和黑驴血这两样东西,具体什么原理并不知晓,但对破邪物有着奇效,在我的十二法门中也有记载;糯米,这类东西专破粽子和矮骡子这般的邪物,有备无患;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比如香烛冥纸、红线白布……
  好在我前段时间闲暇之余,制作了一些符箓,有点积货,此刻也用得上。
  制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每日不能画多,多则无效。每次画之前净身沐浴,祈祷神灵,然后聚尽心力,奋笔疾书而成。以我的能力,每周只能画三日,每日只能制作三张,而这些都还只是小儿科的“回度往生咒符”、“净心神咒符”以及“祝香神咒”之类的,作用并不大。
  我们在附近的菜市场转了几圈,总是找不到卖黑狗的。后来在摊贩的介绍中,辗转找到了一家饭店,花钱买下一只,共灌装了六袋黑狗血,是那种厚胶质的袋子,用封口胶封好。大约是晚上九点的时候,我们接到电话,是欧阳指间老先生打来的,说他在莞太路的一处酒店,让我们到了打电话给他。
  我们也不敢多作停留,让他等待太久,便回去取了相应物件,立刻去接了老万,驱车前往莞太路那边。到的时候天麻麻黑,找地方停好车后,我们找到了正在等待的欧阳老先生。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旁边。这个男人个子很高,长得很像是《荆轲传奇》里面饰演荆轲的刘烨。我对刘烨这个演员很喜欢,所以对这个人也莫名有了一些好感。
  欧阳老先生给我们介绍,说是他的一个忘年交,也算是半个同道,叫做赵中华,河北沧州人,现居东官。
  赵中华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跟我们握手,说幸会,听欧阳先生提起你们,说一个是茅山高足,一个是苗疆巫蛊传人,我这人好交个朋友,又对这事有些好奇,所以过来,看看能够帮上什么忙不?
  他握手时沉稳有力,眼睛发亮,显然是个心有乾坤、身怀绝技的人。
  人来人往的酒店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各自驱车,在老万的指引下来到了新店的门前街上。这是一个比老店要小一些的店面,老万拉开卷闸门,能看到里面已经装修整齐,但是没有货品,全部都是空荡荡的货架。本来这里是要开业了的,包括灯笼和花篮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惜阿根一出事,人心惶惶,就无限期地延迟了,货品都放到了老店和另外一个分店去了。
  那么多货压在手上,难怪古伟一肚子的怨言,我能够理解他的怨埋。
  进了房间,老万跟我们比划起着出事那天店里面的情形,说他和阿根在里面的小房间里面守夜。小房间里有床,他这个人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家伙,沾枕头就睡,而阿根则在用电脑算帐,值上半夜的班。他定好的闹钟,却没醒过来,大天亮,起来没发现阿根,打开卷闸门,就在那个位置,看见的他。
  杂毛小道拿出罗盘来,也不避旁人,念“开光请神咒”,然后查看黑色磁针在天池的转动情况。
  我凑过去看,只见那磁针定在了东北方艮宫,杂毛小道叹气,说都过了好多天了,有阴气也淡了。欧阳老先生说小道长果然是名门,这红铜命门盘制作考究精准,灵敏得如同现代仪器,想来也是茅山传承?杂毛小道收起罗盘,拱手为礼,说客气了,老先生你便叫我一声小萧即可。这罗盘倒不是师傅给的,而去家中所给的,勉强混口饭吃罢了。
  欧阳老先生含笑,说客气了,那好,我就叫你小萧便是。转过头,他问赵中华,说中华你怎么看?赵中华四处扫了一眼,说有阴湿的痕迹,很淡,几近于无,诸位的猜测果然准确。我和杂毛小道都惊异,说这罗盘都照不出来,你怎么就瞅一眼,便能够判定准确?
  欧阳老先生呵呵一笑,说中华这人,自小便能辨阴阳,身具慧眼,而且又有名师指导,所以并没有消散,一直沿袭至今,所以这才把他拉了过来。我们都吃惊,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的来历还真有些神秘,便问他现在在干嘛?他说他早年随父母来到东官,现在在万江那边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门面不大,专门跟破烂物什打交道,上不得台面的。
  他耸了耸肩,自嘲说就是一个收破烂的掌柜。
  赵中华很健谈,我们便搬来几个凳子,在店内坐着聊天,商量事宜。要找到阿根丢失的命魂,必须要找寻到鬼物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那邪恶的存在,一举除去才行。而这东西,只有在夜间出没。
  时间很快就过了十一点点,我朝外看去,真正的夜幕降临了。
第十章
湾浩广场
  九点过后,前街上的行人寥寥,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
  这种情形莫说是在东官,便是在南方很多城市的城中村,都不会有这么荒凉。虎皮猫大人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鸟儿,神出鬼没,而且有外人在场,它基本就不怎么说话,赵中华看了一下它,问这只鹦鹉怎么这么肥?我耸了耸肩不,说生活条件太好了,天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养这鸟跟养猪似的,能不肥么?
  虎皮猫大人翻了一下眼皮,看了看赵中华,扑腾到另一边去。
  远远传来一句话:“傻逼……”
  我摸着头解释,说这扁毛畜牲,别的不学,学脏话倒是快得很。赵中华耸耸肩,说这鸟儿倒也还是蛮可爱的。欧阳指间刚才没有参与我们的聊天,而是一直掐算着手指,足足算了大半个小时,此刻站起来,说我们呆在此地,是不会有任何发现的,走吧,我们还是直接到那边去看看吧。
  我们都发愣,说现在?
  他捋着自己灰白的胡须颔首说是,我算过了,这个地方出于止位,我们即使在这里待上一整晚,都不会有发现的。我取了阿根的头发和腋毛,到这附近阴气最重的地方燃烧,理论上是能够找到他的命魂的。走吧,我们去,卦象不明,但是去便是有结果的。
  杂毛小道点头同意,说可以,待在这里苦等确实也不会有所发现,我们还是直捣黄龙吧。
  赵中华有些犹豫,说湾浩广场这边,本地人都知道,太邪乎了,上面也组织过几次排查,而且也辟了几次谣,结果一直都没有见到成效,十几年前车水马龙的广场大楼,现在门前冷落鞍马稀,我们此去可能要有灾祸啊?欧阳指间看着赵中华,说中华,你以前到过湾浩,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中华说那栋大楼,整体建筑感觉就奇怪,像是一个棺材板一样。那个地方以前是个土岭子,在东官还没有大开发的时候,是老官城埋死人的地方,说是乱坟岗子,但是比寻常的坟山埋得还要密集,几乎人挤人、人叠人。为什么呢?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在那里枪杀了大量的反革命人员,血流成河,当然,这里面也有些冤案,那个时代太乱,谁也管不了,可是人一旦觉得死冤了,做鬼的执念就重,心结不开,就不入轮回,不去幽府,游荡在世间。
  十几年前这里搞开发,确实是热闹了一阵子,后来听说挖掘机挖出了一堆一堆的白骨头。
  那都是往年子埋那里的死人,给弄得乱七八糟。
  当天晚上开挖掘机的司机就发烧了,三个都是,上吐下泻,后来的结果是怎么样,我不知道,有人说是病死了,还闹了一场瘟疫,有人说是救活了,反正是再也没人敢开挖掘机了。那工程也因此停了几天。后来开发商花重金,找了些坐过牢的凶神恶煞之徒来挖,好多骨头啊,这些都没人敢讲出去。在后来听说是去南方市请了一个非常有名的风水大师来布了局,专门搞了这么个棺材板的造型,取“升棺发财”之意。结果开业红火一阵后,频频闹鬼,许多商家和公司就陆陆续续搬出这里,从此冷清下来。
  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在关张之前的时候,他曾经去过几次,感觉走在过道里面,嗖嗖的凉风,但是若说有鬼,真就没看到一个,只是冷,后来学了些东西,了解多了才知道,那里是典型的阴牝之门,聚阴气,拢灵识、消阳体,非大法力者不能扭转乾坤——顺便提一句,那个南方市的风水大师回去之后,呕血三升而亡——这件事情,也是听家师闲聊的时候说起的。
  欧阳指间点头,说这件事情,他也知晓一些,有大凶险。去还是不去,大家都说一说吧?
  他看向了我们,老万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而我和杂毛小道则点头,说肯定是要去的,龙潭虎穴,不过一闯,畏首畏尾的作风实在太猥琐了,学不来的。赵中华也点点头,说久居东官,湾浩广场的大名是如雷贯耳,旁日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今天既然有众好友在此,自当前去,一探个究竟先,不然错过这一次机会,以后肯定是扼腕叹息,后悔不已的。
  欧阳指间点点头,说好吧,那我们出发,直接去湾浩广场那边去,看个究竟。
  老万一脸的苦色,说陆哥,我在这里也待了这么多年,那个地方的邪门,是个人都知道,平时都是绕路走的。你们都是厉害、有本事的人,我穷仔哥一个,狗屁能力都没有,我去做啥子?我笑了,说也没有要你去啊?这样子,你在这里守着,到时候我们回来,叫你便是。
  老万依然不干,说一个人待在这里,他害怕。
  杂毛小道不耐烦地说走走走,你自己打个的回去吧,反正我们都知道地方了,把这里锁好,再把店门子的钥匙给我们,免得到时候我们去了还担心你这里。
  老万如释重负,说行,行,谢谢你萧大师。
  我们一行人便出了店子,老万把店门锁好,又把钥匙交给我,我说送送他,他不让,一脸的愧疚,说陆哥,我自己走过去坐公交便好,不敢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推托几句,只得由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想其实他走了也好,今天晚上要么风平浪静,要么就是险恶非常,普通人牵扯进来,根本就是拿他们的生命在开玩笑,这样子,真不好。
  我看着路灯将老万的身子拉长,突然想起了在神农架的某个洞子口蹲着避雨的汉子。
  他一句遗言都没有,便轻易地死去了,这件事情我其实还是有一些介怀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知道他的小儿子姜宝,现在跟着杂毛小道的三叔,生活得可好?
  湾浩广场就在这个店子前面不远的转弯处,与老万走的街口是反方向。我们也不开车,慢慢走过去。虎皮猫大人罕有地沉默着,双爪攀在杂毛小道的青袍子上面,头一点一点地,瞌睡着。显然,它好像并不喜欢欧阳指间和赵中华两人,或者顾忌,所以也不开腔,显露自己的身份。
  走在路上,远远看得一片都是紧闭的店门,也有开张的,然而门可罗雀,靠近广场大楼厦门的裙楼时,更是鬼影子都没有几个。
  说是湾浩广场,其实讲的是一栋十层高的大楼,这里以前是被拿来当作商业中心的,然而在经过一系列的闹鬼事件之后,商家和租用办公楼层的公司纷纷撤离,现如今走到这栋大楼前的广场过道处时,只能看到一楼裙楼处有些灯光,那是一些做二手家电、废旧品的店家,门口都挂着红色的灯笼还有各式各样的辟邪物件,几个大大的纸牌写着招租仓库的广告。
  与这栋建筑不足几十米的大街上的繁华相比较,这个地方,显得十分的荒凉和冷清。
  闹中取静,更见幽深。
  我们走到了主楼的入口,这里被封住了,进不去。赵中华跟我们讲,这里面早七八年前就人去楼空里,里面只能够养老鼠,之前是没有封的,结果经常有一些外地的流浪汉偷偷溜进去,在里面住起,后来不记得是03年还是04年,接连在大楼里面发现了几具尸体,无病无伤,全部都眼珠圆瞪,张大着嘴,手掐着脖子窒息而死,连解剖,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结果成了悬案,因为苦主是流浪汉,无牵无挂的,于是就不了了之了。
  再之后,这里的防守就严格了,除了业主和开发商的人,其他的都是准进不准出。
  我低头,想起了我那一段流浪的青葱岁月。
  赵中华接着介绍,说不过这大门被封了,我们可以试着从地下的停车场进去,不过大家可想好了,我看着楼里,怎么看都不舒服,心里难受。这不是第六感,而是加诸在身上的粘稠负担。杂毛小道掏出罗盘来,看了一下,说去,咋不去,这答案都快解开了,就是这里。
  赵中华点头,带着我们绕过裙楼的零星商家,走到地下停车场的位置去。
  走到门口,只见有一个烟熏火燎的脸盆,里面好多灰渣子,呈灰白色的,手放在上面,还有温度,在灰渣子里面还夹杂着几张冥币的纸角。我们往里走,风很大,或许是地下停车场的缘故,阴森森,没有人,也几乎没有车,灯有些昏暗,孤独。赵中华突然蹲地,手伸出来摸了摸地上的东西。
  我看过去,黑乎乎的,看着赵中华搓手上的黑灰,问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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