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精校)第8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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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炮声隆隆,岳靖忠听出那是自己的二十斤炮,他也爽朗地笑道:“愿为陛下效劳!”
  打击俄罗斯是一面,参与整个欧洲历史进程是另一面,对岳靖忠这样的军人来说,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把握到军事变革的脉络。英华在十八年前完成了华夏一统,但并没有休兵止戈,马放南山。在中亚,在印度,海陆两军一直在打仗。
  鼓吹天命在华夏的王道思想需要战争,以确保英华放眼世界,间接或直接地布下统治世界之局。蓬勃兴起的工业需要战争掠夺原料,扩展市场。飞速发展的金融资本需要战争这条借贷生利的途径,有胆气有追求的国人需要战争谋求富贵,即便是中正平和的治政层也需要战争扩充公利,缓解国内矛盾。军权被皇帝牢牢握在手中,也使得对外战争不受国内政治因素的过多干扰。
  在这个时代,勿论国家还是民人,上下都乐于战争,至少在技术和战争思想还处于领先地位,并没充分意识到,完全步入今人世后,国家之间的总体战会有多大代价时,还是这么想的。
  跨上战马,岳靖忠高举军刀,用汉语呼喊道:“华夏男儿们,让我们的荣耀普照欧罗巴!”
  来自日本、韩国、暹罗、越国、缅甸、柬埔寨等国的黄肤士兵,来自天竺的棕肤士兵,甚至有来自僧祗(摩加迪沙)以及阿比尼西亚(埃塞俄比亚)的黑肤士兵,在英华军官的带领下,高举步枪,用带着各种异邦口音的腔调同时高呼:“华夏——万胜!”
  英华欧洲派遣军就是一支外籍军团,尽管英华乐于战争,但不意味着愿意为获取欧洲军事实践经验,为普鲁士而牺牲炎黄子孙。
  以英华居留权和相对于家乡而言的高薪组织起外籍军团,远赴欧洲作战,这不是临时措施。英华在天竺,在中亚,乃至在阿比尼西亚和米斯尔(埃及)的战事,都是以外籍军团为主。岳靖忠这支军队能在半年内就到达普鲁士,原因正是这支军队的驻扎地就在僧祗,郑和时代称呼为木骨都束。
  英华与欧罗巴的贸易日渐繁盛,同时不列颠在大外洋(大西洋)的主导之势也越来越明显,为避免欧洲贸易通路被不列颠控制,英华正致力于开辟另一条贸易通路,红海正是唯一的选择。
  要控制红海,就先得僧祗,这就不可避免地跟阿比尼西亚乃至名义上受奥斯曼土耳其控制,实质有相当大自主权的米斯尔发生了冲突。多年来这里都绵延着中小规模的战斗,岳靖忠之前的职务正是红海都护。
  岳靖忠的呼喊渐渐扩散而开,一队队红衣列作行军队列,扛枪在肩,朝前方战场走去,夹杂在深蓝的普鲁士军队大潮中,红蓝相映,摄人夺目。而在战场另一方,俄罗斯军队的灰色,奥地利军队的白色,看上去那么苍白虚弱,像是布坊里正等着浸染的布料。
  洛伊腾战场硝烟即将升腾时,直布罗陀附近的拉各斯湾里,炮声已经减弱,一场大规模的海战已近尾声。
  “博斯科恩将军发来旗号:赞美赛里斯,赞美亲王殿下……”
  “林亮”号快速战列舰的司令塔里,部下这么汇报着,西洋舰队特遣分队都督,海军上将李克铭皱眉道:“跟那个不列颠佬说清楚,要是他敢再称呼我亲王,当心我轰掉他座舰的桅杆!”
  步出由铁板包裹的司令塔,李克铭掌住栏杆,扫视海面,不远处,滚滚升腾的浓烟里,依稀能见若干艘正在下沉的战舰身影,这是法兰西的土伦舰队,十八艘战舰,除了被俘获的八艘,逃走的两艘,剩下的全在前面了。炮声还依稀响着,那是他麾下的巡洋舰跟着不列颠的战舰正携手狠揍死抗到底的法兰西战舰。
  “战争之门开启了……”
  海风里混着强烈的硝烟气味,李克铭低声嘀咕着。英华与法兰西原本还勉强维系着的和平,因这一战而轰然倒塌,法兰西加入战局,就意味着一场几乎囊括了全球所有强国的世界大战。但这场并不是东西两方的战争,而是英华和不列颠这两个正致力于各霸世界一极的强国,加上普鲁士这个要从欧洲大陆上崛起的新兴强国结成一方,要将法兰西、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俄罗斯这一帮把持旧世世界格局的老强者掀翻下马。
  体型修长,风帆之下冒出烟囱的“林亮”号之后,还静静泊着三艘同样的战列舰,四周围着近十艘体型小一些的巡洋舰,艘艘都是风帆加烟囱,船体左右却不见巨大车轮,通体泛着钢铁的色泽,船体都只见一层炮甲板,主甲板上的硕大炮塔赫然醒目。
  在这些高挂火红双身团龙国旗和湛蓝飞龙行雨图海军旗的战舰周围,木色的不列颠战舰,以及船体那密密麻麻的炮门,却不再如往日那般狰狞。跟英华战舰相比,有一种老态龙钟的沧桑感。
第十九卷
沧桑洗尘世,潮间留真言
第988章
赛里斯的真实野心
  不列颠王室海军林仙号巡航舰的风帆已经偏转到最大角度,正吃力地在逆风中行进,一艘铅灰涂装的战舰吐着白烟,屁股后翻腾着白浪,轻快地掠过林仙号,朝前方正夺路而逃的法兰西巡航舰追去。
  舰长舰长索克林发出一声长叹,既是欣慰逃敌有友军照顾,也是哀叹自己的无力。林仙号可是一艘只有十年舰龄的新锐巡航舰,但跟对方相比,却老态龙钟得无以复加。
  “他们还得去朴茨茅斯加煤,没有不列颠的煤,他们就回不了赛里斯老家。”
  大副脸上的嫉恨也浓烈得无以复加,嘴里还这么酸酸地说着,前方那艘战舰没张风帆,斜立双桅光秃秃的,就靠着蒸汽机和屁股下面的螺旋桨,在逆风中呼呼跑着。在跟风帆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大副眼里,这幕场景几乎就是月亮上发生的事。
  “他们打仗的时候可以不考虑风向……”
  索克林沮丧地再一次点出对方跟自己的本质差别,大副也发出了重重且降调的长叹。
  两人静静地看着那艘赛里斯巡航舰逼近了法兰西人,也不知道是法兰西人投降了,还是赛里斯人太过轻敌,两舰的距离近到了不足一百码。
  大副带着异样的期待嘀咕道:“如果我是法国佬,这时候就该猛轰一阵,然后靠舷肉搏!赛里斯战舰的弱点就是不敢接舷,他们一条船上的人只有我们的一半。”
  索克林面无表情地再道:“他们的火炮已经足以收拾任何敌人,更何况他们的战舰还都裹着铁皮……”
  四艘战列舰,十艘巡航舰,当索克林第一次见到这支规模不大的赛里斯舰队时,观感是极为复杂的。震撼、钦佩、敬畏之外,也有迷惑和不以为然。
  这些战舰依旧是木头做的,只不过在船身两侧披挂了铁甲。赛里斯敢于在正规战舰上使用蒸汽机,而且还是船尾螺旋桨推进,其激进的技术路线让人咋舌,要知道在不列颠,蒸汽机轮船也才刚刚处于试验阶段,螺旋桨推进更只处于人力脚踏式的理论研究初期。
  用风帆进行远航,用蒸汽机推动螺旋桨进行作战机动,两者兼顾的动力模式虽有好处,副作用却是作战能力的严重下降。赛里斯的巡航舰足有一千三四百吨,却只装了十六门二十斤滑膛短炮,两门四寸线膛炮,跟动辄三四十门12到18磅乃至24磅火炮的不列颠和法兰西巡航舰相比,显得异常寒酸。
  在巡航舰的火力对比上,赛里斯已相差悬殊,而赛里斯战列舰的火力,更让索克林等不列颠海军将领严重置疑这种战舰是不是归错了类,这分明就是大号巡航舰嘛。就只有十六门三十斤滑膛短炮和四门四寸线膛炮,在不列颠的双层炮甲板七十四炮战列舰面前,就像是手无寸铁的村民,而法兰西土伦舰队的旗舰更是一艘九十门火炮的二级战列舰。
  不列颠分舰队司令官博斯科恩难以把握赛里斯舰队的实际战力,对双方携手阻击法兰西土伦舰队的计划毫无信心,他本想继续等待本土舰队派来支援,可赛里斯人却说,不必劳动不列颠王室海军,他们可以独自解决法兰西人,逼得博斯科恩不得不照原计划行动。
  在这场海战里,赛里斯人给不列颠和法兰西人同时上了刻骨铭心的一课,博斯科恩此时才衷心赞同索克林的说法:二十多年前就在海上打败过自己的赛里斯,绝对不是无知的笨蛋或者特立独行的疯子。
  之前三次锡兰海战里,赛里斯海军给不列颠海军留下了很多深刻印象,例如勇气不光属于不列颠人,例如作为辅助武器的线膛炮很犀利。但总体而言,不列颠海军还是认为,自己是败在距离上,如果能够出动一支以主力战舰为主的大舰队,赛里斯绝不是对手,印度绝不会丢失。
  可在这场海战中亮相的赛里斯海军,已经跟锡兰海战时完全不同了。铁甲、蒸汽机、螺旋桨,这些都还是其次,赛里斯战舰的火炮犀利到这种程度,让所有不列颠海军官兵都心口发沉。
  赛里斯战舰的线膛炮在一英里外就能对敌手造成严重伤害,炮甲板里那些滑膛炮不过是应付偶尔出现的近距离威胁。
  上到博斯科恩,下到普通士兵,包括索克林,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时,脑子里却都同时转着这样一个疑问:如果赛里斯海军的敌手不是法兰西,而是他们呢?情况会有多大不同?
  如果国会的议员老爷们不愿意出钱造新军舰,如果国中的科学家和造船师们不愿意丢开传统,追赶赛里斯海军的技术路线,那么答案是无比沮丧的。
  所以大副才会来了这么一句,估计九成以上的不列颠官兵都想看到赛里斯吃点瘪,不如此就难以消解心中的郁闷乃至恐惧。
  白烟骤然升腾,片刻后炮声才传了过来,如大副所愿,法兰西巡航舰开炮了。
  咚咚闷响声不绝,金沙江巡洋舰的炮甲板里,碎木崩飞,哀声不断。右甲号炮位上,一发实心圆弹恰好打中两块铁甲相交之处,不仅崩飞了铁甲,还深深嵌入木船壳里,整个炮位顿时被激射的碎木笼罩,一组炮手全仆倒在甲板上,几乎被刷成了血葫芦。
  “懒有懒报!谁让你们擦了船板后不把网子挂起来的!该死!船厂那些王八蛋以为外面裹层钢板就顶事了……嗷嗷——痛!”
  老炮长数落着那组看上去很惨,实际没有性命之忧的倒霉蛋炮手,还对船厂骂骂咧咧,再眉头也不皱地拔下肩膀上的一根碎木,却还是痛得跳脚不已。
  炮弹嵌在船壳里,缝隙间飘着缕缕青烟,老炮长将带血的木刺一丢,咆哮道:“都愣着干嘛!?法国佬要咱们痛,咱们要让法国佬再不知道痛!”
  司令塔里,感受着脚下不停的颤抖,海军少将安平远发出了愤慨加悲怆的怒吼:“无耻的法国佬!”
  诈降!明明已经升起白旗,关了炮门,可等到自己接近时,白旗猛然落下,炮门同时掀开,然后就是一排舷侧齐射。
  万幸这是艘铁甲舰,船身两侧挂了一层30毫米厚的锻铁装甲,如果还是老式战舰,可要被这一记阴招坑苦,严重点都可能半身不遂。
  安平远按住通话器,高声喊道:“开炮!所有都揍到法国佬的炮全都轰上去!”
  不等舰长下令,炮甲板的炮长炮手们已经动起来了,舷侧八门二十斤短炮连绵鸣响,甚至上甲板舷侧的两寸线膛小炮、六斤霰弹小炮也都凑起了热闹,大大小小的铁弹铅弹,圆弹锥弹铺天盖地砸过去,在那艘法国战舰的船身和甲板上溅起密密麻麻的碎屑尘浪。
  动作最慢的是船头船尾各一座圆柱形炮塔,严格说那只是在一圈护盾上遮着一层帆布雨棚的炮房,两门长管火炮缓缓转过来,对准了已被猛烈炮火压制的敌舰。
  拉各斯海战的主角就是它:四寸线膛炮,研发代号是“共工”。看似只比三寸炮多了一寸,可威力却有成倍提升。三寸炮的炮弹接近三十斤,四寸炮的炮弹重达五十斤。仅仅只是对比弹丸重量,欧洲最大的标准制式攻城巨炮才只有四十八磅,也就是英华制式的四十斤左右。再算上射程和精度,握着如此利器的英华舰队,看待不列颠和法兰西战舰时,心态也如对方一样,在共工的炮口下,即便对方战舰上堆满了火炮,却都如小儿一般羸弱。
  威力有如此显著的提升,研制所耗费的心血更是呈几何指数提升,原本“共工”的目标是五寸,可后来发觉不实际,只能降下来。
  佛山制造局和佛山钢铁公司为研制共工,熬白了无数能工巧匠的头发。制造局的老龙头米德正、关凤生,英华军备采购体系的创始者田大由相继辞世,临终时都以未能亲见共工问世为大憾。
  从三寸到四寸是一个巨大的飞跃,核心之一在于钢铁冶炼工艺的提升。膛线要经得起炮弹的磨损和黑火药的腐蚀,身管要经得起多次发射而不变形,有了这个基础,才谈得上造炮。
  光有材料还不行,在整锻和套管两条路线上的无数努力,才找到了最佳的身管制造工艺。之后还要解决膛线问题,在圣道三十三年,佛山制造局终于交出了寿命达到三百次以上的四寸线膛炮,由此英华海陆军也拥有了傲视寰宇的大杀器。
  火炮技术演进的同时,配套技术也有了极大提升,雷汞发火药的成熟,终于让火炮摆脱了古老的发火方式,英华军工憧憬已久的后装炮终于能够变为现实。
  不到一百码的距离,不必进行定位计算,旋开炮栓,一身腱子肉的炮手将炮弹推入炮膛,另一人塞入发射药包,再接好引信,关上炮栓。炮长挥手下令,拉动发火索,火炮发出雷鸣般的呼叫,炮身后座。再缓缓退回原位。
  法国巡航舰一头一尾,先是喷出两股碎木杂物,再绽开两朵橘黄的焰火,之前滑膛炮和小炮所造成的伤害顿时显得微不足道,整艘战舰甚至呈现出明显的侧翻迹象。
  安平远的声音回荡在金沙江号上:“继续!不打沉这混蛋绝不停手!”
  他的声音里除了遭人暗算的愤怒,还有金身破灭的沮丧。别看他安平远是堂堂海军少将,可在这支舰队里,压根就不起眼。四艘战列舰的舰长全是中将级别,十艘巡航舰的舰长不是准将就是少将,比正常的舰长配置整整高出两级。
  当初编组这支铁甲舰队时,连海军总长鲁汉陕都在抢舰队都督的位置,四大洋舰队都督更是抢得不亦乐乎,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打滚撒泼,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闹得太难看,结果便宜了皇子李克铭。
  李克铭年未四十就晋升海军上将,跟他皇子身份没有关系。他是继鲁汉陕之后,英华第九位完成全球航行的航海家。而地中海之行更让他超越了前八人。协助西洋舰队都督施廷舸,在红海击败奥斯曼土耳其的米斯尔舰队,也证明了他有足够的能力统领舰队。
  萧胜在圣道三十六年去世,胡汉山在三十九年病故,但鲁汉陕、施廷舸、孟松海、林鹏等老资格将领依旧一大把,再加上自己的皇子身份,李克铭可不认为能捞着这块饼子。
  谁曾想那些老家伙争得太过分,太子都压不住,连皇帝出面协调都无功而返,气得皇帝一狠心把儿子推了出来,这下大家都傻眼了。
  舰队都督之争闹得沸沸扬扬,各舰舰长之位也争得传到了一般老百姓耳里,甚至还为这事搞起了博彩,最终的结果是,英华四大洋海军的精兵强将全集中在了这支舰队里。
  大家如此心热的原因,一是近二十年来,英华海军近于休假,一半的风帆战列舰都停在军港里,任由风吹雨淋,渐渐朽坏。海军整日就忙着驾驶巡洋舰乃至更小的护卫舰,在半个地球的海洋上缉私剿匪,外加探险。军人之道,除了升官发财,还求一个勇名。二十年没大战,陡然送上这么个机会,相互之间不刀枪相向已经很克制了。
  第二个原因则跟这支舰队本身有关,四艘快速战列舰,十艘巡洋舰,舰队集中了英华海军七八年里攒起来的所有新家当,尽管还有风帆,尽管铁甲也只是挂在木船壳上,可这样的战舰已经将旧日风帆战舰丢在了身后,是后世海战之道的敲门砖。驾驶这样的战舰扬威四海,是每个赶海汉子毕生都梦寐以求的理想。
  当然,在这支汇聚了四洋海军豪杰的舰队里,谁立了功,谁就跻然出众,谁丢了脸,那就是遗臭百年。
  之前的战斗里,各舰都没有受到严重损伤,可金沙江号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每一处被砸瘪的船身,每一块被轰掉的铁板,都像是在撕着安平远的脸面,很痛。
  金沙江号的炮火以比刚才作战时还猛烈,像是彻底激怒的猛兽,无情地肆虐着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法兰西巡航舰。后方旗舰上,李克铭收起望远镜,呸了一口:“这下可丢脸了……”
  李克铭既是在骂安平远,也是为之后的不列颠之行担忧,看来得在里斯本多待一会了。他这支特遣舰队来欧洲,除了应不列颠之邀,共同对付法兰西人外,更重要的目的还在于向整个欧罗巴展示英华的海上力量。驾着破破烂烂的战舰到不列颠,显然不是增光添彩的事。
  参与这场即将决定全球势力新格局的战争,乃至插手欧罗巴战局,这是皇帝与两院、政事堂、通事院等各方都有共识的决定,但皇帝决定将英华最先进的铁甲蒸汽舰队派到欧洲,这事也不是无人反对。当初李克铭没有争夺舰队都督之位,原因之一也是他认为这样会极大地刺激欧罗巴诸国,尤其是不列颠,让他们加快军事变革的步伐,英华所拥有的军工优势会渐渐削弱。
  皇帝用一句话说服了他:“藏起来的优势不叫优势,换不来好处的优势毫无价值,再说了,刺激他们,才会刺激到我们。”
  皇帝不知是什么恶趣味发作,还想将整支舰队涂成白色,可因为这些战舰是铁木混合,铁甲只覆盖了船身部分,时间稍长,船头船尾的木壳跟中间的铁甲部分色彩过大,看上去很是碍眼,才不得不换成铅灰色。这样倒获得了更佳的视觉效果,看上去战舰通体都是钢铁一般。
  想到不列颠分舰队司令官博斯科恩初见自己这支舰队时,脸上混合着各种表情,尤其是那难以置信的惊讶,李克铭下意识地想象起舰队驶入不列颠时,成千上万不列颠人脸上的表情会是何等精彩。
  荷兰海牙,莫里茨王子离宫大厅里,英华通事院副知政,欧洲副院知事蔡新身着华丽丝绸长袍,头戴长翅乌纱,用带着一丝古怪口音的流利法语,对下方上百位各国使节侃侃而谈,这些欧罗巴人脸上的表情真是无比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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