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精校)第2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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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城下的战斗,已经发生了逆转,史可法带领的民壮骁勇善战,将混在百姓中的清兵杀了个落花流水,清军后续的兵力跟不上,单靠着这些云梯兵很难奏效,慢慢的所有的清兵都被清除掉,史可法浑身浴血,拿着宝剑殿后,掩护着百姓撤回城内。
  虽然史可法尽力营救,城下还是遗尸数千,其中百姓的尸体居多,一眼望去,血流满地,一阵儿童的啼哭传来,不知道是哪位母亲将孩子护在身下,自己却已经魂归西天,鲁英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孩子,如果让敌人打进来,恐怕自己的孩子也要变成孤儿,青岛驻军不过数千,面对数万敌军,只能殊死抵抗,用血肉保护亲人们的安全。
  炮击还在继续,用的都是最先进的开花榴弹,清军的攻势非常猛烈,悍不畏死地向前猛冲,已经有不少人越过了弹幕封锁线,幸亏此时大队百姓已经撤回城内,明军可以用近程火力进行打击了。
  重炮轰击暂停,清军没有了压力,一下如同潮水般涌过来,王辅臣以为明军的炮弹打完了,脸上洋溢起了矜持的笑意,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牙旗插到了青岛的城头。
  “预备队压上。”王辅臣沉声下令,这就是他西北马鹞子打仗的特色,不留后手,倾巢而出,用人海压垮敌人的抵抗意志。
  漫山遍野的敌军拿着明晃晃的刀枪声嘶力竭地喊着扑过来,对于神经再大条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心理重压,青岛守军虽然武器精良,但是大多数都是没经历过战斗的二线部队,水师步勇们握着火铳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他们生怕自己射击的速度跟不上敌人进攻的速度,反倒不如史可法手下那些民壮,眼神彪悍,沉着冷静。
  鲁英可是效死营出身的老人,当年两千人马守济南的时候可比现在的情况危急多了,现在有各种火器,充足的粮草,还有畅通的海路,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人肉盾牌已经不存在了,现在需要他们做的就是将大量灼热的钢铁倾斜到外面那些汉奸头上。
  “所有火器预备,听我口令再开火。”鲁英的命令传到了堡垒的每一个角落,士兵们趁着短暂的停火用湿土冷却着炮管,轻型的火炮和排铳都装填好了弹药,随时准备击发。
  清军越聚越多,云梯也抬来了十几具,城下的人员密度大大增加,已经开始有清军的箭矢射了上来,但是由于城上的防御设备完整,没能伤到人,云梯架了起来准备朝城上搭,清军们兴奋地鼓噪着,挥舞着刀枪,但是此刻城上依然没有开火,反而陷入一片沉寂。
  不好!马鹞子王辅臣凭着多年行伍经验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明军决不可能就这些手段,如此沉寂一定是酝酿着什么大的打击行动,可是此时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指望部下们一鼓作气爬上城去肉搏,王辅臣举起千里镜望着城下的战事,只见清军已经组织好进攻队形,弓箭手排成横队朝城墙上放箭压制,云梯兵们拿着盾牌和比普通腰刀短两寸的近战云梯刀,排在云梯后面准备爬城了。
  突然,沉寂的城头上突然抛出密集的黑点,然后整齐的城墙上出现了一长溜的小窗口,从里面探出黑筒子向下面喷洒着烈火,一瞬间青岛城爆发了他最强大的近战威力,炸弹,铅子,弩箭,火油弹雨点般向下撒去,青岛城下顿时变成人间炼狱,一片火海。
  青岛的城防系统分为三个层次,远程压制遮断射击用最先进的重炮,中距离打击用老式实心弹铜炮和投石车,近距离作战则是用三十二管排铳和抛射燃烧弹炸药包的小型床弩,当然还有守城兵的单兵武器,明军已经憋了很久的火,这会一下发泄出来,火力猛烈之极,当兵的们轮圆了朝下面投手榴弹,这是一种简单的小型炸弹,一个圆形铁疙瘩里面装满炸药,外面预刻网纹槽,上面伸出一根导火索,用的时候把导火索点燃后投下去就成,方圆五丈之内的敌兵都会被炸死,还有用小型弩车投掷的燃烧弹,是装了猛火油的陶罐,罐子口上缠了麻绳,用火点燃了发射出去,落地就是一片火海。
  青岛的城防远非济南天津这样的城市可以比拟,就是北京南京也抵不上它的火力密度,密集排列的清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片鬼哭狼嚎,无数人被当场炸死,还有很多人浑身是火,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不一会便化成了一堆黑色的东西,侥幸没被炸死烧死的清军,一边用盾牌护着自己的躯体一边向后退却,但又不敢全线撤退,因为王辅臣军法森严,没有号令退却者一概斩首。
  王辅臣的心在滴血,这些兵都是他的家底子,打光了的话他在洪大帅面前说话腰杆都不硬的,环顾左右,副将们都不敢说话,大家都知道王辅臣打仗的勇猛,从来不会吝惜士兵的死伤,可是这次连王辅臣都撑不住了,这不是打仗,是送死,就算再有十万人也不够这么填的,他张了张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嘴巴已经干涸的说不出话来,清清嗓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鸣金!”
  遥远的清军大阵传来一阵锣响,城下的残兵们如释重负,掉头就跑,可是明军并不打算让他们全身而退,重炮又开始怒吼了,这次不是阻拦清军的进攻,而是阻止他们的逃窜,一道弹幕收割着生命,也在深深刺痛着王辅臣的心。
  “拿下青岛,定当屠城七日!”王辅臣狠狠地放了一句话,拨马便走,他实在不能再看下去了,这次攻城战,他马鹞子的部队十停去了七停,只怕是再也不能维持大规模作战了。
  第十卷
战争
第二十五章
天津卫
  此役王辅臣部折损了一万八千人马,受伤无数,时值夏日,伤口得不到很好的清洁和包扎,数日后又因为感染死了几千人,王部士兵提起青岛就心惊胆寒,所谓拿下青岛屠城只不过是一句给自己壮胆的话而已。
  王辅臣是洪承畴的爱将,损失的也是洪承畴的嫡系,可是洪大帅也并没有因此过多的责怪马鹞子,毕竟是用人之际,不能擅杀大将,以后的战斗还是要多依仗这些汉人将领,麾下的满将和蒙古将军,虽然表面上听从!本書轉載拾陸!!文學網!号令,但是桀骜不驯,目中无人,要不是太皇太后下了死命令,那顺格日勒才不甩洪承畴呢,上次伏击满桂就是洪大帅连下了几道军令,最后承诺战利品全归蒙古军,那顺格日勒才勉强出兵的。
  洪承畴坐在帅帐之中闭目沉思,从军多年戎马倥偬,图的到底是什么?还不是封侯拜将流芳千古,可是从目前这个乱局来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南明船坚炮利,西夏兵多将广,满清虽然伤了元气,但是胜在有一个圣明的皇帝和睿智的太皇太后,只要重用汉臣,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现如今自己这十几万人马占据了山东大部分土地,这可是巨大的资源,山东经过两年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生机,到处是矿山工场,荒芜的土地重新耕作,商铺里摆满了来自南方的精美货物。所以洪承畴严禁手下骚扰百姓,除了为应对青岛抓了一些胶县即墨的百姓外,其余城镇秋毫无犯,毕竟他洪承畴还想把山东当作根据地呢。
  王辅臣咬牙切齿地请求大帅拨给他人马,他要再打青岛洗雪前耻,人马给了,但是再打青岛的企图被洪承畴一句话就否决了,青岛只是一座孤城,并不能给清军造成多大的威胁,原先攻打青岛的意图只是想给北线明军造成压力而已,现在既然确定对方是块难啃的骨头,不妨调整策略,只需经常佯攻给对方造成压力即可,腾出手来消化新占领的土地才是正事。
  天津城外五十里,刘子光的新玩具——天空之城正在半空中浩浩荡荡地前进着,虽然六具大马力螺旋桨全力推进,但是前进速度依然很慢,而且陆上和海面不同,有山有水,气流相对复杂,这么巨大一个浮空城市漂在天上,如果对方有高射炮,岂不是绝好的活靶子。幸亏直隶的原野已经尽是明军骑兵的天下,不用担心有人对这个价值不菲的空中城市不利。!花了三百万两银子造了这么个笨拙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反正刘子光觉得还是有意义的,明朝鼎盛时期曾经花了二百四十万两银子修建南京大报恩寺塔,一座佛塔的存在并不能带来什么附加的效益,而这座天空之城却为大明带来了上万个工作机会,几百样科学创新,也积累了建造大型成套设备的经验,培养了大量技术工人和适应空中作战的士兵,虽然天空之城的表现不是那么令人满意,但是却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人类终于征服了天空,但是这个意义就不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刘子光扶着栏杆望着下面的苍茫大地,树林田地阡陌水塘,浓淡相宜,宛如一幅水墨画,在这个高度上俯视大地,绝对有一种上帝的感觉,高空中的风很大,刘子光的乌纱帽用风带勒在下巴上,身上的箭袖被风裹得呼呼作响,两边站立的随从们也都握着铝合金栏杆,紧紧抿着双唇,透过风镜望着前方,天上风大,一张嘴就喝风,说话都听不清楚,一个身穿黄色指挥人员战袍的军官伸手一指远方朦胧的城垣,示意大帅望过去,那就是天津卫。
  刘子光微微点头,他早就看见天津城了,青灰色的城墙朦朦胧胧的只能看见一个四方形,站在天上俯视中世纪的城池,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天津城尽在我掌握之中了!
  红衫军倾巢而出,除了留在山海关的两营守军以外,全部压到了天津城外,大炮沿着海河运过来,在城外建起了炮兵阵地,一座大营扎在天津南门外,红衫军上下都是骄横异常,营房连扎得稀松疏漏,连排水沟都没挖,看样子是打算凑乎一夜就杀进天津了。
  军机大臣图海带领清军精锐驻守天津卫,其实天津卫的防卫重心主要在大沽口的海防,天津城本身并没有什么多高大的城墙,大沽口一失便是一座孤城,根据逃回本書轉載文學網来的清兵报告,明军火力之猛烈如同天降雷暴,别说反击了,就是睁眼都睁不开,轰击完了之后整个人都是晕的,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还有几个人说看见了明军请来的十万天兵,总之这批败兵神魂颠倒、语无伦次,精神已经崩溃了,图海为了防止他们损害军心,下令全部斩首,所以天津军民并不晓得明军的厉害。
  图海望着明军营寨前的空地,冷笑了一声,匆匆下城去了,当夜没有月亮,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天津南门悄悄打开,三千骑兵牵着战马从里面走出,马蹄子上都包了布,马嘴也套上了笼辔,力求不发出声音,三千精兵的脸上都涂了锅灰,马刀也涂黑了,每人左臂缠一个白布条作为识别标志,标准的劫营打扮。
  天很黑,根本看不见路,不过没关系,南门外一马平川,尽可以放心驰骋,为了安全起见,骑兵们还是牵着马摸黑走了一程,远处明军辕门口挂的灯笼就是最好的路标,到了一里左右的距离,清兵们才纷纷上马,抽出马刀大喝一声,猛夹马腹开始冲刺,他们除了马刀和弓箭之外,还装备了陶罐装的猛火油和小型炸弹,劫营的目的是炸毁明军的炮兵阵地。
  图海很谨慎,他不是没想过明军会设下埋伏,不过权衡利弊还是毅然决定出城劫营,因为等明天开打的话,胜算更少,夜袭还有一线希望,他嘱咐士兵们不要贸然冲进敌营,只需在营外施放火箭即可,主要目标是大营旁边的炮兵阵地,那一堆堆木箱想必就是明军的火药,把火炮和弹药一举端掉,明军最犀利的武器一失,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一里的距离正合适,战马的速度能跑起来,载着骑手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到明军营帐前放箭,如果营帐中空无一人,那就拨马回撤,如果并无埋伏,就趁势杀进营去,用马刀收割明军的生命。
  漆黑的夜幕下,骑手们看不见彼此的面容,只能看见远处明军辕门上悬挂的一盏孤灯,耳边是战马粗重的呼吸声和长官压低的口令声,士兵们将白布条缠在胳膊上,抓紧了缰绳,猛夹马腹,朝着那盏孤灯奔涌而去,一边跑一边粗野地喊叫着,眼前就是明军大营,一里之地片刻就能跑完,可是就是这短短的一里平坦的空旷之地,三千骑兵硬是没能闯过去。
  跑在最前面的骑兵趟到了地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明军铺设了大量的地雷,有踏发雷还有绊发雷,还有大量的铁蒺藜,反正都是快速铺设的阻滞性兵器,一团团火光腾起,弹片乱飞,第一排战马齐刷刷地被炸翻在地,断马腿到处乱飞,后面的人来不及调转马头,被前面的人绊倒在地,接着触发更多的地雷,爆炸声此起彼伏,分明是又着了明军的道。
  清军仓皇收住队伍,也不敢救护受伤的战友,生怕被明军包了饺子,拨马便走,忽然几点火光飞到天上爆炸开来,一片绚烂,分明是庆典时候用的烟花,此刻当成了照明弹,明军的大炮早就准备好了,一轮炮弹打过去,清军死伤无数,三千人马只有一千多人全身而退,清军如临大敌,全体登上城墙准备迎敌,哪知道明军却不来攻城,偃旗息鼓回营睡觉去了。
  清军不敢再次出城冒险,也不敢懈怠,只能彻夜守在城头,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疲劳的士兵看见了远处天上有一大片匪夷所思的东西,他揉揉眼睛,推了推身旁的同袍,却发现那人已经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住了。
  一夜未眠的图海披挂周全坐在敌楼里也看见了这个巨大的飞行物,戎马一生的他第一次被震慑了,虽然以前听说过明军有能浮在天上的玩意,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庞大,人在头脑混乱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图海这一会脑子也成了糨糊,他无法理解这么大一堆东西是怎么升上天空的,唯一可信的解释只能是老天在帮助汉人,派下天兵天将帮他们打仗的,想到这里,绕是图海意志坚定也支撑不住了,颤声道:“撤。”
  第十卷
战争
第二十六章
效死营跟我来
  天津城内有大批满洲贵族,如果城破定然生灵涂炭,不用明军屠杀,光是饱受异族欺压的汉人百姓就能把他们生吞活剥了,图海早就想到了这个后果,他口中的撤字也是针对这些妇孺而言的,至于他本人,已经抱定了和天津共存亡的决心。
  明军势大,抵抗只有死路一条,但只要多拖延一天时间,北京的城防就能多加固一分,皇上研制的火炮也能造出更多,这是图海的想法,他差人将手下大将彭春叫来,吩咐道:“你带领骁骑营护送妇孺返京,不得违令。”
  彭春一听就急了,指着城外道:“大敌当前,末将怎能临阵退缩,还请大帅另派他人。”
  图海道:“天津城破只在朝夕,只有京城才是安全的,骁骑营是野战骑兵,守城派不上用场,正好护送妇孺老幼撤回京城,骁骑营由你带队,这是老夫的命令!”
  彭春何尝不知道图海的意图,他强辩道:“骁骑营回京末将不管,但为什么不派别人,末将只愿追随大帅同守天津。”
  图海大怒:“不遵将令,尔眼中还有没有本帅!左右,给我拖出去斩了!”
  彭春以头抢地:“末将宁愿死在天津,不愿在京城苟活。”左右刀斧手都眼中含泪,并不过来拖拽彭春。
  图海叹了口气,走下虎皮帅椅,来到彭春跟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多好的孩子啊,甘愿为国效死,可是大清还需要他们,不能就这样无意义的死去。
  “孩子,天津有老夫一个人就够了,不光是你,你们在座的都要回去,皇上更需要你们。”
  众将闻言大惊,一起跪倒道:“大帅,我等愿追随大帅与天津共存亡。”其实众人都看到了远处天空上那个恐怖的东西,明军太厉害了,守在天津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满洲男儿的血性让他们宁愿死也不肯抛下同袍撤退。!图海动容了,他后退一步,对着众将也拜了下去:“列位,非是图海阻拦你们的一腔报国之心,只是皇上还需要你们效力,北京城高墙厚粮草充足,足以支撑一年半载,山东前线和西部战线一有进展,明军自会回军,守住北京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在那里你们死的才有价值!”说着图海涕泪横流,忍不住咯出一口血来。
  众将赶紧起身,搀住图海帮他拍后背抹胸口,图海摇摇手:“老毛病了,不碍事,老夫的时间不多了,希望列位能让老夫光荣的战死在天津,别抢老夫的风头。”
  图海都这样说了,众将便不再坚持,一起再拜倒说:“大帅保重!”
  图海擦擦白胡子上的血迹,强打精神站起来,带领众将来到城墙上,看着远处的天空之城和正在燃起炊烟预备早饭的明军大营,此时天高云淡,微风徐徐,天津城头的战旗轻轻飘拂着,正红旗的旗帜映着众将的面庞,红彤彤一片,图海一挥手:“各位将军,大清虽然幅员辽阔,但是我们背后就是北京!皇上和京师万民就交托给各位了!酒来!”
  亲兵端来一个托盘,众将各自取了一碗,这是醇烈的关外高粱烧,正和满洲好汉们的胃口,大家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猛力摔碎酒碗,每人给图海磕了一个头,面色严峻地去了,没有说后会有期,因为谁都知道这一去便是诀别。
  骁骑营护送着天津城的满族百姓出了北门,缓缓向京城进发,百姓们扶老携幼,一步三回头,不舍得这座居住了十几年的城市,这里有他们的房子,产业,商铺,还有可以随意欺辱的汉人百姓,这里是他们本書轉載文學網的家园啊!时隔十三年之后,满人也尝到了忍痛逃离家园的滋味儿,老人在叹气,妇人在流泪,男人们铁青着面孔沉默不语,连不懂事的小娃娃们也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得不敢乱跑乱闹了。
  明军并没有全方位包围天津,给他们留出了逃生的道路,当彭春保护着百姓走出十余里地去,终于听见了身后的炮声,两行英雄泪从彭春的虎目中流出,他默默地念道:“天津,我一定会回来的。”
  天空之城上,刘子光透过千里镜望着天津城头不断炸开的火光,自言自语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只是地面炮兵在轰击,他的空军还没有出动,飞艇的甲板平衡性比较差,而动力翼伞的起飞必须很多人辅助,人一多就容易倾斜,在这个技术问题没有解决之前,还是得靠陆军上。
  五十门从战船上拆下来的火炮对着天津南门好一阵猛轰,炸得城楼砖石乱飞,清军的旗帜一杆杆的折断,不过却没看见人影出现,轰了几百发炮弹之后,主攻天津的主将李岩下令停止炮击,仔细观察了城楼,确认清军根本就没准备据守城墙,于是下令放平炮口,轰击城门。
  十炮下去,城门就打开了,但是李岩还不放心,让炮兵用开花弹朝城里放了两炮,依然没有动静,于是李岩一摆手,水师步勇千户杨南镇带领二百名尖兵推着重型盾牌慢慢向城门靠去,越走越近,却依然看不见清兵的踪迹,天上的观察飞艇也传来消息,城内看不见人影走动,难道清军已经全部随着刚才那一拨人撤退了?不对啊,天津城的驻军不会那么少,李岩正在纳闷,忽然一声巨响,城门崩塌,气浪将尖兵们炸得象木偶一样漫天乱飞,绕是举着重盾,穿着铁甲也没有丝毫用处。天津南门变成了一片瓦砾,已经隐约能看见城内的建筑,天知道清军埋了多少炸药,威力大的惊人。
  遍地死尸,久经训练的水师步勇就这样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死伤了大半,李岩倒吸一口凉气,幸亏没有全军压上,只派了二百名尖兵,但是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伤亡二百人不但动不了明军的筋骨,还激起了明军的愤怒,更大规模的炮击过后,五百名水师步勇排成间隔很大的散兵线,越过这堆瓦砾攻入城内。
  这回清军没有炸药了,只是从靠近城门的建筑物里射出羽箭来,明军当即用火铳和手榴弹进行还击,双方开始了激烈的巷战,卑劣的清军用汉人百姓当人肉盾牌,使明军投鼠忌器,进展非常缓慢。
  巷战中先进的火铳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因为装填速度太慢,靠火铳上的刺刀打不过灵活的红缨枪和腰刀,又不敢用火炮轰击怕伤了无辜百姓,所以战斗胶着起来,两军一间屋,一条巷子的争来夺去,战斗惨烈,伤亡重大,清军都是存了死志的,打起仗来不要命,打了一个时辰,硬是没能推进多少。
  李岩一咬牙,派上了精锐的水师步勇水鬼队,这支部队只有百人,但却是精锐中的精锐,小伙子们一个个肌肉发达,浑身晒得漆黑,不戴铁盔,只戴一顶黒\色软帽,身上是蓝白条的海魂衫,根本不穿铁甲,人手两把短火铳,一把雁翎刀,武艺精良,配合默契,在千户文戈涛的带领下如同一把滚油泼雪一般插入清军阵地,绕是清军视死如归,也抵挡不住精兵的突击。
  巷战这事儿,长火铳打不过腰刀,刀枪又打不过短火铳,尤其是明军的四连发,短小精悍,指哪打哪,近距离作战的超级利器啊,哪怕清军穿了再厚重的盔甲,照头一铳就是满脸花,子弹打完了就抽出背后的雁翎刀,猛砍狂劈,炼锋号为水鬼队特制的腰刀,坚韧锋利,能砍开十枚叠起来的铜钱而不巻刃,小伙子们臂力又大,一刀抡过去,清兵就拦腰断成了两截。绕是如此,清军依然死战不退,整条街都被鲜血染红了。
  顽强抵抗的是正红旗的部队,也是长住天津的一支劲旅,为了给亲人们赢得更多安全的撤离时间,他们把命都豁出去了,前仆后继的倒在天津的街头,图海在城市中心的帅府里端坐着,他身后!本書轉載拾陸!!文學網!是五百名亲卫精兵,外面杀声震天,大帅却不放他们出去,反而好酒好肉的让他们吃饱喝足,战友在流血,这些汉子们怎么吃得下去,但是图海大帅说了,吃不下去也得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砍明军的头!老将军还带头吃起来,大口大口吃着羊肉喝着烧酒,士兵们也跟着吃起来,不过一滴滴眼泪却落在酒碗里,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激情万分的男儿泪,能和大帅一起为国捐躯,是他们的荣耀!
  天津城打了这么久还没拿下来,连刘子光都有些急了,乘坐吊篮下来,赶到前线视察战事,听说碰到难啃的骨头,刘大帅喝道:“打我的牙旗,本帅亲自上!”李岩并未阻止,因为他知道刘子光的手段,大帅亲自上阵自然攻无不克。
  一面上面有着无数破洞,兼有烟熏火燎痕迹的红色大旗被举了起来,这是曾经在济南城头屹立不倒的战旗,是曾经插在台湾赤嵌城的战旗,是在武汉江边战场迎风飘扬的战旗,是不败的象征,大明的军魂。
  大明朝太子少保北洋大臣武英殿大学士刘子光一身金甲,挥起了战刀,一霎那阳光在刀身上映射出耀眼的光芒。
  “效死营!跟我来!”
  第十卷
战争
第二十七章
图海之死
  效死营是红衫团的精锐,刘子光的亲兵,个顶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子,这支部队往往作为最后的预备队使用,此时骤然压上,又是刘子光亲自带队,给清兵带来的压力可想而知,一下子就打过两条街区,把清军压到图海的帅府一线。
  听到外面爆豆一样的火铳声和震天的喊杀声,图海依旧端坐在他心爱的虎皮帅椅上纹丝不动,不停的有传令兵跑进来禀报:明军还隔着一条街就过来了,明军杀到街口了;明军杀到大门口了。
  天津城原本有三万人马,大部分被图海派回了京城,留下的大多是二线部队,但是在图海大帅的精神感召下都发挥了超常的战斗力,明军兵少,又不熟悉天津地理,所以被巷战缠住了手脚,打了几个时辰都没拿下天津,不过现在天津城内的清军已经被分割包围,覆灭只在顷刻之间。
  虽说亲自领兵冲锋,但是刘子光并没有挥刀在第一线拼杀,只要他人往那里一站,牙旗一插,明军自然气势如虹,效死营和水师步勇水鬼队如同两把尖刀,插入了天津城的心脏——图海帅府。
  帅府的围墙很高,一排清兵们躲在后面放箭,压制的明军冲不过来,明军迅速调来一门火炮,直接轰塌围墙,然后一拥而上,听到战斗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图海才沉声道:“给我披挂起来!”
  三个亲兵偎过来,帮图海穿上崭新的正红旗衣甲,图海不单是军机大臣,天津守将,还是正红旗的都统,他的盔甲是大红色的布面,里面缀着钢甲片,外面钉着锃亮的铜钉,帽盔上鲜红的缨子,高高的尖刺,煞是威风,穿戴完毕,图海抽出先皇御赐的宝刀,一指大门口:“孩儿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五百名生力军怒吼着从帅府里冲出,个个眼睛血红,须发皆张,明军没料到此时还有如此强劲的对手,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不过精兵就是精兵,很快就回过神来,和图海的卫队战在一处,虽然满清勇士们视死如归,但是实力摆在那里,不管是群殴还是单打独斗他们都不是红衫军的对手。
  一阵拼杀下来,五百精兵所剩无几,不过没有一个人孬种,全都是面向前方而死,明军也吃了点亏,折损了二十多个人,图海扔在困兽犹斗,老将军虽然年纪大了,又有咳血的毛病,但是依然如下山猛虎一般,硬是被他砍死了好几个明军,此时他还在泼风般地挥舞着手中的宝刀,无人能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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