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国(校对)第10部分在线阅读
元封是最后一个撤出院子的,他先将院门闩好,才一跃翻过院墙,刺杀二当家的行动到此结束,整个过程迅速完美,甚至连一句对话都没有,这也是元封的严格要求,秘密行动中只许用手势传达信息。
看到院子里的人撤出来,外面警戒的人也收拢起来,元封迅速清点了一下人数,才道:“走,去第二处。”
沙里飞是马贼团伙的三当家,颇有些本事,刀法深得独一刀真传,若是有刀在手,十几个汉子近不得身,因此他很是自傲,出入从不带跟班,就是一个人,一把刀。
沙里飞是本地人,家里还有老娘和弟妹,虽然他残暴凶狠,对家人却是极好,逢年过节都在家里过,可是就有一点恶趣味,那就是好男风,叶开就是他和四当家两人的公用娈童,身为堂堂男子汉,却被人当作玩物,叶开心中的仇恨可想而知,这也是元封相信他真心充当内应的理由。
沙里飞家里人多,还都是无辜之人,元封不想滥杀,边让叶开去把沙里飞叫出来,见叶开的神色有些迟疑,元封便道:“不要怕,只要出了院门他就死定了,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犹豫什么,去吧。”
叶开壮起胆子,上前敲了敲沙里家的大门,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出来开门,见是叶开便回头喊道:“哥,寨子里有人找你。”
屋里传来问话:“啥事,年都不让人过了。”
叶开小声说了几句,那开门的男子又喊道:“哥,来人说寨子里开打了,五当家欺负你手底下的兄弟了。”
“操!找死啊。”屋里的人暴跳如雷,不一会儿便走出一条大汉,手里拿着长刀,便走便系板带,见是叶开便道:“小子报信挺及时,不错,回头爷有赏。”又对开门男子道:“你回屋去吧,我去去就回。”
开门男子显然是沙里飞的弟弟,答应一声便把院门掩上了,沙里飞风风火火往马贼据点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跟在后面的叶开:“怎么打起来的?伤了几个人?”
身后没有回答,叶开这小兔爷居然敢不理老子,沙里飞停下脚步刚想回身大骂,突然间感到一丝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但是多年江湖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有危险!
面临危险,沙里飞首先想到的是二当家和五当家联手暗算自己,独一刀死后团伙内部就明争暗斗,四当家这个蠢货自以为是,以为把小刀客杀了就真能上位,结果白白送了性命不说还把沙里飞也害得孤掌难鸣,独木难支。
沙里飞真功夫在身,对这些宵小之辈的暗算并不是很放在心上,他当街站定,冷冷道:“老二,老五,你们是一个个上呢还是一起上?”
没有人出声,回答他的只有嗖嗖的破空之声,沙里飞听声辨影,迅速出刀格挡,一边挡一边大骂:“无耻,竟然敢用暗器,有种的出来明刀明枪的干。”
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是枣子那么大的铁弹子,这些铁弹子被牛皮筋赋予了强大的初速和力量,一颗接一颗的射向沙里飞,但是最要命的还是夹杂在铁弹子中的一枝羽箭!
沙里飞的刀法再好,身手再快也挡不住这么多的暗器,蹦飞几颗弹丸之后,胸口便中了一箭,沙里飞身子一颤,僵住了,头上又挨了两枚铁弹子,他竟毫不闪避。
长刀脱手,沙里飞轰然跪倒在地,嘴里喃喃道:“别害我家里人。”
“祸不及家人,你放心去吧。”黑暗中传出一句话,然后又是一箭射出,正中沙里飞咽喉,登时便要了他性命。
元封从暗处走出来,毫无表情地说:“取首级。”王小尕便上前一刀剁下,将沙里飞的脑袋取了,依旧用皮囊盛好,对元封竖起了大拇指。
“闪。”元封说罢,转身便走,黑暗中隐藏着的众家兄弟也悄然而退,可是走了几步,却听到身后有些异响,回头一看,竟是叶开拿着一把短刀在沙里飞那没头的尸身上疯狂的砍着。
元封知道叶开和沙里飞之间的仇怨,也不阻拦,让他又砍了十几刀之后才道:“大仇已报,别耽误了正事。”
叶开这才收起刀来,抹一把眼泪道:“是。”
众人汇聚到马贼据点附近,再次清点人数之后,元封道:“都听我说,马贼的两个当家都被咱们斩了,待会把两颗人头往里面一扔,他们不战自败!你们务必按照我说的去做,马虎不得,记住,咱们必胜!”
少年们都压底声音和道:“必胜!”然后各自准备去了,赵定安刚想走,被元封拉住:“定安哥,听我说。”
“九郎,有啥交代?”
“待会要是风头不对,带兄弟们赶紧走,一步都不要停,回堡子去,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九郎,你这是?”
“没事,以防万一罢了。”
过了一会,打扮停当的孟小二被推了过来,孟小二上身红棉袄,下面绿棉裙,头发扎成两个小麻花辨,脸上还擦了胭脂,他本来就生得比叶开还俊秀几分,这样一打扮更是像个漂亮少女一般。
孟小二脸臊的通红,兄弟们也强忍着笑,元封却不笑,道:“能不能诈开寨门,就看十三郎的了,这可是要命的买卖,你们谁行?”
众人便不敢笑了,各自收拾自己的刀枪,那边叶开也把沾了血污的皮袄换了,过来道:“封哥儿,预备好了。”
元封点点头,按一按怀里的剔骨刀,道:“咱们走。”
元封、叶开、孟小二三人走到寨门前,叶开喊道:“上面的兄弟,开下门。”
连喊了好几声,寨墙上也出现了一个醉醺醺的马贼,举起火把朝下面照了照,问道:“兔爷,这么晚你哪去了?你旁边那两个人是干啥的?”
叶开道:“我在三当家那里陪坐,这个女娃娃是三当家买了送给五当家暖脚的。”说着将手中的灯笼凑近孟小二的脸照了照。
“嘻嘻,是个俊俏丫头,三当家真仗义,旁边那小子呢?”
“是这女娃娃的哥哥,等着领赏的。”
“哦,那进来吧。”
吊桥放下,大门吱吱呀呀打开,叶开带着二人慢慢走了进来,边走边观察,众贼人都在里面喝酒,门口只有两个人把守,还晕晕乎乎的,孟小二一进来,俩小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了,偎过去动手动脚的,孟小二气得脸通红,俩马贼还以为是羞得呢,捧着肚子哈哈淫笑,可是笑声还没结束,人就先结束了,腰眼上被元封狠狠扎了一刀,位置是脾脏,人当场就挂了。
孟小二快步窜出去,嘘嘘两声,埋伏在周围的少年们一拥而上,杀进了寨子。
寨子中有一个碉楼,里面灯火通明,马贼们吃了半日酒,许多人酩酊大醉已经瘫倒在桌子下面了,剩下的人也走路扶墙不分东西了,今天是除夕夜,二当家和三当家都不在寨子里过,只有五当家一人坐镇,五当家年岁不大,二十郎当岁,因为和少一刀关系很好所以被提拔坐第五把交椅,在团伙中的威信很一般,今天别人都不在,所以他便坐到了头把交椅上,高高在上的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天已经很晚了,黄草铺的镇民们开始放炮庆祝新年,爆竹声声增添了几分年味。
正喝着呢,忽然嗖嗖两箭,支在墙上的火把应声而落,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大吼:“都不许动!”
马贼们都懵了,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弯,五当家把面前的桌子一推就要暴起,可还等他跳起来,又一枝羽箭便将他狠狠钉在椅子上。
外面爆竹声中,夹杂着马蹄的轰响,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在外面走动,人喊马嘶的让人心里没底,就听到有人喊道:“一队向左,二队向右,三队上房顶。”然后是嘈杂的脚步声,掺杂在爆竹声里也听不分明。
马贼们一个个脸色青白变换不定,喝醉昏睡的依旧昏睡,还没醉倒的基本上都吓醒了,这到底是兰州府的官军来剿匪还是旁的马贼团伙黑吃黑已经不重要了,今晚除夕夜,两个当家都不在,唯一的五当家还被人射死了,剩下这帮残匪也是手无寸铁,想反抗都没法反抗。
“尔等听着,你们的二当家三当家已经授首,谁敢乱动他们就是榜样!”随着这句话,两颗血肉模糊的脑袋被抛了进来,不是二当家、三当家的首级还能是何物!
马贼们最后的心理防线也被击破了,一个个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大人饶命。”
“全部双手抱头趴下不许动,不许说话,不许睁眼,谁动杀死谁!”外面传来命令。
马贼们无奈,只好按照命令趴下,其实一个马贼团伙,功夫好的只有为首的几个人,剩下的大多是跟着混饭的,当家的们全都挂了,小喽啰谁还敢强出头。
那帮强人在碉楼们忙和了好半天,就听见外面又一阵马蹄响,然后那个凶狠的声音说道:“念尔等不是首恶,脑袋就暂且寄存在脖子上,从明天开始,都给老子回家务农去,再敢为匪,格杀无论!”
马贼们抱着头,闭着眼,拼死的点头,那声音冷笑一阵便不再响起,过了好半天,有那胆大的马贼才爬起来,出去一看,人早就走的干干净净了,马厩里的战马全不见了,几位当家的卧房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就连他们这些小马贼的兵器也都被席卷一空,这下就算再想干马贼也没本钱了,没有马没有刀,没有知名的大刀客领着,还混个屁啊。
第16章
替天行道
天刚蒙蒙亮,一位早起的黄草铺镇民推开大门,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瞥见街角处似乎有人躺着,便上前两步瞧了瞧,不由的惊呼起来:“杀人了!”
听见喊声,附近几户人家的院门也打开了,睡眼惺忪的人们披着棉袄出来看热闹,街角那具尸体上插着箭,头颅已经被人割了去,也看不出是谁家的汉子,忽然一个粗笨后生扑了上去,摸着那尸体的皮袄道:“哥!这不是俺哥么!”
众人大惊,原来这具无头尸体竟然是沙里飞!
大伙都将两只手笼在袖子里,脖子缩着看热闹,沙里飞一家仗着家里有个马贼头子,老娘兄弟都强悍无比,经常欺压邻里,这会他家儿子被杀,没个人上前劝慰的,反倒在心里叫好:死得好!
忽然镇东头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听见有人喊:“快来看啊,出大事了!”于是镇民们赶忙跑去看热闹,来到马贼们聚居的寨子门前,只见大门洞开,门边倒卧着两具尸身,身子下面的血已经渗进泥土,变成黑色。寨子里空无一人,里面碉楼的正面墙上写着八个血字,镇民们斗大的字不认识几箩筐,只能念出来前面俩字和后面一个字:“十三XX,X天XX。”
“十三太保,替天行道。”人群后面一个当过账房的中年人大声将这八个血字读了出来,众皆骇然,十三太保?何方神圣?看这意思只有十三个人就把独一刀匪帮给铲了,黄草铺地面上啥时候冒出来这么一股子强人啊,难道说,这江湖纷争又要再起了?
忽然寨子里一股旋风刮起,带出淡淡的血腥气,镇民们毛骨悚然,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但是后面却有那胆大的喊道:“怕个球,人都死了,进去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么。”
马贼团伙这些年犯下不少案子,银钱财宝肯定积蓄了不少,这贪财的心一起,就顾不得害怕了,镇民们一拥而入,搜掠一番后却发现已经没什么好拿的了,马厩里是空的,仓库里是空的,就连床铺上的铺盖卷都不见了。
“我的妈呀,这十三太保比蝗虫还厉害啊。”有人擦着冷汗说道。
“看,那是什么?”有眼尖的人指着马厩旁边地上的两个包裹喊道,包裹旁边还有两个浅浅的土坑,看起来像是想掩埋什么,却中途停止了一般。
众人围拢上去,推举那胆大之人将包裹解开,大家一起望去,惊得连连后退,原来包裹里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两颗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的首级!
鸦雀无声,镇民们面面相觑,这首级他们认识,一颗是二当家的,一颗是三当家的,再加上死在碉楼里的五当家和被十八里堡那个小刀客杀死的独一刀父子外加草上飞三人,整个独一刀马贼团伙的首脑人物至此全灭!这就是说,盘踞黄草铺十年之久的马贼们再也不存在了,大伙儿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再也不用每月缴纳钱粮实物了,再也不用受这些歹人的欺负了!
“放炮!放炮去!”百姓们不约而同的喊道,各自回家将鞭炮拿出来鸣放,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本来过年都是年三十晚上大吃一顿,从初一开始到初七只吃剩饭的,可是今年的黄草铺却一改旧习,重新杀猪宰羊大办酒宴,也难怪,压在心头十年的阴霾突然一扫而空,这个喜庆可比过年来的要大。
黄草铺人民庆贺新生的时候,疾走了一夜的少年们也迎来了第一缕霞光,大获全胜的战士们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地冲着初升的太阳大声呼喊着,不时有人冲出队伍,纵马狂奔一阵子,然后又加入到浩浩荡荡的队列之中,之所以用的上浩浩荡荡这个词,是因为缴获了一百多匹骡马和十几峰骆驼,才使得队伍看起来很是壮观。
除了骡马骆驼,还有一千多两银子,是从几位当家的屋里搜出来的,有叶开这个内应在,搜索银钱的过程自然极为迅速,至于那些普通马贼藏在被卧里,枕头下的散碎银子,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拿,就算是马贼,也得给人家留条活路不是。
除了牲口银钱之外,还有八十多把长刀,虽然优劣不同,但至少都是能杀人的家伙,若是让赵铁匠去打造,恐怕没有几个月时间下不来。
这次出征可谓大获全胜,既抢了大批财富,又锻炼了队伍,兄弟们的心理素质之稳定,战斗力之强悍,都让元封极为满意,其实想明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十六七岁的少年,还不是很明白人生的意义,对于生与死看的比较淡漠,杀人对他们来说或许就是刺激性比较强的游戏而已。
赵定安和王小尕一左一右在元封身边骑着走着,王小尕忽然问道:“九郎,为啥你不让拿二当家姘头柜子里的银子?”
元封望着天边的朝霞,慢慢眯起了眼睛:“因为咱们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
“不是强盗?那咱们是什么?”王小尕不解地问。
“是士兵!”元封说完,忽然大喊一声,纵马奔去,留下一头雾水的王小尕摸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士兵?俺们啥时候吃粮当兵了?”
这个除夕夜十八里堡的镇民们过的很不踏实,那些个娃娃从年二十九就不见了,本来以为都去了王寡妇家练武,可是打发人去找,竟然十三个人外带张铁头踪迹全无,听王寡妇说小子们出去遛马了,大人们也就暂时放心了,可是这遛马也不能溜一夜啊,直到年三十早上他们还没出现,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这帮孩子居然集体失踪,这到底是搞什么鬼?大人们这个急啊,派人骑着马方圆十几里都找遍了,依然毫无踪迹,没办法,只好等。
这个年过的怎么样,可想而知,十八里堡每个家庭都是提心吊胆的,酒喝得也不甜,肉吃得也不香了,心里只挂念着那十四个孩子。
除夕夜,胡家酒馆里只有胡瘸子和哑姑爷俩相对枯坐,旁边还摆着两副碗筷,一副是给哑姑她娘预备的,这是惯例,还有一副是给元封预备的,本来想趁着除夕夜,把这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定下来,可是那傻小子居然拐带着其他后生一起跑了,连个口信儿都不留,难不成……他心里一点都没有哑姑?
胡瘸子闷闷不乐,多喝了几杯酒睡觉了,可是哑姑却连饭都没吃,伺候爹睡下之后,便披上皮袄,带着赛虎到堡门箭楼上去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