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精校)第222部分在线阅读
汉臣的旁边坐得是满臣,能入军机的满臣不多,只有明珠和将军图海,图海是旗人中的名将,但是以前多尔衮、鳌拜他们在的时候怎么也轮不到他出将入相,现在老将都已陨落,图海也展露出来了,康熙特地将其从盛京将军的职位上调了过来,就是为了增加一些旗人的力量,不至于汉人的力量太过强盛。
至于蒙古将军那顺格日勒这样的勇将听招呼上阵拼杀就好了,不用进军机商讨大事,如今大战在即,八旗精兵和绿营汉军都是秣马厉兵,整军备战,那些整日提笼架鸟的旗人少爷们也不得不穿上盔甲,强鼓起父辈留下的血性和勇武,整日在校场上骑马射箭,争取尽快进入状态,杀到南朝去烧杀掠夺。蒙古精骑更是压上了第一线,距离明军前哨不过十几里的距离。
这是一次关系到大清国运的战争,和以往几次战争不同的是,这次是三国一同开战,所以牵扯的方方面面比较多,总的来说胜利是必然的,因为明朝不可能经受如此打击,现在要考虑的主要是如何在牺牲最小的情况下获得利益最大化,这种阴谋诡计的把戏自然是汉人比较拿手,所以此时军机处里的汉人占了多数。
“密报上说明军将会倾其精锐乘船在天津登岸,袭取京师。列位臣工以为如何?”小康熙拿腔作势的说道,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但是复杂的经历和满脸的麻子让他看起来很是成熟。
“老臣以为,兵者诡道也,这或许是南人的疑兵之计。”周培公看到老师洪承畴不说话,便首先开口。
第十卷
战争
第十一章
声东击西
“微臣以为,兵者诡道也,这或许是南人的疑兵之计。”周培公看到老师洪承畴不说话,便首先开口。
他的话让纳兰明珠有些不高兴,毕竟这个情报是军机处的谍报人员们冒着生命危险搞来的,周培公没有经过任何调查分析就武断地认为是疑兵之计,这如何能让他服气。
“咳,周大人此言差矣,你可知这情报是从何而来,是我们军机处潜伏在南明大将刘子光府里的密谍花费了两年的时间和极其高昂的代价换来的,难道我们经验丰富的密谍会分辨不出这是对方的计策?”
“明珠大人息怒,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对密谍的辛苦有所质疑,众所周知明人奸诈,我等不可不防啊。”周培公诚恳地说。
“是不是诡计不能单凭无端的揣测,而是要根据对方的后续动作,驻扎济南青州一线的徐州军,明里向北机动,暗地里却是向东开进,根据我们安插在济南的探子回报,往北去的车辙印都很浅,而向东去的车辙印都深深印在雨后的土路上,这说明什么,我想不用向大家解释了吧。”明珠侃侃而谈,几位军机都捋着胡子点头称是。
洪承畴微微摇头,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着热气,康熙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不禁开口道:“洪先生有何高见?”
洪承畴现在是大清的顶梁柱,新近被封为太师,位列三公,地位超然,这些小军机吵吵嚷嚷最后还是要看他的决策。
洪承畴啜了一口香茶,慢条斯理的把青花瓷的杯子放下,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才是战略的唯一天然本性,这个情报是真的又如何,是假的又如何,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军多诈,但是什么样的诈术也变不出十万精骑,现在他们面临三面夹击,最主要的是防守而不是进攻,不过话又说回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再加上明军主帅的冒险性格,我们不得不防。”
众人表情肃然,凝神听洪承畴讲话,康熙也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架势,换了个坐姿兴致勃勃地望着洪承畴,洪太师矜持地一笑,又喝了口茶,道:“此次南下作战,我军以蒙古精骑为主,装备支援火器的八旗和绿营为辅,对方的主要作战兵力也是骑兵,硬拼的话完全没这个必要,不如以逸待劳,将计就计在天津的海滩上歼灭敌人的精锐,他们不是做出向北佯动的假象么,咱们就如他们的愿望,也做出调兵南下,陈兵黄河北岸的假象,哼哼,黄河天堑,又接近汛期,不是谁都能说过就过的,半渡击之,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我军蒙古精骑布在天津卫一线,如果敌军从天津登陆的话,就将他们赶到海里喂鱼,万一他们真的渡河进攻的话,凭借骑兵的速度,紧急驰援也不过一昼夜而已。”
洪承畴的方案很完美,不管明军是真的要登陆天津,还是声东击西,都讨不到好处,几万蒙古骑兵驻扎在天津,进可攻,退可守,没有一副好牙口绝对啃不动这支强军。
战略安排初步就这样定了,那顺格日勒率领蒙古骑兵驻扎天津,王辅臣领着绿营陈兵黄河北岸,还有从关外调来的部队暂停在通州一线,随时准备南下,这些兵将是关外白山黑水间征募来的勇士,也是满清最后的精华,等消灭了明军精锐之后,他们就是南下的生力军。
南京,镇武侯府,经过一夜的苦劝,彭静蓉成功说服了韩雪儿,她不再坚持寻死,而是答应生下孩子再出家,这种结果算是比较圆满的了,对于她来说,忘记以前的一切融入开始正常的生活已经不可能了,遁入空门是最好的选择。
处理完了家事,刘子光准备再度出征,本来说不再亲自领兵上阵的,可是这次行动由自己策划,又是由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北洋水师主攻,让他在后方窝着抱孩子未免太憋屈了,所以他向皇上请战,亲自领兵上阵,山东战线的攻势分为正奇两路,大军由徐增寿率领,刘子光只负责精兵奇袭,所以朱由校欣然同意。
依依不舍的辞别了老婆孩子,刘子光亲率京师红衫军沿江一路入海,走海路直奔青岛,和北洋水师一起执行两栖作战任务。
走水路是因为此次作战需用大量巨型军械,走陆路极不方便,除了军械粮草辎重以外,刘子光还带了两架照相机,他要拍下壮观的战争场面留给后人瞻仰,随队前往青岛的还有京师讲武堂的二年级学生,刘子光未来的内弟代文龙就在其中,不知不觉代文龙已经在讲武堂学习了整整一年时间了,从一个乳臭未干的江湖少年长成了坚毅果敢的军校士官生。
讲武堂的学兵们都是同期的二年级新生,经过了一整年的严酷训练后,都颇有军人的气度,动作整齐划一,没扎出胡子的嫩脸绷得一丝不苟,头盔的带子紧紧地勒在下颌上,脚上的牛皮鞋子擦得锃明瓦亮,精神面貌看起来比红衫军那帮兵痞子强多了。
船只在海上行驶的时候,军校生们还在坚持训练,在起伏不定的甲板上练习射击,十几只装燃料的空桶被抛在海面上,少年们端着火铳朝越飘越远的空捅开火,不知道是漂的太远还是甲板晃动的太厉害,十铳里面就五六铳没有射中,惹得另一艘船上的红衫军老兵们哈哈大笑,讲武堂的小娃娃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几个胆子大的冲着老兵们大喊,邀请他们露一手看看,老兵们觉得旅途无聊,也拿出火铳来打空桶,这回他们的靶子漂的更远,不过命中率却远远超过军校生们,羞臊的小娃娃们不敢再提比武的事情。
刘子光坐在旗舰上看到这一幕,不禁暗暗好笑,其实学兵们的射击水平还是很高的,火铳射击和弓箭射击不同,不需要强大的臂力,练习时间也比训练一名弓箭手需用的时间短很多,这些孩子经过一年时间的演练,已经是合格的火铳手,虽然肉搏杀敌还嫩些,但两军对射丝毫不落下风,刚才败给红衫军老兵的原因在于武器的差别,学兵们用的是燧发滑膛铳,而和他们比武的红衫军隶属于精锐中的精锐效死营,用的都是后装击针线膛铳,铳管是上等好钢精心锻造,子弹也不相同,射程远高于普通火铳,自然命中率大为提高。
船队经过七日跋涉,抵达山东半岛的青岛基地,现在青岛已经和刘子光离开时候大有不同,城郭已经建起来了,码头的设施也已经齐备,胶州湾进口的两端都有炮台,远远的看见插着红衫军主帅旗的船队过来,青岛港的战船倾巢而出,在胶州湾的海面上搞了个分列式,所有北洋水师的官兵穿了崭新的袍服,站在战船的一侧接受大帅的检阅,刘子光也换了金盔金甲,斜披着红色蟒袍,肋下三尺青锋,背后是八员副将,打着绣着他头衔的旗帜,威风凛凛,气派非凡。
刘子光的旗舰一入海湾,水师战船就一同鸣炮致敬,岸边的堡垒也鸣放空炮致意,所以官兵单膝跪下,异口同声道:“恭迎大帅!”声音震天惊海,讲武堂学兵们哪里见过这个排场,一个个激动的无与伦比,挺立在船舷边心潮澎湃,只能将腰板挺得更直,渴望能更快融入这个骄傲的群体。
盛大的欢迎仪式之后,战船入港,船上的军资并不卸货,只是经历了海路奔波的士兵们下船找回重新踏上坚实土地的感觉,大帅带着将军们和北洋水师提督李岩共商军务,简单部署之后就会重新踏上征途。
当刘子光龙行虎步走上提督衙门正堂的时候,又看了那张熟悉的嘴脸,监军太监戴逸,不过此时的戴逸已经远非以往可比,那种睥睨天下颐指气使的嚣张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赖以撑腰的魏公公倒台了,东厂也垮了,若不是戴逸置身青岛,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京师郊外的孤魂野鬼了,他这个监军职务完全被架空,就连手下那几个屈指可数的东厂番子也在和江湖好汉的街头斗殴中不幸身死,现在的戴逸,根本就是李岩手中的囚徒。
看见刘子光上堂,戴逸赶紧趴下磕头,满脸的献媚,刘子光根本没理睬他,一撩袍子坐下道:“众将听令!”
第十卷
战争
第十二章
军歌嘹亮
青岛是刘子光一手建设起来的城市,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把他视作神一样的存在,全城所有的百姓,所有的官兵都是他忠实的拥趸,这提督府的正堂上,坐的绝大部分是早年效死营出身的老部下,一水的嫡系人马,所以刘子光此时的感觉很不错,甚至比坐在南厂正堂上的感觉还要到位。
一声“众将听令”,堂下坐着的两排将军一起站起抱拳:“末将在!”刘子光一挥手道:“坐下说话。”于是一阵盔甲兵器摩擦的声音响起,众将又都齐刷刷地坐下,一个个正襟危坐,四平八稳,左手按住佩剑抦,右手放在膝盖上,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大帅。
“如今正是朝廷为难之时,蛮夷三面夹攻我大明,列位都是铁血男儿,多余的话本帅就不多说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需要尔等报效国家的时候到了!”
众将一起拱手道:“愿听大帅差遣。”
“战略计划想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天津乃是北京咽喉,只要夺了天津,北京就无险可守,本帅练就北洋水师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以炮船火力掩护,水师步勇抢占滩头阵地,夺取天津卫,然后大队禁军登陆,收复北京,将河北的清军堵在太行山以东黄河以北的地带里消灭,天津卫敌军骁勇,炮台坚固火力猛烈,我水师的任务相当艰巨,大家有没有信心打赢这一仗?”
众将齐声吼道:“有!”
刘子光很满意,向坐在左手的李岩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刘子光根本不会指挥两栖登陆作战,他这个大帅只是个摆设,精神领袖而已,真正指挥作战,调配兵力的还是提督李岩。
李岩站起身来,有条不紊地开始调度众将,全军分为三个波次进攻,第一波是火力支援舰队,由青岛舟师和刘公岛的潜艇部队组成,负责清扫渤海湾内的满清战船以及火力覆盖清军的海岸堡垒,第二波次的人马是水师步勇,这些装备了先进火铳的陆战队员将乘坐平底船冲上塘沽的海滩,建立桥头堡阵地,扎稳脚跟以后向天津挺进,向敌人赶入城内,然后大队徐州军的骑兵将从第三波运输船队上下来,径直向北京进发。
这是本次北线作战的计划,突击天津这一手既是正兵又是奇兵,徐州军的大部分人马都已经开到青岛城外的营地,就等着登船渡海了,不过他们属于徐增寿的指挥系统,所以今天只派了一员联络官参加水师提督衙门的调度会。
李岩示意两个小校将一幅地图展开挂在墙上,手拿指挥棒,详细指明了将军们各自负责的区域,这地图是天地会的好汉们花了将近一年时间精心测绘而成,每一座山峰,每一个村庄,每一条河流,甚至村里的水井,河流的深度宽度都有标注,可见情报工作之细致,舟师炮舰火力覆盖的时间,使用什么炮弹,热气球在什么方位升空侦查,水师步勇在什么时间趁着潮汐登陆,都是早就计划好的,现在不过是当着大帅的面重演一遍罢了。
北洋水师为了执行这个计划已经准备了很久,随时可以登船出发,刘子光从京城带来的红衫军更是快速反应部队,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相比之下徐增寿的山东禁军就差了很多,山东禁军的前身是袁崇焕的徐州军,现在驻扎山东,招募了大批新兵,实力大增,但是军事素养也不如从前了,祖大寿、满桂这些总兵们整天想着怎么捞银子,清军乖乖躲在黄河北岸不敢闹腾,所以山东禁军骄横有余而战力不足,从济南青州行军到了青岛之后,两三天都没安顿好,有的营主将还落在后面,有的营在路上把锅都丢了,现在让他们登船出发,比登天都难。
刘子光和李岩没办法,只好下令等禁军整备好再发动进攻,反正战争的主动权在他们手里,满清虽然已经宣战,但并不敢主动进攻,他们在等候西线的夏军闹腾开了,明人无暇两面兼顾的时候再进攻。
青岛是一座大兵营,即使是住在城里的百姓也都是为军方服务的,所以并不担心情报走漏,海边渔民甚多,不过战争临近,渔船都接到通知,不得离岸超过十里,否则将会被巡逻船只击沉,夜间更是不许片板下海,要知道青岛可是满清和高丽的眼中钉,这两方面从未放弃过对青岛的侦查,光是最近几天击沉的间谍船就有七八艘之多。
这天晚上,三五个渔民悄悄走到海滩上,抬起渔船向海里走去,船上还装了渔网,看样子是想趁着晚上多捞两网,不过他们走了没几步就被巡夜的水师步勇抓到了,步勇们刚要锁人,为首一渔民拿出了南厂的腰牌,低声说了些什么,当兵的们便不在过问,任由他们的渔船入海,向着漆黑的大海划去。
这艘渔船向大海深处走了七八里路便停下了,船老大看看罗盘,点起一盏灯晃了几晃,对面漆黑的海面上也亮起了一盏灯,接着是一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船只开了过来,两艘船距离一丈远的时候,船老大摸出一个东西抛了过去,对方接了东西什么话也没说,调转船头离去,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北京,洪太师的府邸,洪承畴将手中的密信一连看了三遍,忍不住说道:“好!来人啊,备马,老夫要进宫面圣。”
上次军机处开会,洪承畴提出了一个相对比较中庸的方案,其实那是他出自于政治考量所作的安排,汉臣和满臣之争是不可调和的,而他作为汉臣的领袖,必须做出以利于己方的决策,军机处的情报部门是由满人把持的,如果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来部署军队,岂不是显得汉臣们有些无能了。
洪承畴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他已经联络上了南明的某些人,可以获取第一手的军事情报,由于这个渠道和军机处的渠道截然不同,所以当两方面的情报重合的时候,就可以证明情报的准确性,今天洪太师看到的就是关于明军作战部署的详细计划,除了进攻如期和军机处版的情报不同以外,其他部分居然惊人的相似,这就说明两个情报都是准确的,明军确实是要在天津登陆。
事关成败,洪承畴也顾不得满汉之争了,匆忙进宫向康熙报告这个情况,并且要求再次调动军队,将京城的骁骑营、西山健锐营等精兵都调往天津加强防务,务必要把敌人消灭在海上,同时用八百里加急传令给高丽方面,令他们水师尽出配合作战。
听说有最新军情,军机大臣们陆续赶来,这次洪承畴带来的情报最终确定了明军的主攻方向,众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知道敌人的动向,这仗就好打多了,一道道命令迅速从军机处发出,由骑着快马的精骑送往各地的军营,通州大营动了,丰台大营动了,驻扎在天津西静海一带的那顺格日勒部蒙古军也向塘沽方向移防了,整个大清朝的精锐军力都在向天津集中,天津卫本身的武装力量更是外松内紧士兵们枕戈达旦,睡觉都不许脱衣服的,就等着明军来攻了。
明军终于动作了,青岛军港百舸千帆,汽笛长鸣,大批士兵背着包袱扛着兵器的士兵走过长长的跳板登上战船,军官的哨子声此起彼伏,这是一支全新的军队,用刘子光创造的新式训练法和先进的火器武装起来的新式军队,充满了自豪感和斗志的军队,这里虽然还存在着诸如打骂士兵一类的陋习,但是相对于其他明军来说已经强了太多太多,没有吃空额喝兵血的,没有克扣军饷的,没有肆意欺压虐待士兵的,而且他们的伙食极好,每吨都有荤腥,连素菜里都油汪汪的,远比在家里吃得好,军饷也高,每月都能拿到六两银子,在家乡累死累活种半年地也不过是这个收入。
一艘艘炮舰和运输船在长鸣的汽笛声中离开了青岛港,士气高涨的士兵们拥挤在船舷边望着无垠的大海,忍不住高歌起来,不久便一船船的蔓延开来,整个舰队笼罩在欢声笑语和嘹亮的军歌当中。
难怪当兵的们开心,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长官都说过了,割一条八旗兵的辫子赏银一两,多割多得,割了十条辫子就能当场官升一级,这一仗打下来要是割了百十条小辫下来,那还不成了富家翁,还当上了将军,此等美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有人说了,八旗兵的小辫是那么好割的么?人家八旗劲旅骑射功夫一流,不射你个透心凉就算好的了,北洋水师的步勇们可不这么认为,这几个月来他们没日没夜的训练,一个个身板壮的牛犊子似的,说话都象打雷,火铳瞄的那个准,天边的鹞子都能射下来,就凭八旗兵这些大帅的手下败将,支配乖乖送死,奉上他们的小辫子。
听着士兵们嘹亮的歌声,刘子光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此刻他正坐在北洋水师旗舰镇远号的舰桥上,手里端着一架高倍率的双筒千里镜,像模像样的朝着海天连接的地方看过去,身旁的大将李岩不知道跟着他的目光也举起千里镜望过去,可是半天也没看见什么,不禁疑惑道:“大帅在看什么?”
刘子光呵呵一笑:“我想看看宇宙第一大国,不过这次恐怕没机会了。”
第十卷
战争
第十三章
宇宙第一大国
被刘子光称作宇宙第一大国的高丽王国首都汉阳(汉城)的景福宫内,现任国王李倧正跪在供奉祖先灵位的殿内久久的沉思着,外面一群大臣寂静的肃立着,没有人敢打断国王和祖宗们的神交。
李倧今年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登上王位已经八年了,自从记事起,他就从老师们的口中和皇宫典藏的古籍中了解到祖国的伟大和艰辛,由于地缘原因,高丽总是受到北方那个大国的压迫和欺凌,不管是汉,还是隋唐,抑或是辽、金或者元,这些强悍的国家总是把贪婪的魔爪伸向美丽的高丽,英勇的高丽人民从来都没有屈服过,寸土必争,艰苦抗战,拖垮了汉朝,拖垮了隋朝,即使是以英明神武著称的唐太宗李世民御驾亲征讨伐高丽也没讨到任何便宜,反而被射瞎了一只眼睛,郁郁而终。当然高丽人民并不是只会武装斗争,他们的智慧也是一流的,该拼的时候拼,该忍的时候忍,用适当的退让来换取更大的利益,是高丽人民成熟睿智的策略。
为了人民免于战火,高丽向元朝称臣,元朝败亡以后,又向明朝称臣,高丽国王连五爪的龙袍都不穿,只穿四爪的蟒袍,王储也不敢称太子,而是叫世子或者元子,年年向北京纳贡,大明的使者驾临汉阳时,国王还要亲自到郊外的迎恩门跪接,没有人知道,这个仪式对于历代高丽王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后来满清崛起,两国大战十余年,这段时间被高丽文化界称之为黄金十年,高丽王趁着一两个大国无暇东顾,在文化经济军事领域大力发展,使得高丽的综合国力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李倧和他的大臣们,在满清和大明两个国家夹缝中求生存,求发展,哪个都不得罪,哪个都保持良好的关系,终于等到了现在这个大好时机。
满清的国力已经远不如从前了,兵力捉襟见肘,粮草储备也很缺乏,南明虽然缓过劲来,但是又面临新的挑战,西方崛起的大国夏朝将是他强劲的威胁,这次三国同盟高丽是力量最弱的一个,但却是最能捞到好处的一个。
首先是满清朝廷已经答应和高丽结为兄弟之邦,允许高丽王称帝,这可是千百年来历代高丽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从此不再臣服于他人,从此高丽人民将会昂首挺胸做人,骄傲的向世人宣称,俺们是伟大的高丽皇帝陛下的臣民。
除了政治上的成果,还有军事和经济上的,三国夹击明朝,高丽负责提供军粮、劳工、以及出兵山东骚扰沿海,李倧都想过了,届时命令海兵部队劫掠山东沿海,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过来,要做到沿海三十里内不留一针一线。仗打得顺利的话,李倧还打算派兵直击上海,将这座大明最富饶的城市劫掠一空。
其实李倧心里还埋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趁着满清大明打的焦头烂额两败俱伤的时候,派出他精心训练的陆上部队,正式逐鹿中原,夺取本来就该属于高丽人的花花江山。
李倧跪在祖宗的牌位面前沉默不语,思绪万千,景福宫内的祭坛已经摆好,再过一会他就要登上祭坛拜祭天地正式称帝了,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来临之前,他只想在列祖列宗面前静静的呆一会,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祖宗们,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高丽,终于复兴了!
李倧静静地看着一排排灵位前的高香烧完,又恭敬地磕了三个头,此时宫门被轻轻磕响,一个声音小小翼翼地说:“陛下,吉时已到。”
陛下,这个称呼多么令人愉悦,又是多么令人振奋,李倧最后扫视了一眼祖宗们的画像,画像上那些慈祥的面孔仿佛在对他说:“孩儿,去吧,去挑起复兴高丽,称雄天下的重任吧。”
“我会的。”李倧默默念道,起身,转头,推开了宫门,一道阳光照了进来,照亮李倧身上崭新的明黄色龙袍,一条条五爪巨龙张牙舞爪,狰狞威武。
看到大王出来了,众臣一起下拜:“叩见陛下。”
李倧潇洒的一挥手:“众卿平身。”
景福宫是高丽国的紫禁城,规模宏大,巍峨壮丽,当然这只是在汉阳老百姓眼中的形象,如果让南京城的市民来评价的话,恐怕最多给个地主大宅子的评语,虽然高丽王好歹也是管着三千里江山的外藩诸侯,王宫可以盖得花哨一点,但是碍于财政问题,景福宫内不太重要的宫殿,还是用茅草铺顶的。宫墙也是一半砖头,一半土坯,外面刷了白灰,看起来倒也整洁大方。
李倧用来称帝的祭坛是一个圆形的土台子,形状像是一块三层的大蛋糕,为了确保土台子不至于塌掉,临时拆了一段宫墙,用砖头在土台外围进行了加固,二百名御营官兵穿了全新的战袍,拿着兵器站在祭坛外围,小伙子们头上都带着高丽传统的帽子,一种好像小号礼帽的东西,身上是紫色,黄色,红色的长袍,手里是长柄叉子、战戟,看起来煞是威风。
彩旗招展,鼓乐齐鸣,吉时已到,李倧面前是一条红色的地毯,这还是用来迎接天朝使节的道具,他马上就要走过这条地毯登上祭坛,向天地宣告从今以后,高丽王国成为高丽王朝,而自己将成为高丽王朝第一任皇帝。
礼曹判书(礼部尚书)看到日冕的影子重合到午时的刻度上,便扯着嗓子喊起来:“吉时已到,大典开始。”