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国(校对)第1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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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战事平定后的众生百态
  秦王刚回到王府,随身小太监就过来附耳低语了一句,王爷把马缰一丢,快步来到侍卫统领赵子谦所住的跨院,果不其然,赵子谦已经挂印而去,王爷所赐的官印、金银、细软一概留下,带走的唯有那柄宝刀而已。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秦王感慨万千,自始至终人家都在帮自己,若是西凉人有心东进长安,凭赵子谦所处的位置就能干出一番大事,胁迫自己,里应外合拿下长安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人家并没有这么做,只是一心想帮自己铲除肘腋大患汾阳侯,助自己立下退敌大功,虽然方法未免粗暴了一些,可是铲除树大根深的吕珍极其家族、军队,唯有举兵进攻一条路可走,凭着自己的本事想慢慢和吕珍斗法,恐怕再过十年也白搭。
  见王爷神情恍惚,小太监多了一句嘴:“王爷,要不要派人去追?”
  秦王大怒:“追什么追?退之永远是我秦王府的侍卫统领,在他回来之前,王府只设副统领!”
  ……
  昔日繁华无限的尉迟府,已经是衰草枯杨,门前的石板缝里长满了杂草,大门上贴着两张封条,自从尉迟佳逃走以后,汾阳侯府就发文给长安府,查封了尉迟家的所有生意,货物充公,家宅封门,显赫了数百年的尉迟家轰然倒塌,亲眷们四散而逃,数百虎卫作鸟兽散,家主尉迟光也潜逃了。
  今天,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站在尉迟府门口,高大的身躯依旧挺拔,一身布衣难掩他沉稳练达的气度,在他的身后,挺立着数十名精悍的汉子,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默默地看着大门上的封条。
  “开门!”老人的声音镇定而坚决。
  两个汉子上前一把撕开封条,推开了尉迟府的大门,熟悉的景象呈现在眼前,老人微微笑了一下:“我尉迟光又回来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两挂五千响的鞭炮在地上炸着,响着,红色的纸屑乱飞,汾阳侯完了,长安府撤回了对尉迟家的判决,潜藏在长安府数月之久的尉迟光又回来了,昔日的尉迟家族又将重振雄风!
  在这几个月里,尉迟光带领手下虎卫转入地下,接受了西凉户部转运司和军马统计司的双重领导,尉迟家本来就暗地里准备了几十处藏身之所,这些人对长安的地形、人情世故又极其熟悉,再加上有王府侍卫统领赵子谦的暗中协助,简直无可匹敌。
  暗杀汾阳侯府两位公子的事情就是在尉迟光的大力协助下才办成的,若是单凭叶唐和卓立格图两位猛人也做不了这么天衣无缝,此次事件之后,尉迟光终于明白,尉迟家是真正绑在了西凉的战车上,想撇清关系都撇不开了。
  以前对女儿的婚事极为头疼的尉迟光也豁然开朗,总是发愁长安城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配得上自己女儿,西凉那边可放着一大把的好小伙子呢,全都是二十郎当岁尚未婚配,不管哪位爷看中佳儿,那都是一段好姻缘,对于尉迟家的前途来说都是助力多多。
  如果元公子能看中佳儿就最好了。尉迟光这样想到,随即又是自嘲的一笑,自己太贪心了,还是让女儿自己选好了……
  尉迟家荣光再现,长安城里所有商家迅速得到消息,不多时便又门庭若市了,虽然尉迟家的货物和钱银都没了,但是商人们敏锐的觉察到尉迟家有东山再起的可能,纷纷表示愿意赞助骡马骆驼车辆人员,以及货物和本金,只要尉迟家出门路就行。
  谁不知道尉迟家走了上百年的西路生意,如今和西凉的边贸再开,赚钱的生意扑面而来,搭上尉迟家的线,更能事半功倍。
  ……
  总督衙门,秦王以降,陕甘省内几乎所有高官都在这里就坐,商讨的是如何给朝廷上表,溜溜的打了两个多月,损兵折将不说,还死了位御封的侯爵,兹事体大,不得不报啊。
  西凉军长驱直入打到长安城下,大周损兵折将,被歼灭了六千甘军,四万陕军,两个省的省军就算是打残了,长安城墙也塌了个大口子,损失可谓惨重之极。
  但是值得欣慰的是,西凉军并未荼毒地方,穿州过省秋毫无犯,不抢粮,不抓夫,不屠杀当地官吏乡兵,可以说除了军队遭殃以外,陕甘地方上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仅有的几件残害百姓的案子据查还是逃散的陕军做下的。
  更重要的是,西凉人最终还是退走了,一寸大周的领土都没有占,这就给了柳松坡们大做文章的机会,反败为胜啊,不但无过,还有功!
  柳松坡妙笔生花,陕甘官员们,包括秦王在内都结成了同一阵营,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场仗打败了,谁也捞不着好,打胜了,个个都有嘉奖的机会。
  朝廷不愿意打仗,也没钱打仗,漠北的蒙古人隔三差五的南窜,那才是皇上最头疼的事情,至于什么西凉、西夏、羌人这些属于疥癣之患,皇上早有训示,要以抚为主,以剿为辅,毕竟这都是产马区,朝廷就指望从这几个地方买马呢,关系处不好,谁也占不到便宜。
  反正这年头消息闭塞,西北又是天高皇帝远,仗也打完了,说什么都是成立的,柳松坡主笔,写了一封洋洋洒洒数万字的奏章,陈述了大周十六年西北边境摩擦的事件之经过,请注意措辞,战争被写成了摩擦,这正是柳松坡的高明之处。
  事件的来龙去脉,柳松坡并不讳言,西凉人仰慕天威,派遣使团进京,竟然被各司推来搡去,回途之中又被汾阳侯折辱,西凉蛮夷,化外之民,一怒之下兴起刀兵,我陕甘军民,坚壁清野,诱敌深入,将敌人引到长安城下合围之,汾阳侯用兵不利,单骑出战不幸战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汾阳侯牺牲之后,秦王接管指挥权,一举扭转颓势,西凉军惧之,铩羽而归。
  这场大规模的摩擦,起因在于京城某些衙门的不作为,恶化及爆发在于汾阳侯的御下不利,后来的战事失利也有汾阳侯的责任,反正坏事都推给死人,功劳都是俺的。
  在这一事件中,居功至伟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甘肃巡抚范良臣,一个是秦王殿下,范巡抚坚守兰州,使敌人有了后顾之忧,秦王力挽狂澜,在汾阳侯身死之后挑起大任,运筹帷幄,力退强敌,颇有乃父之风,有秦王镇守西北,大周无虑也。
  而且在后续的谈判中,秦王以他过人的风度和王霸之气折服了西凉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他们心悦诚服,答应和大周万世修好,答应开榷场通贸易,平价出售战马,这是秦王的又一大功,从此解决了大周马政的难题。
  不得不承认柳松坡的水平,称之为化腐朽为神奇也不为过,一场大败仗被他写的好像立了大功一样,反正花花轿子众人抬,陕甘各地的官员都愿意在奏折下面署名。
  至于秦王殿下,则另外手书一封密奏父皇,内容相对平淡真实,但主基调和柳松坡的奏章一样,也是宣称这是一场大胜,而非失利。
  ……
  深夜,御史行台衙门,孟叶落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的一张纸,笔墨不多,但却真实的描述了这场战争的胜负,言辞中立,表述真实,陕甘军队几乎全军覆没,两省土地尽丧,唯有兰州、长安两座省城幸免于难,西凉人达到了目的才自愿退走。
  又看了一遍,孟叶落才用了印,用的却不是监察御史的官印,而是另外一方小巧的金印……
  ……
  长安东门,一个胡人打扮的中年人望着这座古城,百感交集,潸然泪下,一旁的小厮低声道:“少爷,该动身了。”
  中年人点点头,爬上驼队中一匹双峰驼,驼铃悠扬响起,迎着漫天朝霞,启程了。
  一股风吹过,中年人帽子旁的狐狸尾巴向后飘去,原本长着耳朵的地方只是光秃秃的一片,没错,他就是丧家之犬——汾阳侯府三少爷吕叔宝。
  汾阳侯死的当天,老夫人就随他去了,偌大一个家,连续死了四个人,谁也承受不起,三少爷本来就是个无能之辈,现在更加慌张无措,柳松坡骗了他,把爹爹送出城去丧了老命,却根本不保护汾阳侯的家人,墙倒众人推,显赫一时的汾阳侯府瞬间崩塌。
  城外几千顷的良田都充公了,城里几十间铺面也保不住,大嫂子、二嫂子闹着分家,大打出手,套车往娘家运细软,佣人仆妇们也悄悄地偷些小物件,吕叔宝的小妾们卷了私房银子,各回各家,有的嫁人,有的重入风尘。
  吕叔宝的仇人太多了,想杀他的人能排出好几里去,尉迟光已经放出话来,一万两银子买他的人头,幸亏二哥以前在黑道上还为了几个朋友,帮着吕叔宝乔装改扮,潜出长安,流亡去也。
  再次回头望一望这座承载了自己无限风光,又带给自己无尽痛楚的城市,昔日轻佻嚣张的小侯爷彷佛老了十岁,眼角一滴浊泪涌出。
  起风了。
第52章
他的名字
  西凉军班师凯旋,国内欢腾不已,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西凉国内新兴的知识分子更是兴奋狂热,他们和老百姓想的有所不同,普通百姓们只是被茶馆里的评话和街头巷尾的传言所蛊惑,以为这是一场单纯的复仇战争罢了,士子们想得则更为长远,这是西凉对东周的试探,如同一只小老虎咬了大象的脚后跟,虽然只是一小口,但是意义非常深远。
  战争红利非常丰厚,除了陕甘官府赔偿的几十万两银子之外,还打破了贸易封锁,各路商人蜂拥而来,西凉的各种生活用品的价格迅速回落,人民生活水平相应提高,就业岗位也大大增加了。
  更重要的是,西凉打出了自尊,打出了民心,这是一笔巨大的无形财富,甘肃从此进入范巡抚时代,范良臣那可是元封的结义兄弟,说他是大周的巡抚还不如说是西凉的巡抚,甘肃全省,上到巡抚,下到黎民百姓,无不亲西凉,打仗能打出这个效果来,也是元封始料未及的。
  凉州大元帅府,寂静的庭院,水流潺潺,明月清风,龙涎香在古旧的铜质香炉里慢慢的燃烧着,元封和曹延惠相对而坐,曹秀则在一旁料理着茶水,檀香木的托盘上,摆着一套造型古朴雅致的宜兴紫砂茶具,曹秀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茶具,漂亮的大眼睛不时瞟一瞟元封,可是这位西凉大元帅的精神完全放在和曹延惠的谈话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很有了一些秀丽少女模样的曹秀。
  “张九四,就是当今大周天子啊。”曹延惠的话语并没有让元封太意外,父亲的死,果然是和这位皇帝有关。
  “张九四当初不过是个盐贩子,仗着兄弟多,道上朋友给面子,也算有点小小的成就,在江南一带打出了些许名头,不过他真正成就大业还是在结识了你父亲之后,张士诚这个名字就是你父亲帮他取的,同时也帮他的三个兄弟各自取了名字士义、士德、士信,从此张九四成为你父亲的得力部下,征战南北,立下不少功劳。”
  “那我爹是不是被他杀死?”
  “说实话,我不知道,当时我在军中的职位不高,而且很快就回到凉州替陛下守卫西疆,京师发生的事情太过错综复杂,光故事的版本就不下十来个,到底是谁谋害了先帝,这是一个谜,到底真相是怎样,还得问当事人。”
  元封略有些失望,又问:“我父亲叫什么名字?”
  久久的沉默,以前元封从未问过这个问题,那个曾经被万千人民传颂的名字也变得无人知晓,良久,曹延惠才从回忆中跳出,道:“他姓刘名彻,字子光。”
  刘彻,好熟悉的名字,父亲竟然和汉武帝同名,子光是他的字,倒不算很出奇。
  “这么说,我应该叫刘元封才是。”元封道。
  “或许是吧,刘彻是你父亲为自己取的名字,在起兵之前,他并不叫这个名字,我想是他仰慕汉武大帝,故意取这个名字来激励自己的。”曹延惠道。
  “那他到底叫什么?”元封追问。
  “我不知道。”曹延惠一摊手,“先帝是个很神秘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来自何方,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写的一手好词,人又极其多智,做事雷厉风行,身先士卒,没架子,不讲排场,所以深得军民爱戴……”
  一个谜团没解开,又是一个新的谜团,父亲到底籍贯在哪里,真实姓名叫什么,家中还有什么人,这都成了未解之谜。
  “我的母亲是谁?”元封换了一个问题,虽然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抱太大希望。
  果然,曹延惠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先帝后宫三千,你到底出自哪位嫔妃,实在难以知晓。”
  元封沉默了,太多的谜团让他郁闷之极,虽然他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自何方,父亲的姓名,被谁所害,母亲又是何人,家中还有什么亲属,他统统不知道,包括那个抚养自己长大的叔叔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来历,也是一个谜。
  哪怕乡间的一条土狗,也知道自己的出处,可是元封却不知道,他甚至不清楚元封这两个字的意义,究竟是谁帮自己取的名字。
  “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去中原探寻自己的身世。”元封这样说。
  ……
  三个月后,朝廷的答复终于来到了长安,众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皇上并没有责罚任何人,甚至对负有挑起战争责任的吕珍也没有惩处,相反,还大大褒奖了他,既然人都死了,也就没有鞭尸的必要了,皇上的处置也算合理。
  其余众位官员,也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收益最大的两个人分别是秦王和范良臣。
  长安城里流传一句话,吕珍跌倒,秦王吃饱,汾阳侯留下的那几千顷土地,全归了秦王殿下,陕军残存的几千兵马也成了秦王的手下,再加上后来西凉军释放的俘虏,秦王可谓人财两得,收获颇丰。
  陕甘两省州府尽丧,保全的唯有兰州长安,长安兵马众多,城高墙厚,西凉军打不下也是正常的,难得的是兰州,被西凉军围困两个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竟然能在敌后苦苦支撑,这份毅力,这种才能,在大周官员中实属少见。
  再加上范良臣的履历也实在优秀,正经科举出身,做过御史,做过七品茶马提司,做过巡商道,是一步一步从基层上来的,官声蛮好,朝中也有强援,最难得的是一个搞经济出身的官员竟然对军事也如此精通,这样的干员,能员,不提拔是大周的损失。
  范良臣直接升任陕甘总督,同时还兼着甘肃巡抚的差事,朝廷又给他补了一个御史台左都御使的职务,可谓党政军一把抓,大权在握!
  其余官员各有封赏,前铜城知州张瑞强调入河南任知府去了,长安同知王珂终于扶正,当上了长安知府,原陕甘总督柳松坡,直接一道圣旨调回了京师,想必又要重用了。
  边境上开了几个榷场,位置靠近原十八里堡遗址,这个地址是按照西凉人的要求设立的,虽然榷场中进行贸易的物资比较稀少,只是茶马盐铁等几项重要物资,但也给当地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发展,原本贫瘠的乡民们靠着在榷场周围开买卖,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第四卷
宫闱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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