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大神(校对)第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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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愣的望着窗外,又想起了前日里道安跟我说的话,在安顿好苏译丹和那玄嗔老道后,他跟我说起那个驼背的中年人的身份,我听完后,竟然也有些惊讶。
  道安对我说,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个驼背的中年人应当是‘马先生’的后人。
  马先生就是那个‘北马’的创始人,当年他抛弃了姓名开创新派的故事之前也讲过,所以这里便不多提,这里讲的是其实在东北,懂的‘出马’情深驱邪的人很多,虽然他们都可以算得上是马先生的弟子,但却很少有人知道马先生这个祖师爷,可能也跟当年马先生的愧疚有关,这些人一般都是被那些外仙选中(猜想可能是正是马先生与那些妖仙们所定,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此处野史已无法查询,所以就此不表),所以只拜外仙为师,家中所立堂口却并没有马先生。
  说起来这也和天下厨师千千万,但是却没几个厨子知道自己祖师爷是谁以及到底是谁发明的大勺差不多,大家都坚持自己是正宗,这是人之天性,也很正常,那马先生虽然并无多少人知道,但是我却了解,老瘸子当初跟我讲过,他还俗之后广收门徒之余,还成家立业,由于他心中愧疚不愿透露姓名,也不许徒弟们提他,所以几代徒弟之后便没人知晓此人,但是这‘出马’第一人却是真实存在过的,南方修道人士所称的‘南茅北马’中的北马,很大一方面说的就是马先生以及他的后人,不过北马正宗的马家后人行事却极其低调,连野史上几乎也没有其记录,就连邵瘸子当初也认为这马家的后人估计也是因为某种关系而绝户了吧。
  可是又哪里想得到,之前那个驼背中年人,竟然是马先生的后人呢?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便问那道安,这事是真的么?
  道安当时对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八九不离十,你想他说的那诗:‘弃名学道南山下,祭神祀仙渡年华,祖师神明皆我敬,道仙归一是谁家?’在东北,外仙和道术掺杂在一起的,那只有‘马’家了。而且,他让那怪附在身上的本事,也十分像是出马弟子的‘请神上身’。
  对于他这个观点,在昨天下午其实就已经得到了认证,老爷子恢复了一些神智后,便叫我和道安过去,经此一役,老爷子的精神大为受挫,看上去好像又苍老了许多,但所幸没有糊涂,说话也是有条有理,他对我俩讲出了自己为何要放出那怪的原因。
  原来那一日上午,玄嗔依旧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公园晒太阳,不知何时身旁来了一个人,也就是那个自称是马家后人的驼背汉子,那人对玄嗔说:“道长,你为啥愁眉苦脸的啊?”
  玄嗔已经老糊涂了,自然回答没有鬼抓,那人听后,竟然大笑,然后伏在玄嗔的耳旁说了一句话,顿时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人对玄嗔说:“这还不简单,道长你当年何其神勇,把那时抓到的东西在放出来,不就又有鬼抓了?”
  要知道玄嗔之所以浑浑噩噩,那本是因为自己年迈老去外加上世间太平所致,听到这话后,顿时大喜,要说他头脑确实不清醒,当时竟也没听出那人的恶意,只是觉得这确实是个办法,外加上那人又对玄嗔大拍马屁,说什么玄嗔此时看上去精神俱佳,老当益壮,想来也不会惧怕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之类。
  老爷子当时是小孩子脾气,被他吹捧了一番后,顿时飘飘然了起来,当真以为自己依旧是曾经的自己,于是便拿定了主意,晚上趁没人注意,偷溜到了太清宫中拿了自己的东西后便前去挖塔,之后的事情,我们也就都知道了。
  当老爷子说到了此处后,老眼一闭,竟又流出了两行浊泪,他十分悲伤的说:“想我真的是老糊涂了,竟然干出这等事,害的你们孩子跟着受苦,如果小丹真有事的话,那我还有什么老脸活下去?”
  见他哭泣,情绪十分的悸动,老爷子毕竟一把岁数了,我和道安也不好说什么,慌忙安抚,其实说起来这事儿也不怪他,妖怪就得怪那个男的,我心想这人何其狠毒,明显就是想让老爷子和那怪鹬蚌相争,最后他左手渔翁之利。
  连老头都利用,人怎么可以这么阴险?想到了此处,我心中又是一阵恼怒,可是我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是老爷子以前的仇家?
  可老爷子对我们说,他一生坦荡,只抓鬼不伤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仇家,那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老爷子上了岁数,受了伤以后也不适合再多说话,最后他十分疲惫的对我们说:“如此想来,那人一定是想用那业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在想想,那业障似乎并不是平常的山间野怪,倒有些像是邪教之中所供奉的邪神……”
  又是邪教,我感觉我的脑子里乱的可以,以至于之后一晚上抽了半盒烟,知道喉咙生疼,这才又回到了排座之上,一直到天亮。
  其实我真的没有精力去想那个孙子为毛要带走那个妖怪,我当时满脑袋都是苏译丹,不敢想想,没有她的日子,我会是什么样子,我早已经习惯她在身旁的日子,她的一颦一笑,都已经变成我身上不舍分割的一部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那我,那我该怎么办?
  天色放亮的时候,由于长时间没一休息,双目开始发涩,我竟然睡了过去,我好像做了个可怕的梦,我梦见苏译丹死了,然后自己伤心的不行,但最后却还是没办法,只能回到了家乡,梦里的事情都是荒诞离奇,梦中回到了家乡的我,竟然真的当了一个中学教师,很讽刺,虽然这是我曾经的理想生活,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快乐,终日自顾自的弹唱着什么歌,以泪洗面。
  以至于我醒过来的时候,眼睛里竟还湿乎乎的,我咬了咬牙,站起了身,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然后摇了摇头,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之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出门买了早餐。回到了病房中,苏译丹依旧还在沉睡,老爷子却醒了,我喂他喝了些粥,然后坐在苏译丹的床边,静静的望着她的睡脸。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苏译丹终于醒了,那时的我已经被种种压力弄的喘不过气,我当时几乎已经绝望了,下午的时候,太阳光很足,病房里面只剩下老爷子和苏译丹,老爷子正在午睡,我握着苏译丹得手,小声哭泣。
  哭着哭着,忽然听到苏译丹虚弱的声音传来:“是不是谁又欺负你了?”
  我抬头,望着苏译丹消瘦的脸庞,她蠕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然后对着我笑了笑,她终于醒了,我激动的握着她的手,说:“没有,没有,你醒就好了,就好了!”
  当时我真的觉得,也许中彩票的欣喜都比不上我那时的心情。
  不过,苏译丹虽然醒了,但是出院以后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我在沈阳一共住了将近一个月,曾经跑了两趟医院,她回家以后,身体状况极度下降,眼见着瘦了下去,她的脸型本来是有点像鹅蛋脸,但是现在颧骨竟然都依稀可见,最后竟然又一次昏倒,被送到了医院,医院的诊断只是说她营养不良,但是我却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对着苏译丹无法说出口。
  我的旅费早已经花完了,竹子很仗义,又借了我一些,但是我也明白,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那一日,道安来到医院,聊了一阵后,便示意我跟他出去,我俩来到了医院之外,他给了我一支烟,然后沉声的说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我抽了一口烟,然后低着头说道:“你说。”
  “师妹现在的情况很糟。”道安最近一直没有做生意,帮我照顾两人的同时,也在不停的查着资料,他对我说:“看来是那怪物的黑气已经伤了师妹,让她的体质更加的恶化了。”
  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于是我叹了口气,没有废话,只是对着道安说道:“有什么办法没有?”
  “除了青荔丹参,我真的想不出别的东西能够救她的了。”道安沮丧的说道。
  我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将那团烟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面,我对道安说:“她还有多长时间?”
  道安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我叹道:“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但是按现在看来,即使是撑下去,也要很大的开销,她家里就一个姥姥……那些营养品和治疗什么的……”
  “我来想办法。”我将烟丢在地上,用脚狠狠的剁灭,然后抬头对着道安说:“营养药别断,我来想办法。”
  “怎么能光让你出钱啊!”道安对我说:“我们这些师兄弟不会看着不管的,而且你也知道这是个填不满的窟窿吧,你刚刚毕业,上哪弄这些钱去……而且,有句话不知道合不合适,师妹她已经这样了……你,你也就……”
  “不用说了。”我知道道安要对我说什么,他是成年人,也许会用成年人的想法来衡量我们的关系,他虽然没明说,但是言下之意苏译丹已经没救了,想我不要再固执,再意气用事,想让我走吧,毕竟我和她在法律上来说没有什么关系,和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我是一个外省的愣头小伙子,是个局外人。
  可是,我真的是局外人么,我真的只是意气用事么?我怎么想的,也许只有我知道,于是我打断了他的化后,抬起了头,此时阳光刺眼,万里无云,碧蓝碧蓝的天空无边无际,我转头对着道安说道:“她是我媳妇儿。”
第九十八章
决意(下)
  他是我媳妇儿。我对道安如是说道:“她养病的花销,我会想办法的。”
  道安愣住了,他见我好像没有开玩笑,便对着我说:“你怎么这么犟?!都说了不用你了,有我们师兄弟呢!”
  我无奈的一笑,然后对着他说道:“老头儿和阿喵有病这几天,我怎么没见那些人出现呢?我理解,但是你之前也说过,你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不能让你们一直破费,是不是?”
  很显然,道安对我隐瞒的事情被我一语道破,确实,他师父虽然徒弟很多,但是大多都已经不再从事这一行了,做生意的做生意,上班的上班,现代人就是这么的现实,连师父都已经不过问了,虽然道安曾经说他师父是众师兄弟们一起安置的,但那也许只是道安不忍老爷子伤心糊弄老头儿的,这些事情,其实在那晚老爷子的话里我就听出来个大概,显然这老头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和那些徒弟们也有一定的关系吧。
  道安又叹了口气,然后丢掉了手中的烟头,对着我说道:“其实……唉,其实也不能怨他们……说起来……说起来……”
  道安是个很好的人,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不难发现,但是他是个老好人,我笑了一下,不能总让老好人受罪,于是便对着他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最晚后天回哈尔滨,两个月之内,你把账号告诉我,两个月之内,我一定会打钱到里面,拜托你了。”
  那一晚,我一边喂苏译丹吃饭一边她和聊了很多东西,但聊的都是一些以前开心的时光,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被她连唬带吓搞得鼻涕眼泪齐流,像是我们爬山的时候,她的小心眼儿,像是我给她买戒指的时候,反而被她拖着去打了个耳朵眼儿。
  那耳环我现在还带着,耳洞早已消肿,但我却不曾忘记当时那疼痛,她让我记着的,我就记着。
  聊到开心的时候,苏译丹哈哈大笑,我也就陪着笑了,但是怎么笑怎么觉得这笑容有些酸楚,末了,我对着苏译丹说:“我后天就要回哈尔滨了。”
  苏译丹愣了一下,似乎情绪有些低沉,她轻声的说:“哦。”
  我对她说:“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回去干什么吗?”
  苏译丹似乎有些失落,尽管她强力掩饰,但是憔悴的脸上失望和伤心两种表情已经显露无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好吧,你回去想干些什么呀?”
  我笑了笑,然后起身故作轻松的对着她说:“小哥回去挣大钱,给阿喵买好吃的,嘿嘿。”
  “你,你说什么?”苏译丹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我当时的态度却很是认真,虽然我的嘴角自动挂着笑意,我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然后对着她说道:“我说等着我吧,我会很快回来看你的,等着我回来,你要把身体养好了,知不知道?”
  苏译丹好像哭了,我实在不忍心回头。
  出了病房之后,我看见走廊里面,玄嗔老爷子和道安早就等在了哪里,经过上次那件事的刺激,老爷子的精神竟然恢复了正常,这不得不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的胳膊好没有好利索,依旧缠着绷带,背后背了一个小包,只见他示意道安进屋陪苏译丹,然后让我带着他回住处。
  我不知道老爷子要干什么,但是也不好拒绝,他跟我回到了竹子的家,竹子还没有回来,我给老爷子沏了杯茶,老爷子开门见山的问我:“小伙子,要走了?”
  我点了点头,老爷子又说道:“我已经听那小子说了,你这个小伙很好,现在像你这样有情有义的很少见了。”
  看着老爷子说话有理有据,哪里还有之前那副一张嘴就流口水的糊涂模样?于是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老爷子说:“老爷子你可别抬举我了,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也没什么啊,只要是个人……嗯,是个人的话都会这么做的。”
  那老爷子笑了笑,望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才对我说:“脱衣服吧。”
  晕!我当时浑身一麻,心里面哭笑不得,心想着这老头儿是不是又糊涂了,他让我脱衣服干啥啊!?
  那老爷子见我满脸的惊悚,竟叹了口气,然后把背后的小包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有四五个小瓶子以及一包针,那些工具看上去有年头了,我望着这些东西,又望了望老爷子,心中顿时一惊。
  只见那老爷子拿起了一根长针,叹了口气,用有些感慨的语气对我说:“十几年没弄这玩意儿了,不过也不至于生疏,孩子,走吧。”
  “这……这合适么?”我当时已经明白了这老爷子要干什么了,于是便问他。
  那老爷子看了看我,然后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这把老骨头也是你救的,另外以后小丹就要靠你照顾了,我老啦,不中用了,能为你们年轻人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以后无病无灾,那我也就了了一桩心愿了。”
  见他说得诚恳,我也就没有再推辞,虽然我当时还没有纹身的准备,不过却也明白这是这个老者的一番心意,我不忍反驳,而且说起来那纹身我曾经也当真羡慕过,而且对我以后要做的事情也许也真的会有用处,于是便点了点头,随着那老爷子来到了我住的房间。
  老爷子虽然年迈,但毕竟是苏译丹的师父,十三科的本事很是精通,他为我针灸,渐少我的痛楚,但当针扎在我背上的时候,麻酥之余,却还是很疼。
  但我没言语。
  老爷子在我背上纹的是龙门三图中的最后一幅图,他说那副图的名字叫‘辟邪’。
  老爷子一只手臂还没有恢复,而且上了岁数,花费了好长的时间,等纹好了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老爷子满头大汗,似乎很耗费了极大的精神,而我的后背却是一团火辣的刺痛,而且伴随着阵阵酥麻感。
  我在卫生间的镜子上一照,只见我的后背上黑乎乎的一团,夹杂着一些血迹,就好像乌云之中夹杂着血丝一般,只能依稀分辨出似乎有兽类的四肢,老爷子对我说,刚纹好就是这个样子,今晚睡觉背不能着床,七天之内不可洗浴,之后洗去污垢,便可能看出所纹的东西了。
  我问老爷子这图是什么,老爷子跟我说:“你大概可以理解为长角的狮子,它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是可以让你免受瘴气阴气所害。”
  我点了点头,谢过了老爷子,老爷子擦了擦汗,然后对我说:“不用谢我,你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他这话可问着了,虽然当时我对道安讲的倒是很轻松,但是挣钱哪那么容易啊,要是挣钱容易的话我就不用来沈阳度假了,不过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而为,我决定要回哈尔滨跟那韩万春正式合伙,不再已玩票的性质过活了,我能想到的短时间内来钱的,只有这个,于是便对着老爷子如是说出。
  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我又说道:“骗人本是不好,希望你如果遇到真被鬼祟所迷之人,可以施以援手。”
  我无奈的笑了笑,我也知道骗人不好,但是有的人骗他却也合情合理,因为那些人的钱本来就不干净,于是便点了点头。
  老爷子想了一会儿后,就又对我说道:“孩子,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只能支持你,说起来在哈尔滨,我还有一个远房的亲戚,以前的时候他受了我的恩惠,他是干阴间买卖的,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这么多见没见了,顺便帮我带句话给他吧。”
  我点头答应,然后问他那人叫什么,地址在哪里,老爷子对我说:“十几年前他来见过我一面,我只知道他做的是寿衣生意,却不清楚他住在哪里,他的名字叫陈立国,相貌倒还很好认,他的脖子歪的很厉害。”
  寿衣生意?姓陈?歪脖子?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于是便惊道:“你说的是陈歪……啊不是,是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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