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第6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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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路走过去,看看贴点边的店铺,庆忌就走进去寻摸寻摸,一路逛一路走,快走到另一头的时候,英淘怀中已经多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庆忌这一路走也已走出一身汗来。今天阳光炽烈,又没有风,这天气着实有些闷热。
  眼见快到街尽头了,庆忌便止住步子,对英淘说:“就拿这几件东西回去交差吧,咱们回去。”
  就在这时,旁边不远处两个童音吵闹声忽地传进了他的耳中:“胡说胡说,我的话才有道理,你说你讲的对,可你能反驳我的理由吗?”
  庆忌转首望去,见旁边一个卖陶器的摊子旁站着两个头上竖着朝天辫的小孩子,不过七八岁年纪,两人面红耳赤地正在争吵,庆忌被他们吸引了目光,但一眼望去,注意的却是他们旁边站着的那个高大男子。
  这人一身长袍,身材高大,浓眉阔口,一脸卷须,看起来颇有些威凛之气,两个小孩子站在他面前,高不过膝。可是这个巨人在两个小孩子面前却弯着腰,笑容可掬,一脸和气。在他旁边,还有一个赤着脚、穿身粗布长襦的脚夫,这人赤红脸庞,须作虬髯,挑着副担子不停地翻白眼,一脸的不耐烦。
  两个小孩子指手划脚,争得面红耳赤。只听一个孩子理直气壮地说:“你说的当然不对,太阳应该是刚出来时离我们更近,因为太阳刚出来时大得像车盖,到了中午,就只有盘子那么大了。远的东西看起来小,近的东西看起来大,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庆忌听了顿时呆在那里,很遥远的小时候,在学校读书时的一段记忆忽地浮上他的心头:“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
  天呐,两小儿辩日,原来竟发生在今时今日。
  
  第117章
两小儿辩日
  
  见了孔丘,庆忌先喜后惊,喜的是他乡遇故知,惊的是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正要避着熟人呢,这孔丘可不能见啊。庆忌心中暗惊,正想闪身躲开,那孔丘想是弯腰累了,把腰杆儿一挺,目光堪堪与他碰上。
  孔丘一脸惊讶,继而便露出欣喜神色,庆忌暗叫一声“苦也!”面前这位是孔老夫子,杀人灭口的心思庆忌可是连想都没有想过,无可奈何,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露出一脸笑容道:“竟然是孔师,您……怎么到了这儿?”
  孔丘笑容可掬地还礼,说道:“呵呵,丘正要问呢,公子怎么来了此处?咦,公子怎么这般装束?”
  庆忌一听忙岔开话题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一会儿找个地方再详叙不迟。孔师这是要往哪里去,听两个孩童谈些什么呀?”
  他这样一问,孔丘顿时省起来,忙道:“不错,你我一会儿再行叙话不迟,且听这两个娃娃辩论道理,这两个娃娃辩论的问题很有趣,丘以前也是从未想过。”
  这位孔夫子一研究起学问就浑然忘我,说完这话便又弯下腰去,笑眯眯地道:“既然如此,这位童子,你且说说自己的道理,却不可恶语相向。”
  庆忌见状,只得避立于一旁,正好趁机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同他解说。
  只听另一个孩子反驳道:“那么你说,为什么太阳刚升起来时比较冷,到了中午却热烘烘的呢?当然是离得远才感到凉,离得近才感到热的缘故啦!这才合理,不然你能解说的通吗?”
  “哼哼,你说远了冷近了热,我是说不出其中的道理,但是我说远处小近处大,难道你就有理由反驳吗?”
  两个小孩争执不下,一齐转向孔丘,说道:“喂,这位夫子,你方才说要帮我们分辨对错的,那么你说我们两个谁的话更有道理呢?”
  “呃……,这个……”,孔丘闻言大窘。方才第一个小孩说话时他就频频点头了,等到第二个孩子说出他的理由时,老夫子顿时就有些犯核计了。他虽是这个时代的博学之士,通古知今,所学甚杂,可是这后世人看来很浅显的问题他却也未必答得上来。
  两个孩子见他作难,不禁拍手大笑起来:“好不知羞,还说要帮我们分辨道理,原来你这大人也不明白。”
  孔丘听了一部胡须都翘了起来,好在他肤色本来就黑,虽然面红耳赤,看起来倒不那么明显。旁边那个脚夫又把眼睛翻了两翻,不耐烦地道:“夫子,咱们找个地方先住下吧,和两个小孩子有什么好理论的。”
  他虽这样说,孔丘怎好意思掉头便走。庆忌看的好笑,可怜的孔圣人,真是难为了他,接连两次出糗都被自己看在眼里,一次是在河边,被任冰月好一通臭骂,现如今又被两个小孩子问得哑口无言。难怪夫子曰:“唯小人儿与女子难养也。”怕不就是他的切肤之痛吧?也不知还没有再次见他出糗的时候。
  庆忌窃笑曲解着圣人语录,一边替他解围,向两个小娃娃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就算圣人也不是精通一切的全才啊。两个小家伙,这位孔夫子是研究治国安天下的大学问的,这种小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你们吧。”
  庆忌笑吟吟地道:“其实太阳在早晨和中午离我们是一样远的。那么为什么早上看着大,中午看着小呢?这是人的一种错觉,早晨的太阳有树木、房屋和远山衬托着,所以显得大一些。等到中午,它的背衬是广阔无垠的天空,所以就显得小了。而且太阳初升时天空还有些暗,太阳的轮廓更明显,中午时天空明亮,太阳的边缘都被虚化了,这个原因也使它在早上的时候看着格外大一些。”
  实际上,太阳在早上和中午的时候与地球的距离还是有一些差异的,不过对这么巨大的天体来说,那点差异完全可以忽略不算,而且这也不是造成两个娃娃所述现象的主要原因,所以庆忌干脆略去不提,否则只怕越说越夹缠不清。
  那个以冷热为依据的孩子不甘心地问道:“那么为什么太阳出来后,早上显得冷,中午却比较热呢?”
  庆忌摸摸他的头,笑道:“这还不简单?中午时太阳光是垂直照在地面上的,而早上太阳光是斜着照在地面上,你说哪种情况下照在地面上的阳光更多?再说,已经照了一上午了,到了中午怎么也要比早上暖和一些。”
  两个小娃儿听了不禁哑口无言,孔丘恍然喜道:“原来竟是这个道理,妙啊,公子一言,为孔丘解了此惑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世间万道,各有学问。真是穷尽一生,也休想学的完全啊。”
  庆忌见孔丘毫无自矜之意,坦承不知,虚怀若谷,胸襟如此坦荡,不禁暗生敬意,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孔师客气了。自与孔师一别,至今也有多日了,在下心中着实挂念的很,来来,咱们且寻一个安静去处,好生叙谈。”
  庆忌此时已想好了说辞,想把孔丘带到僻静处,同他说明白。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把住孔丘手臂,便要扯他同行,不料只一转身,便有一个灰色的人影从胡同外飞快地跑进来,胡同内有摆摊的、行路的,本来就嫌拥挤,庆忌突往路中一站,那人避之不及,惊叫一声便撞进他的怀里。
  庆忌大骇,想也不想一把便攥住了那人手腕,一扯一带,那人“哎哟”一声,被庆忌扼住手腕原地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儿,随即便被庆忌用臂弯紧紧勒在胸前。
  那人刚想挣扎,一柄锋利的小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锋的锐利在他颈上激起一片小颗粒,骇得他僵住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柄鲁削正是庆忌在漆城时所买之物,一直随身带着,这人来得鲁莽,偏又披了件灰色的连衣斗蓬,把头都遮了进去,行踪过于诡秘,庆忌担心他是刺客,想也不想便制住了他。
  控制住此人的行动后,庆忌刀尖缓缓上移,挑开他的斗蓬,只见青丝垂鬟,颈项如玉,这身材矮小的灰衣人竟是一个女子,庆忌惊“咦”一声,收刀推开了她。
  那少女转过身,揉着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腕,恼怒道:“喂,你这人好生粗鲁,人家不过是撞了你一下,怎么就使这么大的力,手腕都要被你拗断啦。”
  这少女身材娇小,斗蓬垂在肩上,只露出头部,看不出衣裳华美与否,只是一张脸蛋秀气慧黠,软媚着人,一双眼珠十分灵动。
  庆忌收起刀子欠身微笑道:“抱歉,在下还以为是个行窃的鼠辈,想不到是位美丽的姑娘,失礼,失礼。”
  那少女瞪他一眼,还未及说话,远远便传来一声呼喊:“小艾姑娘,你不要走,小艾,我已经看到你了,你不要走啊。”
  少女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慌张的神色,庆忌心想:“不会吧,难道纨绔子弟强抢民女的这种烂情节我都遇得到?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少年英雄横刀救美了,紧接着再来一出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戏码……”
  那少女左右看看,顿了顿足就想跑开,偏偏此时胡同里一辆驮着柴禾的车子咕咕噜噜地走了过来,那车上的柴禾堆得支扭八翘的,两边又有行人和地摊,哪里还有缝隙容她跑开?
  这个被称做小艾的姑娘四下一看无处躲藏,目光重又落在庆忌身上,她眼珠滴溜溜一转,一把扯住了庆忌,瞪起眼睛道:“是你阻住我的去路,才害我被他捉住的,你要帮我脱身才成。”
  庆忌笑道:“姑娘,你也太不讲理了吧?应该是你撞上我才对,可不是我阻住了你的去路,追你的是什么人,你又要我如何帮你呢?”
  少女踮起脚尖往胡同口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白衣公子提着袍子正满头大汗地追来,便赶紧说了一句:“你什么都莫要管,一会我说什么,你只管点头应承就是。只要唬走了他,咱们便两清了。”
  少女刚刚说完,那位公子便提着袍子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庆忌上下一打量,这位公子个头不高,白净面皮,眉清目秀,颌下无须,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只是身子骨虚了点,张着嘴喘了半天,急得直咽唾沫,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样子倒不象个恶名昭彰的纨绔子弟。
  他喘了半晌,才呼哧呼哧地说道:“小……小艾,我……我老远一看就知道是你,天可怜见,总算让我追上你了。”
  小艾把纤腰一叉,凶巴巴地吼道:“是我又怎么样,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那位公子含情脉脉地对她道:“小艾,难道你不明白我对你的情意吗?”
  小艾打个冷战,赶紧和他拉开安全距离,愁眉苦脸地道:“喂喂喂,你不要过来啊,我真是怕了你了,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不能接受啊。英雄,你就饶了我吧,行不行……”
  白袍公子急道:“为什么不能接受我?难道凭我的家世还配不上你吗?”
  小艾瞟了庆忌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当然不是,可是……人家已经有了心仪的男人,当然不能再接受你啊。”
  白袍公子大惊失色,连忙追问道:“什么什么?他是谁?这不可能,决不可能!你骗我的对不对?”
  小艾一脸无辜地说:“公子,你对我情真意切,我怎么会骗你呢?奈何天意弄人,小艾早已心有所属,只好辜负公子的一番美意了。公子乃是道德君子,相信以后不会再做让小艾为难的事情。”
  小艾说着,把一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使劲地眨了眨,努力让自己的眼睛显得湿润一些,庆忌在一旁看着她拙劣的表演,表情有些发噱。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白袍公子脸色发青:“我从来没见你和什么男子交往过,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一个心仪之人?你一定是骗我。”
  小艾很天真地看着他,很诚恳地对他说:“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骗你啊,我和他呢,虽然只是偶然邂逅,但是接触之后,一腔心思便都扑在了他的身上,现如今我对他一往情深,请公子今后不要再纠缠我了。”
  白袍公子妒火中烧,红着眼睛问道:“他是谁?他是谁?你不要以为几句话便能骗过了我,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
  小艾又睨了庆忌一眼,庆忌心中忽地有些不妙的感觉,只见小艾深情款款、目蕴深情地瞟着庆忌说:“那个人……就是他呀!人家和他一来二去,日久生情,结果就喜欢了他呀……”
  庆忌只听的目瞪口呆:“我日,什么日久生情,我哪日啦?我什么时候日啦?这是……这是祸水东引啊!”
  
  第118章
乌龙救美
  
  听说眼前这人就是他的情敌,又见他一副家仆装束,白袍公子大怒,一个虎扑,揪住了庆忌的领口,愤怒地咆哮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和本公子争夺小艾,你知不知道我是……”
  庆忌把脸一沉,冷冷喝道:“公子,请你自重!”说着伸手象拂苍蝇似的一掸,那公子便被拂了出去。他脚下虚浮,踉踉跄跄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幸好后面及时赶到几个背弓佩剑的武士,一把抄住了他。
  “好大胆子,胆敢对我家公子如此无礼?”白袍公子一站定,搀他起来的那名武士便手按剑柄,满面怒容地向庆忌逼近一步,大声喝问。
  庆忌一看,哗!此人倒是一条雄纠纠气昂昂的大汉,只是长得太有性格了,前额突起,双目深凹,高高的颧骨,大嘴巴岔子,身材魁梧略显驼背,基本上跟北京猿人差不多,看起来非常智障。
  英淘见此情形,把买来的东西往旁边货摊上一放,向前一迎,冷笑道:“你又是什么人,胆敢对我家……对我二人如此无礼?”
  北京猿人仰天打个哈哈,傲然道:“某家冉猛,我家公子的名讳却不是你等应该知晓得了。”说完他脸色一沉,高高的前额蹙起,厉声喝道:“给我拿下他们!”
  说罢抢先挥剑迎了上来,英淘不甘示弱,他在成府扮的身份是家将,身上带了一柄无鞘的铜剑,当下挥剑迎上,便与对方混战在一起,金铁之声立时大作。一见双方斗殴,街上行人马上远远逃开,给他们腾出了一块地方。那脚夫摞下担子连滚带爬地逃走,连工钱都不要了。
  庆忌可不想为了这点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屁事闹出人命来,如今能多低调就得有多低调,虽说是在季氏的地盘上,弄死个把人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对方分明是位有身份的公子,光凭他身边带着的这几个侍卫就能看得出来,庆忌连忙喊道:“阿淘,不要伤人。”
  英淘剑势轻灵迅猛,那冉猛虽然力大,仍被他杀得节节败退,一听公子吩咐不许伤人,英淘剑一扬,迫退冉猛两步,然后抽身后退,两下便分了开来。
  “弓手何在!”眼见对方衣着简陋,不是谁家的奴仆便是普通的庶民,被他们迫退,北京猿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大喝一声,身后吱呀呀一阵弓弦颤鸣,四支长弓立即对准了庆忌等人。庆忌脸色一变,这么近的距离,箭矢一旦射出,以他的身手怕也避不开,庆忌急忙把孔丘往旁边一推,喝道:“孔师,快躲开!”
  孔丘身手不及他灵活,却不是一个临危胆怯独自逃生的人,他左右一看,顺手从旁边杂货摊上抄起两个大锅盖,厚厚的木板,上边一条横椽,倒是一对上好的盾牌,两个锅盖上下一错,他便拦在庆忌身前,庆忌大为惊讶,没想到孔丘也是如此骁勇。
  那个叫小艾的少女本来正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热闹,一见对方亮出了弓箭,不由心中大急,急忙张开双臂拦到庆忌他们身前,娇斥道:“住手,我看谁敢放箭!”
  白袍公子本来站在一边阴着脸不吭声,想着对方不过是两个平民,就算射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时见小艾挡在前边,却是脸色大变,生怕哪个属下手指一颤,一支利箭射出去,他心爱的美人儿就此香消玉殒,赶紧高声喊道:“放下箭,放下箭,把箭放下!”
  小艾一见他担心自己安危,胆气更加壮了起来,她把酥胸一挺,柳眉一挑,得意洋洋地挑衅:“射呀,射呀,你倒是射呀。”
  白袍公子陪笑道:“小艾,你受惊了,你千万不要着恼……”
  庆忌听他们对答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白袍公子向他怒目而视,趁机对小艾进谗言道:“小艾,你看方才何等凶险,他却任你挡在前面,这样的男子,哪里值得你托附终身。小艾,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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